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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里,他又吩咐丫环,一定要尽心尽力照顾屋里的人。
屋内床上躺着的人,忽然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望着那方白墙……
而就在那天深夜,守卫春暖殿的两班侍卫轮岗的空隙,一条黑影,潜入了太上皇曾住的内室,床底墙缝,四面翻找,大约未果,随后又翻入另一侧的书房,也是将案上柜中,翻了个遍,最后失望离开。
他自以为,这一切做昨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直被另一个尾随。
当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墙之外,跟踪的那人,微眯起眼,冷笑着说了句:“果然如此。”
第二天早朝,彦祖又是焦急询问各位臣工,有没有打听到太上皇的下落,但是众人解释神情茫然,一无所获。
问道李玉时,他也是一脸无奈。
彦祖便又发了一顿脾气,说皇宫的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偌大一个人出宫,居然一无所知。
台下一片寂静,无人敢出声。
可当彦祖下了朝,回到寝宫,却依旧笑呵呵地陪伴照顾席容,一派轻松,似乎根本不担心此事。
随后连席容都忍不住问:“听说太上皇失踪,到底回去哪儿呢?”
彦祖玩着她的手指,豪无所谓:“自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不用担心。”
一旁的魑魅,眼神一闪。
席容却理解错了,瞪大了眼睛,以手掩口,压低了声音问:“你该不会是……”
“你放心,都到太平盛世了,我不会傻到背弑父这种坏名声。”彦祖勾勾嘴角。
席容看了他片刻,决定不再问,; ?N 反正他做事,总是诡异难测,她也管不了。眼下她最关心的,便是腹中的孩子。
“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好不好?”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的手。
“这么早就取名字?”他失笑地刮刮她的鼻尖:“你真心急。”
“取了名字,就会更感觉到他真的来到我们身边了,你不觉得吗?”她噘嘴。
对她而言,这个孩子太来之不易,她常感觉幸福得像是在做梦。
“那……就叫宁儿吧。”彦祖的严重,浮起些怅然:“希望孩子的这一生,都能安安宁宁,不像你我,半生苦楚。”
“好。”席容靠进他的怀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功名利禄虽好,但她最希望的民是他们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出生成长,一世幸福无忧。
她的手,按在腹部,在心中说:“宁儿,爹娘的祝福,你听到了么?”
而这时,彦祖眼角的余光,瞟到站在一边的魑魅,便抬眸问了句:“魍魉呢,怎么还没回来?”
魑魅一听,随即回答:“路上有些耽搁,今天夜里应该能到。”
彦祖点头:“嗯,那就好,你们兄弟二人都在朕身边,朕就安心了。”
席容听着他的话,心中好奇,自始自终,她都未见过魍魉的真实面貌,就连魑魅,也是经由夺宫一役,她才认清面目。
彦祖身边的人,似乎个个都不简单,除了她自己,席容自嘲地笑,不过她也甘愿只做他身边平凡安心的小女人。
只是她不知道,命运之轮,在不久的将来,又将再次无情地逆转……
果然,在那天夜里,魍魉如约回到了皇宫。那时,席容已经睡了,彦祖起身,在隔壁的厢房中,召见了他。
魍魉依然是普通得能没入人堆的扮相,一双眼睛,也温和平静,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底细。
他对彦祖跪下:“主子,奴才此次,耽误良久,请主子恕罪。”
彦祖抬手让他起来,沉声问:“交代你的事,查的如何?”
魍魉面有难色:“说来奇怪,奴才在西桀,四处打听,仍无半点线索”
“这夜垣,事情倒也真做的隐秘,居然没露出一丝半点痕迹。”彦祖摸着下巴:“若不是你当初暗中跟在他身边,只怕还不容易拿到他的把柄。”
魍魉哂然而笑:“是啊,夜垣这个人,有时候愚笨,有时候倒又像很精明。”
彦祖摆了摆手:“也罢,反正现在人已经死了,倒也无需太过计较,眼下最要紧之事,是拿到那第四份东西。”
“可听魑魅说,太上皇已经失踪,这东西要如何找?”魍魉反问。
彦祖神秘一笑:“失踪?那是外人如此看,我自然知道他的去处。”
“原来是主子设下的计谋,主子的英明真是无人能及。”魍魉赞道。
彦祖往后靠进椅背,双手摊在扶手上,神情极为自得:“手边上的东西,朕岂会失手?”
“是,只要主子出手,无往不利。”魍魉仍是盛赞不已。
“你倒会说话,这点比魑魅强。”彦祖大笑:“长途颠簸,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吧,其他事,明日再议。”
“谢主子。”魍魉躬身告退。
彦祖又肚子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才身身出门,经过大厅时看见魑魅魍魉,还打着哈欠挥挥手:“都去歇着吧,如今这宫里已经安宁多了,也不需要你们夜夜亲自守着。”
待他进了内室,殿内又重新安静下来,魑魅深深地望了一眼魍魉,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
第二天早上席容发现宫中多了个新侍卫,而且看似和魑魅颇为相熟,估摸着大概便是昨日他们口中所说的魍魉,和善地点头微笑。
魍魉便也对她笑着致意。
这时,魑魅匆匆过来,对魍魉耳语了几句,两人一同向席容告辞离开,过了片刻,魑魅回来了,魍魉却一直到晌午十分,才重新出现。
刚进门不久,彦祖也回来陪席容用午膳,对那二人出门之事,似浑然不察,而席容只以为他们是去为彦祖办事,也为多嘴……
而当日,李玉下了朝,又再次去了那个小院。那天的阳光,出奇地好,穿过雕花木格,映到屋中的青石地面上,有种温暖幽静之感。
而那屋中,有一个正在甩着水袖,用低而娇腻的声音唱戏,依然是那两句:“良辰美景谁人伴,孤月对影空欢……”
唱着唱着,起了呜咽,李玉忙推门进去,柔声问:“太上皇,你怎么了?”
