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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我不便回去,就去法华寺上柱香罢,只当祈福求平安了。”
云谨与染香闻言立时跟上前来,出门之时遇上了应少棠,他见夕鸢如此打扮,微诧道,“王妃这会儿要出门去?”
夕鸢颔首道,“今儿个是十五的日子,早起有些事情耽搁了,这会儿也该去法华寺敬香祈福。”
应少棠踌躇片刻,“只是,王爷今早出门前曾交代下来,请王妃在府中等他回来,王爷有话要与王妃说。”
“我也不过是去去就回,最多不过一个时辰罢了,这会儿还不到正午,王爷去了宫中,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的,总管不必忧心。”她见应少棠仍要再说,便不自觉加重了些语气,“难道我如今,连出门的权利自由都没有了么?”
夕鸢自入王府以来,待下一贯宽和,与应少棠亦是名为主仆,实则更似朋友。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应少棠亦是微微一怔,却仿佛能够明白她心中焦虑一般,轻叹道:“王妃莫要着急,当心身子,既然王妃执意要去,那就万事小心,我去让车夫备好马车。”
她待应少棠走后,才听染香在身旁轻声道,“小姐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应总管也不过是听命行事啊。”
夕鸢也觉自己方才语气太过冷硬了些,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口烦闷的很。然而此刻应少棠已不在眼前,只好等回来再与他解释了。
无论朝廷、官场如何动荡,法华寺的香客却仍旧络绎不绝。夕鸢执香跪拜,云谨和染香皆在殿外等着,她俯首起身之后,眼神在殿中四下瞥了一圈,入眼皆是些陌生面孔。
没有在么?
夕鸢蹙起眉头,而后也觉得自己太笨,想想也是了,今日朝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宇文哲贵为亲王,哪儿能不在宫中。
本来还想问问他,会不会被牵涉其中,以及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到了这一步的,这下倒也没有法子了。
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起因发展,最终结果,她现在都是一知半解,并不清楚。看来所有的疑惑,还都要等着宇文昊回了王府,才能得到解答。
夕鸢想起方才应少棠所说,宇文昊既然说了有话要同她说,想必也是关于此事的。
也好,就等着听听看他有什么说辞。
没见着人,夕鸢便也不再于法华寺中多做耽搁,上香之后便与云谨染香又坐上马车。只是她发现车夫并没走往日回府的路,便讶异道,“怎么走了这一条路,这路比往日那条,要绕远些啊。”
“回禀王妃,往日那条路的路口处有间铺子正铺设装潢,运了许多的砖块在路中,很不好走,奴才便走了这条。”
夕鸢点了点头,本来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放什么心思在这上头。马车缓缓行着,车内气氛颇为沉默压抑,连一贯巧言的云谨也闭口不说。夕鸢蹙眉掀起帘子,本想透透气的,谁知却恰好望见一处府邸的匾额。
她心头一动,忽然想到,走这一条路,确实是回顾府的必经之路。她想了一想,还是开口同车夫道,“找个树荫下头,咱们停一会儿再走。”
车夫应下之后,靠在顾府斜对面的一处榕树下将车停住,有树影遮蔽,并不显眼。染香欲言又止,夕鸢只抬手摆了一摆,将窗帷掀起少许之后,果然瞧见了顾府门外站着许多官兵。
外面都尚且如此,里头恐怕就更不必说了,染香在旁小声道,“小姐,那些官兵为何要守在门口?”
“你说呢?敦肃候府已经让人搜查过了,那牵涉其中的人,自然要挨个搜过来才行。”夕鸢头也不回的淡淡道,“敦肃候藏匿来往书信,不知道爹有没有如他一般蠢笨,也藏存下来。”
“若是搜不到东西,是不是就不能判老爷有罪了?”
“自然不是,你以为皇上现在是在找证据么?”夕鸢放下帷帐,轻轻摇头,“皇上如今,只是在看应该惩治他们到何种地步,找到的东西越多,罪名自然也就越重。走罢,咱们回府去。”
车轴声咕咕转起,云谨在旁轻声道,“王妃不必太过焦急,这事情毕竟还没有定论,凡事都有转圜的余地。”
夕鸢微微一哂,抬眸看她,“你瞧我可有焦思过度的模样么?而且,这事情也早没了转圜的余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能够保全性命罢了。”
云谨见她如此明白,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叹气道:“顾相在朝中也是根基深广之人,如今皇上竟忽然间……”
“哪里是忽然间呢,从去年开始,皇上就在不动声色的削弱爹的权势,又收了他身边的精兵,这会儿只怕敦肃候府的精兵也尽数被朝廷压制了。”夕鸢揉了揉眉心,长长吁出一口气来,“皇上是这世间最有权势的人,与皇上作对,让皇上不快活,怎能又好结果呢?”
只可惜,这个道理,被权力和欲望蒙蔽了双眼的顾承恩看不分明,敦肃候也看不分明。
如今,他们便因这不明白三个字,付出了莫大的代价。
刚一回府,夕鸢便见长喜匆匆迎上前来,见了夕鸢连忙笑道:“王妃可回来了,王爷等王妃好一会儿了,请王妃去书房说话呢。”
夕鸢点了点头,转身同云谨和染香道:“你们先回房去,万事都等我回去再说,别理会旁人所说,也别自己胡思乱想,知道么?”
