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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牌号。而刘行三家里所抄的金镯、金戒指恰巧也都戳有“宝光楼足赤”五字,说明这是朱
家的赃物。
刘行三带回队部后,严组长马上进行审汛。问他昨晚到哪里去,他说东道西,指南话北。
劳累刑警们四处查对,毫无事实。“飞毛腿”一片胡言乱语,严中甫火了,狠狠地揍他一顿,
他喊叫连天,始终坚不吐实。
当严中甫率领组里人员出动逮捕川帮惯窃时,只留副组长关天平和组员倪连升留守队部。
原来关天平为人机智沉着,对于案情分析,有独特的见解,能力很强,论本领不在严中甫之
下。严因忌能,怕他抢功,所以把他留下。严中甫的意图,关天平心中明白。倪连升是刑警
专校毕业,对严中甫的行为一向看不惯。他直言不讳,严中甫深恨他,因此也把他留下。
严中甫走后不久,关天平组长就跟倪连升商量说:“今晚童家巷二十七号发生的窃案,
据失主报告,被窃价值黄金二百五十两,按照窃案等级,是一级窃案的五倍,案情重大。根
据总队规定,理应马上报告队长,由队长亲自出马;应当把现场勘查情况绘图分析,行文上
报总队。想不到严中甫抢功不报,自己先行到场,又擅自行动,率众侦查,这种做法违反刑
侦规律,我们知情不报,也有责任。”
倪连升也同意上报。
天刚蒙蒙亮,关副组长亲自到我住所,把昨晚童家巷窃案和严组长勘查现场情况及他判
断是外窃、而且是川帮惯偷干的,因此率部连夜追捕川帮惯窃的事,详尽地向我报告。
“他何以知道是川帮干的?”我问道。
“因为他在失主房间的写字桌上发现了两根写毛,所以断定是川帮惯窃干的。”
“放在桌上?”
“是!在写字桌的右上方捡到的。”
“这两根鸟毛呢?”
“被严组长捡起来,放在他自己的案件记录簿里。”接着,关副组长又补充说:“这本
记录簿,他回来时,放在他的办公桌旁边的抽屉里。”
他意识到我对两根鸟毛很重视,又补充道:“那抽屉没有下锁。”
“是什么颜色?”
“咖啡色。”
“这两根乌毛你能弄到吗?”
“完全可以弄到。”
我听了非常高兴,就对他说:“请你马上回到队部,悄悄地把那两根鸟毛立即拿到城南
夫子庙‘养闲斋’鸟铺,请该店老板柳老头鉴定一下,这两根鸟毛究竟属于什么鸟的毛。最
好不要给严组长知道,这很关键。”
“好,我马上办到!”
我又问他:“你对严组长的现场勘查判断,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严组长的判断未必对的,但是我也没有更高明的意见,因为我的思考尚未成熟。
我已暗中叮嘱失主,要把现场全部原样保留,告诉他们,可能你今早会来踏勘现场。我想,
严组长发现这两根鸟毛也不会向你报告,可能还会把现场上得来的其他证据也沉没了,作为
他破案的本钱。”
“你的判断完全正确。我马上到现场一趟,'奇qi70。书'鸟毛的事,就会盘拜托你了!”
关副组长接受任务,匆匆地走了。
我随便吃了点牛奶、蛋糕,携带侦查用具,坐上摩托车由家里直开出去。我不上队部,
直接到童家巷二十七号。
失主朱文彬夫妇已经起床了 其实他们整夜没有入睡,知道我亲自前来,赶紧出来迎接。
我抬头看那一对夫妇,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一对夫妻太不相称了,朱文彬矮胖貌丑,他
的太太明艳俏丽,宛如彩风随雅。
他俩非常客气地接待我。我建议先看现场,他们带我进客厅。我巡视一下室内的环境,
便走近面临花园的那个窗前,检查窗户的玻璃碎片。我从粘在胶布的碎玻璃片里,小心撕下
一块,全神贯注着破片的侧面,不禁怔住了,为了慎重起见,我又拿起第二块破片,认真仔
细地观察它的侧面纹路。结果两块是一样的,我胸有成竹:“这块玻璃是被人从房子里面打
出去的!”
