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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先生,谢谢你的照顾。”古田说。
“不,这是我份内的工作。”片山不好意思地说。
“比赛结束以后,我能不能跟你约会?”长谷和美说。“我发誓,绝对不再勒你的脖子!”
“但愿如此。”片山苦笑。他的视线无意中跟麻理相遇,麻理羞红着脸,低下头去。
“一切都了结了吧!”轭纪子问。
“已经了结了。凶手也逮捕了,不会再有事情发生的了。”片山很肯定地说。
“那么,我们可以无牵无挂的放心去奋战啦!”轭纪子的开朗声音,十分迎合这样的早晨。
“九点半钟,巴士会来接你们。”片山看看表说。
“刑警先生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我要先回警视厅露露脸,不过一定去听。”然后望望身边的福尔摩斯说:“跟它一起去!”
福尔摩斯仰首喵了一声,全体爆发开朗的笑声。
片山巡视一趟后,在玄关的大门上了锁。
漫长的一个星期终于结束了。
大家正坐上小型巴士去。片山走向自己的车子,福尔摩斯跟着。也让福尔摩斯坐前面,然后发动引擎。
“我们先走吧!”反正殊路同归。
车子开上大路之后,片山对福尔摩斯说:“这个星期真多事。但也不坏。起码事情都解决了,又有美女献吻……那就够了,对不对?”
福尔摩斯不耐烦的打个哈欠。
“那位姑娘可爱又温柔,实在不错。可是……”
片山突然吓了一跳。麻理坐在路边对他微笑哩!
片山赶快把车停下来。
“你……你在这里干嘛?”
“我在等你呀!”
“可是……我要去警视厅。你应该坐那部巴士去……”
“我决定不参加决赛了!”
片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麻理继续说:
“昨晚我想了一夜,愈想愈觉得厌烦。为了音乐,人们互相竞争、自相残杀……这是错的!就是因为有比赛这回事,才会发生这些。”
“可是,你……”
“我知道对不起妈妈。不过,我已经决定放弃小提琴了!”
片山觉得无话可说。站在麻理的立场,她这样说不是没道理。有几个人因她而丧命,她无法承受这种“伯仁为我而死”的压力,也是可以谅解的。
“片山先生,带我走吧!到哪里都可以!”
“到哪儿去?”
“酒店啦、汽车旅馆啦……”
“你是说真的吗?”
“是啊。昨晚要不是有人进来打岔,你不是也有那个意思吗?”
“这个……哎。”片山不能否定那是事实。
“求求你。不要把我丢在一边。我要有始有终!”
片山想到一会,终于点点头说:“好。我们去找酒店!”麻理听了欢呼雀跃。片山又说:“这部是公家的车子哪!你先上来再说。福尔摩斯,你到后面去!”
福尔摩斯懒洋洋的跳到后座去。麻理高高兴兴的坐进前座。
“我们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你是不是很困?”
“有一点。”
“你可以睡一会。到了我会叫醒你。”
“我可以靠在你身上吗?”
“当然可以。”
于是,麻理的头靠在片山的肩膀上。车子慢慢开动。
“我觉得幸福。这种感觉是第一次……过去的我一直被人又赶又逼的喘不过气来……”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我要依偎在你的怀里睡一觉……”麻理闭起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片山开了一段路,又停下来。回头见麻理睡得很熟,他摆了方向盘,呆了一阵,最后叹一口气,驱车前行。
片山停了车,摇动麻理的肩膀。
“到了。起来吧!”
麻理轻轻哼一声,张开眼睛,按着眨了两三下眼,望着片山嫣然一笑,说:“早安。”
片山心里一痛。多么可爱的少女啊!自己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麻理深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眼前出现的是东京文化馆的建筑物。麻理转头盯着片山说:
“你骗我!”
片山觉得心如刀割。耐心地说:
“如果你今天不来这里,以后一定会后悔!”
麻理扭过脸去不睬他。
“你听我说。”片山继续委婉的规劝。“我很了解你的心境。不过我觉得,比赛并不是音乐的真面貌,只是人类搞错了。音乐本身并没有错。”
麻理一句话也不说。
“我对音乐一窍不通。而你对莫札特啦、贝多芬啦……”片山想不出第三个音乐家的名字。“总之,你不是喜欢这些人的音乐吗?所以你要去演奏。你有才华,必须运用你的才华,把音乐散布给别人。”片山停顿一会,再说:“搞音乐的人做坏事,或者做错拿,并非莫札特或贝多芬的错。你说对不对?”
麻理回头望住片山,露出要哭的表情。然后转眼去看文化会馆。
“现在去还来得及!”片山说。
“可是……我没有小提琴!”
“没问题。你的小提琴在巴士上。我刚才在半路上打电话确定了。”
麻理望着片山,禁不住泪眼盈眶,突然伸手抱住片山。她的眼泪流到彼此重叠的嘴唇里,带着碱味。
“来,快去吧!”
麻理放开片山,急急的打开车门,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直去。
片山松一口气,对福尔摩斯说:“你想我是不是大傻瓜?”
