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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我才透了一口气:‘那么,狄可又有甚么方法可以取得密码?’
四号沉声道:‘在地球上,他也做不到,只有在我们的星球上,才能做到,过程复杂之至,先要在你的脑中,找出那个储存了密码记忆的脑细胞来||’
我失声:‘人的脑细胞有将近十亿个。’
四号否定了我的话:‘不,更多,有许多脑细胞,是由上万个组合组成的,你自己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我苦笑:‘一个一个地找?’
四号重覆著我的话:‘一个一个去找!’
我深吸一口气:‘他要取得我整个脑部,运送回你们的星球去||他若要那样做,就必须杀了我,对不对?’
四号的回答很模糊:‘我不知道他会不会!’
我忽然想起白素的话,白素曾说,狄可会来和我商量,要我的脑袋||一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想笑:‘或许,他不会杀我,他会说服我自杀!’
四号的反应,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卫斯理,别把地球人的性格行为代入我们中。我们并不热衷杀害生命,绝不,我们极重视生命||所以,我不知道狄可会怎么做,你必须知道,狄可如果嗜杀,可以把地球人全部消灭!’
我想起了‘阴间宝物’能摄人魂魄的情形,知道四号的话,并不夸张,全身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我缓缓地道:‘现在你和我联络,就不怕被人侦知?’
四号道:‘不怕,不是你找我,是我找你,卫斯理,我不想被他们发现,所以请别和我联络。’
我苦笑:‘我等著狄可来取我脑袋?’
四号有好一会没有反应,我再重覆了一遍,四号才道:‘我不希望被他们找到,当然也不希望你的脑部被分解成几十亿分。’
他的话,仍然未曾具体地说明我会有甚么遭遇,我用力一挥手:‘那样说来,你始终逃不脱,你终被发现。’
四号开始有点支支吾吾,我道:‘你我之间,还有甚么话难以启齿的?’
四号的回答是:‘总之希望你能支持我到底,别让狄可取得你的脑子。’
我想笑,但是关系我自己脑子的去向,那又使我笑不出来,我道:‘听你这样说,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脑子?’
四号的答案竟十分肯定:‘只要你肯,你能。’
我呆了一呆||没有人会肯把自己的脑子拱手让人,四号这样说,是甚么意思呢?我立刻想到,狄可会不会卑鄙到拿白素和红绫的生命作威胁,来逼我自尽?
如果拿我的生命,去交换白素母女,我自然没有反抗余地,只好答应!
本来,在我和‘四号’突然有了联络之后,我处于对四周的环境,全然没有知觉的境界之中,这时想到了白素和红绫,我身子陡然震动,定了定神,看到白素、红绫和曹金褔却全神贯注地望著我。
白素一和我的目光接触,立时扬眉相询,我作了一个手势,表示我还需继续。
也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了四号的责备:‘你又以地球人的行为去衡量了!’
我大是恼怒:‘是,地球人卑劣,你们高尚;既然你们那么高尚,你为何不归队,要逃避?’
四号感叹:‘你的思路有点问题,高尚和想独处,完全是两回事。’
我冷笑:‘别告诉我,你的脱离行为,只是为了想﹃独处﹄。’
我把‘独处’两字,特别强调。
四号的声音极平静:‘是的,就是想独处,不想自己的一切,都给别人知道,也不想知道别人的一切,只想保留自己,完完全全的自己。’
我一时之间,没有作声,四号又道:‘你不觉得这样的生命形式,才是真正的生命吗?宇宙之间,极少高级生物,甚至没有,可以拥有这样的生命方式。’
我想了一想,确然,高级生物的生命,绝少是真正‘独处’的,多多少少和这个人那个人,发生著牵丝攀藤的关系。虽然说,在地球人之中,有真正的隐士,但那些隐士,在与世隔绝的生活之中,他的思想是不是能够离开群体,也大有问题。
四号又道:‘尤其对我们来说,独处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而我却在忽然之间,身历其境,那种幻妙奇异的感觉,就如同你们常说的到了仙境一般,在我们的星体上,我是唯一能因为一次意外而有幸进入这种境界的人,所以我不想归队。’
我苦笑了一会,四号说得很明白,但是我却无法全盘理解。
四号忽然词锋一转:‘也不是没有真正独处的地球人,我就曾遇到过一个,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情形十分奇特,他正在观察地球的形成||’
我听到这里,陡然叫了起来︵真的叫出了声音,令得白素等三人吓了一跳︶。
我之所以大叫,是因为四号的话,太不合理了||一个地球人,怎么能观察‘地球的形成’?地球形成之后好几亿年,才出现原始人!
四号这时道:‘我说过了,情形特殊之极,近乎不可能,这个地球人,竟然闯进了多向式的时空之中,这你很难明白,因为地球人的时间观念,是单向式的。’
我感到一阵晕眩,我曾和狄可讨论过这个问题,他未能使我明白,现在,四号自然也不能,但我至少明白了一点:在多向式的时空之中,一个地球人可以观察自己星体的形成过程。
四号知道我在想甚么:‘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好,这个地球人,他对我有相当程度的启发,他对我说,他不是迷失,而是享受真正的生命方式||单一式生活:独处,不受任何同类的干扰,这才得回了自己,一切都照自己的意愿,不受任何力量的左右和影响。’
我‘嗯’了一声:‘佛门的﹃四大皆空﹄,或许也正是这个意思。’
四号又道:‘这个人在观察地球的形成过程之中,有一个相当重大的发现,这个发现,直到如今,地球人还一无所知。’
我大是好奇:‘他发现了甚么?’