现在我进一步观察沙发靠手上的足印,我想假使此贼由窗户进来,一定先踩窗台上面。
可窗台上面却看不到足印的痕迹,而沙发靠手上的足印又那么明显,这不符合逻辑,这个
“足印”肯定是个假像。接着我又用放大镜照视房内桌、椅和用具,没有任问发现。
我从房内出来,看到贮藏室门口倒着一架短短的竹梯。我就扛着竹梯走出大门,在围墙
上面缺着玻璃尖刀的墙头处,把竹梯靠上去,我登梯而上,只见墙顶约三十公分长的一段防
贼尖玻璃被拔得干干净净,其他地方的玻璃尖都完整无缺、我心中有数,为了证实自己的论
点,马上又走进大门,走到相对的墙根观察,一眼触到一对明显的足印,足尖是向内的。我
再细心观察,发现松士上有极模糊的梯脚痕迹,说明那对足印又是个假像,妄图把刑警的注
意力吸引到外贼身上。
为了慎重起见,我又询问朱文彬夫妇,最近几天内到底有没有把竹梯靠在墙上这个地方?
他们都一口肯定,好久都没有把梯于靠在墙上过。
我站在花园,思考着案情。朱文彬悄悄地走到我的身旁,轻声问道:“队长,你对此窃
案看法如何?”
我答说:“据我初步判断,是属于内窃范畴,说明白一点就是‘家神通外鬼’。”
他听我一说,脸色遽变。因为昨天晚上据严组长断定,盗窃者是四川人,现在又听我推
断是‘家贼通外鬼’,换句话说,就是里应外合,因此他怀疑到他的太太身上,有点不寒而
栗。他悄声对我说:“程队长,我有下情奉告,这里说话不便,请您到金陵酒家一谈。”
我点头允诺,低声对他说:“我先到酒家等你!”故意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就向朱文彬
夫妇告辞而去。
我和朱文彬两人在金陵酒家个人餐间里饮酒攀谈。席间,他点了几碗名菜,要了一瓶泸
州大曲,向我频频劝进,酒至中巡,朱文彬满满地倒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
叹一声,沉痛地对我说:“本来家丑不中外扬,不过事到如今,为了要提供线索,我不得不
把我家的情况向你做个介绍。据你刚才说,此案是个内窃,据严组长昨晚的判断,窃贼是个
四川人,因此我联想到我的内子。
“我太太是四川重庆人,姓方名瑶琴,今年二十五岁,我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我夫妻
俩年龄相差二十岁,人家背后都说我俩结合实在大不相称了。这是事实,也无可否认。我想
你对我夫妇也有同样的感觉。过去她的父亲跟我是同行,因为他承包了一个很大的工程,当
投标时,把工程的造价估计错了,亏本很多,因此他破产了,而且还负了许多债。他感到,
此生再无力量还清这笔巨债了,一气之下,中风死了。她的母亲连遭不幸,精神上受到沉重
的打击,因此心脏病发作,住院就医,病情日趋严重。
“当时,瑶琴才十九岁,高中刚毕业,她无钱缴纳住院费和医药费,债主又逼债临门。
一个弱女子,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巨大的突变,她孤零无援,束手无策。我和她父亲是同行,
经常到她家里。当时看她十分漂亮,虽然很爱慕,但丝毫没有非分思想。刚好碰到这个机会,
不禁使我有着觊觎的念头,我乘机托人向她表示:自愿承担她的一切债务,解决她的一切困
难,不过有个条件,要她嫁给我。
“我是苏州人,抗日战争一开始,我就离开家庭,一个人来到重庆。首先和别人合资经
