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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灯泡在他们头顶上方很远,这是牢房里的主要光源了。他找了一个有光亮的地方,然后抽出了皮带。
皮带环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设计: 一个银的D形的方环带有两个尖叉,代替了通常的皮带环。用很结实的金属材料做成的尖叉很容易就拧了下来,一旦拧了下来,就恰好是安·赖利解释过的功能:可以伸缩,拉出来后头上都有一个金属的探针,每一个都在四英寸左右。
他换到皮带的另一头,找到一条缝合的线,拆开线,就可以把两块多余的皮子与皮带分开。针脚很好拆开,里面垫了一层柔软的材料,中问藏着一些极小的金属零件,藏得如此技巧非凡,就是仔细检查皮带后,也不会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选择了两个细小而坚硬的钢针样的零件。邦德把它们拧在神出来的尖又上,拿在手上,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一看就知道它们是些什么东西。一个是一只典型的万能钥匙,在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弯;另一个是一把弓形的扳子,有一个90度的弯角和比较平的尾部。
这一对工具成为他们逃跑的先决条件,也是打开牢门上那把大锁所必需的工具。
用了几乎10分钟去拨弄那把锁。工具虽小,但很结实有力,最后邦德终于拨到了要害,用弓形扳子放在代替钥匙的合适位置。头上渗出了汗,他以为工具要断了,小小的工具竟奇迹般地拨动了锁,在一声沉重的响声之后,大锁打开了。
“下一步的事情会非常棘手的。布鲁因。”他打开了门。
高个子的壮汉布鲁因微笑了,点点头,然后轻轻地走进了地窖的大房间。他在30秒钟之内就回来了,他把牢房外面的那盏主要照明灯的灯泡摘了下来。开关是在楼梯的最下边,到地窖来过两次的邦德注意到,他们是先在楼梯上面按下开关,然后最后的一个人下来后打开第二个开关,地窖就亮了。
他边小心地拿着灯泡边轻声解释,他如果把打算要做的事情弄得一团糟,他们也许不得不采取一种更简单,但肯定是更危险的方式。他用一只手握住了灯泡的螺丝口,另一只手握住了玻璃泡,很小心地拧着,试图使玻璃泡与灯口分离。这么做是可能的,在最近设置陷阱的训练中他曾练习过多次。但他没有告诉其他人,这种方法四次中只有一次是成功的。只有极度的小心,才能把玻璃泡从金属灯口上分离出来。灯泡里进去了空气,但灯丝却没有断,而且仍然与灯口相连。这样处理过的灯泡,在开灯的时候,灯丝会闪一下,立刻被烧断了,只是这一闪就足够点燃一颗子弹中的炸药。几分钟之后,玻璃泡开始咯咯啦啦地与灯口分开了。他转动着玻璃泡,并把玻璃泡与灯口拉开一段距离,灯丝仍然完好无损。
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粉末炸药就是来自是小型的子弹样的闪光雷,在搜查前他藏起来的那颗。他用拨锁的探针把闪光雷尾部涂着蜡的厚厚的纸板去掉,把筒状的子弹按瘪,使它做成一个嘴状,能够把火药倒出来。一点点地,沙子样的物质从子弹里倒进了玻璃泡里。
这一切几乎用了20分钟,他不愿意浪费最后一粒火药。在多米尼克和多瑞安来到牢房时,这是能够吓着他们,并使他们惊惶失措的最简单的方法。
假如他们不得已只能使用闪光雷,就是说他们需要隔着围栏把它扔出去,那么在他和其他的人能够采取行动之前,那一对打手就可能察觉到了。现在,火药都倒进了灯泡,他把玻璃泡推回到灯口里,然后轻声关照着布鲁因,把动过手术的灯泡还给了这个大个子。
他们无法看见布鲁因把灯泡装回去,但是拧灯泡的声音使他们一起屏住了呼吸。在他们等待时,邦德发现他的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水。灯泡安好之后还要经受最后一道考验,还好灯泡并没有掉下来,没有连同他们的希望一起摔碎在石板地上。
