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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中磊拉起她的手,“走吧,去洗洗,换套衣服,不然容易风寒加重的。”柔淡的声音,好似根本没有刚才一幕。
跟着他的脚步,席容眉头微微蹙着,眸中的忧心之色未退,她相信他,可是那个皇帝也是恣睢难测。
回到了御驾龙辇上,皇帝忽然又问道:“她……病情如何?”
御医蹙眉:“回皇上,那位夫人风寒之症倒不是大问题,只是依老臣诊脉,她血气亏损,脉络淤塞,再加上身子孱弱,只怕……只怕以后很难再有子嗣。”
“你说什么?”皇帝阴沉的脸色有着一丝惶讶。
御医重复了一遍。
皇帝沉默着,眼底有些流光难测。许久,他才道:“你退下吧。”
“是。”御医躬身告退。
皇帝眸光阴晴不定,内疚、幸灾乐祸,决然皆有之。
“真是朕害了你吗?”他顾自嗫嚅着,许久,唇角勾起,带上一丝让人悚然的笑意,“如果已经是这样了,那么你就留在朕的身边吧,让朕好好照顾你可好?只要你乖乖地留在朕身边,朕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对着空气说,声音幽幽远远。
只羡鸳鸯不羡仙?真是逍遥,可也让人嫉妒得很,他心头啃噬的残忍让他恨不得摘下他们的翅膀。
眸光如潮汹涌,澎湃激荡,归于宁静之时,居然萌生了在压抑的死寂。
“起驾,回宫。”
龙榻上,他慵懒邪性,一手轻摇着手中的酒杯,看着玉质剔透的雕龙杯子里那鲜艳的酒液,唇角微微弯起,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想到了什么之后,嘴角的弧度更深了,眸光也若有所思起来。
一旁伺候着的美艳女子不禁有些痴迷地看着他,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是不知道从何开始起,他变得与以往不同了。以前的他,潇洒耽溺中带着无限的阴鸷,暴怒时常。现在的他,风情依旧,可是无形间,凛凛威严之中带着几乎让人窒息的魅力,让她一颗心直坠谷底,遗失。
多情帝王,他宠她,他爱她,他的温柔多情,无一不让她不能自拔,只是心底最后一丝理智提醒自己,眼前的他何尝不是更无情了呢?昔日宠妃,被贬的被贬,消失的消失,零零落落,整个皇宫人面全非,焕然一新。
唯有她,一支艳桃灿烂如昔,又或许,在每个女人心底,都会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吧。心历一番清肃,唯有她留了下来,这更让她得意洋洋,骄纵不可一世。
“皇上。”李贵妃娇滴滴地倚入他的怀中,一手拿过他的酒杯,娇柔的声音,妩媚的眼神,一身的风情无限,勾动心扉,“皇上,你在想什么?想得都出神了,难道臣妾一旁伺候着,还能让皇上分心他顾吗?”
看到手中酒杯里顿然消失的影像,皇帝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可是下一瞬,他的目光宠溺非常:“就是因为爱妃在侧,才让朕心不在焉。”说着,他热切地亲吻着她的脸颊脖颈,一只手更是探进她的衣领里,肆无忌惮。
“皇上,”李贵妃眸中情欲已起:“皇上,让臣妾好好伺候你。”
皇帝勾唇一笑,看着她娇艳如花的容颜带着点点靡情,他的眸子里却一片阴冷,手中的动作更加狂放,却又好似不带一丝感情,嘴角的嘲弄挥之不去。
“皇上……”意乱情迷,李贵妃更是媚眼如丝,身上传来的战栗让她快乐,可是心底无限翻涌的得意之情却让她更是骄傲,如此盛宠,她的身份已是贵妃,皇帝尚没立后,那么只要你再向前迈进一步,那么皇后之位便是唾手可得!
心飘飘然,未睡,却已漂浮在梦中。
看着她脸色绯红,听着她娇喘不断,皇帝的目光却是渐渐地冷下,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掺杂着太多的不屑之情。
就是这时,一个黑色人,犹如鬼魅一般,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跪下道:“参见皇上。”只见他眸光清冷,丝毫不受影响,也丝毫不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中,惘若未闻。
倒是李贵妃在听到他人蓦然凭空出现的时候,不禁马上窜了起来,快速拢着自己凌乱的衣襟,厉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皇上的寝宫。”
只是那人并不理会,好似将她当成空气一般。
李贵妃看男人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不禁转向皇帝诉道:“皇上,他……”
皇帝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扑来的身子,眉宇间微微的褶皱,对外面的太监吩咐道:“来人,先送贵妃回她的寝宫。”
外面立刻有人推门而入,而李贵妃虽然心中有万千疑惑和不悦,却也只能告退。
少了她的吵吵嚷嚷,空气一下子静默了下来。
皇帝端正了坐姿,脸色也肃然:“如何了?”