营,承包建筑工程,当时重庆大兴土木,生意很好。以后我就独资经营,几年之间,进了不
少钱。这时,我非常需要一个伴侣,我估计她当时的处境已是走头无路,她虽然一再踌躇,
但无情的现实逼着她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不久,她母亲也去世了,一切的丧事也都由我包
下来。她母亲安葬就绪后,为了履行前约,她就嫁给我。
“当时,她在学校里是个高材生,假如有机会参加高考,肯定会考上大学的。但是不幸
家庭连遭巨变,她不得不忍痛放弃了这个深造的愿望。更使她伤心的是,她原来有个很要好
的男同学,也是她的恋人,姓叶,名竹青,自幼与她同学,又是同乡,两人感情如胶似漆。
叶竹青一表人才,学习成绩优异,每学期都名列第一,他和瑶琴可算是天生的一对。
“竹青父母早死,由他的伯父抚养。这时方家突遭厄运,为了偿清债务,以及住院费用
和料理丧事,处处需要大量钱款,像叶竹青这样依人篱下的处境,根本上无法应付。只有眼
睁睁地看着这段姻缘被活生生地拆散了。我当时那样的做法,完全是乘人之危。现在想来,
感到无限内疚。”说着,他以忏悔的眼光看着我,我被他这种出自内心的忏悔感动了。
他拿起酒瓶,各斟一杯。自己饮了一口,又继续说:“我和方瑶琴结婚前后已经五年了,
夫妻之间,谈不上感情;但是从来没有红过脸,作为一个妻子应尽的职责,她都尽到了。她
的确很漂亮,那一双长睫毛下面的水凌凌的眼睛,在一闪间会激发出迷人的醉光,给人一种
温情的感觉。不过五年来,她对我的目光,一向很阴郁的,要想求获那样一闪的醉光,始终
不可得。偶尔也会看到那样醉人的闪光,也不是正面对着我的。这说明千金难买一颗心,我
深深体会到金钱买不到真正的爱情。有时我在无意中看到全身镜上敝人的形影,我会感到寒
心的,我与她真是相形见绌。我有自知之明。我俩实在大不相称了!”
我一直注视着朱文彬的面貌和表情,他的相貌虽然丑陋,但眉眼之间还带三分忠厚,鼻
大口阔,地阁丰满,在理财上他的确是个胜利者。此时,他心灵之美映照在脸上,我却感到
他显得可爱。
朱文彬招呼我吃菜饮酒后,又接着说:“抗日战争一胜利,政府还都南京,我就跟着东
迁,我不敢直接回到我的老家苏州,先把方瑶琴安顿在南京,因为我家里还有原配和两男一
女,儿女都已长大成人。我上有父母,下有弟妹,是个大家族。我的原配文化水平也不低,
高中毕业,为人精明能干。沦陷太太和抗日太太,这是现在社会上存在着无法解决的矛盾。
不过双方面我都没有公开,她们都不知道当中的秘密。因为我在南京和上海都有承包的工程,
为了工作,我两处奔波,这是名正言顺的。我就利用这个有利的条件,假公济私,苏州、南
京两头兼顾。政府还都南京,京沪一带到处都需要建设,我的业务与日俱增,工作也十分忙
碌。但我的精力有限,顾及经济,就无法顾到爱情。目前我对方瑶琴还能勉强应付,再过几
年,我和她的差距就更大了。老夫少妻,终究是个悲剧,这个问题,我日夜都在思考。”
说到这里,茶房端了一碗干贝蚌汤,热气腾腾,朱文彬勉强扶出笑容对我说:“我絮絮
叨叨,菜都冷了,趁着汤热,我们再干几杯。”他频频劝进,茶房把冷菜重新搞热又端进来,
我们边吃边谈。
朱文彬饮了一口酒,说:“对于叶竹青,我一直留意他,当年他考进了大学,读土木建
筑工程。四年后,他以优异的成绩大学毕业,四川省政府建设厅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