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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里、上方的灯亮着——在她头顶高处,并盖上那小小的活板开口开着,她看得见一回微弱的黄颜色的光。那只鬈毛狗叫了几下,那个怪异的声音在对它说话,闷闷的含糊不清。
缝纫。在下面这地方搞缝纫大不对头了!缝纫属于光明。凯瑟琳童年时那阳光充足的缝纫间在她脑海一闪而过,那么叫人开心!……那管家,亲爱的毕·拉芙,坐在缝纫机旁……她的小猫对着飘动的窗帘直眨眼。
那个声音将这一切幻想全都驱走了,它在以过分宠爱的腔调对那只鬈毛狗说话。
“宝贝儿,把那个放下来,你会叫针给扎着的,那样的话咱们要上哪儿去呢?我就要做完了。是的,心肝宝贝儿。咱们做完之后你弄块嚼嚼,你弄块嚼嚼,嘟嘀嘟嘀嘟。”
凯瑟琳不知道她已经被关了有多久了。她知道她洗过两次身——上一次洗的时候,她站立在灯光里,希望他能看看她的身子,可是灯光刺眼,她吃不准他是否在灯光后面朝下看她。凯瑟琳·贝克·马丁的裸体格外引人注目,从每个方向看都抵得上一个半女孩子大“这她都知道。她要他看自己的裸体。她要出这个坑。只要接近他够到同他操就可够到同他打——她洗身子的时候一遍又一遍默默地对自己说。她的食物已经很少了,她知道最好要趁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干。她知道她会同他搏斗的,她也知道自己能够搏斗。是不是最好先同他操,他能操几次就一直同他操,直操到他精疲力竭?她知道,只要能将腿绕到他的脖子上去,差不多一秒半钟就可以送他归西大。要那样干我能受得了吗?你他妈的我当然能受得!睾丸和眼睛,睾丸和眼睛,睾丸眼睛。但是。她洗完了又穿上了新的伞兵服,上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对她出的条件没有任何反应,洗澡水桶被纤细的绳子晃晃悠悠地吊了上去,换下来的是她的卫生便桶。
她这时在等着,几个小时过去了,她在听缝纫机的声音。她没有冲着外面去去喊他。终于,也许在喘了一千口气之后,她听到他上楼梯了,一边在对那狗说话,说着什么“我回来后就吃早饭。”他没有关地下室的灯,有时他会这么干的。
上面厨房的地板上传来趾爪和脚步声。狗在呜鸣地哼叫。她相信抓她的人要出去。有时候他一走开就是好长时间。
喘过几阵气之后,那小狗还在上面的厨房里转来转去,呜呜叫着,啪啦啦在地板上碰倒了什么,当啷啷又在地板上撞着了什么。也许是它的碗“巴。它在上面抓啊抓的。又在叫了,短而尖,这次狗声却不如它在她上面的厨房里时发出的那么清晰了,因为这小狗已经出了厨房。它用鼻子拱开莱门,来到下面的地下室追老鼠:以前他外出时,它就干过这事。
在下面的黑暗之中,凯瑟琳·马丁在她的垫子底下摸索着。她摸到了那一根鸡骨头,嗅了嗅。上面那几丝丝肉以及软骨不去吃是不容易做到的。她将骨头放进嘴里含温热了。她这时站了起来,在令人眩晕的黑暗中略微摇晃了一下。和她一起在这陡直的坑里的没有别的,只有她那块蒲团,她身上穿着的那件伞兵服,那只塑料卫生便桶以及往上朝那淡黄色灯光延伸过去的那根纤细的棉绳。
只要她脑子清晰,每一个间歇她都在琢磨这事儿。凯瑟琳竭力将手向高处伸去、她紧紧地抓住绳子。是猛拽一下,还是慢慢地拉好呢?她无数次地喘着粗气琢磨这事儿。还是一点一点稳稳地拉好。
这棉绳伸出去的长度比她估计的要长。她尽可能往高处伸,重新抓住绳子后便拉,手臂左右摇晃,希望绳子经过她头顶开口那木头边缘的地方正在那儿慢慢地磨损。她磨着,直磨到肩膀发痛。她拉着,绳子还有延伸。现在没有延伸了,再没有延伸了。清晰在高处。噗,绳子落了下来,一圈圈地盖在了她的脸上。
