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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讶然,右手撑地,身子一侧,将肘搭在他膝上,好奇道:“你探听到了什么?”
“没有。”在他肘上又叠上一肘,“我在庞府探过两日,他们外松里紧,似乎另有门道,因而未敢轻动,并没看见你。直到你拜堂,才得相见,不想……”他偏过头,顿了顿,又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拜堂前最后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心中混乱,然而那一眼却——却,刻在心里。后来静静一想,便猜到了。”
“……猫儿……”白玉堂眼中喜色陡增,嘴角一点一点缓缓上翘,显得非常开心,缓缓抬起左手,刚要搭上展昭肩头,却又变换手势,猛掐了他一下,“好猫儿,有你这句话,我也值了。你看看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轻轻展开,道:“襄阳老奸王全部家底儿,都在这里了!”
展昭看去,又是欣喜,又是难过。那地图上圈圈点点,看来白玉堂没少花功夫,他什么时候也能隐忍如此?蹙眉望向他,白玉堂却眼带笑意:“还有个消息送给你。那天与我比武的姚英本名萧英,是辽国南院宣徽使;那个中年书生叫刘六符,是辽国翰林学士,他们来到中原,是来要瓦桥关南十县故地的。”
展昭吃惊不小:“我早听闻辽国最近蠢蠢欲动,原来如此!我主正与西夏开战,他要什么,难免不遂了他意!哼,什么故地,要翻旧帐的话,幽、蓟两地都是汉人故土,他契丹人算个老几!”
“没错。最可恶的是那个姓刘的。襄阳王取了澶渊盟书,与他们交涉,刘六府说动了耶律宗真,契丹大军已逼近雁门……”
“什么?”展昭难以置信,“他们取了盟书?那么大相国寺一禅方丈身上的……”
“那是假的。现在盟书已到辽国。含晴手段极高,公孙先生说的借尸还魂,多半不差……”白玉堂想到阿敏,怅然一瞬,又道,“据我观察,她‘元神出窍’控制尸身后虽然不能再施其它法术伤人,但轻身功夫甚好,在夜间还能离开阿敏的身子,犹如鬼魅……”
展昭恍然大悟。那夜在开封府禅房,他探到蒲团上软着的那人,就是阿敏的身子。当晚如魅影般冲出屋外的,只是含晴元神,要故意引开他。等他出屋,又回到禅房取走锁匙,假意被人劫持。想来宫中那锁匙也是这样被盗走的。展昭武功虽强,却不会法术,虽然凭宝剑灵气能对离体元神稍有感知,也只是一瞬之事。就算盯梢一夜,如果她离开阿敏身子去偷盗,他又怎会知晓。
白玉堂续道:“萧英只是主张放出辽军出动的消息,晓以利害,让宋人多给他们些好处,所以在江湖上到处张扬辽国举动,你都知道了。那个刘六符,却主张联合一切力量,一举坏我社稷,多下城池,准备和赵珏庞佶他们联手。你看,”他指着图,“奸王兵力有限,现在已集中到襄阳,徐州,天水三处,各有一万左右。他自领襄阳兵马,徐州的交给他孙子,天水的交给我……”
展昭惊道:“他们已如此信任你了?”抓住他手,“玉堂,你……你究竟受了些什么委屈?”
白玉堂黯然,从锦囊中掏出乾元避毒珠:“多亏了大嫂宝物,不然,我已服下化骨散,成了他们的木偶。”
“……不。不是这样。”展昭盯住他眼睛,缓缓摇头,“以你的机智,绝不致受制。你是仗着有避毒珠在,故意以身犯险。”看他目光中充满怜惜,白玉堂一时无语,尴尬一笑:“你听我说完。”展昭点头。
“你在高台上见到刘六符时,他已和赵幼龙达成密盟了。西夏这边,赵幼龙通过劫持皇姑,也已买通。正月十五是他们动手的日子,天水军,徐州军,襄阳军一齐发动,夏辽两国也将同时响应,辽主要亲赴云州督战……”
“可恶!”
