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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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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荣叹了一口气:“在未曾听录音带之前,我还认为在听了录音带之后,会有新的发现,但如今我却放弃了,我承认失败了。”

我奇道:“你不再寻找那翠玉了?”

杜子荣大声道:“你叫我怎么找?你听听!”他学著熊老太爷死前的遗言,道:“石砚……钱……椅……书桌……这是甚么话?”

我听了杜子荣的话之后,又是陡地一愣。

杜子荣原籍是福建人,他的口音很特别,当他在高声念著那句遗言的时候,如果不是早已知道他念的是甚么的话,那是绝不容易听清楚的。

这正和我刚才兴起的那种还十分空洞的想法相合,如今,我那种空洞的想法,已经有了一个轮廓了。

我连忙来回走了几步,竭力想将这个轮廓固定起来,我道:“你将熊老太爷的遗言,再念上一遍来听听。快念!”

杜子荣瞪著我,道:“你开甚么玩笑?”

我催促道:“你快念,中间不要停顿,将一句话一口气地念下来。”

杜子荣仍不出声,他眨著眼,那显然是他虽然不出声,但是却在腹中暗念那一句话。

他的眼中,渐渐地出现了一种跳动的光采,忽然道:“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我点头道:“对了,完全不是那个意思,这句话从一开始起,便给人误解了,这当然是由于熊勤鱼不在,而熊勤鱼夫人又是四川人的缘故,我想她根本未曾听懂熊老太爷的遗言!”

杜子荣直跳了起来,叫道:“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他像疯了似垃挥著手,叫著。我要大声喝叫,才能阻止他的跳跃。

杜子荣喘著气,道:“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了,我去找一个熊老太爷的同乡人来,让他来听听熊老太爷的这句遗言。”

我道:“对,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唉,熊夫人如果不是将那句话误写下来的话,熊勤鱼也早应该听出来了,但有了这句误解的话之后,人们有了先入之见。便循著那句话去思索,牛角尖也越钻越深了。唉,由此可见,偏见有时是何等根深蒂固,难以消除。”

杜子荣匆匆地走了出去,又急急地走了回来。在他离开的那一段时间内,我竭力地思索著,当他又走进来的时候,我抬起头来,道:“我也已明白了。”

我向前跨出了一步,道:“我们可要相互印证一下么?或许我们的理解,还有不同。”

杜子荣道:“我看不必了,卫先生,你可以回去了,你的任务已完成,你不能将那块翠玉带回去,那不是你的过错。”

我摇了摇头,道:“杜先生,你这样说法是甚么意思?你忘了我们有著共同寻找这块翠玉的君子协定的么?你可是想反悔了么?”

杜子荣诧异地道:“你……还未曾知道熊老太爷遗言的真正意思么?”

我笑道:“我当然知道,熊老太爷的遗言是说:‘那翠玉十年前已输左!’这正是熊勤鱼夫人记下的那句话的谐音,那是熊老太爷一直保守秘密的事,所以他说完之后,仍然要人保守秘密,但是熊勤鱼夫人都将这句话完全听错了,以致变成了“石砚……钱椅……书桌”,这使你钻了两年的牛角尖!”

杜子荣不住地点头:“你说得是,那翠玉既然早已给熊老太爷输掉了,我们的协定自然也结束了。”

我直走到他的身前:“你完全错了,在没有找到那块翠玉之前,你我之间的协定,不可能结束的,我们还要在一起努力!”

杜子荣呆了半晌,才道:“这不是太过份些了么?”

我摇头道:“绝不,你不能不公平地对待我们的协定,告诉我,你可是已经知道,熊老太爷是将这块价值连城的翠玉输给甚么人的了?”

杜子荣默然不语,我冷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想到了。”

杜子荣奇道:“你也想到了,怎么可能?”

我冷笑道:“为甚么不可能。这块翠玉的目标太大,在你们的国度中,是绝对无法公开发售的,因为它已成了新政府的目标。而如果将之割裂,那又大大地影响了价值,偷运出去,却又因为缉查得紧,而没有这个可能,所以,这块翠玉,仍在本市。”

杜子荣的面色渐渐凝重。

我又道:“熊老太爷会将这块翠玉输出去,他所参加的一定是一个骗局,而不是一个赌局,而我来到这里,本来是为了翠玉而来的,却又受到了第一号罪犯组织巨头的注意  ”

我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前因后果合起来,还得不出结论来么?”

杜子荣和我对望了半晌,两人才一字一顿地道:“丁广海!”

两人讲出这个名字之后,又呆了好一会,我才坐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丁广海这个人,实在太聪明了!”

杜子荣道:“是,他太聪明了,他先谋杀我,是唯恐我知道了熊老太爷遗言的秘密之后,便向他追索翠玉,后来知我钻在牛角尖中,便放过了我,而来谋杀你,等到知道你也不可能了解熊老太爷遗言的秘密,而会锻羽而归时,他便要你带一样东西回去,你是为甚么而来,是所有人知道的,你失败而回,也是人人知道的,在那样的情形下,还有甚么人会怀疑那块翠玉是在你的身上?”

杜子荣的话,正和我心中所想的一样。

可是在那一瞬之间,我却突然想到了一点:那便是,在我和丁广海见面之后,仍有人放毒蛇咬我!这证明谋害我的人,是在奇玉园中的,他因为未曾和丁广海及时联络,所以才继续执行谋杀我的命令。

而我进行这件事是成功是失败,谁又会知道得最清楚呢?

我和政府方面的缉查人员已有了协定,我失败而归,政府人员对我便不加注意,丁广海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丁广海又何以肯定我带了他交给我的东西上机之后,会全然不受检查呢?

