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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就是送她求而不得的。”
“求而不得?”张拓奕若有所思,忽地一拍脑袋,“我想到了。”
“那便好。”朱孝宁放心道。
“太阳落山,这山谷里过不多久就全黑了,公主,我们回吧。”
“也好,这会儿看三丈外已有些模糊了。况且宴席该结束了,孝旻回去若不见我,会担心的。”
“嗯。”
朱孝宁在前,张拓奕则跟在后头,看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谁也没说话。
“那是皇长孙吗?”
“靛青色骑装,应当是他。”
“他身后的是谁?”
“不认得,也许是某个大臣。”
“那一起,嗯——”
朱孝宁正诧异,倏地,左侧的林子里一阵骚动,几个黑影如箭般蹿出,其中两个迅速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林子里拖。
张拓奕猝不及防,被两个人缠上。幸而张拓奕武艺高强,未落于下风,三下两下便挑了一人的剑,将他的手掌钉在了地上,发出震天的惨叫。
另一人见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急退一步,想往林子里撤。但是张拓奕速度极快,一脚便踢了他的下阴,下一瞬便蜷缩在地上哭喊着打滚,再也爬不起来了。
“公主!”
“唔,唔……”朱孝宁被人捂住嘴巴,只能闷闷地发出求救声,手上也不停地挣扎着。
“不好,认错了。是个女的。”拖她的人,似乎发觉不对,但是来人凶悍得很,一记刀柄敲在了朱孝宁头上。
朱孝宁头上受击,眼前便红了,尽是血腥之气,她手脚无力,两人却还在商量着是杀人灭口还是留她一命留条退路。
“公主?”张拓奕找不着她,朱孝宁又发不出声音,两人都着急万分。
“不好,有人找来了。快撤!”
“那她?”
“杀了!”
朱孝宁心下骇然,隐隐约约地还听到朱孝旻喊姐姐的声音。她正张嘴,一把匕首已扎进了胸口。
“叮”一声,飞石打来,匕首扎偏,两个黑衣人见张拓奕竟已寻到,飞镖射出便疾速撤退。
“公主!”张拓奕见朱孝宁胸前鲜血直流,身子摇摇欲坠,一步奔向前,正好将她揽进了怀中,“公主!”
“姐姐!”朱孝宁侧过头,看见朱孝旻正带了一队人赶过来,虚弱地一笑,眼前彻底黑了。
☆、15聪明
“姐姐!”朱孝旻见她面上、胸前尽是鲜血,一声嘶吼奔上前来,再看两个受伤的黑衣人还倒在道上,朝黄识使了个眼色,黄识便指挥着卫兵将二人拿住了。
“公主受了伤,快叫军医!”朱孝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能受伤,张拓奕自责万分,双目通红,吼道。
“快叫军医!”彦王恰好赶来,朝身后喝道。
张拓奕抱着朱孝宁迅速回了帐子,军医来得很快。
匕首扎偏,在胸口上方两寸,加之力道不很重,只扎进一寸左右,并未入心脏,也无危及生命。但是以他的手法,给士兵们治伤还好,碰上这娇滴滴、细皮嫩肉的公主,却生怕留下疤痕,反惹上头怪罪,给她止了血之后便不敢动手。
军医站在帐外不肯动,彦王也同意他的说法,只是这一时半刻也请不到太医。
张拓奕急得想掐死他,不过想想军医的话也对,思忖半刻,吼道:“嘉冲,你弟弟不是在城外吗?
“是。”卓嘉冲应道。
“快去找卓太医!快!”张拓奕推搡着邱翎。
朱孝旻也想起医术高明的卓嘉辞来,忙让人去请,邱翎早被张拓奕推着上了马往外去了。
卓嘉辞听闻公主受伤,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同来的还有太医院院使罗大人和一位女大夫。
有两位太医在,朱孝宁的伤便不是问题了。
朱孝宁醒来时,正是夜半无人时,脑袋昏沉,手脚沉重,口舌干燥,干得她一阵阵咳嗽。
“姐姐!”朱孝旻一直守在外间,听得内里的声音,也顾不上忌讳,就奔了进来,“姐姐,如何?”
