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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可见他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不由冷冷一笑:
“五阿哥自然不会有什么印象,想必那时的五阿哥正在御花园里阔步,在围场里练习骑射吧。你哪里会想到这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同龄人却已家破人亡。若不是老天怜悯,让恩师救下我来,我们易家就真是一根不留了。”
永琪听到这里,惊愕地连退几步: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当然,我早就知道你是乾隆最为欣赏宠爱的五阿哥,永琪。”说到这里易可笑了笑说:“你才是骗了我,谎称自己是什么艾琪。我倒真的是没有骗过你,只不过隐瞒了一些东西。”
永琪想起山东的街头卖艺,想起西湖的弹奏吟和,不禁又惊又恼:“你到底想干什么?”
“乌绕柏树,象走泥淖。
萤飞悉涧,鱼度坝桥。
堪磋众生,苦多欢少。
营营奔竞,劫来难逃。
——入得我们命尽饶!”
易可虽然声音不高,却犹如金属撞击,丝丝颤观。
永琪听了这词儿,脸色骤变,莫不成她是白莲教教徒!
易可说道:“可还记得西湖边上我的那番‘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吗?”
永琪点点头,不知她又要说出什么让人惊异的话来。
“官贼本是一家,我恩师就是白莲教教主王聪儿,在你们眼里她是啸聚山林公然造反的女匪首十恶不赦,在我心中她却是慈祥和蔼正直公正的再生父母恩重如山。”
永琪虽然有所猜测,至此才完全明白过来。
“那么我们南巡,你一路跟寻而来,那些街头巧遇,西湖邂逅全是精心安排设计的了?”
“是的!”
“那么你们用意究竟何在?为什么那时你不来刺杀我?”
易可迟疑着,好象很难作答的样子。
永琪只觉得一股怒气渐渐上升,漫过他的胸,漫过他的心,漫遍了他的全身。原来他一直欣赏倾慕的易可兄弟,竟是一个居心区测用尽诡计要来接近,刺杀他的白莲教徒。
他听见自己叫道:“你接我一招。”
语音没完,人已跃起,手中宝剑直向易可脸上刺来。
易可骡惊之下没想到永琪会突然发招,眼见来剑迅猛难以躲避,更何况刚刚那一句“为什么那时你不来刺我?”让她愁绪纠缠难以理清,竟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要躲的意思。
剑去得气势汹汹,永琪见易可一动也不动,震撼之极,心里一犹豫,手中的剑已偏了偏,只在这一瞬间,剑已刺进易可的左胸。
“哎呀”一声,易可倒了下去。
永琪大震,什么也顾不得了,俯身捞起易可,嘴里大叫着:“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易可面孔苍白,黑衣衫一片片潮润过来,永琪把自己的手伸到眼前一看,是鲜红鲜红的。
“我们本想靠近你们打探消息,哪知道……”易可轻轻说了半句,乌黑的眼珠里光芒一闪,头已垂了下去。
永琪脑中轰的一响,这一下再也顾不上什么了,抱着易可,往中军营帐方向飞窜,哑声大叫着:“军医!刘军医!刘军医!在哪儿?”
顿时,欢歌笑语的营寨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尔康乍闻有变,马上出帐来面集军门佐领部署,刚刚下令完毕,只见永琪浑身浴血抱着一个黑衣女子,脚不沾尘飞窜而至,也不待细问,又命道:“让军医到中军营帐来!”
奔入帐中,骇得紫薇,晴儿、小燕子惊呼不已。
永琪说:“别怕!别怕!我没受伤!”永琪仍然抱着易可,不曾松手。他低头,看到易可的脸色越来越白,剑还插在她胸前,血一滴一滴还在往下淌,不禁心慌意乱,愧恨交加。
他喊着:“易可!易可!你睁开眼看看我,求求你跟我说话!听到没有?”众人听他这样一喊,均是一震。
“军医来了!军医来了!”
刘军医气喘吁吁站在那儿:
“请爷把伤者放下,让我诊治!”
永琪这才想起把易可放在床上,军医急忙上前把脉,察看伤口。
小燕子急忙上前来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没有?”
永琪烦躁地挥挥手,急急地说:
“我没受伤,现在什么事都要问了,先把易可救活要紧!刘军医,她怎么样?”
“只有把剑拔出来才好说。”刘军医有些紧张。
“那还耽搁什么?快呀!”
刘军医吩咐准备热水,准备参汤,准备绷带,准备止血金创药……
永琪实在忍不住,拦住他问:
“刘军医,你跟我说实话,拔剑有没有危险?”
“回爷的话,这位姑娘并没有伤及心脏,但流血太多,如果剑拔出时,她一口气提不上来,确实会很危险!我已经拿了参片,让她含着,但是……”
永琪明白了,咬牙说道:
“我看着你拔剑。”
两人大步来到床前。众人都围了上来。
易可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剑仍然插在胸前。军医将伤口附近的衣服剪开,用帕子压着伤口周围。准备拔剑。
永琪咬紧牙关,觉得好像是自己在拔剑。
军医握住剑柄,用力一拔。
鲜血立刻飞溅而出,易可一挺身,痛喊出声:“啊———”永琪将易可的头紧紧一抱,血溅了一身。
易可又晕了过去。
永琪说:“她死了……她死了……”
尔康,紫薇,小燕子,晴儿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要说些什么。
易可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她闪动着睫毛,微微的睁开眼睛,只见帐内灯光荧荧。
她的眼光从灯光上移开,看到了军医、小燕子、紫薇,还有一位美丽端庄的姑娘……然而没有看到永琪的身影,她几乎脱口就喊。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刺杀你!”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微弱,好微弱。
小燕子却听到了一些声响,立刻扑上来,惊喜地喊:“易可!你醒了!”