四号的回答,令我直跳了起来。他道:‘他发现整个地球是一个生命体,海洋、高山、平地,都是这个生命体的组成部分,而各个组成部分,又各自有独立的生命,就像人的每一个脑细胞都是独立的一样。他又说,在许多年之后,这个大生命体会有休止期,然后,大生命体上,就附生了千奇百怪的各种小生命体||他是其中的一分子。然后,将来,大生命体的组成部分,会逐渐复苏,海洋活回来了,高山活回来了||’
我就是听到‘高山活回来了’这句话时,直跳了起来的,我大叫:‘等一等!不||你再往下说,不,等一等!’
我大是语无伦次,因为四号所说的事,和我近来的经历有关||我近来的经历是,在一个深山的山洞之中,和一个相信大山有生命,正致力于使大山复苏的波斯人伦三德相叙,伦三德所相信的,正是四号所说的那地球人的‘预言’!这真是意外之极的所得!
我疾声问:‘那地球人是一个大胡子?’
四号道:‘不是啊,这个地球人,对地球的将来,看得十分透彻,他说,作为一个生命体,真正的生命方式,应该是单独的存在,所以,将来,地球的生命休止期结束之后,它会脱离任何星系,奔向独处。当然,到那时,附生在它上面的千亿生命,也化为乌有了。’
我听得身子有把持不住的摇晃||这是甚么样的预测?地球的将来,竟会是这样子?地球会追求单独生存,脱离一切星系?
正在致力使高山复苏的伦三德,知不知道自己的努力,会有这样的后果?
我思绪浑沌一片,一时之间,不知想甚么才好。另听得四号继续道:‘可是这个地球人,可未能做到真正的独处,他还在思念一些人,他借用了我的一个仪器,把他思念的人的形像,显露了出来,一共三个||当时我不知道那种形像,在地球上被称为美丽的女人||’
听到这里,我耳际响起了‘轰’地一声响,但是思路却变得明白了。
我知道四号遇到的地球人是谁了!
原振侠!
原振侠并不是迷失在宇宙之中,而是在特殊的环境之中,使他悟到了单独的生命方式的奇妙︵情形和四号有点类似︶,所以他不愿回来。
但是他又未能忘情他生命中的三个美人,所以借了四号的仪器,现出了她们的形像,那仪器是‘鬼竹’,三个美人是黄绢、海棠和玛仙。
他把那三个人像和他的发现留了下来,并且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波斯人伦三德在一个极特异的情形下得到了这些东西。他以为‘原振侠’是一个古代人,所以才一听到那名字,就吃惊无比。
至于那是甚么样的特异情形,自然只有伦三德才知道,可是伦三德好几次想说,又说不出口,以他‘天工大王’之能,尚且如此,可知情形真的奇幻莫测之至。
一连两个疑问,都有了答案,心中畅快莫名,等到定过神来,才发现好久没有听到四号的声音了,连问了几次,都没有回音,我想再和他联络,但是一想起如果我集中精神去想他,我脑中的密码便会起作用,就有可能被追踪,我立即又停止了想和他再联络的念头||我决定帮助他,不破坏他独处的生命方式。
这时候,我的神情恍惚,白素关切地问:‘怎么啦?’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回家去,途中我向你们说。’
红绫忙道:‘我的鹰||’
白素笑:‘你的鹰受完改造就会回来,先保你老爸的脑袋要紧!’
红绫大声宣布:‘谁也不能拿走我爸的脑袋,要拿,先拿我的!’
她的话虽然不伦不类之至,但是却至诚感人。
狄可真的来向我要脑袋了,我打开门,把笑容满面的他让了进来。我不知他原来的形体如何,他既然‘扮’成了地球人,自然扮到十足,而地球人的脸上,堆满了这样的笑容时,通常也就是在心中最不怀好意之时。
进了书房,白素和红绫跟了进来,红绫双手交抱在胸前,目光炯炯,白素若无其事,身子老大的曹金褔堵在门口||除非狄可能化为一缕轻烟,不然,他出不了门。
我开门见山:‘听说你准备把我的人头,带回你们的星球去?’
我以为我这样单刀直入,狄可一定要大吃一惊了。谁知他绝不否认,连声答应:‘是,是,不过不是整个人头,只是脑子,你知道,长期宇宙航行,每一个分子的物质,都会增加困难。’
他这样的反应,真令得我们四个地球人不知道如何应付才好。
我只好傻笑:‘你准备甚么时候下手?’
狄可大是高兴:‘当然最好是现在你就和我一起去!’
我问:‘到哪里去?’
狄可像是觉得我多此一问:‘当然是到勒曼医院去啊,还能到哪里去?’
一听到‘勒曼医院’,我和白素,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啊’地一声,绷紧了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狄可也开始兴致勃勃地说他的行动计划,他的计划有一大串,已经在我意料之中,他道:‘你知道,我们最拿手是转移人的记忆组||’
我心想:那还用说,你的三个同类,成了阴间主人,正是灵魂︵人的记忆组︶的大集成者!
狄可又道:‘而勒曼医院,又可以很快地复制一个人的身体||把你的记忆组,转移到新的身体中去,把你的旧身体交给我们,对你来说,一点损失也没有。’
我完全同意他的话,确然一点损失也没有||四号的密码,只在我的一个脑细胞之中,并不是我的记忆。
狄可‘要我脑袋’的方法,温和巧妙之极。而且,我知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