婢女见朱孝宁一直在干咳,忙端了白水来。
朱孝宁喝了一盏的白水,经婢女抚背缓息才渐渐平静下来。
“姐姐……”朱孝旻看她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却因为刚发了高热艳红如火,心疼得难以自抑。
“孝旻,别担心,我没事的。”朱孝宁靠在床上,声音虚弱,神色却颇欣慰。
“姐姐,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图谋不轨?”朱孝宁没有要继续休息的意思,反而似是有话要说,朱孝旻便将心中压了两天的疑惑问了出来,“你那件靛青色的骑装……“
朱孝宁缓缓摇头:“不是知道,只是猜测,没想到竟真的有人要加害于你。”
“姐姐替我挡了灾祸,孝旻心里真是万分难过。”
“歹人可捉住了?”
“本来抓了两个,但是黄大人一时疏忽,居然让他们自尽了。”
“又自尽了……”朱孝宁想起卓嘉辞的那个药童,无奈摇头。
“虽然自尽了,但是想也知道定是四叔指使的。那靛青色骑装可不就是四叔送的,却没想到姐姐穿了一件一样的,他那些饭桶还认错了人。”
朱孝宁拧着眉拢了拢胳膊,胸前还有点疼,轻轻吸了口气,缓缓道:“张将军跟你说了什么?”
“张将军说那四人发难前曾辨认过姐姐的衣裳,看见是靛青色骑装才上的。”
朱孝宁点点头,忽觉腹中饥饿,便吩咐婢女去小厨房煮粥,见她离开,才道:“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张拓奕也算聪明,只说事实,不做猜测。
“那你就凭这靛青色骑装认定是四叔干的?”
“不然呢?”
朱孝宁看着他稚嫩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闭了眼:“孝旻,你的眼界还是太狭隘了。”
“姐姐……”朱孝旻听此,抿了抿唇,略有些不服气。但是朱孝宁提点了这一句话之后便沉默不言,他暗暗收了收袖子里的拳头,仔细地想了想张拓奕的话,忽而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姐姐,这事不是四叔干的?”一半确定,一半疑惑。
朱孝宁睁开眼睛,定定地看向他:“为何?”
“这是有人在陷害四叔,若是我在围场受了伤,大家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四叔。四叔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干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嗯。”朱孝宁这才赞赏地点了点头,“只是不知这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朱孝旻却还沉浸在适才的猜想里,脑袋里各种念头转过,突然做恍然大悟状:“难怪皇爷爷没有质问四叔,只是责怪他没有保护好姐姐,反倒听了些风言风语,将张将军关到牢里去了。”
“什么?”朱孝宁恰觉得有些累,困意上头,正想找个舒适的位置靠着,听闻此话震惊得瞪大了眼,坐直了身子,一下子便醒了。
“姐姐出事后,皇爷爷便传了张将军入宫问话,黄大人也一起去的。”朱孝旻提到黄识似乎有些尴尬,声音渐低,“老师说这事可能是四叔指使的,皇爷爷气急,说他挑拨皇家关系。张将军帮老师说了句话,结果皇爷爷把他们一起下到牢里去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朱孝宁气得差点没喘上气儿来,恨恨地拍床板。
“方大人说皇爷爷在气头上,才会这般,等皇爷爷气消了,张将军和黄大人就会被放出来了。”
“你也真是天真,皇爷爷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对亲人他极其护短且不讲理。黄大人偏偏触了逆鳞,下狱也是自找的,可怜张将军却被连累了。”朱孝宁无奈扶额,“还有方大人,他那话是为了安慰你,怕你乱了分寸,你却天真地以为皇爷爷真会平白无故地放他们出来?”