白玉堂笑道:“我还就喜欢看猫儿发怒的样子。”展昭一愣,“……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
“别急。我邀你来,就是因为这里离天水近啊。我知道的都说了,下面看你们官府的了。反正还有时间,要一网打尽,也不太难。”说罢,头枕双臂,往后一躺,似是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全然放松了。
展昭紧锁眉头,将白玉堂所言又重新在头脑中过了一遍。通知官府,通知圣上……忽然一凛:他们会信么?此时什么旁证都没有,若是官家要铁腕平叛,一网打尽,便少不得以玉堂为质——一旦打草惊蛇,出了差错,就是欺君之罪;若是朝廷放过玉堂,按常理出牌,这一来一去调兵遣将又……
身旁翠竹在晨风中摇曳着,心中一动,想起那日赵幼龙来劫人,倘若他不顾皇姑,先冲出去制住赵幼龙,结果必定不同。看来无剑前辈字字珠玑,自己办事也和使剑一样,真是毫无重点。
白老鼠眯缝着眼,正陶醉在竹园美景中,展昭忽然俯身道:“玉堂,你隐忍了这么久,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做这一切时,怎么想的?”
“什……什么怎么想的……”他显然颇为意外,神思不属,脸上泛红。
“你怎么不想,只要拿到更多证据,你去报官,效果更佳呢?”
“报官?你不是官么?我只想着你,哪里想过报官,又需要那么多证据干什么……唔……”
原来猫儿听到这句,情难自已,低头将他深深吻住。
幽谷屏蔽了严寒,永远是茵茵绿绿一片春。
第十一剑 雁门黄沙
6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是范公的词啊。猫儿,你可曾会过他?”白玉堂执鞭在手,侧头问道。
“他常年在外,不是遭贬就是戍边,我也只见过一次。”展昭纵马奔了一会儿,绕上一片原野,“今日你我皆可与这位英雄相见了。”
白玉堂与他并辔停驻,只见茫茫荒原,萧瑟悲凉,在蹄下宽阔地伸展着。远处有一座边城,两翼土垒绵延,赫然立于原上。“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虽未曾与他相见奇Qīsūu。сom书,但白玉堂看他诗词中浩然正气,已认定他也是位大侠!”提鞭一指:“猫儿,我们赛马!”喝啊一声,白衣迎着北风,骏马昂首奋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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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看到两个青年的时候,有一霎的目眩。他定了定神,仔细观详展昭的面容,才终于确认他身份。
“展护卫,今日之事……”
“范公,此次可否以江湖规矩相称?在下不叫您范大人,您也别叫我展护卫,如何?”
范仲淹一怔,看看他,又看看白玉堂,释然一笑:“有何不可?二位大侠,坐了说话。请!”
白玉堂面露欣喜之色:“方才还跟这猫儿说,我认定范公也是位大侠,果不其然!”又道:“猫儿所言之事,您以为如何?”
范仲淹略一沉吟,道:“南侠确有把握?”
展昭道:“只要范公同意招降叛军,玉堂自有办法让他们入彀。”
范仲淹思索片刻,瞥见巨阙铮铮,画影灼灼,忽道:“二位宝剑,可否借老夫一观?”
两人都是一愣,不过也同时解下剑来,置于案前。范仲淹只略将两柄宝剑抽出一些,便觉寒气扑面,让人热血沸腾。赞道:“果然是我中原精铁!本朝崇文抑武,边塞之事才愈见困难。呵,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如果侠义道上的人都能像二位这样,国家有望!”将剑入鞘,双手托起,分别还了他们,道:“老夫心意已决,此次便行这江湖之事,一切责任由我担当。”
昭白二人齐道:“真英雄也!”
