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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风凌云手撑着地睚眦俱裂,花容是他精心培育的杀手,向来忠诚,他曾派花容去刺杀楚天墨,不料花容一去不返,他本以为花容已死,没想到几个月前花容归来,脸上多了一道刀疤,只说刺杀失败被囚禁,他对花容的话本来是怀疑的,但是派去调查的人同他口径一致,而且花容回来后同平常一样忠心,他心底里的怀疑才渐渐消失。
花容飘身跳下高粱,冷目看着风凌云,面无表情:“你只把我当成杀人工具,我已决定效忠楚相。”风凌云闻听怒恨不已,全身痉挛着很快一动不动。
淑妃收起匕首,目光看向花容,他没有刀疤的侧脸,看起来倒很英俊,妩媚一笑:“多谢侠客相助!”
花容依然面无表情,飞身掠上雕梁,此时,殿外厮杀震天,守卫皇宫的近卫死伤过半,乱军将领正指挥弓箭手放箭,谁都不知道皇帝已死。
淑妃命人将风凌云的尸体抬到床上,盖好被子,又命人将殿上痕迹清理干净,整了整衣裳,走出大殿。
近卫还在抵抗,太监扯着嗓子喊:“停下,都停下!娘娘有令!”近卫停止抵抗,分出一条路,乱军也停止射箭,淑妃立在大殿前的台阶上,脸上带着沉痛,宣布:“陛下感染风寒,刚刚薨逝!”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部石化,随即,乱军中爆发出欢呼声,为首的将领冲进千秋宫。
五日后
宋清瞳在上官潋月的护送下抵达北秦皇都,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
宋清瞳走出车辇,福全玉儿等近侍抹着眼泪,跪在宋清瞳脚边,宋清瞳抬手虚扶,命他们平身,更多的大臣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宋清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日她随风凌雪顺密道逃生,上官潋月已带人守候在密道口,她原以为是风凌雪提前通知,后来才知道,是上官潋月派人秘密跟踪风凌雪的人,发现了出城的密道。上官潋月告诉她,楚天墨立熙王为帝是无奈之举,皇帝被擒军心不振,军队没有一点战斗力,皇位其实一直空悬,宋昭夜早已被姬如意捉回寒冰谷。
车辇在众臣的簇拥下缓慢前行,沿途百姓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车辇一直开进皇宫,宋清瞳登上金銮殿,看着玉阶下大臣们三拜九叩,心思却飘向远处,这些日子命悬一线,令她看清很多东西,坐在这个位置上,她的心必须坚硬,她的一个失误的决定,牵连的是成百上万人的生死。
侍卫跑上来呈上战报:楚天墨陆飞江率领北秦将士将庆王的军队一直赶至长江边,南朝已经沦陷,庆王只能背水一战,风凌雪在两军阵前策反,南朝军队不战而降,庆王于乱军之中脱身,目前下落不明。
放下手中战报,太监呈上南朝玉玺,四四方方白玉底座,上面雕刻着九条栩栩如生的盘龙,宋清瞳看了一眼,命福全收起来,风凌雪没有食言,不出十日,南朝已经换了天下。
东方瑞出列禀告:“南朝虽已归降,但是南朝大臣还有不少忠于风氏皇室,军权也未移交,臣以为应该派得力的人前去平定局势才是。”
宋清瞳颌首,略一思索,道:“拟旨,封丞相楚天墨为南巡钦差,封风凌雪为安南王,暂时不用回宫,直接前往南朝平定局势。”
玉阶下众臣齐呼:“皇上英明——”
宋清瞳又命兵部汇同户部,统计出在战争中死伤的将士,发放优厚的抚恤金,并命户部下拨银两重建被战火摧毁的房屋、道路设施,并下令大赦天下。
