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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了;曾经挺直的墙,颓塌、倾斜了,而且长满厚厚的青苔,摇摇欲坠的塔的底部呈现出一代又一代人力图对其进行修茸的痕迹;居民住宅正面的班驳脱落,记录着整个的人类历史,一代又一代,一层又一层;隧道里布满发出腐臭气味的古墓似的涂鸦,同样也昭示着历史的久远。
伊波瑞所呈现的竟是青铜时代似的印记。
托勒所感到的是一种本能的沉重,一种无所不在的郁闷。
历史无言地目睹了不同社会等级的进化过程,不但不同的阶级相互分离,就是同一个阶级内部的不同阶层也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和社会作用,而在与他人的相互关系中进行了激烈而持续的竞争。而其中的规则托勒还没有发现,因此也就对其知之甚少。
对于伊波瑞的公民来说,哈格就是一切:家居、家庭、国家——一切都属于哈格。哈格不但是一个政治实体,同时也是复杂的经济机器中的一个齿轮,它即是社会组织也是有效的实体,它是一个以住房、财产和各种欲望的满足,作为对其成员工作报酬的强大社会体系。
每一个哈格都被大迪瑞控制着,他通过他下属的迪瑞们对其封地进行强权统治,迪瑞只需要对大迪瑞负责,而大迪瑞则是独裁者中的独裁者。独裁统治又通过令人不解的牧师和巫师的统治而渗透到社会的底层。哈格的牧师掌握着分配权,根据人们的工作向他们支付报酬。他们掌管着“灵魂救治所”的各项规章,并负责重大的庆典活动。
凯琳曾经带他去过灵魂救治所,那是一个庞大的黑色锥形建筑,里面空空的,但在小小的舞台周围却摆放着一排排的座位。在这里,牧师宣读圣令——运用的是从久远的古代传下来的那种圣灵板写出来的话——并告诫徒众们要走圣洁之路,那是一条可以把人们的灵魂引向彼岸的道路。
圆屋顶下的居民们所崇拜的是一个叫提伯特·阿尼姆斯的上帝,他是他们灵魂的主宰。提伯特可以拥有让他们的灵魂不朽的权利,如果人在一生中做了足够多的好事,他就可以进入超灵或者抵达精神的彼岸。人一旦进入超灵境界,他的灵魂就可以穿越两个境界:他们称为西克罗斯和伊卡尼特。前者——西克罗斯被称为“黑暗之境”,而后者——伊卡尼特则被称为“光明之境”。穿越这两种境界必须借助于超越了一切欲望的圣体,比如撒拉弗的指引——其核心就在于灵魂的自我完善。
宗教没有给托勒留下太深的印象,尽管这里的宗教丝毫也不逊于他以前在地球上所领略过的宗教。但托勒对宗教缺乏兴趣,他只是把它看作一种让世界充满黑暗或者冷酷,而不可知的让世界充满恐怖的东西而已。他是不会被轻易吓住的,因此,他把宗教当成可以和过时的观念一样扔到垃圾箱里的东西。
托勒还得知,巫师实际上是一种和牧师一样沉湎于他们自己的行为规则和某种难以理解的信念中的人。每一个哈格至少配备有六个巫师,但实际上通常比这个数目要多。他们的职能是负责维修电气设备并监管所有机器设备的使用情况。他们是技师,但和一般的技师又不一样:为了修理伊波瑞所有用坏了的机器,他们必须熟知各类技术知识——机器的主人——凯琳这么称呼这种职业——从一代巫师的手中传到另一代巫师的手中,已经有很多年了,它几乎和有记载的历史一样悠久。
因此,他们中的很多人必须经过专门的训练,凯琳也曾经历过这种训练,其目的就是要为了修理这些机器而看懂那些古老的说明书之类的东西。他们还必须具备超自然的能力——正因为这些机械师具有超自然的能力,为了区别于一般的机械师,他们被称为巫师——由于大部分机器都已经很旧了,他们有时不得不像凯琳所说的那样,把它们拆开再合而为一。有时候,在第二次装配的过程中,如何建造这些复杂的机器的方法就失传了。所以,巫师们必须首先具备灵巧的双手,让这些机器们保持运转或者让它们继续发挥作用。
让这个复杂的社会体系正常运转的任务,则必须由工人们来完成了。在伊波瑞,每一个人都有工作,人人都得劳动。孩子们——托勒很少在这里看到孩子——生在保育院里,六个月的时候,他们未来的职业就被确定了,在十四岁以前,他们必须学会他们应该学会的技术,一旦他们正式进入哈格,他们就必须作为成年人而和其他的工人们一样拥有自己的岗位。
哈格的人口基本上保持在一定的数量上,有时也会根据需要的增长而有所调节。
新工人代替老工人,但那些被代替的老工人以后将会如何,托勒却一点也不清楚。
他猜想他们也许会呆在哈格的纵深地带,抚养那些因年龄大小而不能去工作的孩子,因为在他所参观过的地方,既没有老人也没有孩子出现过。
这些,就是伊波瑞最突出的特征。的确,现在它和最初它的建造者们所创立的那个伊波瑞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从自己的所见所闻中,托勒已经找不到它的创建者们最初想法的蛛丝马迹。伊波瑞已经进化成最初从地球上来到这里的殖民者所期望的完全不同的一种社会形态。随着时光的推移,不管什么社会形态,其中的大部分因素都自然要发生变化。不过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外力对之发生过作用,对于这点,托勒是清楚的。
他曾经读到过从欧洲去的矿工到了南美洲的故事。他们在巴西的丛林里失踪了很多年,完全被融人到一种陌生而新异的环境中,也接受了那里的语言和文化。当四十年后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前来解救他们的人,谁也听不懂他们说出来的任何一个词,而这些矿工们自己也不愿意再回到他们原来的文化之中去——他们已经有了他们的文化。
类似的事情肯定在伊波瑞发生过。不过托勒所看到的这一切,远比四十年更为久远。可到底有多长的时间,还有待于他进一步的发现。他们一定有一个数据库或者官方的情报资料记载了他们的殖民过程。如果是这样,他想,那里将是我要去的下一个地方。
一天早上,凯琳来到托勒面前的时候,他的要求让她深感意外。起初,她对他的要求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托勒把自己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她便显出慌张的神色,她的眼睛避开托勒的目光,有几分怪异地转过身去。
“怎么了?”托勒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她迟疑了一下,才重新开始了与他的对话:“我们不能到那里去!”