布鲁因回来了,于是邦德离开了牢房,站在楼梯右侧,只是躲开了从上面下来的人的视线。门关着。每一个人都确切地知道自己的任务。
他们等待着。
足足十五分钟过去了,在楼梯的上面传来开锁的声音,多米尼克和多瑞安说话的声音传来。从声音上听,他们对于将要执行的任务抱有很大的兴趣。
邦德紧贴着墙站着,向牢房里瞥了一眼,看见布鲁因和古斯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能够从门里跃出。普莉克希和伊丝是第二梯队。普莉克希曾坚持要用抽签来决定工作的分配。她说她和伊丝同样可以干两个男人能干的活。因此,最后决定任务的,是命运而不是性别。
上面,楼梯的灯亮了,那一对打手的脚步像鼓点一样响着。
“希望你们已经祷告好了,”多瑞安走到一半时说。
“在你们忙于此事的时候,也替我们说上一句。”多米尼克走进地窖时插了一句,他的乌齐放在手臂下边。“让我来过把瘾。”
威森的死回们几乎都在地窖里。
多米尼克在地窖的入口处开灯时,邦德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一边,灯泡闪出一阵强光,接着一声震耳的爆炸声,使得在一分钟内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他跳了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拳打在了多瑞安的太阳穴上。年轻人蹒跚后退,大叫一声扔掉了武器。邦德骑在他身上,一拳接一拳地打了下去。
古斯和布鲁因没等多米尼克明白过来已经冲出了牢门。灯泡在他头顶上炸响时,他也扔掉了乌齐。他挣扎着试图在眩目的强光过后恢复视觉,急忙从腰上拔出了一只手枪。而且向地窖里无目的地放了两枪。这时古斯和布鲁因扑了上去,拳头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下来。
邦德听见普莉克希大叫“詹姆斯,快!伊丝!她受伤了!”他停止了对多瑞安的痛打。
两个英国恶棍躺在地上,四肢伸开,石头地上流了不少血。
而伊丝·圣约翰的身体蜷曲着,一动不动,在他触摸她的时候也是那么可怕地僵硬着,邦德知道,她死了。多米尼克的一颗子弹打中了她的胸口,就从心脏附近穿过。背后,子弹穿出的地方是个好大的窟窿。邦德把她转了过来,看见她胸前的绸子衬衣.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她的面孔因惊吓而扭曲,牙关紧咬。他用手在她的脖子上试了试脉搏,早已没有了。然后他用手合上了她的眼睛,轻轻放到牢房的地上。
转过身, 盛怒中的他抓起了一支乌齐。 “杀了这两个王八蛋!”他命令道。“我去找他们的头头算帐,现在只有上帝才能帮得了他。”
他的眼睛被泪水刺痛,冲上楼梯,破门而入,在厨房里,他与哈里·斯普瑞克面对面地碰了个正着。
第十八节 生与死
斯普瑞克肯定听见了闪光雷的爆炸和接下来的枪声。这时他正全力穿过厨房,向地窖门口冲来,右手握着一支自动手枪。
邦德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手枪,举起拳头照准了斯普瑞克的脸就是一拳,然后抬脚向他的胯下连踢数脚。威森的助手扔掉了手中的枪,弯下了腰,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在大腿的根部摸索着。邦德用膝盖踢他的脸,感觉到对方的牙齿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斯普瑞克倒了下去,他的头撞在了桌子上,痛苦地呻吟着,嘟囔着。“你是个愚蠢的魔鬼,哈里,”邦德说,然后再踢他的脸。“你真应该看清楚你要上哪去。”这时斯普瑞克已经是半昏迷了。
邦德抬起了头,发现自己面对着魔鬼似的人物乔尔乔。意大利人对他咆哮着,像一只愤怒的德国牧羊犬。他咧开嘴,龇出一嘴参差不齐的尖利的牙齿。看来似乎这才是他笑的方式,而且他确有不少可笑的事情,在邦德眼前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那是一支0。44毫米口径的左轮手枪。