我越想越是疑惑,我的心中,也越来越是骇然,我望著杜子荣,一直望著他,但是却一声不出,他给我的印象是如此精明、能干,这样一个能干的人,会在一个其实并不十分复杂的问题之上,钻了两年之久,而一点成绩都没有么?

我心中的疑点渐渐扩大,本来连想也没有想到过的事,本来是绝不可能的事,在一刹间,变得有可能了。

我仍然一动不动地望著杜子荣,我面上木然而无表情,我相信杜子荣绝不能在我的面上看出我正在想些甚么来。

杜子荣开始时,轻松地来回走著,回望著我,可是渐渐地,他却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用手敲著桌子:“不错,丁广海要你带的一定是那块翠玉。”

我又望了他好一会,才道:“本来或者是的,但如今,他要在机场交给我的,一定是一枚炸弹。”

杜子荣道:“炸弹,为甚么?”

我冷冷地道:“因为我已知道熊老太爷遗言的秘密,他不能收买我,就一定要害我。”

杜子荣乾笑了起来,拿起暖水壶来,慢慢地在杯子中倒著茶。

第七部:翠玉的下落

我忽然俯身,用十分寻常的声音问道:“你究竟是甚么时候就知道了熊老太爷的秘密的?”

杜子荣的身子猛地一震,热水冲到了桌子上,他突然转过身,一挥手,手中五磅热水瓶,向我直飞了过来,我身子一闪,“砰”地一声响,热水瓶碰在墙壁上,砸成了粉碎。

我跳到了沙发的旁边,又道:“丁广海给了你多少贿赂?”

杜子荣突然擎出手枪,但是我膝盖一抬,那张沙发已被我膝盖一顶之力,顶得向前滑了出去,正好撞中了杜子荣。

杜子荣身子一仰,“砰砰砰”三声响,三枪一齐射到了天花板上。

这时,我人也已飞扑了过去。杜子荣或者也学过一些武术,但他却不是我的敌手,我一到了他的身前,手肘一撞,已撞在他右臂的关节之上,他的手臂发出了“格”的一声响,我不敢肯定他的手臂骨已经折断,但是至少已经脱骨,他右臂软了下来,手中的枪也“拍”地跌到了地上。

他的部下恰在这时候探进头来,杜子荣道:“没有甚么,你们别理。”

他的部下退了出去,我拾起了手枪,我们两人又坐了下来,面对著面,但是情形和十分钟之前,却大不相同,杜子荣面色苍白,抱著右臂,好一会,他才道:“你想怎么样?”

我抛了抛手中的手枪:“杜先生,你的手段也未免太辣一些了,你接连对我进行了三次谋杀,却又编造了一个自己也曾中过毒箭的故事,你一定还有同党,那仓皇溜走的人影,一幅衣襟等等,当然全是你布置的把戏了,是不是?”

杜子荣并不理会我的话,只是重复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将手枪摆在膝上,枪口向著杜子荣:“被人谋杀三次的滋味,不怎么好受,但是我也可以算了,而且,你是否忠于你工作的政府,这也是和我绝没有关系的事情,你明白么?”

杜子荣道:“我当然明白,你要甚么条件?”

我的回答十分之简单:“那块翠玉。”

杜子荣摇头道:“没有可能,那不是我的东西,它在丁广海的手中。”

我站了起来:“那么,你带我去见他,我可以当他的面指出,他是用不正当的手段赢得那块价值连城的翠玉的。”

杜子荣却摇了摇头:“你错了,那一副牌,熊老太爷是四条七,丁广海是四条八,丁广海用他控制下的全部船只来押那块翠玉,丁广海赢了。”

我冷冷地道:“你也在场么?”

杜子荣苦笑道:“当然不,我是听丁广海说的。”

我耸肩道:“那就行了,每一个做了坏事的人,都会用最好的言语来掩饰他的坏行径,你带我去见丁广海,现在就去!”

如果我那时是现在这个年纪,我是不一定会要杜子荣带我去见丁广海的,但那时我却还年轻,和所有年轻人一样,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劲,驱使我要去见丁广海。

我要去见丁广海,一则是为了要当面揭露他的秘密,使他不安  这块翠玉既然是政府必得之而甘心的物事,那么消息泄露了出来,对他十分不利,他不敢和政府正面作对。二则,我肩头上的那一枪,不能就此白白地算数了!杜子荣道:“你去见他有甚么好处?我们不如谈谈别的条件吧。”

我冷冷地道:“你大概已和他联络过了,他想出多少钱来贿赂我?”

杜子荣吞了一口口水,道:“二十万英镑。”他对这个数字显然十分眼红,所以在说出来之前,才会吞下一口口水的。

杜子荣提出的数字,引起了我一阵冷笑声:“是不是包括我将那块翠玉带出去的酬劳在内?”

杜子荣道:“当然是,你可是答应了?那我们仍然可以合作。”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了手来,我握住了他的手,但是我却并不是和他握手,我猛地一拉,将他从沙发之上拉了起来,然后,我手臂一挥,将他的身子,扭得在半空之中翻了一个筋斗,wωw奇Qìsuu書còm网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他在地上翻著白眼向我望著,我冷冷地道:“带我去见丁广海!”

杜子荣吃力地爬了起来:“好,你要去见他,那是你的事情,我可以带你去。”

我喝道:“走,现在就走。”

杜子荣走到了电话机旁,打了一个电话:“我姓杜,是奇玉园中的,我要见广海皇帝。”

那边的声音,隐隐地从电话筒中可以听得出来:“你先到第七号码头上去等候。”

杜子荣放下了电话:“我们去吧。”

由他驾著车,我们一齐向市区驶去,到了沿海的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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