“姐姐……我……”朱孝旻被朱孝宁训得说不出话来。
“罢了,我知道你接触得少,不知道这许多人情世故,慢慢来便好了。”朱孝宁柔声道,不过神色柔和,心里却崩得跟拉紧的弦一般,“张将军被下狱多久了?”
“姐姐回府后,张将军就被传入宫了,到现在一天一夜了。”
“我昏迷了这般久?”朱孝宁按了按额头,头上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力道若加重,还隐隐作疼。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朱孝旻见她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可是脚步虚浮,忙扶住她。
“我给皇爷爷写个折子,明日你替我递上去,张将军和黄大人就会被放出来了。”
朱孝旻就近取了披帛来给她披上,却按着她的肩头让她坐在了绣墩上:“姐姐,你伤未愈,你念我写吧。”
朱孝宁抬了抬手,确实无力写字,颔首应下。
折子写完后,朱孝宁又看过,才递给朱孝旻收好,准备明日一早送过去。
“姐姐,你只说了现场状况却未提黄大人和张将军的事,他们能回来吗?”朱孝旻拿着折子看了又看,眼底尽是疑惑。
“我已将现场的事情交待清楚,主使是何人,牵连多寡,皇爷爷自会判断。而且我说张将军救了我,便是我的救命恩人,皇爷爷自当放他。我若多说,提及自己的猜测,反惹皇爷爷不痛快,不如简单明了。”
朱孝旻点点头:“也是,皇爷爷聪明过人,他比我们更清楚该怎么做。”
“嗯。”
婢女恰好端了稀粥进来,朱孝宁瞧着朱孝旻这两日也未吃好睡好,姐弟俩便一块儿用了。
朱孝宁嫌粥烫,可是腹中实在饿得厉害,便吩咐婢女取冷水来。
朱孝旻赶紧阻止出去取水的婢女:“姐姐,虽然卓太医医术高明,但是姐姐还得多加注意身子,不可鲁莽。如今天气转冷,姐姐若不好好养着,恐会落下病根。这粥就是烫点,吹吹就凉了,何必放冷水里降温?”
朱孝宁也知道自己太心急,可是实在饿得厉害,就没顾忌太多,不过朱孝旻已端了她的粥碗,替她吹凉,忽而低头看了看自己鼓起的胸口,突然感觉怪怪的:“你方才说,是卓太医替我治的伤?”
“是,不过匕首拔了之后,一直有女大夫在旁。毕竟男女有别,该忌讳时,均是女大夫动手。药是卓太医和罗院使配的,上药的则是女大夫,卓太医只在帘外指挥。”
朱孝宁听他这么说,心底里那怪异的感觉总算消了下去。虽然她和卓嘉辞关系匪浅,可若被他看了身子……朱孝宁按了按额头,又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姐姐,别发呆了,快喝粥吧。”朱孝旻将粥碗赛到朱孝宁手中,笑道,“那日姐姐出事,张将军可急坏了。待得明日出狱,张将军若还看到姐姐一副病弱模样,定要心疼死。或许还要怪我没照顾好姐姐,霓儿也来看了你好多回了。”
“什么?”朱孝宁听得他提张拓奕,心里好像又升起了一股怪异感,不过听到霓儿,那怪异感便被冲淡了。她见朱孝旻仍是一副兴奋模样,殊不知张霓早有心上人,若是她与他说,他会怎么办呢?朱孝旻的心智未成熟,她是知道的,只是他如今能承受到什么地步她却不知道。
可是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曾经是在太子的羽翼下,如今是在她的帮衬下,并着皇爷爷疼他,除了身子羸弱,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若是一直护着他,不让他接受磨练,恐怕即使皇爷爷立他为储,也担不了重任。
而他身边的黄识,光有学识却不能善用,朱孝宁越发反感,或许她该想想其他的法子,让朱孝旻成长,让皇爷爷看到他的优点,让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