礼部尚书东方亮出列禀道:“皇上安然归来,又收得南朝,是否在宫里大排盛宴?请皇上示下。”
宋清瞳垂帘看向满朝文武,此时她们能在这里安享太平,是无数将士的性命换回的,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庆祝,道:“不必,宫里还像往常一样。”
退朝后,宋清瞳走进御书房,目光落在龙书案上,眉头皱起来,龙书案上的奏折堆叠如山,而且一旁的桌子上满满的全是奏折,想一想也不觉奇怪,皇帝出宫一个月,丞相领兵上了战场,奏折自然没人理。叹息一声,坐在龙书案前,拿起奏折翻阅批示。
埋头良久,玉儿进来禀道:“皇上,皇后请您去景德宫用膳。”
宋清瞳闻言撂下笔,这才发觉天色已然大黑,揉着发酸的腰,站起身,忽觉腹中一阵疼痛,宋清瞳心中一警,这些天她已经很注意了,返京时马车行的极慢,两三天的路程,她用了五天才到,不管怎么样,最艰难的时刻已经度过,她一定不能让孩子有事。
景德宫
宋清瞳走进大殿,看一眼摆在桌子上的清淡菜肴,目光在殿心颀丽的身影上略作停顿,玉儿上前为宋清瞳解下斗篷,同众侍从一起退出寝殿。
上官潋月的目光看向宋清瞳,他若不派人请她,她是不是想批奏折到深夜?自从在荆川城外重逢后,他发现她整个人发生很大变化,这种变化一部分是因为身体康复,另一部分来自她的内心,她的笑容少了,话也少了,整个人变得沉肃,举止间更有皇帝的威势。
略一欠身:“皇上,请坐——”
宋清瞳颌首:“皇后费心了。”
二人在餐桌前相对而坐,默默吃饭,只听得筷子碰触盘碗发出的清脆声响。宋清瞳心思转动,如今她的身体已然康复,不再需要上官潋月,相信他也明白这一点,今日请她来,大概是要说这事,只要他提起,她便允了他。
出乎预料的是,直到用完晚膳,上官潋月一句话没说,宋清瞳心中诧异,既然他不说,她也不会去问,放下筷子,起身离席。
上官潋月眸珠微动,道:“皇上留下来沐浴吧。”
宋清瞳微微一怔,眼睛端详着上官潋月,他的面容依然保持平静,只是眼中光华隐现,姑且当他是好意,宋清瞳淡淡一笑:“不了,朕回去沐浴。”说完,转身欲走。
上官潋月眸光闪动,身如清风,转眼间挡在宋清瞳身前,宋清瞳不由眯起眼睛,“皇后这是何意?”
上官潋月注视着宋清瞳,一字一句道:“在西罗时,失火那晚皇上就隐在当院的树上,直到臣和楚相赶到时,皇上尚未被风凌宇挟持,而皇上却没有现身,是想看臣等的笑话?”
宋清瞳闻言脸色发黑,那晚的糗事她一辈子不想再提起,更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如今上官潋月在她面前揭破,她还真有些抹不开面子,生硬说道:“皇后是在怪责朕?”
上官潋月唇边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臣不是这个意思,那晚皇上的行径臣倒觉得调皮可爱,此事臣没有告知楚相,相信他不会知道,臣只想请皇上沐浴。”
宋清瞳越听眉头蹙得越紧,调皮可爱?她没听错吧?这么说楚天墨不知此事,心中一松,那是再好不过!不过听他最后一句似乎是在威胁自己,一甩袖摆,侧过身去。
上官潋月的笑容在加深,她生气的样子很有趣,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低声说:“一别多日,皇上从未想过臣吗?”
宋清瞳心头一跳,上官潋月的声音极是轻柔,眼中流淌着柔情,说实话,一别多日她确实没怎么想过上官潋月,一直以来跟他只是合作关系,况且宋清瞳一直认为他入宫为后是迫不得已,所以在他身上没动过心思,如今听他问的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戏谑道:“皇后为何这样问朕,朕还想知道皇后心中可想念过朕呢!”