最后这两句,主要是同染香所言,见她二人点了头后,夕鸢理了理衣衫,淡淡道:“走罢,别让王爷久等。”
宇文昊的书房夕鸢来的并不算多,门外的院子也与府中其他各房均不相同,未种一花一草,连树木都离窗畔颇有些距离,使得日头尽数映进屋内,分外明亮。
她推门而入,只见宇文昊坐于桌前,手中正在写些什么,见她进来便停笔放于一旁,温然道:“你回来了,听少棠说你方才去了法华寺上香,脚程倒是很快。”
夕鸢含笑上前,在宇文昊身旁的圈椅中坐了下来,柔声道,“本来也没有什么旁的事情,我又不会去见别的人,上完香便回府了,自然慢不到哪儿去。只是若论起脚程快慢,我又远远不及王爷了,西郊那样远的地方,王爷听得太妃传唤也能及时赶回,当真不易。”
宇文昊眉心微微一动,却仍是笑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中仿佛另有它意呢,今日我入宫去是为了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知道你心头必定有万千疑惑,也有许多的猜疑和揣测,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会仔细说与你听。”
夕鸢抿唇浅笑,“王爷洞察入微,我自愧不如,王爷请讲就是了。只不过,如今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烦请王爷据实相告,可别真假参半的说。”
“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真的,并无虚言。”宇文昊吁了口气,沉声开口,“昨晚我从西郊庄子上临时回来,确实是母妃传唤,只不过母妃身子并无大恙,而是我与她事先定好,到了时辰便让人追去庄子,唤我回府。”
夕鸢心下一沉,果真让自己猜中了八成,面上不动声色,“王爷为何要这么做?”
“敦肃候先前对我一直都有些防范之意,近来才渐渐松懈,他邀我去西郊庄子,我便猜到他必定还请了平素来往密切之人。”宇文昊的手指轻轻扣着桌沿,如以往同夕鸢闲话家常的情景别无二致,“难得他有所松懈,我便早早做好了准备。昨晚若是我自己说要回府,只怕他们还要起疑,而借母妃之口说出,他们便再无疑心。昨晚,敦肃候驻扎在云城的五千亲兵,以及你爹手中的千余亲兵,都已被拿下,押回京中。”
夕鸢敛眸垂首,已分不清脸上是否还挂着笑意,轻声问道,“那这样说来,告发他们在庄子上密谋聚众之人,就是你不错了?”
宇文昊轻叹一声,仿佛有些疲累之意,“鸢儿,并非我去告发,皇兄不必任何人告发,这些事情,从始至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敦肃候也好,你爹也好,甚至是我,都不过是皇兄手中的棋子而已。我们为他所用,在他需要之时替他铲除异己,在他不需要之时,被一点点的削去职权,直至一败涂地。”
“王爷既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不怕今日为人刀俎,来人便做鱼肉么?”夕鸢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意,声音却轻柔不已,“皇上准备要给他们定下什么罪名?”
宇文昊想了一想,一五一十道:“皇兄原本的意思是,斩草除根,我与三哥皆认为这样的做法太过绝情,容易让世人议论他刻薄寡恩。如今,倒还没有做下决断来,大抵保全了性命,敦肃候也要处流刑罢。至于你爹,他并非主使,罪名应当也不会似敦肃候那般厉害。”
“三哥?”夕鸢蹙眉,“你先前不是曾说,敦肃候想要扶持睿亲王为帝么?那他们在御前,就没有将此事抖出?”
宇文昊摇头道,“这件事倒着实是我多心了,那敦肃候倒是清楚三哥正直的性情,知道他不会与他们合谋。他们在御前并未去咬三哥,反倒是想咬我一口,说是我对帝位心怀不轨,威逼他们为我所用。皇兄对我的底细最清楚不过,怎么能够相信,说到最后还是他自打嘴巴。”
夕鸢淡淡一哂,眸中不见笑意,“如此听来,你先前倒确是没有隐瞒什么,只不过……是我没有看出你的用心罢了。还有个事情,我想问你,这件事情,是皇上几时吩咐给你的?”
宇文昊指尖微微收拢,似乎对这个问题颇有些踟蹰犹豫,只是半晌之后还是低声答道,“我不想骗你,就在你嫁入王府后的转天一早,皇兄将我唤去,要我与顾相等人假意为伍。”
夕鸢从鼻尖发出一声笑音,不知是冷哼还是苦笑,攥紧了袖口的刺绣道,“这么说来,就再不难解释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变化了,先前问你……你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总是不肯正面回答我,原来是有难言之隐的。”
宇文昊似万般无奈,低声道:“鸢儿,我知道你此刻气恼,但是……初时我确是因为皇兄吩咐,才对你……可到了后来,我是真正被你的才华思想,你的性情智慧所折服,我如今待你是一片赤诚之心。若不是因为我真心待你,也不会将这些事主动说出,我怕你恨我,可更不愿骗你。”
他说完这话,两人俱是一阵静默,半晌之后才听夕鸢开口问道,“你说,今日睿亲王与你一起,向皇上请奏,从轻处置。那这些事情,睿亲王先前又是否知情?”
“此事皇兄交托与我,我从前也以为三哥并不知道,然而皇兄还是早已吩咐了三哥,做下万全准备。调兵之事,由他全权负责。”宇文昊顿了一顿,声音低缓,“昨晚扣押了敦肃候亲兵之人,便是三哥。”
夕鸢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真是兄弟一心,皇上有你们两个好帮手,还怕坐不稳江山么?”
宇文昊听她笑声,蹙起眉头道,“鸢儿,你莫要如此说,君为臣纲,皇兄的话,我与三哥……不可不听。”
夕鸢却安然自若,唇角勾着一抹淡漠的笑意,“你知道么,今早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在想,会否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呢?我甚至也想到,你是否在用你待我的情意,当做欺哄众人的障眼法。你口口声声说对我一片真心,那既然是真心,这些话为何不早早说出,而要在事成之后才全盘托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