“皇上猜对了,飘渺阁四处派人寻找昭王爷,这是事实。却也是掩人耳目的行动,据臣寻觅到的蛛丝马迹,几乎全都指向左使假借巡捕,而不断地汲取武林力量,所以,飘渺阁只有在扩大,并无一丝裁剪。”那人禀告道。
皇帝一手握拳,唇边笑意阴鸷,“朕便是知道他狼子野心,不过也怪不得他,若是朕花费十几年建下如此大的势力,也不肯就此让它烟消云散。”
那人继而道:“左使也暗中几次三番寻了安中磊,怕不是叙旧那么简单。”
“这个朕也猜得到,他的目的定然是让安中磊再回飘渺阁,下一步的行动只怕也是覆灭了朕之后,控制安中磊,继而掌控帝位,掌握朝政。只是朕思虑着安中磊也不是傻子,定然有所察觉,也可猜到以后最坏的打算。”他知道既然那男人不肯为他所用,只要他没有权倾天下的野心,那就也不会为左使所用,只是这样放任,终究是块心病。
顿了顿的沉默。
眼前那暗卫开口道:“皇上最好在左使之前拿下安中磊,不论是杀是囚,都不会对我们有坏处,自然能够为我们所用就更好了。”
皇帝摇摇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没那么容易。”
“臣明白,安中磊即使是为我们所用,皇上也难以彻底放心,毕竟他和飘渺阁的渊源与对皇上的忠心相比,实在是没有百分百的胜算。”他声音冷静低沉,“但若对外他是安中磊,对内只是为皇上所控制的人,那么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什么意思?”皇帝闻言,眼底精光锐起:“你有办法?”
“杀手分很多种,训练杀手的方法也分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彻底消去他的记忆,重新灌输新信念,一旦催魂成功,那么他便是任人摆弄的一具。这种杀手一旦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即使是遇到生命之忧的危险,也会一往无前,而且只听从一个人的话。”
“这个朕以前倒是听过,只是真的有这种催魂法吗?”疑问刚出口,皇帝对上那人犀冷的双眸,随即释然道:“朕怎么不相信你呢!想来这是你本家独传的秘技,以前自然也有成功的先例。”眼底一冷,某种决心定下,“很好,就这么办。”想要一个人的心太难了,他还是喜欢这种牵线木偶的把戏,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边的床上,两人对面而坐,双方都只穿着亵衣,双掌对着彼此掌心。
逐渐地,席容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冒出,汗珠顺着脸颊滴落,眉心蹙起,有些痛苦。
安中磊睁开眼睛,低低地道:“心要静,慢慢来,只要冲破这道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你体内的内力了,容儿,我在帮你,不怕……”
席容闻言,虽然身体越发的难受,可是眉心已经渐渐缓各开来,凝聚心神,只觉得体内的热流乱窜,一个猛烈的冲击袭来,疼痛达到极限巅峰。
“啊……”难以抑制的痛呼出声,而后觉得莫名的解脱,整个人一虚软,往后倾倒而去。
安中磊眼明手快地揽住她的身子,然后瞬时轻柔地放她在床上,看着她鬓发都是汗湿,起身下床,拧了一块湿帕,帮她擦拭。
席容只觉得身体还有隐隐热流窜动,却已经不难受了,有些贪恋额头上冰凉的温度,眸光带了几分疑惑:“夫君,我……”
“没事了,”安中磊道:“之后你再回忆当初练的内功心法,便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体内的功力了。”
席容点点头,“可是我觉得现在好累。”
“嗯,正常的。”他将她湿透的鬓发撩到一边,“好好睡一觉吧。”
“好。”
看她已经安睡,安中磊这才出门而去,额头因为刚才运功也有些汗意,推开门,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这时,恰好看到若雪朝着这边走来,他下意识地跨出了门槛,将房门关上,走上前去。
若雪看到他,且难得看到他身后没人,便加快脚步走了上去:“中磊哥哥。”
“若雪,你怎么会在这里?”安中磊微微皱眉,心底自然是知道她因何而来,只是……
“因为你在这里,因为我老是看不到你。”若雪眼底有嫉妒有愤怒:“中磊哥哥,我也是你的妻子,虽然只是后娶的妾,可是你不只属于姐姐一个人,为什么她要霸占了全部的你!”
安中磊皱眉:“若雪。”
“我知道,一定是她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所以你才这么冷淡了我,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若雪楚楚可怜,眼泪已经积蓄在眼底:“你就那么相信她吗?相信得不给我一丝一毫解释的机会。”
“别哭了。”他看着她,想安慰,心底竟然觉得那么陌生:“我不是让人好好照顾你了吗?是不是下人们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让你生气了?”
“你不要扯开话题,那些丫环原本就是照顾姐姐的,只是姐姐将她们都推给了我,名义上是对我好,可是实际只是把人都支开了,然后勾引你,青天白日地锁在房里……”若雪恨恨道。
“你……”他想说不要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还没开口,就看见她眼底那一份咄咄逼人的恨意,这让他心寒,想想幸亏以前没有娶那么多妻妾,不然今日所对的境况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是你想多了。”
“是吗?”若雪咬牙,只觉得他是顽石冥顽不灵,难不成真的是她强求了吗?不,她更愿意相信自己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那么就当是我想错了吧,可是中磊哥哥,你真的决定要躲我一辈子吗?难道你忘了你曾经对我说的话了,也忘了以前答应过我爹娘的话了吗?”
“我没忘,我答应过你爹娘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你。”安中磊道:“我会信守承诺,这辈子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的。”
若雪一笑,泪却落下来:“所以你娶了我,却这样冷待我吗?你可知道,这般态度比打我骂我还更加残酷,我看不到未来,我觉得好冷好累。”
“别哭,”安中磊无奈,心底满是懊悔:“对不起,当初是我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心,用错了方法对待你。”
“我不想听这些。”若雪道:“事情已成定局,可是你还是后悔了,对不对?后悔娶了我这个残花败柳,或许当初你只是同情我,可是娶了我之后,你又嫌弃我身子脏,所以根本就不愿碰我,是不是?”
“不是,”安中磊道:“若雪,不论你怎么想,我没嫌弃过你,从以前到现在,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是兄妹的怜惜,不是男女之爱。”
若雪心底愠怒:“你还说不是嫌弃我?你是男人,我是女人,男人和女人之间,只有那么回事,什么兄妹之情,不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