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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吧。
无法判断她究竟是做什么的?应该是个自由职业者?果真在家SOHO办公?但以她的气质与眼神,我相信她不可能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更不可能闲在家里。
晚上,我常常听到书房里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接连不断往往持续到天明,不太像QQ聊天吧?偶尔看到她戴着黑框眼镜,疲惫不堪的样子,恐怕已付出大量精神与心力。
她在写作?
对,她那么爱看书,又如此气质不凡,整天待在家里打字,不是作家又会是什么?
我更爱慕甚至崇拜我的主人了。
她写的一定是感人至深的爱情小说,就像她的容颜那样美丽,又像她的眼神那样忧郁,更像她的身份那样神秘。总之,她写的故事肯定非常精彩,拥有千千万万忠实粉丝,每本书都可以畅销几十万册,才买得起这间豪华公寓。当然,单靠写书的收入还不够,想必还向银行贷款了几百万——当她成为我的主人,也同时成为这套公寓的房奴,在未来与我日夜相伴的许多年里,就得靠辛勤写字还债了。
那样她还有时间谈恋爱吗?
所以,她就这样成了伟大的“剩女”。
真为主人惋惜!那么好的姑娘,那么出色的女作家,就怎么孤零零一个人呢?即便终日沉浸在文字的世界,即便拥有无数个热情的读者,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定也很寂寞吧!她会想什么?许多年前美好的初恋?几年前那个患得患失的男人?抑或最近遇见的那个让她心动,却又在她的面前自惭形秽,而怯懦退缩的傻瓜?这时候,她就会想起我,想起这个日夜陪伴她的忠实仆人,想起这个皮肤光滑白皙贴着意大利牌子的广东制造的小怪物。每当接触她温柔的皮肤,我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活生生的长着四肢五官的男人,永远这样体贴入微地陪伴着她,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我是一个男人吗?对不起,我只是一只马桶,即便会思考会感觉,仍然是一只马桶。
所以,我不能满足主人的心愿。
当她坐在我的身上,当我感觉她的心里话,感觉她对我的幻想,当我又意识到自己仅仅只是个马桶,便让我心如刀割......
如果,如果我还有下辈子,我一定会投胎为男儿,勇敢大胆地吻你抱你,永远地关爱你守护你,并且对你承诺:“你,永远是我的主人。”
至于我的这一辈子,作为马桶的这一辈子,我也永远只能作为马桶来陪伴她,而不能给她真正需要的幸福,不能给她像男人给女人那样的幸福。
如果,我还能联络到其他马桶,联络到其他与我一样能够思考的同胞,我会要求他们向我推荐一个男人,一个真正优秀的配得上我的主人的年轻的男人。
希望这个男人给我的主人以幸福,就与我期望自己下辈子给她的幸福一样。
她把越来越多的时间留在卫生间,不只停留在我身上,还有充满热水的木头浴桶。每次沐浴完后,她都会赤裸着面对镜子,痴痴地看着镜面水雾淡去,美丽脸庞逐渐清晰。虽是朴实无华的素颜,但在暧昧的卫生间里,在我这个忠诚的奴仆面前,依然让人心襟摇荡——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感受着她近在咫尺的体温,触摸着她发丝间散出的水滴,还有她后退时细腻的皮肤。
她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如此留恋这个卫生间?似乎这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所在,甚至远远超过了卧室的重要性。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不敢看她的身体;更不敢......不敢看她的眼睛。
但是,我可以听。
她在唱歌。
焚身以火/让火烧熔我/燃烧我心/喷出爱的颂歌/奋不顾身/投进爱的红火/我不愿意/让黄土地埋了我......
那真是她的声音吗?午夜的卫生间,充满蒸气的氤氲世界,宛如天国寂静的花园,只有我的天使孤独吟唱——是,这是天使的声音,也是她的声音,她就是天使。
这是哪部电影的主题曲吧?最近,尤其凌晨时分,常听到卧室电脑里响起这段旋律。这回换到真正的人声,从她的声带和喉咙里婉转而出,穿过诱人的红唇白齿之间,悠扬地飘散在我的耳边,竟绝不逊色于原唱的感觉。
就像那部电影里的故事,深埋两千多年来到这个时代,却发现一切都已改变,变得那么平庸那么复杂那么肮脏,再也没有那个仗剑而立的男子,再也没有那个不顾一切的夜晚,再也没有那黄沙飞扬里的烈火,只有喧嚣尘世里的这个隐秘空间,还有一只会思考的马桶。
此刻,她的夜半歌声,她的低吟浅唱,她的彻骨深情,都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迫使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我看到了她的眼睛,映在对面镜子里的眼睛,柔和灯光下乌黑的眼睛。
三分神秘,七分忧伤。
这双美丽眼睛的焦点,却似乎在异常遥远的地方,或是异常遥远的年代?我,一只默默无闻的马桶,早已经被她彻底遗忘了。她,完全沉浸在她的情绪里,沉浸在她的回忆里,沉浸在她的恐惧里。
她的嘴唇在发抖。
这是一面值得珍藏的镜子,伴随焚心以火的旋律,我的主人的胸前不断起伏,这回终于看清楚了——最完美的女人,我只能如此来形容,虽然她的每寸肌肤都一览无余,却丝毫容不得人起半点邪念,这不是色情更绝不是情色,而是人类最美丽的时刻,所有的人类加在一起的美丽,汇聚在我的主人的身上。只有一只马桶作为观众,沉默着激动着痛苦着,陶醉在主人的歌声和眼神中。
让我写下诗/让千生都知道有个我/让万世都知道有个你/共享福祸/焚心以火/烫上爱的深烙/燃烧的心/黄土地埋不了我......