乔尔乔咯咯地笑着,他的手指扣紧了扳机,用意大利语说道。“接着干,混蛋。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他觉得这真是有趣之极,手枪在他手中微微颤动着。
“不,混蛋。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古斯站在楼梯的上面说,另一支乌齐举起来,准备好了掀掉乔尔乔的脑袋。
意大利坏蛋考虑了几秒钟,对于邦德,这几秒钟比几分钟还长。终于,乔尔乔垂下了他的左轮手枪。
“放在桌子上,”古斯命令道,邦德向前迈了一步拿起了枪,然后从地板上拾起哈里·斯普瑞克的自动手枪。
“放松些,詹姆斯。”古斯碰碰他的胳膊。“别太感情用事。我知道你要找到威森藏在哪儿,但是他有个阴谋正在进行,所以咱们得让他暂时保持完整。他是条危险的畜生,我们大家都知道,而且,据你所说,他现在已经成为这一山头的首领。”
在他撬锁和改造灯泡的时候,邦德向他们简要叙述了和威森的谈话。
他对古斯点点头,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一阵身心的衰竭袭来,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以前在执行任务时,他也曾杀过不少人,但却不同于过去的几天,死亡几乎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像吃饭和睡觉一样平常。他厌恶这些,但伊丝的死对他的打击如同一种切肤的疼痛,传遍了全身。
“我们现在怎么办,古斯?”他的声音颤抖着,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们把活干完了。布鲁因和普莉克希正在把伊丝的尸体抬出牢房。我们以后会为她举行得体的葬礼。咱们把这伙人关到下边去,最重要的是,找到威森在什么地方。”
“他出去散步了。”面对着两支乌齐,乔尔乔试图表明他愿意帮忙,表明他还有用。
“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一个小时。在多米尼克和多瑞安处死你们的时候他不愿意呆在房子里。”他咧了咧嘴,表示那两个英国人能把人处死的想法实在有点荒谬可笑。
“我把他带下去。”古斯用乌齐点了点乔尔乔,让他穿过那扇门去地窖。
斯普瑞克又一次发出了些含混不清的声音,吐出了些混着鲜血的牙齿,然后设法用胳膊肘撑起身子。他的鼻子破裂了;如果他们允许他活下去,他将面临着好几个小时痛苦的牙科整形手术。
“啊……噢……”他想要提问,但是说话给他带来很大的不便。
“这是报应,哈里。”邦德心情好了一些。除了那个油滑的威森,邦德最讨厌的是哈里。
“啊……呜……噢……”哈里口齿不清的话被邦德翻译成一种威胁:“你会付出代价的,我保证,你会付出代价的。”
“你还没受够,哈里?”他轻轻踢了踢他的肋条骨。“咱们这里有的是,等我们清理完威森的毒蛇巢穴,你会发现你要被关上好长一段时间。没准儿你愿意让我现在就帮你结束苦难。”
斯普瑞克想说些什么,但是从解剖学上来看,有些不可能,他放弃了打算,重新倒在地板上,那样对他来说更舒服些。
古斯和布鲁因一同回来,布鲁因提起斯普瑞克就像提起一大包羽毛,扛在肩上带走了。
“普莉克希马上就上来。看起来你杀死了多瑞安。多米尼克还在人世,不过他的脑袋不会好用了.布鲁因把他们锁了起来,而老朋友乔尔乔发誓要和咱们共存亡。”
“如果他觉得有利,会发誓向一条毒蛇效忠的。”
“是。你想让我回去把多米尼克结果了吗?”
邦德摇摇头。“那并没有多大意思。”
普莉克希从门里走出来,直接走向邦德,用双臂抱住了他,紧紧地抱了很长时间。“詹姆斯,我该说什么好?她是我失去的第二个伊格。我真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