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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就进宫来吧。”
冯绍低低低“嗯”了一声。
这半年,他四处奔走,寻访各路名医,然而几乎无人知晓血蛊一说,都只能告诉他些治标之法,让他想办法去找些滋补圣品,看能否奇迹发生。
而他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也必须去试。因此,当有人告诉他,千年雪莲是有起死回生的神药时,他便去了那万仞冰峰,一路上,风刀霜剑严袭,但他仍只能拼命攀登。
可当他终于抵达山顶,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雪莲花。那一刻,他近乎崩溃,不是因为辛苦,而是因为无望。他的凤歌,真的永远都没有机会醒来了么?
痛悔交加的他,在峰顶整整坐了一夜才下山,却在途中,遭遇了雪暴,一时没能抓住绳索,就那样直直坠落悬崖。那一刻,他忽然心念一转,若是……就这样偿还凤歌,是不是也许能换的,他们来时再相遇?然而,上天前未就这样轻易让他抵去罪孽,他最终还是没死,只是摔断了一条腿,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回帝都,给母亲上坟,却无颜去见其他人。
冯绍的眼神,悄然转向身边的冯野,在于他的视线相遇的那一刻,又快速避开。
冯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王府,冯野扶着冯绍进了临风馆,周围的仆役,都诧异地看着他们,却无人能认得出戴了面具,改了形貌的冯绍。冯野安排他沐浴用膳,无微不至。
冯绍默默地看着他为自己做这些事,心中百感交集。
吃饭的时候,冯绍为他和冯野,各酌了一杯。“大哥,我敬你。”冯绍微笑,一干而尽。
冯野深深望了他一眼,也是一口气饮尽杯中酒。
倒转金樽的那一刻,双方的眼中都不禁有些湿润。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们一直在争斗,为了全力,为了爱情。可一直到千帆过尽的这一刻,才真正能像两兄弟一样相处,多么不易。如果,他们当初能早些醒悟,会不会今日的一切都会结局不同?不过所幸,还不算太晚,至少,在有生之年,他们终于学会了相互谅解,而不是在彻底失去对方之后,才追悔莫及。
当那天夜里,冯绍即将随着冯野进宫之时,在要登上马车的那一刻,他忽然收回了脚步,轻声说:“我……想去碧绿居拿样东西。”
“什么?”冯野问道。
“那本书。”冯绍的回答,让冯野愣住,半响才后钻头吩咐车夫先在原地等候,自己则和冯绍一起,悄然潜进碧绿居。
当冯绍从房中的暗格里取出那个包裹,怔怔地看了片刻,眼神凄凉:“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冯野心头不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冯绍却迅速将那包裹收入怀中,笑了笑:“走吧。”
两个人一起出了院子,冯绍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些熟悉的精致,叹息中似有眷恋。
“这里会永远给你留着。”冯野按了按他的肩。
“谢谢你,大哥。”冯绍微笑,温暖自唇角延伸至眼底……
到了宫中,席容正在等他们。自郊外回来,她就一直坐在凤歌床边发怔,心中既苦涩,又欣慰。人生最大的苦楚,莫过于被自己所爱的人背弃。而现在,那个曾经背弃凤歌的人,开始尽全力为过去赎罪,这样至少证明,凤歌的爱,不是那么不值得。
她真希望,有一天,凤歌能够醒来,能够亲身明白,其实她爱的那个人心中,并非真的没有她。她不愿意,凤歌就这样在悲伤中永远沉睡。
当宫人禀报说王爷到了,她才恍然回神,忙抹了下眼睛,传召他们进来。
冯绍进门时,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左脚却依旧有点跛。
席容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起身闪开,好让冯绍可以坐到凤歌床边。他却并未急着过去,而是走到席容面前,从怀中拿出那本书递了过去。
席容整个人怔住,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这是……”
冯绍微勾嘴角,有几分自嘲,却也坦荡:“人既然失败了,就得承认,这东西现在对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那你也不必给我……”席容还是未接。
“其实……”冯绍的眼睑垂下,又抬起,轻轻笑了笑:“其实你这个女皇,当得不错。”
一句像是调侃的话,席容却明白,能从冯绍的口中说出来,有那么艰难,这个皇位,曾经是他毕生的使命和夙愿,如今为自己所得,他却主动让出这本书,甚至亲口承认她做得不错,需要怎样的决心和勇气。
“冯绍……”她顿了好久,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低低地吐出一句“抱歉。”
“真傻。”冯绍微笑,略微犹豫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你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你从来都没做错什么。”
这一刻的冯绍,真的好像许久以前的冯绍,温柔,包容,席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冯绍将那本书塞到她手中,想安慰小孩子一样笑着安慰她:“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席容破涕为笑,擦着眼泪站到旁边,然后悄悄扯了扯冯野的袖子,一起借故离开,给冯绍和凤歌流出独处的时间。
当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冯绍才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凤歌的手。深深凝视了她许久,他慢慢地俯下身去,将脸贴在她的胸口,听着她微弱的心跳。凤歌,幸好,你还活着,他闭上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每多回想一次那天的情景,他就多恨自己十分。若不是为人所救,若不是席容以血喂蛊,那么如今,他即便痛苦,也无处痛苦,即便想弥补,也再无机会弥补。
多么可怕。
“凤歌,你要醒过来啊。”他的声音,压抑而嘶哑:“醒过来,才能气我,打我,骂我,你不要一直这么躺着,好不好?”
