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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心前来游历。至于生意嘛,只要有利可图,都做。”陈博一副富家子弟的口气。只不过他昨晚临时下地一番功夫,根本无法掩盖住长久以来所形成的帝王气质。
“欢迎之至!”张识文欣然道:“交州地处偏远,若无各地商旅支持,恐怕仍是闭塞落后之地。不过交州这几年略有些进步。却也不敢与中原大城相比,石公子真是谬赞了。”
“刺史大人太过谦虚了。”陈博摇了摇头,颇有些敬佩地说道:“别的不说,单是这安平城便极尽繁盛,商旅如织,各类货物应有尽有。比起太平时节的长安,也不遑多让。久闻刺史大人之贤名,今日一见果然民不虚传。”
张识文谦虚地笑了笑,虚应了两句,暗自揣测着皇帝此行的目的。要说安平的繁华。他当然有着足以自傲的资本,以安平这偏远的地理位置来说,能达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已经可以称作是奇迹了。只是皇帝此番微服来访,想必是来了解交州的情况的,根本就用不着来见他,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草民虽然生在京畿这地,却很是羡慕交州,是以斗胆来见。说实话,关中虽是京畿,在草民眼中却远不如交州。不知刺史大人是如何令交州有着今天的繁荣呢?”陈博不无感慨地问道,这倒是他地心里话。这一路来,交州的各方面情况都让他感叹不已:四通八达而又宽阔平坦的大道。居然大部份都是百姓自发而建;天下各州都无法幸免的盗匪之祸,在交州根本就没有任何立足之地;整个交州只在安平设有一座监牢,根据他打听得来的消息,竟然大多数时候都空无一人……如此种种,简直不胜枚举,之前的荆州便已经让他大开眼界。而到了交州后。荆州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
张识文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博一眼。淡然回道:“无他,凡政皆是民利为先罢了。”他心里想着陈博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正好可以利用这一有利条件,为这诸多难以解释的事情留下伏笔。
“凡政皆是民利为先。”陈博喃喃说道,脸上微微地动容,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听说为了支援忠勇侯平叛之用,交州百姓几乎尽起家中存粮,不知是真是假呢?”这个消息给陈博留下了极是深刻的印象,百姓与官府之前冷漠甚至对立的情况他屡见不鲜,但仅从这一点来看,若是真是百姓自愿,那么其他州县比此更有天渊之别了。
“这倒属实。”张识文毫不迟疑地肯定道:“交州虽然地处偏远,但百姓却深明大义,值此国难之际,为国出力自是不遗途力。”其实百姓倒也没他说得这么高尚,造成这一局面地,主要还是杨诚在百姓中崇高的威望,以及数年来所积下的官府良好口碑。他当然不会据此实说,那简直就是在自找麻烦。
陈博点了点头,似乎在消化张识文话中给他带来地震憾,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问道:“刺史大人治理交州算得上是英明,不过私铸钱币却有些不智吧,这可是叛逆之举。此番叛乱平息之后,不知刺史大人准备如何处理呢?”
看到陈博关注的眼神,张识文心中微微一宽。最让他头疼的便是这荆交通宝了,而且这还是当初由他亲口提出并主持实施的。私铸钱币形同谋反,更不要说他这还是私铸新币,若是真要追究起来,任是什么理由也无法辩解。不过既然陈博现在问起,那么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若是自己回答得当,则大有可能免除这一大祸。“石公子莫不是忘了我之前那句话了?”张识文微笑道:“为解百姓之苦,虽知其中利害,却也无可奈何。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日后自然会废止。当今皇上年少而圣明,又体恤百姓,想必也能体会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苦衷。万一因此获罪,我也毫不怨悔。”
“刺史大人倒真是爱民如子呀。”陈博淡淡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另有深意。“若是关中能有刺史大人这样地官员主政,那就好了。草民还有些事,也就不打挠大人了。”
“本官岂敢奢求。石公子慢走,不送了。若是还有何疑问,随时欢迎。”张识文站起说道,心里因陈博最后那句话而生出一丝忧虑。看样子皇帝应该对交州地情况有所释怀,但却似乎有意将他调离交州。交州若是没了他,也不知道会换何人前来,说不定他和杨诚此前地心血,便要付之东流了。这到底是预示着朝廷会在秋后算帐,还是真的认可了交州地种种呢?
