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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蝎子亲自来开的门,虽然这样一来他就得立起后腿,用尾巴支着身子。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他问。
柯拉注意到,这只蝎子非常有钱:他的每只脚尖上都戴着镶嵌着钻石的戒指。
柯拉见过的那个女郎盘着赤裸的双腿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她穿着件镂花的游泳衣,用一只高脚杯喝着杜松子酒。
“哈!”女郎叫道,“是您来看我们?”
“我想起来了!”蝎子举止极其文雅,“这位是星际侦探。可是我们没犯什么罪呀。”
“希望如此。”柯拉说。
“请坐。”
“我有一个简单的问题想要问你们,希望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没关系,”蝎子说,“您是我们的客人。想喝点什么?杜松子酒?马丁尼?伏特加?我本人只喝血和尸毒,不过我的客人可以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我感兴趣的是‘福格来’公司筹建的宾馆,”柯拉说,“宾馆是你们投资兴建的吧?”
“我会照实回答,”蝎子说,“是的,我是‘福格来’公司的副总经理,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弄清为什么建筑工程还不开工。”
“那为什么它还不开工呢?”
“别回答她,她全都知道,比我们还清楚。”女郎说。
“我还没明白,也没有请教您:您在这个房间里是什么身分?”柯拉说。
“玛丽亚·M,”他介绍说,同时礼貌地摇着他的尾巴尖,“我的情妇,别人安排给我的情妇。我的所有商业会谈她都出席,好让大家都知道,根据我的身分,给我安排了一个多么漂亮的情妇。”
“就是这样。”玛丽亚·M说。
“可是你干嘛要这样?”柯拉问她,“我以女人对女人的身分问您,难道您缺少什么东西吗?”
“我缺少真正的爱情。”玛丽亚·M说,“我和蝎子决定甩开格列格,从他那儿什么好处也得不着。”
“何况,我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建宾馆的事搞得很麻烦,情况远比这位地方官向我们保证的严重得多。”蝎子说。
“可是好像再过一个月考古队的工作就要结束了,”柯拉说,“那时你们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胡扯!”蝎子灵活地跳到玛丽亚·M的膝盖上,她放下高脚杯,给他后脑勺搔起痒来。“我们可不能拿投资来冒险。如果明天之前他拿不出证据,证明那帮考古学家已经走了,我就要中止与他的合同。可以合作的星球我们有的是,没有基尔利也行。”
“也行。”玛丽亚·M说。
蝎子闭上眼睛,发出嘶嘶的鼾声,睡着了。
“看来格列格的事搞糟了。”柯拉小声说。
“糟得不能再糟了。”玛丽亚·M说,“因此我如果听凭眼前这个好机会白白溜走,是没有意义的,您理解我吗?”
“我一点也不理解您。”柯拉毫不客气地说,不过玛丽亚·M听了也不生气。
“你们这些鸡就是这么不开化。”她同情地说。
地质勘探队的直升机在宾馆后面的停机场上等着柯拉。年轻的驾驶员满面笑容,就像是从广告招贴画上走下来的,他递给她一个小包,里面装着照像机。
“我们去哪儿?”驾驶员一边瞧着这只硕大的鸟费力地爬上来,挤进机舱,一边问道。
“去考古挖掘场。”
“真蠢,”驾驶员说,“到那儿走着去就可以了,干嘛还要用飞机呢?我们的日程本来就排得满满的。”
“没人告诉你要听我指挥吗?”
“告诉是告诉了,可是这么做合理吗?”
“照我说的做就是合理的。”柯拉反唇相讥,同时检查了一下相机,看里面有没有胶卷,“您的飞机上有武器没有?”
“上帝保佑!”年轻的驾驶员答道,“在这儿我能跟谁打仗?”
“我还不知道。”柯拉回答,如果直升机里有武器,她会觉得好一些,“您这里有降落伞吗?”
“没有能撑得住您的降落伞。”驾驶员说。
“说的对。飞高一点,别贴着地面,到考古挖掘场去。”
驾驶员照办了,他摆出一副在长官的胡乱指挥下不得不屈从的样子。飞机向着沟壑纵横的高原边上飞去。
从远处看不见飞船的轮廓,因为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当空。柯拉让直升机从河那边飞过去。
她的对手在哪儿?难道他不会上钩了吗?柯拉拍了几张从空中俯瞰的照片。忽然,她发现一只黑色的大鸟正向他们飞来。
这就对了!他上钩了!
“可惜您没带武器,”柯拉说,“我怀疑有人想把我们打下来。”
“什么?”驾驶员没听懂。
“往右边看,您看到了什么?”
“直升机,”驾驶员说,“是地方官的直升机。是谁想把我们打卜来?”
“就是他。不过我请您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要躲开他,因为不这样做就什么都没法证实。”
“遵命,将军!”驾驶员兴冲冲地应道,那副样子分明表示:他心里清楚,自己正带着一只疯疯颠颠胡说八道的鸡在兜风。
就在这时,这位年纪轻轻、仪表堂堂的驾驶员忽然骂了一句粗话。因为地方官的直升机骤然改变了航线,朝他们猛冲过来,好像把柯拉和她这架飞机当成了古代法西斯的轰炸机。
“好样的!”这只疯狂的母鸡居然夸起敌人来了。
她能看清敌机的驾驶员,虽然他戴着大墨镜和头盔,她也能确定无疑:袭击她的就是此星球的地方官格列格·安一格罗基先生。考古学家加利叶尼教授一次偶然的发现导致了他面临破产的境地,这位爱好和平的地方官就残忍地杀害了教授,希望再也不会有人飞到挖掘场上空去,再不会有人发现挖掘场旁边就是宇宙飞船“天堂鸟”的遗骸。
驾驶员跳进直升机,驾着它飞走了。为防万一,柯拉打开了系在腰间的录音机,录音会对调查有帮助的。
“你自己猜出来的吗?”格列相望着阴云密布的寒冷的天空,问道。
“当我发现有些鸡可以飞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我真该在你来之前查问清楚。我低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知道你原来那个身体和鸡的身体之间有多大区别,所以我认为,你没有什么威胁性。”
“我知道,只有在建筑工程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你才会去铤而走险。而那艘飞船的发现会使建筑工程被人抛到脑后。”
“那样我就会沦为博物馆的看门人,而这个星球就会变成柯谢罗人的圣地。”格列格苦涩地说。
“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什么?”重伤的地方官吃惊地问。
“你是怎么杀死教授的?”
