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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东西便回房去歇息罢,明儿个一早还得赶路呢。”
楚离的面容俊美,轮廓如刻,只是性情冷淡疏离,一向不爱与人来往。他坐在桌上,也是喝酒多些,偶尔有人投去打量的目光,让他的余光一瞥,也要吓得不敢再看。
这人浑身便是有一股凛然气息,宛如一个强大有力的保护神似的,让人不敢靠近周围。
夜里众人都歇在二楼,夕鸢和云谨染香睡了一间,楚离和王富的屋子则分在两侧,夕鸢明白这样的安排是为了方便夜里照应。进屋之后,烧好的热水已经送了过来,云谨执意要替她擦背,两人便一起去了屏风后头。夕鸢浸泡在热水之中,只觉得舒服不已,仿佛这一天下来的疲累困乏都被这热水冲的消散褪尽。热气蔓延,水雾熏腾,正在夕鸢有些意识迷蒙之际,忽然听得云谨低声道,“小姐从前,怎么不将此事告诉奴婢呢?”
夕鸢不解她话中所指,困惑道:“告诉什么?”
云谨眼中倒像是含了些笑意,朝着隔壁努了努嘴,“小姐和楚离公子的事,是几时开始的?原来小姐离开王府,就是为了楚离公子,其实这事儿,小姐大可以告诉奴婢的。楚离公子虽然为人冷淡,可是与小姐曾有渊源,若说生了情愫倒也不难理解,就是不知是何时的事情?”
夕鸢越听越觉不对,听到后面简直哭笑不得,连连摆手,“你误会了,误会了,我和楚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我和你们一样不明白,或许是真的有事要办,又或者有什么别的缘故,但我和他当真没有暧昧啊。”
云谨“咦”了一声,讶异道:“可是,小姐先前说离开王府是有些不便详说的缘故,难道不是因为楚离公子么?”
夕鸢苦笑摇头,轻叹道:“我从王府离开,不是这一朝一夕的念头了,你看我与楚离在一起的模样,哪里像是那种关系呢,压根就不沾边嘛。”
谁知云谨却低低笑道:“哪有不像的,小姐风姿绝代,一颦一笑都宛若惊鸿,楚离公子丰神俊朗,对旁人虽然冷淡,可奴婢却瞧得出来,他待小姐总是不同的。如今咱们都已经从王府出来了,若是往后真有楚离公子照顾小姐,奴婢倒觉得也是个好归宿啊。”
夕鸢只听她越说越不着边际,连忙摆着手叫停,她从没想过自己和楚离在一起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竟是像有情愫暧昧。楚离那副样子,那种性情,总感觉他这辈子也不会对什么人动情似的。
更何况,他相貌英俊,武艺高强,看着就不是凡俗中人,若真想娶亲,只怕有大把的姑娘乐得同意,怎么会对自己这个离过婚的有什么念头呢……
夕鸢同云谨又郑重其事的澄清了一下,说自己与楚离当真没有什么关系,谁知云谨却只是笑道:“小姐从来一向聪慧,如今怎么倒没想明白呢?那楚离公子就这样巧,正赶上咱们出京的时候他也出京,咱们去南边儿他也去南边儿?”
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是太凑巧了点,夕鸢自己也想过,会否是宇文昊放心不下她们,请了楚离一路跟来。又或者,是不是楚离对她这个徒弟不大放心,所以跟了过来呢?
无论事实如何,她都没有打算去问,既来之则安之,人都已经在了,何必还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晚上洗完之后,夕鸢本还想同两人再商量一下路线和往后日子的规划,只是看她二人都是一脸困乏之意,想到自己是因为有楚离教的功法练得身子好了许多,她们二人却不成。这一整日的舟车劳顿,对于没怎么出过门的云谨染香而言,不可谓不折腾。于是便作罢了,想着等明日有了精神再说。
客栈的屋子里头有两张床铺,云谨和染香坚持要夕鸢自己睡那一张,这种事争来争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夕鸢便索性遂了她们的意思。云谨心细,将府里用惯了的枕头也一起带了出来,她没有择席的毛病,这屋里窗子封的严实,屋子两侧睡得又都是自己人,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夕鸢放下床帐,将功法又运了一遍之后,才褪了外裳,裹上被子躺了下来。
这是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在王府之外的地方过的头一夜,心里似乎有些不大平稳。不是怕安全问题,就是觉得,在这儿睡觉,有些找不到归属感觉。
出来之后,才发觉原来前面的方向这样模糊,像是隔了一层雾气似的,看不真切。
她的归属又该在哪儿呢?金陵?苏州?还是某一个她们选择最终落脚的地方?
夕鸢就在这样胡思乱想,辗转反侧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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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被人保护也不错【手打VIP】
这一夜睡得舒舒服服,早上醒来的时候精神大好,云谨起的更早些,将洗脸水都端了进来,倒是染香和夕鸢贪睡了。
夕鸢伸了个懒腰,一边换衣裳一边道,“这儿天亮的仿佛比京中早些,空气也好,虽然地方不大,景色倒挺娟秀别致的。”
染香笑着在一旁替她挑选簪子珠花,拿起一朵粉簇簇的绢花在她鬓边比了一比,“再娟秀的景致也比不上小姐好看,今儿个就穿那套粉色衣裳罢,配这杜鹃花最好不过。”
夕鸢哂道,“穿什么衣裳配什么花又有什么要紧呢?咱们一整日都在马车里坐着,又没人看我,精心打扮做什么。”
染香嗔怪道:“谁说没有人看小姐了?不是还有楚离公子么。”
唉,这昨晚刚走一个,今儿个早上怎么就又来一个。
夕鸢只好耐着性子,将昨晚对云谨说的那些话又同染香解释了一番,再三强调,“我和楚离真的不是那种关系,你跟在我身边年头也不短了,难道还不清楚,我不是那样朝秦暮楚的人啊。不管我与王爷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原因都不在别人身上,只在我与他之间而已。你和云谨啊,就是一个比一个能操心,别胡思乱想了。”
染香不服气道:“怎么叫胡思乱想呢,那小姐与王爷已经和离,难不成往后都再不嫁人了?与其另选,还不如挑个知根知底的,我瞧着楚公子虽然话不多,可人倒是沉稳,小姐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动心么?”