歌,唱完了。
主人的眼泪,也缓缓地滑落下来。
从红红的眼眶到苍白的脸颊,再到优美弧度的下巴与脖子,直到她孤独而滚烫的身体。
而我的体内则几度翻滚,竟然自动抽水了一次——我抽的不是水,而是我的泪啊!
马桶抽水声惊得她回过头来,双手还下意识地捂着胸口,怕是死在这里的鬼魂作祟?
她赶紧裹上浴巾逃了出去,但愿今夜的她和我,都能做一个美梦。
然而,我没有想到,美梦很快就碎了。
九
梦,碎了。
那是个阴冷的雨天,我听到卫生间的气窗外,不停地淋漓淫雨。空气充满潮湿,似乎随时能拧出水来,就连我体内那池清水,也有要涨出来的欲望。
忽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进来的却不是我的主人,不是那个美丽忧伤的女子,而是一个男人。
其实,我并不讨厌男人来这里,如果是个年轻优秀一表人才的男子,同时又具有淳厚善良的品德,那么在我黯然神伤的同时,也会为主人而感到高兴——她终于有男朋友了,可以告别以往的孤独岁月,大胆享受女人应该享受的幸福。
可惜,我看的是个中年男人。
如果,是个风度翩翩谈吐优雅的极品大叔,倒也并非完全不可接受,毕竟如今适龄优秀男生都是稀有动物,许多罗丽或御姐竞相化作大叔控,投入阅尽沧桑的魅力男子怀中。
可惜,这个中年男人既非极品大叔,更非艺术家气质的怪蜀黍,而是一个面目可憎令人厌恶的家伙!
倒——怎么会是这种人?
对不起,本马桶绝非以貌取人之辈,但这位不速之客实在太蹉了——他有着高大魁梧的身材,却穿着一件巴黎小开风格的DIOR西装,还看似休闲得打着白色小领带,实在与他脸上的横肉很不相称。再看他的眼神却极其傲慢,似乎坟墓里爬出来的皇帝,全世界都是他的奴仆,何况我这个蹲在地上的马桶呢?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邪恶。
甚至,还听到某种尖利的啸声,仿佛来自深深的地下,又伴随他打开门吹入的寒气,散布到卫生间里每个角落,让我也感到彻入骨髓的恐惧。
天哪,若非我只是一个不能移动的马桶,我就得立刻从气窗跳下去,躲避这个令人作呕的混蛋,哪怕我自高空坠落粉身碎骨!
不,她不可能选择这种人!
于是,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难道她已经搬走了?不再是我的主人了?因为该死的出版商拖欠版税,令她无法按时缴纳按揭贷款,此屋已被催债的银行收走?但也不可能那么快吧?几个小时前,她还进来享用过我的身体,怎么一眨眼就人去楼空还换了主人?不对,卫生间里摆满了她的东西,不可能抛下不管就走了的。
正在恐惧地思量之间,她却悄悄走了进来,穿着一件厚厚的睡衣,脸色甚是难看的转过头——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在这个中年男人面前穿着睡衣?正在我为主人而抓狂之际,那个男人已粗野地伸出一只大手,重重地搭在主人柔弱的肩膀上,同时轻薄地说,看来你还蛮喜欢这套房子。
实在太无礼了!我要是一个男子汉的话,会立马跳起来对这家伙饱以老拳!
但更让我吃惊的是,主人并没有剧烈的反抗,或者干脆来个女子防身术,而是低下头蜷缩到卫生间的角落,就像一只落入猎人手中的小母鹿,乖乖地等待宰割。
该死的男人却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就像搂着个小情人似的说,一个月不见,就变得不好意思了吗?
我今天不太舒服。她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句,好像投入那个男人怀中本就是她的义务?
不太舒服又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证明,今天她并没有“不太舒服”,这只是女人拒绝男人的借口。
扫兴!男人粗暴地推开了她,接开胸口的领带,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扯开裤子拉链......
虽然,是本就是我的天职,但面对这个男人的眼睛和身体,却让我感到无比羞耻。
他没有便后冲水的习惯,也不懂得要洗手的规矩,甚至连拉链都没拉上,便不屑地走出了卫生间,还冷冷地瞪了我的主人一样,仿佛他才是这套公寓真正的主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绝望地看着我的主人,看着这个美丽的弱女子,代替男人放水冲了马桶,又将我的盖子放下来,痴痴地坐在我身上,抓着纷乱的长发,微微起伏,低声抽泣。
不!你不要哭啊!你的眼泪也会引来我的眼泪。
可是,我又怕这样会把她吓走,只能拼命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水箱里的水再度冲出。
就在她坐在我身上哭泣的瞬间,我已用读心术触摸到了她的心底——
我恨这个男人!可是,我没有勇气,没有勇气离开他。因为,我将从此一无所有,是他给了我现在的一切,让我可以远离那些肮脏的人,安静地躲在这个小小的世界。不,我不想再回到那些地方,回到过去的生活,那是恶梦,我永远不会再回到恶梦里!
他给了她现在的一切?
竟是这个可憎的中年男人?他才是这套高级公寓的主人?那么她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要给她这一切?
其实,地球人都已经明白答案了,只有我还在顽固地坚持己见,顽固地不愿意相信,顽固地奢求还能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终于,她从我身上站起来,擦干眼泪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一个二奶。
梦,碎了。
十
梦。
只要是梦,迟早都要碎的。
我的主人是个高级二奶。
这套房子却属于那个可恶的男人,所以我的主人混得也不算太好,天知道她跟到最后还能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