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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百姓接受他的心意。
“姐姐,你在看什么?”朱孝宁用完热粥后,仍是不肯睡,却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都未眨一下,朱孝旻抹了抹嘴角,问道。
☆、16害羞
“没什么。”朱孝宁吩咐婢女收了碗碟,捧了杯热茶暖手,“不知卓太医找到对症的药没有?”
朱孝旻知道她在说他的病,微微摇头:“卓太医处没有消息。”
“你明日派人传他来太子府,我问问他。”
“好。”
卓嘉辞本就该每日到太子府查看朱孝宁的病情,皇长孙派人来传,他便比前两日早了半个时辰。
他到时,朱孝宁正起床。女大夫给她上了药重新包扎后,她才洗漱完毕见卓嘉辞。
卓嘉辞仔细给她号了脉,又问过女大夫她的伤口愈合情况,就重新开了药方。不过因为皇长孙的事情教训在前,此次朱孝宁又是遭刺杀,他不敢假手他人,便收了药方准备自己去取药。
“卓太医稍等。”朱孝宁摒退旁人,留住了卓嘉辞。
卓嘉辞在她示意下,坐在了她对面:“公主何事?”
“我只是想问问孝旻的病情,我看他近日停了药,反而好多了,不知是何原理?”
“皇长孙的病反反复复,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虽然看起来好,但是微臣给他把过脉,并不好。不过微臣与院使大人的研究已有头绪,如今只需找出对症的药对付皇长孙体内的慢性毒。先解毒,再调理,应当能根治。”
“果真是毒?”
“是,是一种慢性毒。此毒……”卓嘉辞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了一下,沉默着重重地摩擦手背,良久才继续道,“此毒毒性不强,不过日积月累,最后也能在无形中致人于死地。”
“嘉辞哥哥,你在紧张什么?”朱孝宁见他一直擦着手背,都快擦红了,白皙的面庞也有不正常的红晕,眼睛却不敢正视她,皱着秀眉问道。
“没,没有。”卓嘉辞停住了动作,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微臣,只是想起皇长孙的病是因为微臣疏忽造成,惶恐万分。”
“嘉辞哥哥……”朱孝宁知道他在掩饰,从来都是从容镇定的一个人,突然这样,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是,卓嘉辞不再给她机会问下去:“公主,微臣方才突然想起有一味药正对皇长孙的病,得赶紧回去看看。而且微臣还要给公主取药煎药,就先告退了。”
朱孝宁见卓嘉辞慌不择路,几乎是踉跄着出去的,走到门口看他绕过两条回廊跟逃似的,心中迷雾一般,想不清看不明。
“公主?”
“忍,忍冬?”张拓奕进得院子便瞅见朱孝宁倚着门框,双眉间紧皱成川字,唤了她一声不应,便叫她忍冬。
“啊?”朱孝宁一直思考卓嘉辞的异状,竟未发觉张拓奕来见,突然一声“忍冬”在耳边如炮响才如梦初醒,“张拓奕,我耳朵都快被你喊聋了。”
张拓奕见朱孝宁夸张地捂耳朵,也忘了见礼,哈哈大笑。
“张拓奕,你居然敢笑我?”朱孝宁做凶狠状,朝他扬了扬拳头。
“动作太大,小心伤口。”张拓奕下意识地捏住粉拳,可是下一瞬便觉逾矩,赶紧收回手。
朱孝宁突然被他火热的手掌包住拳头,心头忽的就暖了一下,但是他立马就收回去了,默默地觉得心中有些不爽快,不过为什么不爽快却又说不上来。
张拓奕从侧面看她撇嘴,讪讪地笑了一下,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半天才想起来该说什么:“公主,伤口还疼吗?”
朱孝宁摇摇头,一言不发。
“那,公主,适才在想什么,那般入神?”
“嗯,我在想,嘉,呃,卓太医为何会紧张。”
“紧张?”张拓奕自然知道她在说卓嘉辞,片刻前他们还在前门遇上,只是卓嘉辞行色慌张,并未打招呼。此刻,他听朱孝宁说他紧张,好像是那么回事,可又非常怪异。卓嘉冲是个内敛镇定的人,而他这个弟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居然会紧张?为何?
朱孝宁想了一瞬,还是没有头绪:“他跟我谈话时,突然脸红语钝,连眼睛都不敢正视我。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我问他,他不答却落荒而逃,真不知是为何。”
张拓奕瞧她苦恼,他想起卓嘉辞脸红语钝的样子,也苦恼万分:“公主与卓太医是旧识?”