她尽量让自己说得斩钉截铁。
“你说什么?我们不能去那里?为什么不能呢?你为什么声音那么小?”
“那是被禁止的。”
“禁止?图书馆不是没有限制的吗?我不相信。”他尖刻地笑了笑,于是这似乎又一次激怒了面前的巫师。
“不要这么说话!”她厉声说。
“我要以我喜欢的方式说话,”托勒讥讽道。他的卫士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伸出手来拉住他的袖子,头向门口的方向转了一下。托勒领会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们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一走到外边,托勒就再次提出了他的请求:“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吧?你刚才怎么那么紧张?”
凯琳拉着他穿过走廊,来到平台上。“我们不能在那里说话,”她说,眼睛在他的脸上扫了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前方。“你的房子里有……有——”
托勒补充了她没有说完的话:“窃听装置吗?这就是你想要说的话吗?有人在偷听我的动静吗?”
凯琳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们在窃听。”
“谁?”
“纪律防线。”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托勒耸了耸肩,“我不介意他们是不是在偷听,他们还可以拍照,这一切都无所谓。我没有什么可遮掩的。”当然,除了我的怀疑,他在心中又对自己刚才的话补充了一句。
“公开谈论这样的事情是不妥当的,”凯琳说。此刻,她已经基本恢复了往常的举止。
“对谁不好——你还是我?”托勒皱了皱眉头,看着他身边的这个黑头发女人。
在十几天来的接触中,他已经有点喜欢她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对他的戒备也松弛下来,他可以向她提出任何他所遇到的问题。但今天出现的这个小小的插曲提醒了他,此刻的他并不是作为观光者在度假。这些人在很多方面都和他不一样,他应该时刻提醒自己记住这一点。
托勒停下步子,她快走几步,跟上托勒,面对着他。
“好了,说吧,这里的大阴谋是什么?”他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绝不再往前走一步。”
“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你一直都在隐瞒什么——告诉我,是什么?你还知道什么我所不了解的事情?”托勒严厉地看着她,他希望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能够诈出她的答案——如果她知道些什么的话。“好吧,我等着。我们要在这里站一天吗?”
从他们身后的走廊里,远远出现了几个塞克拉兹人。
“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凯琳着急地说。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正在走近的那几个人。“我们得走。”她转过身去,希望托勒也跟上来,可是他却坐了下来。
凯琳走了一步又转回来,看到托勒就坐在走廊的中央,她的眼睛因惊恐而睁得大大的:“起来,你不能像这样坐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我并没有受伤。”托勒不紧不慢地回答说。
这一招比他想象得还要灵。
“这是被禁止的。”凯琳走上前来,拉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身后的哈格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此刻,他们彼此之间已经不再说话,他专心致志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幕。
“求你了,快点起来,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如果我不,会怎么样呢?”
“塞热奥会听到的,大迪瑞会惩罚我。”
“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就起来。”
哈格人已经能听到他们的话了,现在,他们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凯琳点了点头,绝望地小声说:“好了,好了,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也包括有关资料的情况吗?”
“是的,是的。”
那几个人差不多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托勒点了点头,手撑着地慢慢地站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他大声说,“我再也不会到我想去的地方去了,真他妈的倒霉。”
凯琳把手伸给他,拉着他径直往前走。她对他没有让自己受到伤害表现出欣慰。
哈格人已经来到他们身边,用疑惑的表情打量他们。
“他没有受伤。”她解释道。
他们嘟哝了一句,向前走去,但不时仍用余光怀疑地打量着他们。
“好了,没事了?”托勒说,“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们不能在这里谈这件事。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河滨。”
“那就走吧。”
宽阔的河滨林荫大道沿凯伊那河婉蜒到远方,脚下是正方形石头铺成的小路。
凯琳领着托勒沿着长满青苔的城墙漫步,这堵城墙好像是它脚下凯伊那河的另一个岸。从不同地方——塞克拉兹、泰纳斯、尼克拉斯等赶到这里的哈格人——在树木掩映的路上向前移动。他们有的坐在电动二轮车里,看起来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