夕鸢笑着轻轻拧了她的嘴,“你这蹄子,就知道胡说八道,说了人家那么多好处,要么我将你许配过去啊?”
染香连连讨饶,两人在屋里笑闹了好一阵子,直到云谨前来说该下去用早膳了,二人才消停下来。
下楼之后,便见楚离一人坐在桌边,换回了他一贯的青衫衣袍。夕鸢四下张望了一番,讶异道,“怎么不见王富,他还没下来么?”
“王富起的早,奴婢下来打水的时候,就见他在外头喂马了,连早膳都用过了。”
桌上摆了小米粥和烙好的葱花饼,热气腾腾香味四溢,还有些小菜用来就粥喝的。夕鸢坐下之后,见楚离面前没有粥碗,刚想让人再端一碗来,便听他道,“我用过了,不必再添。”
诶,这个人是有读心术不成,自己抬个头而已就被他瞧出了意图。
夕鸢点点头,低头喝粥,又听楚离开口道,“早起,我与你那伙计看了看路线,今日往襄平去,取益州那条路走。你可想好了,究竟要在哪儿落脚了没有?”
“具体的地方倒是还没有想,大约也就是金陵一带,或者是苏杭之类的江南地方。”夕鸢咬了一小口葱花饼,热乎乎的吃的人胃里格外和暖,“你南下是要往哪儿去?等到你该分别的地方,你就只管走,不要因为顾虑我们再耽搁了正事。”
楚离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在这简陋的木头桌沿上轻轻的叩动,竟让这桌沿也显得有了几分别致古韵。
青色的领口贴在他的脖颈上,露出的肌肤十分细腻,并不像寻常武夫那样粗糙。
“既然你也没有定下来的地方,那不妨就去苏州,至于我要办的事情,就等到了苏州之后再说。”楚离说着抬起眸子,注视夕鸢的眼睛,声音虽依旧淡漠,语气却明显是在询问她的意思,“你可有什么别的想法念头?”
苏州啊……
夕鸢想起那天晚上,楚离谈到他自己身世的时候曾经说过,苏州是他娘的故居,想必也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这两处地方在她的印象中没什么太大分别。大约也就是杭州有个西湖,而苏州以园林见长。
去苏州倒也没什么不好,江南地方,安定宁和。又是极富盛名的美景之处,想来环境必定极好,且苏州也不算个太小的地方,要做起买卖生意来,还能有客源往来。
思忖了片刻之后,夕鸢便浅笑点头,“你想的已经很周到,苏州是个好地方,就去苏州罢。”
说完这话,身旁的云谨和染香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轻笑来,楚离倒仿佛未曾发觉,只说要出去看看马匹,拿了佩剑便转身走了出去。
夕鸢睨了她二人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两个,就别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我与人家说句话而已,你们也要偷笑,仔细让人笑话你们。”
染香眨了眨眼道:“小姐还没听出来楚公子的言外之意么?他都说了,自己要办的事并不着急,一切等到了苏州再说。可见楚公子要去的地方就是苏州,是存了心不想和小姐分道扬镳呢。”
夕鸢趁她说个不止,撕下一块葱花饼塞进她的嘴里,嗔道:“一大清早就这样喋喋不休,再乱说话仔细我缝了你的嘴,快吃东西,吃完了好赶路了。”
几人用完了早膳之后,云谨便起身去将房钱结了,这会儿王富已将马车牵到了门外,楚离骑在马上,松松的握着缰绳,正在等着她们。
上车的时候,夕鸢不经意瞥见楚离青衫下的腕子,原以为他武功练得那么厉害,手腕上应该有些伤痕疮疤之类的东西,谁想却是干干净净,露出一截子在光下一看,如瓷瓶一般。
夕鸢坐上马车后,不禁想起了楚离所说的深仇血债,既然现在大家要结伴而行,那大概可以找个机会问问他这件事情。从前夕鸢揣测他的仇人在京中,那他如今又回南方,岂不是没法报仇了?还是说,他已经报完了仇,所以要隐退回乡了?
她掀起一些车窗的帷帐,瞧见了楚离在马车前方的身姿,青袍微微扬起,马儿步履轻快,可不知为何,夕鸢总觉得他的身影有些淡淡的落寞萧索。
楚离身上的谜团太多,头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态度是不很友善的,不知怎的到了后来却又转变了些。且他傲然清高,许多事都看不入眼,除了宇文昊、应少棠以外,能和他多说上几句话的,大概就剩下自己了。
一个人武功再高,相貌再好,却没有什么朋友,岂不是太寂寞了么。
昨日看着外头的风景还觉得新鲜不已,今日便已经没了那份新鲜兴致,云谨和染香都各自拿了针线活在手里做,夕鸢不会女红,便只能闭目养神,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漫无边际的事情。
也不知道京里现在怎么样了,自己这一走,宇文昊应该是会去房里察看的吧,就算他不去,也应该会派下面的人去打扫收拾。那封信,估计现在兰清已经看完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