她蹲在地上,绳子落在她的头上和肩头;头顶的洞高高在上,光线不足难以看清堆积在身上的绳子。她本知道拉下来的绳子有多少。可不能缠到一起喽!她用前臂量着,将绳子一环一环小心翼翼地摆到地上。她一共数到有十四手臂长。绳子是在井口断裂的。
她将带有几丝肉的鸡骨头在绳子与卫生便橘握手连绪处绑体现在是比较难办的一部分了。
小心地干。她的精神状态仿佛是人遭遇到了恶劣的气候,像是人在恶劣气候条件下在小船上要照顾到自己的性命一般。
她将绳子磨断的一头系到手腕上,又用牙齿咬着将结打紧。
她尽可能地远离绳子站着。她拎住便桶的提手,绕一大圆圈,将桶径直朝头上那一圈昏暗的光亮处抛去。塑料桶没有对推开口,撞上了盖子的底面掉了回来,砸到了她的脸上和肩上、那小狗叫得更响了。
她慢慢再把绳子理好,扔了一次,又扔一次。扔第三次时,便桶掉下来砸到了她的那根断指上,她只得靠到斜直下来的墙壁上喘气,直到不再恶心难受为止。扔第四次时,桶还是膨地一下砸到了她身上,可是第五次没有,桶出去了。桶就在开口旁木头井盖上什么地方。离洞有多远呢?稳住。轻轻地,她拉着。她将绳子急抽一下,想听听桶的提手在她上面的木头上嚯啦啦发出的声音。
那小狗叫得更响了。
她不能将桶拉过洞的边缘拉了下来,可她必须将它拉近洞口。她将桶拉近了洞口。
那小狗在地下室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的镜子及人体模型间穿来穿去。嗅嗅缝纫机下面的线头和碎片。围着那黑色的大型衣橱用鼻子直拱。朝地下室尽头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冲到阴森黑暗处吠叫,又冲了回来。
这时只听得一个声音,很微弱地回荡在地下室。
“宝——贝儿——”
小狗叫着,跳到一个适当的位置,它胖嘟嘟的小身体随着吠叫声直颤。
这时又听到一个湿滑滑的接吻一样的声音。
狗抬头看看上面的厨房地板,但声音并不是从那里发出的。
一个喷喷的咂嘴声,像是在吃东西。“来啊,宝贝儿!来啊,甜心!”狗踮着脚爪,竖着耳朵,跑进了黑暗之中。
“过来,甜心!过来啊,宝贝儿!”
鬈毛狗嗅到了绑在便桶提手上那根鸡骨头的味道。它在井边上抓搔着,发出鸣呜的叫声。
啧啧啧。
小鬈毛狗跳上木头井盖。那味道就在这儿,就在这桶与洞之间,小狗冲着桶直吠,呜呜叫着,犹豫不决。鸡骨头极其轻微地佃动了一下。
鬈毛狗缩起身手,鼻子夹在两只前爪之间;后部,尾巴在空中拼命地摇晃。它叫了两声,然后猛地一下扑到鸡骨头上,用牙贪紧紧咬住。那桶似乎想要将小狗从鸡骨头上推开。鬈毛狗冲着桶狂吠,它坚持住不放,骑跨在提手上,牙齿牢牢地死命咬住骨头。突然,桶将鬈毛狗撞翻在地,它四脚滑落,桶推狗,狗挣扎着爬起来,又给撞翻在地,狗和桶斗了起来,屁股及一只后脚滑人洞中,狗爪子在木头上疯狂地乱抓乱爬,桶滑动了,带着这狗的后半个身子卡进洞口,可是小狗挣脱了,桶滑过边缘一头落了下去,带着那鸡骨头消失在洞中。鬈毛狗冲着洞下面愤怒地吠叫,吠叫声传到了井底下。接着,它停止吠叫,侧过头去听一个只有它才能听到的声音。它急急地从井的顶部跑了下去,跑上楼梯,一边还在叫着,这时就听得楼上什么地方响起了一记重重的关门声。
凯瑟琳。贝克·马丁的脸上淌满了热泪。泪落了。她紧紧拽住那伞兵服的前部。她浑身都湿透了,两只乳房上热乎乎的。她相信,她是死定了。
第42节