漫空萦絮,大雪满山。
一队人马缓缓行在雪中,隐着砖红色的旗号。雪很紧,夹在北风中,隐隐似胡笳低鸣之音。那么多人走过,居然印迹尽没。
“……吉头儿,这这这这么冷的天儿,这不是活活活受罪嘛……”一个中年瘦子用枪撑地,迎着北风,瑟缩地向着他身旁一个小军官言道。
“住口!”那姓吉的小头目,平日里和兄弟们混得最好,大家都不把他当官儿看。“你懂个屁!”他压低声音,向身旁这人道,“军前听令而行,只许做,不许问,知道不?我就跟你直说了吧,王爷和庞太师联手,把咱们交给他的新姑爷,嘿,这个人可能耐了。如果元宵节事成,咱们一个个都是开国元老,祖宗八代都脸上有光!”
说话间,队伍已经行到了一处山峡。这里处于渭州西北,正是莽原夹道,渐行渐狭。身旁士兵挤着姓吉的问是去哪里,姓吉的只将肘一抬:“老子不知道!谁再说话,我把他撂雪坑里去!”
后军马上一名将领见前军踟蹰不行,叫道:“前面怎么了?怎么不走?”
“将军,想是雪太大封了路……”
这将领正喃喃骂着,忽听头顶一声号角响,面前骤然一暗——两侧原上黑压压地,已经站满了人,挽弓搭箭,将他们困住。他心中陡惊,正想撤出,只听得右首巨石上一声马嘶,有人长笑道:“胡将军,恭喜你啦。”
“……白公子你这是何意?我们听你号令沿此道西进,与夏军合击萧关,并无差错,你……”白玉堂不等他说完,用剑一指:“胡铁山!襄阳王给了你多少银钱,好好的副都部署不做,要与奸党同流合污……”这胡铁山竟不含糊,一听白玉堂如是说,不再答话,取了箭疾射向他。
白玉堂飞起身来,衣衫在风雪中展开,如一只白雕凌空而下,画影直指胡铁山。他那一箭已经射出,势头刚猛,却不知宝剑去势更猛,咔地一声,将箭纵劈两片,顺势直趋,剑尖噗地一下刺入他咽喉。
众兵士面面相觑,正惊愕间,白玉堂已重新立到高处。然而那姓胡的尸身却似融蜡一般,连人带马软软地化了,摊在地上,成了一汪黑水。身旁有两个躲避不及的,触到那黑水,立即皮消肉散,化为白骨,跌了进去。这下子更是让众人毛骨悚然。
白玉堂低声骂道:“混账,原来也是个吃了化骨散的。”既而剑指谷中,朗声道:“白某今天告诉你们,我不是那襄阳奸王的走狗,我也不是庞老贼的女婿!若还有人顽抗,看看那滩黑水!”
众兵士不知那黑水是化骨散的功效,还道白玉堂是惩恶扬善的天神下凡,尽皆惊惧,一齐跪倒:“神君饶命!神君饶命!”响彻山谷,倒把身旁积雪震落了不少。
白玉堂把画影在雪中净了,还剑入鞘,道:“范公在此,问问他是否饶恕你们!”
众兵士仰头,见白玉堂身后走出一位灰袍老人,幞头巾角在雪幕中舞动,声音苍然如风:“尔等本是好百姓,哪有什么罪过,不过被奸人利用,枉为驱使罢了。各位生长于秦凤之地,难道不知夏贼犯边,害了多少宋人性命?今岁渭州新败,边塞正是用人之时,如果你们弃暗投明,同保大宋江山,愿意跟老夫戍边的,便右袒而立!”
众兵士纷纷右袒,呼道:“愿意跟随范大人!愿意跟随范大人!”
雁门关外一侧山腰上,蓝衣人迎着朝阳,静静地面南眺望。
晨晖中,云烟淡淡,蹄声隐隐,踏雪凌霜而来。山上那人遥遥望见,喜道:“是他!”一句出口,已经纵身飘起,孤鹰一般,滑翔着俯冲下去,足尖点了几次土石,瞬间已到山下,轻灵一转,衣襟随风展开,在骏马奔驰中忽地跃到马上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