“我想她。”他的眼中,竟然真的含着泪。
李玉一怔,问他:“她是谁?”
“她就是她。”他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将脸埋进双膝之间,肩膀颤抖,明显在抽泣。
李玉走过去,蹲下身来,去扶他的肩膀:“你别伤心。”
“我真的好想她。”他抬起脸来,满眼是泪,蓦地捉住李玉的袖子:“你不知道,她长得好美,声音也好美,最爱唱戏,我的戏就是她教的,可是我太笨,只学会这两句。”
李玉轻轻“哦”了一声,也坐了下来,和他并肩,侧过头轻声问:“那你愿意跟我说说你和她的故事吗?”
太上皇望着穿外的阳光,眼神渐渐变得空灵,讲述民如同梦呓:“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站在荷花池边,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很像仙子。”他的脸上,出现虚幻的微笑。
李玉屏息聆听。
“我以为她是在赏花,可是,她却突然……”他比了个姿势:“跳进了湖里。”
“是你救起了她吗?”李玉低声问。
“是。”太上皇连续点了两次头,眼中又出现怅然之色:“可她并未感谢我,反而骂我不该救她。”
“为什么?”李玉又插了一句。
他却突然恼怒起来:“究竟是我讲故事还是你讲故事?”
李玉立刻笑着道歉,随即噤声。
他似又陷入回忆之中,许久才再开口:“后来,我便经常偷偷去看她,开始她不理我,后来,会跟我说话,对我笑,还在空房子里教我唱戏。”
李玉凝神看着他,只见他的神情,逐渐背上起来,却不再言语。等了半晌,李玉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后来呢?”
他却垂下眼脸:“没有后来,她不见了。”
“哦?”李玉眸光闪动,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他过了片刻,又忽然兴奋起来:“但是前不久,我又看见她了,还是那么美。”
李玉眼神一滞,试探地问:“你是说……皇后娘娘?”
他偏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对,她就是皇后。”
李玉微怔,又听见?。他说:“如果我再看见她,我会送她一样宝贝。”
李玉的眼中,立刻划过一点光芒,反问:“什么宝贝?”
“不告诉你。”他笑嘻嘻地摇头:“我只给她一个人看,其他谁也不告诉。”
李玉垂下眼脸,再抬起时,又已只剩下怜悯,哄着他:“好好好,谁也不告诉,饿了吧,我喂你吃粥好吗?”
“好。”他转眼间,也似完全忘了刚才的事,一骨碌爬起来,拉着他直嚷饿。当李玉喂他吃完饭,又将他哄得睡着,便又匆匆返回宫中,去找彦祖。
“老东西果然还在打歪主意。”彦祖听完,咬牙恨骂。
李玉长长叹了口气:“听怕皇后娘娘不去,他是绝不会开口说出那样东西的下落的。”
彦祖拂袖:“那便不要了。”
李玉只望了他一眼,便垂下眸去,再未言语。
彦祖过了片刻,重新冷静下来:“试试别的方法。”
李玉摇头:“只怕很难。”
彦祖的胸膛,微微起伏,其实心中也同样明白,若是撬不开那人的口,或许就算等到他死,自己也休想拿到那样东西。而眼前胜利在望,他又如何甘心?
李玉也看透了他的不甘心,轻声说:“其实……陛下若是网开了想,让他见一次皇后娘娘,也未尝不可。”
“不行。”彦祖直觉地排斥,又想起当初皇帝看席容时,那种狂热露骨的眼神。
李玉一叹:“那臣再试试其他的法子吧,看能不能让他开口告知。”话虽这么说,可仅是听他的语气,便能感受到其中希望的渺茫。
彦祖沉吟不语。
李玉顿了片刻,又出言劝他:“其实若是你我在场,他对皇后娘娘也不至于造成伤害,即便他说了什么,你也可以告诉娘娘那不过是疯人诳语,亦不会有大碍。”
彦祖听了他的话,眼神稍有松动,但仍有迟疑。
李玉叹息着告退,给他留下了考虑的时间……
傍晚,彦祖回到寝宫,看见席容迎上来的笑脸,心中本来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假装无事地她聊天谈笑,可仍止不住偶尔走神。
席容敏感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他笑笑,揽着她:“我们一起到园中散散步吧,御医说你要多走动。”
席容抿嘴笑:“你现在开口闭口都是御医说,将御医当夫子了。”
彦祖好笑地捏捏她手鼻尖:“小东西,又嘲笑我。”
两个人的笑闹,正好落在暗处一个人阴鸷的眼中,他的手在身侧慢慢攥紧。
彦祖民感觉到位身后的目光,但是没有回头,径自带着席容离开。
“再过两天,便是除夕了。”席容看着满园的暮色,轻轻说了一句,不禁又想起去年除夕夜的烟花。
今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同样美丽的烟花。可无论烟花同否,她的身边,已是另一个人。这便是光阴开的玩笑,没有永远,只有物是人非。但是现在身边的他,会陪她走到最后吧?她仰起头,看他的侧脸,却发现他眉头深锁。
“彦祖,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她摇摇他的手,又问。
彦祖转过头来,笑了笑:“或许,我太贪心。”既怕上了她,却又对那样东西放不下。他揽了揽她的肩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