克劳福德独自一人站在他书房的中央,双手深深地插在口袋里,他从上午十二点三十站到十二点三十三,一直在想主意。接着,他给加州机动车辆部发了一份电传,请对方追踪查询一下莱克特医生所说的拉斯培尔在加州买下的用于他和克劳斯搞罗曼史的那辆旅宿汽车。克劳福德请机动车辆部核查一下向本杰明·拉斯培尔之外的任何一名驾驶员颁发的车辆票证。随后,他拿着写字夹板坐到沙发上,拟出了一份挑逗性的私人广告,准备登到主要的一些报纸上去:仪态万方、皮肤光滑细腻、热情奔放、花儿一朵、芳龄二十一的模特儿,欲觅既欣赏质,又欣赏量的男士。我是手部及化妆品的广告模特儿,您曾在杂志的广告上见过我,现在我想要见见您。头封信里寄上您的照片。
克劳福德考虑了片刻,划去“仪态万方”,换上了“体形丰满”。
他的头朝下一垂,他打起了瞌睡。电脑终端机那绿色的荧屏在他的镜片上映出了许多小方格。屏幕上此时开始出现动态,一行行的文字往上爬行,在克劳福德的镜片上映出移动的影子。瞌睡中,他摇了一下头,仿佛那图像把他弄痒痒了似的。
文字是这样的:孟菲斯警方在搜查莱克特的囚室时发现两件物品。
(1)手铐钥匙由圆珠笔笔管临时做成。切口系磨制,请求巴尔的摩检查医院囚室,以找出制造商之蛛丝马迹。委托人:孟菲斯特工科普利。
(2)马桶里漂着逃亡者扔下的一张便笺。原物正送往文献资料部(实验室)。文字符号随后到;注意:符号已被分送到兰利市,密码部——本森。
文字符号出现了,从屏幕的底部边缘像窥探什么似的缓缓上移,文字符号是这样的:C33H36N4O6电脑终端机嘀嘀两声轻响,克劳福德并没有醒来、可是三分钟之后,电话却把他给搞醒了。来电的是国家犯罪信息中心热线的杰里·巴勒斯。
“看你的电脑屏幕了吗,杰克?”
“稍等。”克劳福德说。好,行了。“
“实验室已经查出来了,杰克。就是莱克特扔在厕阶里那画的东西。那些字母拼起来是奇尔顿的名字,字母间的数字那是生化——C33H36N4O6——这是人体胆汁中名叫胆红素的一种色素的分子式。实验室告知我们,它是构成粪便颜色的主要的一种原素。”
“妈了个屁!”
“关于莱克特你是说对了,杰克。他只是把他们搞来搞去地搞着玩玩。对马丁参议员来说实在太糟了。实验室说胆红素的颜色几乎就同奇尔顿头发的颜色完全一样。他们称这个叫精神病院的幽默。你在六点钟的新闻中看到奇尔顿了吗?”
“没有。”
“玛里琳·萨特在楼上看到了,奇尔顿还在吹什么‘追捕比利·鲁宾’。之后他跟一名电视台记者去用晚餐了,莱克特出逃时他还在那地方。这蠢驴真是蠢到底了!”
“莱克特叫史达琳‘牢记在心’,奇尔顿并没有医学学位。”克劳福德说。
“是的,我在总结报告中看到了。我想奇尔顿是想搞史达琳,这是我的看法,可他的美梦却叫她给拦腰斩断了。他也许是蠢,可眼睛并不瞎。那小孩儿怎么样莱?”
“我想还行吧。累垮了。”
“你觉得莱克特也是搞着她玩玩的吗?”
“可能吧,不过我们还要看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那几家医院正在于什么,我一直在想我应该去查法院的记录、;我不愿意非得去靠医院。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如果我们还得不到什么消息,我们就走法院这条路。”
“我说杰克……你外边有人他们知道莱克特长得什么模样,对吗?”
“当然。”
“你知不知道他这时正在什么地方大笑呢!”
“也许他笑不久了。”克劳福德说。
第43节
圣路易斯,陈设优雅的马库斯饭店,住客登记台边正站着汉尼巴尔·莱克特医生。他头戴一顶棕色帽,身穿一件雨衣,雨衣钮扣一直扣到脖子。一条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