“可是我没有杀他!我没必要杀这只胖乎乎的老公鸡!有人背着我干的!”
“那你为什么又三番五次要来杀我?”
“本来希望教授一死,我就可以从这件事里摆脱出来,可是你的到来让一切希望都化为泡影。因为你找到了照片,你想到要飞到挖掘场上空去……必须把你除掉!”
“那又是谁杀了教授呢?”
“这可不知道了。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当然,毛还没有被拔光!”格列格说着就大笑起来,一用力,他晕了过去。
当3分钟后直升机载着担架和穆拉德医生到来时,柯拉却心神不定,脸色阴沉得就像头顶天空中的乌云。
“别丧气,”医生安慰她说,“最重要的是你破了案。就算格列格不承认谋杀了教授,他也会因为一大串罪名蹲监狱的:先是企图谋杀你以及可能谋杀了教授夫人,然后是利用公务之便,出于利欲熏心的目的,枪击归公家所有的直升机。”
“你想得就这么简单!”柯拉惊诧地问,“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你的格列格在说谎。是他杀了教授,而他现在在说谎!”
“他没说谎。他都是快死的人了……他没杀教授,否则就会拿这个来自吹自擂了。我了解人的心理。”
她没能说服医生,不过仍坚持自己的看法。调查工作好像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你跑到哪里去了?”助教一见她就责备起来,“孩子们都想你了。”
孩子们果真从四面八方向她扑过来,用毛绒绒的身子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跳来跳去,一个劲地拱她啄她。柯拉觉得在过去这几个小时里,他们又长大了些。
“我们该收拾东西,结束考察回家去了。这里的气候对孩子们也不好。”奥尔谢基对她说。
柯拉本该告诉奥尔谢基,他哪儿也不必去,而是应该待在这里等着,那些考古学家和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很快就会从他的故乡柯谢罗蜂拥到基尔利来。可是她觉得非常疲惫,好像搬了一整天的木头似的,这是由于那场空战,她的神经过于紧张了。不过如果她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他的话,一定会弄得他情绪激动,不能自己。那样就没法休息了……柯拉说自己累了,就把尖嘴埋到胸口打起瞌睡来。她梦见自己在那艘横卧在地上的飞船上空飞着,格列格手持尖刀跟在后面狂追不舍,她心里清楚,他想把她的脑袋切下来。
不知什么声音搅得她不能安睡,最后终于把她吵醒了。窗外一片漆黑,已经到了晚上,稀稀落落的雪花在蓝色的夜空中飘飞着。
医生站在病房里。
“很遗憾,”他坚持说,“我必须把她叫醒。”
“不,别叫她,她太累了。”奥尔谢基说,小鸡们叽叽叫个不停,天花板上的灯亮着。
“又出什么事了?”柯拉疲倦地问。
“格列格死了。”医生说。
“他没有说过什么吗?”柯拉一边问一边起了床,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他说他恨鸡,当然这全是些胡话。”
“没错,”柯拉说,“这全是胡话,不过我这儿可有一卷胶卷,是在他向我开枪的时候拍下来的。”
“我知道,胶卷已经洗印出来了,谋害教授的凶手已经原形毕露,您可以准备回家了。”
“找到了吗?”
“找到了。”医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柯拉在教授办公室里找到的照片,为了它她差点连命都丢了。
“这是什么?”奥尔谢基问道。他很着急地发现,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可是别人却不告诉他。
“明天,明天,明天全告诉你。”柯拉一再说,她实在忍不住想睡。
“这是‘天堂鸟’的轮廓!”奥尔谢基叫道,“它在哪儿?”
柯拉挥挥翅膀示意医生从病房里出去,医生照办了。奥尔谢基在她眼前不停地晃着那张照片。
柯拉用翅膀盖住脑袋,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柯拉很早就醒过来了。
小鸡们还在睡着。病房里亮着灯,柯拉发现那些小宝贝们身上的羽毛又长出来一些,而且毛色也变得更亮丽了。
奥尔谢基还没有睡。他用鸟的方式蹲坐在门口,等着柯拉醒来,他的眼睛一直满含爱意地凝视着她。
他刚一发现她睁开了双眼就问:“我一夜没睡!发生了什么事?你全都得告诉我。我再也忍不住了。”
柯拉不禁可怜起他来。她说:“你的导师跟你不同,他会飞。而会飞有一个好处,就是视野会更广一些。”
“照你说来确实如此。”奥尔谢基谨慎地表示赞同。柯拉继续说:“加利叶尼教授推测,那艘飞船‘天堂鸟’就是在这里坠毁的,于是他就飞到了高原上空。”
“没错!”奥尔谢基扑扇着翅膀喊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声点,孩子们要被你吵醒了!”
“哎呀,我怎么就没猜到呢!他跟我说过,我们考古队的这个挖掘场不同寻常,他说过不只一次呢。这里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