福尔摩斯喵一声,表示同意。片山笑起来。
掌声四起。大演奏厅是爆满的盛况,弥漫着激烈的腾腾热气,人人情绪高昂。
片山和晴美被安排坐在朝仓旁边的位置上。福尔摩斯也趴在晴美的腿上“鉴赏”音乐。
史坦威坐在朝仓的另一边。他的身材高大魁梧,手大、身体大、眼睛也大,但是令人感觉他的人品十分温和。
“到目前为止,大家演奏无伴奏的指定曲都不分高下。”朝仓说。“不过,对于新曲的诠释,还是以樱井麻理的表现最有深度。如果下面的协奏曲能把握得好,胜利者就是她了。”
“哦。是哪一首曲子?”晴美问。
“不知道。要看运气。如果是西贝流斯,那就是麻理最拿手的了。”
大会司仪出来宣布。“下一位是樱井麻理。指定曲是柴可夫斯基的协奏曲F大调、第二、第三乐章。”
“那不是她拿手的曲子。”朝仓轻叹。
“为何不演奏第一乐章?”晴美问。
“曲子太长了。假如演奏整首曲子会很累,那就不公平了。”
樱井麻理出场了。爆发如雷的掌声。她穿着浅蓝色的曳地长裙,高佻的身段,跟小提琴十分配衬。
麻理跟指挥者打个照面,点点头。指挥棒缓缓举起。先是木管和圆号的前奏曲。麻理架好小提琴,摆好弓。充满哀怨的旋律,有如纺丝似的缕缕升起。全场的听众一动也不动的倾耳垂听。
史坦威向朝仓低语了一句。朝仓回头对片山悄悄说:
“他说麻理在恋爱中。”
片山也觉得,麻理的小提琴听起来,真的是如歌如泣。
安哥曲
“你们尽量吃吧!”朝仓说。
这里是朝仓家的庭院。桌上的烤肉冒着烟,等着客人吃它。这是一个晴朗的下午。
“我已经吃饱了!”片山说。
“真的。谢谢你的款待。”晴美也叹了一口气。
“不要客气。真的够了?那就喝点饮料吧!”朝仓为晴美倒了一杯啤酒。
“你们帮我很大的忙,这次比赛才能圆满地结束。”
“哪儿的话。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啊!”片山说。
“麻理小姐今后……”
“她获得胜利,准备到维也纳去演奏旅行。”
“真了不起。你说是不是?哥哥。”
“嗯……”片山含糊地点点头。
“对了,我有两件事一直想请教先生。”晴美说。
“什么事?”
“第一是关于多一份乐谱的事。第二是关于须田先生的死亡。我一直挂在心上。先生一定知道什么吧!”
“原来是这个。”朝仓笑道。“我就知道有一天必须坦白招供的。”
“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其实,这两件事就是一件事。我跟轭纪子的母亲有来往。她献身于我,交换条件是一份新曲的乐谱。我在表面上拒绝了她,私底下却多印了一份。打电话去多订一份的其实是我。”
“原来如此。”
“可是被须田发现了。虽然没有证据,不过我想他是打算偷掉那份乐谱,转卖给□C纪子的母亲。”
“所以那天晚上……”
“对。她使我的女佣就范归服他。那天他想来寻找乐谱时,刚好我跟轭纪子的母亲回来了。他虽然惊慌,还是想把乐谱弄到手,于是躲在二楼。”朝仓用手指指还在装修中的音乐室。“他就躲在音乐室,同时想顺便找一找。不巧发生大地震,一时承受不住,吓得心脏病发,就这样倒在棚架上。”
“倒在棚架上的吗?”
“是的。不过当时我没上去看,所以完全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尸体,就是带你上去参观那一次。”
“那个时候吗?”
“是的。我不是一个人先进去吗?那时看到须田的尸体,大吃一惊。不过确实困扰了我。须田为何死在那个地方?向你解释起来很不容易,而且我不晓得他是死于心脏麻痹。”
“后来怎么办?”
“我站在那里迟疑不决。但又不能让你等太久,因此我想先把尸体藏起再说。这个时期最不希望引起纷争了。于是我想搬动尸体,却搬不动。可能是他跌倒时踢翻了黏接剂的罐子,里面的液体流出来,他就仰面倒在黏接剂上面。即是说,他被黏死在棚架上。我拼命拉也拉不动他,于是我就……”
“我懂了。”晴美说。“你就连人带板翻过去。”
“翻过去?”片山吓一跳。
“对。那块踏板只是架在铁管上,并没有固定。”
“不错。”朝仓点点头。“须田是仰面黏在棚架的踏板上面的。”
“但是只有西装的背部黏在板上,被你一翻,钮扣就扯散了。这是须田没穿上衣而庭院里只有一粒完整的钮扣的原因。”晴美说。
“那是从西装上衣脱落的。”
“这就明白了。”晴美说。“那么放火的是……”
“不错,是我。我想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于是点火烧毁那件黏在踏板上的上衣。对不起,给你们添了麻烦。”
“哪里,知道就好了。哥哥,对不对?”
“嗯……”片山只好点头。事到如今,莫可奈何啦。
“不过,你真是位了不起的姑娘。”朝仓说。“你看怎么样?须田死了,道原和代落得那种下场……我的新东京管弦乐团,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处理事务。如果你愿意……”
“真的吗?”晴美兴奋的说。
“是的。不过……”朝仓瞥了片山一眼。“还是算了吧!令兄的眼光,好像是在骂我是花花公子……”
“不,我没有……”片山急忙否认。
“我会另外物色人才。”朝仓愉快地笑着说。“虽然一大把年纪了,我可不愿意为女人坐监牢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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