“皇上想知道?”声音低回缱绻。
宋清瞳的心禁不住快跳,感觉周围的空气火辣辣的,他深情的模样她真的很不适应,弄得她也变得不正常,还是喜欢他冷冰冰的样子,这里一刻也不愿多留,启唇道:“朕明白皇后的心意,皇后只管静候佳音。”说完,在上官潋月怔愣之际,宋清瞳身体轻盈绕过,凌波微步般瞬间来到殿门口,玉儿为宋清瞳披上斗篷。
回到寝宫,宋清瞳靠在软榻上,听玉儿汇报自己不在的一个月来皇宫里发生的大事小情,这时候,福全引着一名太医走进寝殿,这是宋清瞳命他找来的,她想保住这个孩子。
太医为宋清瞳把过脉后,眉头皱起来,迟疑着禀道:“皇上腹中的胎儿大概有三个月大,不过脉象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滑落,即便生出来也怕是先天不足。”
宋清瞳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听了太医的话心也不由一沉,“朕要保住这孩子。”
太医抬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孩子十有**会掉,道:“皇上若想保住胎儿,日常不可操劳,而且尽量减少活动,更不可以乘马车,臣为皇上开保胎药,但是能不能保住,只能看天意。”
太医开完药后退了出去,宫女太监得到消息,纷纷进来道喜,寝殿里变得热闹起来。宋清瞳命玉儿将红包发下去,众人退下后,宋清瞳倚在软榻里,心思飘忽,她故意命楚天墨与风凌雪同行,其实是有意为难。
楚天墨胸怀社稷固然令人敬佩,但是记得那日她问他,北秦和她在他心目中孰轻孰重,他将她的地位等同于社稷,而今却以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在他心目中北秦才最重要。而风凌雪在她面前玩弄手腕,置将士们的生死于不顾,更要好好惩罚。他们此行形势还是很严峻的,南朝虽然交出玉玺,但是朝野上下多数并未臣服,许多事务急待处理,最快也得明年开春能回来。
殿门处飞掠进一道身影,转瞬间承影恭立在面前,宋清瞳现在耳力眼力极佳,从殿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就已注意到。
承影禀道:“水镜道长炼丹受了内伤,此时在道观里调养,大概要年后才能回到皇宫。”
宋清瞳点了点头,看来云瑾没有说谎,心中怎能不感动,他自始至终毫不计较地为自己付出,这份深情她铭记在心,道观里环境清幽更适合养伤,而自己怀孕不宜出宫,只能过些时日再见他,吩咐福全备下各种滋补药物食物,明日派人送去道观。
转眼过去十日,皇宫里处处妆点着红绸彩灯,再过几日就是除夕,寝宫里,宋清瞳偎在靠椅上,手中执着垫着软布的铅条,在纸板上细致勾画,渐渐地图画看出些轮廓,澄观在一旁支着脑袋观看,瞳姐姐在画什么?她的画笔好特别!前些天他去青峰观看望水镜,他的内伤还是很严重的,在青峰观住了两天,五天前回来,每天等瞳姐姐下了早朝,陪她弹琴听曲,日子平淡却很充实。不过,他还是很怀念在床第上的美好时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把孩子生出来。
澄观叹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宋清瞳笔下的画,忽然间呼吸一窒,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这幅画很有层次感,背景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间的瀑布注入山脚下的小河,小河蜿蜒流向远方,远方隐约像是一座宫殿。
宋清瞳放下铅条,她画的是在澄观背上看到的图画,现在她除了每天不得不上朝听政外,其余时间很是悠闲,批阅奏折的艰巨任务已经交给了上官潋月,她不会亏待他,现在他该收到那道圣旨了。
御书房里,上官潋月坐在太师椅上,快速翻阅手中奏折,给出批示,这时候福全走进御书房,上官潋月看了一眼,微微一怔,福全手中拿着一道黄橙橙的圣旨,福全笑着说:“皇上让奴才将这份圣旨交给皇后,暂时由皇后保管,待元宵节过去后再当众宣布。”
上官潋月接过圣旨,展开观看,身体不由僵住,看到最后面色铁青。
圣旨上写着: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