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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类的哈格官员。
塞克拉兹人的行列中出现了罗翰的灵枢。红色的灵枢就像是漂在拥挤的人群头上,沿着广场四周缓慢地漂浮。灵枢每到一个哈格代表团的方阵前都停下来,让哈格官员们对他们的领袖表示敬意——他们表示敬意的方法就是把黑色和银色的纸幡向他的灵枢扔去,象征着他们对塞瑞尼·罗翰漫长一生的尊敬,也希望以此掩盖他那灰白色的身体。
灵枢在泰纳斯方阵前停下来的时候,特伍德也向灵枢扔了一个纸幡,但他却有意地将纸幡撕开——陈述他对于罗翰生命突然中断的怀疑。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这种暗示,纸幡悄然无声地飘落在旗幡飞扬的石头地面上。
队伍继续向前走,当最后的一个哈格向他们的大迪瑞表达完敬意时,牧师们开始吹奏起葬礼的曲子。他们请求伟大的提伯特记住罗翰漫长的一生,将他列人伟大者之列。灵枢一遍又一遍地绕着广场漂浮,葬礼进行曲也一遍又一遍地响着。终于,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乐曲停了下来,灵枢安放在广场的中央。
“怎么回事儿?”特伍德用胳膊肘捅了捅丹尔卡。这时,一架活动舷梯穿过人群直奔灵枢,舷梯的后面是用红色栏杆围起的平台。舷梯停了下来,平台恰好伸到灵枢的上面。吉姆瑞格出现在舷梯的一边,慢慢地向着平台走去。刚听完牧师们漫长的喧哗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的人群,看到吉姆瑞格那如石头般僵硬、威严的面孔,立即寂静下来。
“我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丹尔卡低声说。“极不寻常。”
尽管人群已经寂静下来,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吉姆瑞格,他还是扬起手来,示意人们安静。他扫视着广大的人群,确认自己的确是处在万众的仰视之中。他停顿了片刻,将嘴巴张开,似乎要说话,却没有说出来。接着,他慢慢地把手放了下来,指着他身后可怜的罗翰。他扬起脸来,令人心碎的哭声便从他的喉咙中传了出来:
“罗翰——翰——翰!”
群众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新的大迪瑞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把死者的尸体投入烈焰之中。
“罗翰一翰一翰一翰!”哭声又一次响起。吉姆瑞格心请沉痛地向着人群扫视的时候,寂静仍然持续着。整整一分钟的时间,吉姆瑞格悲哀的目光才穿越了广场上人脸的海洋。公众情感的张力被拉到极点的时候,吉姆瑞格终于大声说话了。
“我们的领袖倒下了!他死了!死了!”他说话的声音很柔和,轻柔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着。“死了。”
吉姆瑞格深吸一口气,开始以更加轻柔的声音说,以便使听众不得不向前探着头想听清他的话。“我们这么多年的敬爱领袖在睡眠中死了,再也不能起来了。永别了,塞瑞尼·罗翰,你的人民向你致敬,并对你的去世表示深切的哀悼。”吉姆瑞格深情地看着他的灵枢,举起手来向他告别。他的手势做得简单而富有感召力。
“我几乎要相信他说的话了。”丹尔卡低声说。
“嘘!”特伍德制止了他。“我要看看这个骗子说什么。”
吉姆瑞格继续说着:“看,我的人民,再看一眼你们死去的大迪瑞吧。永远地记住他,记住他高贵的死,记住他……”他的两手张开,“看看他.记住他吧。”
“记住他是怎样蹂躏哈格的!”丹尔卡低声说,特伍德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吉姆瑞格继续陈述着罗翰那一连串的伟大成就,可在特伍德看来,他的所有这些伟大成就集中到一点就是那个老凶手没有把他的对立面摧残到他应该摧残的程度,没有用更多的人民绝对难以承受的律令来压迫他的人民。
“塞瑞尼·罗翰生来就是一个伟大的人,他的伟大是不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的,”吉姆瑞格继续往下说。“我不会把他的遗体付之大火或者腐烂掉的。虽然他死了,但我要保证他能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他的遗体经过防腐处理之后将会镶嵌在水晶之中,陈列在塞热奥中心。这样,你们,他心爱的人民,就可以去瞻仰他,缅怀他的丰功伟绩,他将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吉姆瑞格的话,他所营造的戏剧效果和他语言中所蕴涵的情感,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听众。他的最后一句话刚刚说完,公众爆发了一阵积聚已久的、惊天动地的喝彩声。这巨大的声音回荡着,似乎要高高地冲上圆屋顶的水晶盖子。
人群汹涌着挤向吉姆瑞格所站的平台,将它举了起来。那庄严的平台——吉姆瑞格平静地站在它的中央,手向远处张开——被高高地举了起来,欢呼声、喝彩声也伴随着这高高举起来的平台向上升腾。
泰纳斯的哈格人也欢呼着奔向疯狂的人流之中,特伍德转身离开了欢乐的人群。
快要走出广场的时候,丹尔卡赶上了他。“那都是他的诡计,”特伍德喃喃地说。
“我应该猜到的,他给了他们一个永远难以忘怀的公众形象,他已经比死去的罗翰要伟大了——远比死者伟大得多。”
下迪瑞丹尔卡问道:“你要我干什么?”