“凤歌,我真的爱你,不骗你。”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你醒来。”
“你还记得吗?你以前一直想溜出宫,四处去游览名山大川,等你醒过来,我陪你去,好不好?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我还可以带你去大草原上骑马,你最喜欢骑马,不是吗?在草原上,你可以尽情驰骋,无拘无束。”
“凤歌……”
他喃喃地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话,最后渐渐困顿,就那样伏在她怀中睡着,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睡好过,此刻,就像个长途跋涉的流浪者,终于回到了家……
当席容和冯野在外厅坐了很久,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感到心酸。推门在一边默默地等了很久,冯绍才醒过来,不好意思地坐直身体哂笑:“我刚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席容就突然开口:“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罢。”
第五百四十三章 生死对决
冯绍一愣。
“都伤成这样了,还走到哪里去?”冯野已经接过去话,语气里有责怪,也有心疼。
“我想继续去找药。”冯绍微垂下头,低声说。
席容望着凤歌,眼眶一红:“我相信,她肯定更宁愿你在身边陪着她。”
冯绍握着凤歌的指尖,轻微地颤了颤。
“漫无目的地去找,也不见得就找得到,而且我也已经派了很多人,四处去打听神医和秘方,你就先留下来吧。”席容声音轻柔,眼底却藏着悲伤。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与爱人天涯相隔的痛苦,不需要对方为自己做任何事,只要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冯绍还在犹豫中,席容的话让他更加震感:“如果你愿意,等你腿伤好了,就扮作侍卫,留在这宫中陪伴她吧。”
“你不怕……”冯绍惊讶地反问,毕竟,自己曾有过那么重的前科。
“我不怕。”席容微微一笑。她相信,此时的冯绍,已不是那个为了野心,不择手段的冯绍。
“留下来吧,这样我们也可以经常相见。”冯野也在一边微笑。
冯绍怔怔地望着他们许久,最终缓缓地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点头:“好。”
又回冯府休养了几天,待腿伤彻底痊愈,冯绍便进了宫,成了保护凤歌的贴身侍卫。
当着其他人的面,冯野和席容对他冷淡疏离,可偶尔的一个对视,或者一个微笑,却让彼此心中亲切。他们不禁感慨,命运的安排,如此奇妙,竟会在最后,恩怨褪尽,回归本初。
每天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冯绍都会温柔地跟凤歌说话,告诉她今天是晴天还是阴雨天,园中开了什么花儿,周围有什么新鲜事儿。
后来天气转暖了些,他还去木工房,找师傅做了张轮椅,在和风温煦的午后,和宫女一起推着凤歌去外面晒太阳。
席容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动,又羡慕。若是她和彦祖,也能这样朝夕相伴,该多么好。可是彦祖自除夕过后,便没有再来过信。
席容每天都在盼着使者到来,却怎么也等不到,惆怅难安。终于有一日,她再也忍不住,在冯野入宫禀事之后,吞吞吐吐地问,天楚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冯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轻笑:“要不然,我帮你致信问问吧。”
席容顿时红了脸,低下头嗫嚅:“我也没有怎么……”
冯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就是嘴硬。”
“冯野。”席容望向他的眼中,藏着? ;愧意,她本不该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和彦祖的事。
“行了行了,我今晚就帮你飞鸽传书。”冯野的眼神里,只有亲昵。
曾几何时,他已经悄悄逼着自己,将某些东西锁进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而换了另一种单纯,却同样深厚的感情,去守护她和凤歌。这样,也好,只要有一天,能真正看到她们幸福,他也会觉得幸福。
当晚回到王府,他便真的书写密函,然后千里传书给彦祖。
彦祖收到那封信时,颇有些讶异,而待他看完内容,却不由得沉沉叹气。既是佩服冯野的胸襟,也是心疼席容的煎熬。他并非忘了给席容写信,只是不知道,信该怎么写。他无法告诉她,这一个月来,自己在备战。
事实上,自上次陈阅冯城大捷却无故撤兵之后,朝中便已有非议,主战派更是极力谏言尽早灭了天明国,一统东北。
他接口大军连续征战过于疲惫,且刚收服西桀和东楚,需要时间整顿,将出兵计划延缓,但在开年大典上,那些大臣居然又联名上书,言称天楚如今的兵力财力,都已足以问鼎天下,应把握良机,再勿拖延。
如此强烈的呼声,让彦祖无法置若罔闻,可一想到要和席容生死对决,心中又纠结不已。他并不想针对和她彻底站到对立的位置。但身为一国国君,有些事,他又不得不做。凝视着那封信许久,他几度提起笔,却最终未能落下一字,掷笔长叹……
而冯野久盼不到彦祖的回信,也觉得失望,他知道,虽然席容从来不问,但必定日日在等。
当他那天进宫,一进院门,便看见她坐在廊间,怔然地望着不远处冯绍陪伴凤歌的背影,眼神那样怅惘,心中不禁一疼。走过去,他将手在她的肩头按了按,她抬起眼,看见是他,勉强笑了笑:“你来啦?”
“我想……”冯野斟酌着用词:“彦祖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在做,所以才暂时未与你联络。”
席容轻轻“嗯”了一声,便未再说话。是,她要相信,他不会忘了她。“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席容强敛了愁绪,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