紫薇赶忙喊军医:“刘军医!”
“小的在!小的马上诊视!”
刘军医急忙上前,看了看易可的眼睛,又握起易可的手来把脉。
半晌,刘军医放下易可的手,松了一大口气,回头看小燕子她们:
“姑娘已脉象平稳,没有太碍了!真是苍天庇佑!现在只需要好好调理,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小燕子、紫薇、晴儿松了一口气,紫薇又吩咐道:
“去告诉五爷他们,易姑娘已脱险了!”
“是!”
小燕子低头去看易可。
“易可!你觉得怎么样?你还认得我吗?”小燕子关切地问道。
易可点了点头,虚弱地问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你放心吧,你在中军营帐中,这里有全军最好的医生,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晴儿眨着大眼睛安慰她。
“是啊!是啊!”小燕子乐呵呵的”你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永琪把什么都给我们说了,他真是不象话,竟然问都没问清就把你刺成这样。”
“他什么都给你们说了?”易可感到极大的震撼,见小燕子这副表情。
“是的。”紫薇用热毛帕绘她擦擦脸。说道:“你就不要想得太多,安心养好身子要紧。”
易可简直是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们三个。
但她们三个脸上的确是不容置疑的关切和真诚。
易可猛地鼻子一酸,泪水盈满了眼眶,感动得一塌糊涂。
紫薇轻轻地绘她擦拭着说:“不要担心、军医已经给你去熬安神止痛的药去了。你要快快好起来,为我们大家快快好起来!”
易可拼命地点着头,无言可说。
箫剑回来的时候,易可正在昏迷之中。
听永琪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箫剑心里已明白了大半。他细心地问永琪:“你可问清她家获罪于朝廷,究竟是什么罪?”
永琪一愣说:“当时那样的状况。我也没想起来问这些。”
箫剑沉吟片刻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当年江南苏杭一带因文字狱受牵连的家族实在不少,想必易家也是其中之一吧。”
永琪心中一凛,想起箫剑小燕子兄妹俩也是因此而家破人亡,吃尽苦难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就涌上了心头。
“很显然,易可接近你是为了探得对白莲教有用的讯息,所以前面几次她不会也不能刺杀你。”
尔康点点头说:“箫剑说的有理,时机未到她也不会轻易动手。但我听永琪说来仍是有些疑惑,哪有刺客先跟你打招呼才出招的,既是刺客,惯用技俩就是攻其不备。”
不知为何,永琪觉得这“技俩”两字好刺耳。
箫剑说:“要么就是她自恃武艺高强,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要么就是——”箫剑意味深长地看了永琪一眼。接着说:“另有隐情!”
永琪一震,想起易可那双含情的俊目,想起她昏厥前没说完的半句话,心跳莫名其妙就加快了些,脸颊泛起一片热,他看看箫剑,又看看尔康,俩人竟都是望着他没有言语。
永琪心里一烦,感觉思绪混乱,说道:
“易可就像是个谜,一时半会我们也揭不开谜底。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办?”
箫剑反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你才是这五千大军的主帅!”
尔康也说:“昨夜那么一闹,虽然马上平静了下来,但也得对将士们有所交待,以免军心有所疑动呀。”
永琪说道:“找个什么借口安定军心就是。让易可把伤养好之后,我打算揭揭这个谜底再作打算!”
箫剑问道:“你的意思是想把她留下来?”
“是。”
“我看这样也好。”尔康说是:“不管怎么样,易可是白莲教教主的义女。在教中地位可想而知,若能劝服她放弃家仇恩怨,弃暗投明是再好没有了,就算劝服不了,我们总也不能放虎归山吧。”
“要一个人放弃他从小的仇恨和信念谈何容易?”箫剑长叹一口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倒不认为那是易可的本性。”永琪说道:“我与她交往数次,知道她冰雪聪明,才华横溢,而且心地也是纯朴善良的。她只是为人做事与我们的角度位置不同罢了,我并不认为她是个可怕的贼类。就算‘道不同,不予谋,’放虎归山又何妨?我就不信众位皇祖、皇阿玛那样风夜勤政经营的堂堂大清天下,那么容易就会被一股山林叛逆给弄乱了。外敌不是那么可怕,我只怕‘祸起萧墙’呀。”
永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深深震撼了箫剑和尔康。没想到这位五阿哥心里有着如此的见识和胆魄,只见他挺立在那里,闪烁的双眼望着前方,仿佛想的很远很远,全身透露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度风韵,似乎庄重沉浑,又似乎威严难犯。
箫剑心里又是喜悦又是佩服,想永琪真是在不断历练中日益成长为一个坚稳可靠又令人敬畏的男人了。
“那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尔康说道:“不知易可是不是独自前来的,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我有信心。”永琪望着箫剑诚恳地说:“看到你,我对劝服易可就很有信心,事实会让她明白一切。她是个聪明有智慧的人,她也能做到‘饶恕’两字的。”
箫剑听得心头一热,尔康走上前来说道:“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三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易可接连好几天都处于虚弱模糊状态之中。
她当然不知道永琪他们已对她做了那样的打算。
她只是觉得自己睡在一床棉被之中,到处都是软绵绵的。朦胧中,有医生在诊治自己,一会儿扎针,一会儿喂药,朦胧中有几个美丽温柔的脸孔常常出现,嘘寒问暖,喂汤换药。
在这样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