“张大人,还债了还债了!”陈博刚走了门口,衣着破旧而又不修边幅的老程扯着嗓子冲了进来。
第七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 决战洛阳·十三—
还债?”张识文一愣,这老程平时根本不露面,这次己,竟然是为了讨债吗?说起来交州官府倒还真的欠老程的债,而且数额还十分巨大。军械营表面上是隶属交州的,但这几年来,经过不断的扩大,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了一个拥有上万工匠的生产组织,整个交州近半的制造业都被他们控制着,不论是军械还是瓷器、家具、各式工具……几乎都有涉足。实际上,军械营与官府之前的隶属关系已经越来越淡化,合作的色彩还更多一些。
不过由于杨诚的影响,军械营与官府之间数额巨大的器物交易,几乎可以算得上无利可图。就拿订制得最多的兵器和农具来说,军械营收取州府的费用所含的仅仅是打铁工人和采矿工人的工钱而已,至于原料、运输这些费用,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算足。甚至有很多次,军械营还不得不拿自己与商会之间交易所获的利润,倒过来贴补与州府间的交易。饶是如此,州府也已经有大半年没有付给军械营一文钱了,积累下来的欠债早已超过十万两银子了。
“这……”张识文顿时有些头痛,瞥了一眼在停在大门外仍未离开的陈博,摊手说道:“老程啊,你也知道我这里现在也吃紧得很,是不是可以缓缓?”他这说的倒是大实话,杨诚自己平时节俭,可是只要是用在百姓身上,却是毫不吝啬。每一次都是几千上万两的花。而且很多都是无法收回地,即使有时是借贷,却也要数年后才能见效。
这些年交州府库的收入虽然不少,但却有大半都被杨诚花在了百姓身上。单从理财解放来说,这些钱大多完全是打了水漂。再加上连打了几仗,更是将府库花得精光,而且还欠了商会近百万两的巨债。这还是州府占了商会一半的份子,否则恐怕还要加以倍计了。可以说现在地交州州府,花的至少已经是五六年后的钱了,若不是杨诚的威望与各地官府数年来的信誉作保,交州哪里还能保持着正常的运转。
“我知道。”老程大刺刺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叹道:“张大人已经几个月没领俸禄了,上至官员下到百姓。有几个不是勒着裤腰带过活的?”除了他自己的本行,老程本时都大大咧咧的,是以对于门外地陈博他根本直接无视。用不着张识文暗示,便已和他配合得毫无间隙了。当然,这些本就是事实,不管有没有人在旁,他说的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听到老程的话,陈博不由回头深深的看了张识文一眼,表情倒是说不出的复杂。接着似乎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迈步而去。张识文以眼角的余光视之。竟然连他也不知道陈博心中到底做何想。
见陈博离开,张识文也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急走到老程身边坐下。“到底出了什么事?”老程这个人虽然有些孤僻和顽固,但却是个得大体、明大意之人。军械营一直倒贴钱完成州府的各项订单,他可从来没吭一声。虽然这次欠的数目大了些,不过他也用不着亲自上门讨债吧。张识文相信他若不是无计可施,断不会找到州府的头上来,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发生了什么重要地事情。
“喏。”老程从怀里抽出一叠纸来。拿了最上面那张摆在张识文面前。也不知道那些纸上到底是什么。不过自从手里捏着之后。老程的神情完全变了,兴奋、自傲与得意。似乎是做了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张识文定睛一看,只见图纸上画地赫然是一辆投石车的结构,只不过画笔粗糙,明显不是出自老程之手。“这有什么……这,难道是!”除了安平城有着完整的防御体系外,交州其他郡县几乎都不怎么设防。在众人的心目中,在此时可以称得上全民皆兵的交州,即使不借助这些利器,都已经能够抗衡可预知的敌人了。攻城器械虽然花费不是很大,但却是个娇气地家伙,若没有人专门负责定期维护,放不了多久就得报废。安平城在叶浩天在时曾有上百辆投石车,近千巨弩,可现在保留下来地连一成地数量也不到了,主要原因便是维护困难。
看了那个投石车图纸,也与平常所知的投石车没多大区别,张识文当然也就没什么兴趣。不过他刚说了几个字,却突然瞥见图纸上那个被他当作墨点地东西竟然是个人时,却不禁有些惊呆了。若是那个墨点真的是个人的话,那么按其比例来算,这辆投石车未免太过恐怖了:足足是平常投石车的十倍以上!要知道各类攻守器械,并不是想造多大便可以造多大的,基于材料、武器、工艺、动力等诸多限制,天下所用的投石车等物也就只有三四种型号而已。这都是上千年来在战争中不断改进所得,旁人若想加以变化,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过是小孩的玩意儿罢了,我还以为张大人是个见多识广之人……”老程一副炫耀的样子,恐怕在之前已经有过数次这样的经历了,不过突然想到张识文毕竟是交州刺史,后面奚落的话倒也没敢再说出来,不过脸上的得意却是毫不掩饰。
“这张图纸是从哪得来的?”张识文皱眉问道。单看图纸,便可知其必然是一件极为犀利的攻城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