“同代表团在一起。我要回去,一会儿到我那里去,告诉我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疲惫地看了一眼丹尔卡。“我累了……很累。”说完,他便走出人群,消失在丹尔卡的视线中。
泰勒斯和马斯亚克走在沿湖而建的门特院办事处后面树林中的小路上。费瑞亚的空气柔和而温馨,像往常一样,扇形树所发出的特有馨香在空气中弥漫。一团云在天空翻滚,从北边向着帕茵登翰湖的上空袭来,中午的太阳呈现出一片淡黄色。
“就要下雨了。”马斯亚克边看着天边对自己说。
“还早着呢。”泰勒斯心不在焉地咕哝,两人继续向前走。
终于,他们停下来,面面相觑。“我们疏忽了,”马斯亚克说。“这一点无法否认。我们不该在没有事先联系的情况下就让他去。”
“我们能做什么呢?帕雷塞伯特的禁令——”
马斯亚克立即摇摇头,否认了他说法:“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们应该和他一起去——我只是说我们应该想办法让他与我们保持联系。”
泰勒斯皱了皱眉头,摸着他卷曲的胡子:“那个女人——杨丹——她告诉我,她是他的情人。她可以与他取得联系。”
“她不会的。”马斯亚克说,“我已经试过了。伯翰回来的时候,我曾经让伊安娜给她谈过那个话题。”
“怎么样?”
“伊安娜也试过了,但她拒绝讨论那个话题。他们吵过嘴,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是情人们之间的吵嘴吗?“马斯亚克点了点头:“伊安娜说杨丹曾经劝他不要回到圆屋顶去,因为他的坚持,她中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不过,她可以改变主意。”
“杨丹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的意志坚定,不太容易受影响。如果在这件事上等她改变主意,恐怕我们要等到老了。”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要告诉你的,马斯亚克。我们为他做了在不违反帕雷塞伯特的禁令前提下所能做的一切。就此而言,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们相信他是对的。”马斯亚克严肃地说。
“当然。但即使这样,我们也应当遵循无所不在的天父旨意。战争是他所厌恶的,费瑞人将永远不会举起手来参战——”
马斯亚克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又继续向前走:“你是对的,因为你提醒了我,但我的心里仍然感到不安,泰勒斯。给你说句实话,一想起奥林·托勒,我的心里就无法安宁。我一想起他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以前很少有过这种感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们能做什么呢?这是我们力所不能及的,马斯亚克。他现在是在坚韧之神的护佑之下。”
马斯亚克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是的,当然。可我的预感也是神示,泰勒斯。”
就在这时,一滴大大的、晶莹的水珠落到了他们周围的路上,雨点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灰尘。泰勒斯抬头看了看,发现云团厚重起来,前面的天空出现了低低的雨云。这时,另一滴雨又砸在了地面上。接着,雨滴洒落在树叶和草地上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泰勒斯看着雨点在地上砸落的一个个深坑,转对他的朋友说:“我不怀疑你的预言,马斯亚克。”他指着正在倾泻下来的大雨,“毕竟,你对雨的预言是正确的。”
第四十一章
雨落在蓝森林的顶上,从树叶密织的天篷渐渐地滴落到下面的森林以及矮小的树木和植物上。雨一滴滴地渗落下来的时候,库拉克听到了头顶上空低沉的雨声,感受到几分冷丝丝的潮气。森林——在雨降临之前还被它怀抱中的生命们点染出无尽的喧哗——此刻却都静了下来,动物们纷纷地寻找它们的避雨之处去了,把森林全部留给了库拉克。
库拉克全身赤裸,只有腰间围着一条从旧夹克上撕下来的带子,这条带子正好可以用来挂他的多用刀和其他的一些所需要的小物件。他蟋缩在低矮而宽敞的树叶织就的棚子里,随着森林天篷渗落下来的雨滴越来越多,他的树叶棚子里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地渗进了雨水。他平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警觉却漠然。他的感觉已经汇同于森林里的那些生物,在与森林居民共同生活的过程中,他已经形成了一面无形的意识之网。
从这面网中,他能够识别出属于人类的那些信息,却并不想去破解它们。而且,他知道森林里动物们的语言给了他一种安全感。他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他要学会它们的语言,然后,他将成为那些庞大动物家族中的一员。
雨落在森林里,渗进肥厚而黑黑的土壤中。小路变成了一条溪流,汩汩地流过树根和藤蔓,将水注人隐蔽的水池和更大的溪流之间。地面和树叶上的湿气弥漫了整个空间,水雾蛇似的盘旋着升到高空,消失在无形的帘幕之中。库拉克回到他那小小的隐蔽所,听着雨的拍打与滴落声。突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雨声,空气也为之颤栗。
这声撕裂空气的尖叫听起来像是被激怒了的猫——但从声音来听应该是一只体形近似于大象的猫。与令人恐怖的叫声随之而来的是对它的应答一一低沉的咆哮,像是数米高的水牛发出的——这声音使得库拉克所坐的地方也在颤动。
接下来,他听到的就是两只野兽撞击在一起时,树木喀嚎喀暖的断裂声和灌木连根拔起的声音。这是一种巨大的摔打与破裂声,他听得出树枝从树上劈劈啪啪摔落下来的声音,两只野兽巨蹄拍击下的地面也在震颤。
他缩在棚中,听着外面的声音,蜷成了一团,他的心在疯狂地跳动。如果其中的一只野兽向他走来,他就彻底无望了——如果它们的战争继续升级,那么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他了。从附近发出的声音来看,战场就在他的正前方藤本植物盘错交织而成的那面篱墙的外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一声咆哮回荡在森林中,将库拉克身边灌木丛上的雨滴也震落下来。两只野兽交战之后是令人紧张的寂静。库拉克聆听着,终于,他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慢慢离去和灌木丛被压倒下去的声音。他想,这一定是那只水牛叫声的脚步声,如果是猫的,他是听得出来的。
很可能,水牛类动物已经把猫类动物杀死了,现在要回去添自己的伤口去了。
显然,这是一种相当凶猛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