“是,我流落在外时,他曾救了我一命。”
“公主,他……”说他大概是喜欢她才害羞?像他一样?张拓奕顿时语塞。
朱孝宁瞅着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一张脸憋得通红,顿觉好笑,适才的烦闷也一扫而空。
张拓奕发现她笑了,他也就不继续说了,跟着她一起笑。
“张将军,这两日的事情,拖累了。”朱孝宁突然朝他一欠身。
“公主,微臣如何敢当?”张拓奕扶住她的手,随即又跟触电般放开。
“怎么不敢当,你可是孝宁的救命恩人呢。”朱孝宁指了指园内树下的石凳,两人一道坐下了。
朱孝宁梨涡浅浅,明眸贝齿,她的唇就像春日的桃花一般粉嫩。张拓奕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就嘭嘭嘭快速跳了起来。他一直记得戏曲里面有句话“承蒙公子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唯以身相许,望公子不要嫌弃”,这会儿,朱孝宁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呢,若是接上下一句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张将军,怎么了?”朱孝宁见他不声不响,脸就红透了,诧异道。
“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什,什么?”朱孝宁正持盏品茗,晒着冬天的温暖阳光,分外惬意,张拓奕嘴里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差点被呛着。
张拓奕话出口便后悔了,他居然不自觉地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俊脸更红,急急起身抱拳,辩解道:“公主,我,微臣冒犯了。只是,只是戏曲里都这么说,微臣一时糊涂,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朱孝宁凝神看着他红色的面,并未言语,张拓奕心中更加惴惴不安,躬身道歉:“公主,微臣实在是,实在是……我,你。”
“我没有怪你。”朱孝宁确实没有怪他,只是他的话让她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好像什么东西“噗”一声,在心里发了芽。
张拓奕唯恐她着恼,看看她脸色,确实不像生气怪罪的样子,又一躬身:“微臣,微臣从宫中回来便直奔太子府,还未回过家呢。再不回去,霓儿该担心了,微臣,微臣先告退了。”
朱孝宁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他脚下生风,一眨眼就出了园子,回他自己府上去了。
“以身相许?”朱孝宁轻声念着,张拓奕于她,从来都是恭敬有加,严谨有礼,居然敢调侃她。不过,以身相许这个词让她觉得,好像,好像,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可是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说不上来。
朱孝旻从园子外进来,就瞧见朱孝宁捧着茶盏,若有所思,眼神呆滞,手中的茶却早冷了:“姐姐?”
叫了一声不应,两声不应,朱孝旻径直上前取过了她手中的杯盏:“姐姐,回魂了!”
“嗯?孝旻,你回来了?”朱孝宁抬头,脸上微带迷茫。
朱孝旻却不大高兴,闷闷地在她面前坐下,自顾自倒了茶,轻轻应了一声:“嗯。”
朱孝宁盯着他的手,动作缓慢,似乎情绪也非常低落:“孝旻,怎么了?”
“皇爷爷放了张将军,却不肯放黄大人,我只好去求情。可是皇爷爷不答应放他,最后他恼了我。”朱孝旻一仰头,将茶水灌进了喉咙。
“黄大人的事,过两日再说罢,待皇爷爷气消,我去求他。”
“不必了,皇爷爷虽然恼我无用,但更恼老师没教好,最后还是放了他,不过将他下放到江西了,若不作出点成绩来,就让他一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朱孝宁听着却高兴起来,她一直想找个理由让黄识与朱孝旻分开,这会儿皇上自己动作将黄识下放了,她便无须想其他法子。朱孝旻离了他,自然更加倚重方子孺,有方子孺教导,她反而更放心。
朱孝旻看她居然颇为高兴,知道她对黄识有成见,扁了扁嘴,沉默半晌才道:“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黄大人,可是……”
“孝旻,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你还不知道黄大人的缺点吗?你若想变得更好,保护自己保护姐姐,就该作出改变,倚重该倚重的人,听该听的话。黄大人自是学富五车,毋庸置疑,奈何见识狭隘,恐会害了你。据我观察,方大人学问更高,眼界更宽,他更适合你。”
“可是黄大人从小就陪着我了,除了我身边的几个丫头,就他陪我最久,连姐姐都才陪我四个月呢。”朱孝旻神色伤感。
“孝旻,姐姐知道你重感情,这是好事。但是有舍才有得,你此刻若不舍老师,将来如何成大义?”
朱孝旻听她声音温柔,语气却是强硬,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他点了点头,定了定心:“姐姐,我知道了。”
“知道便好。”朱孝宁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朱孝旻思忖片刻,似乎是慢慢想明白了,抬头时两眼清明,看到朱孝宁眼中的安抚与担忧,虚虚地抚了一下她的胳膊:“姐姐,外边虽然阳光温和,可还是有风,这冬天的风一旦刮起来,跟刮骨似的。你伤未愈,不要总出来走动,去躺着罢。”
“可是之前就躺了一天一夜,我身子骨都快散架了,我就想在园子里坐着。”朱孝宁苦着脸,看看昏暗的屋内,不肯动。
“姐姐,还有十天就腊月初八了。这是你第一次在皇宫过生辰,皇爷爷定要大肆操办,顺便让你见见那些回京朝贡的藩王和朱姓亲眷。你可得养好身子应付生辰宴,你若是在生辰宴上昏倒,那可就糟糕了。”
朱孝宁想起生辰日,略为头疼,不过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17礼物
朱孝宁胸前的伤口不深,加之有卓嘉辞悉心照顾,好得很快,只是结了一道弯月形的血痂印,还得过一段时日脱落了才算好全。
“公主,这宫装真是美丽绝伦。”玉芷与玉芊取出一套广袖宫装拖地衣裙。
昨日晚间,庄妃身边的公公就送来了一套宫装,说是皇上早在半个月前就吩咐尚宫局为她制衣了。因为尚宫局有她的尺寸,便没再来量过,朱孝宁直到宫装送来才晓得。
“嗯。”朱孝宁半个月未入宫见皇上,心底里便觉得生分不少,而且她受伤之后皇上也未问过她的事情,连捉拿刺客的事情都搁置了,还以为皇上确实冷淡了她。眼下,这一套宫装送来,她就知道,皇爷爷还是那个皇爷爷。
她一边想着,一边吩咐她们展开,仔细打量了一番。
婢女替她穿上,又挽了个斜髻。
衣装袖子宽敞,长裙曳地,中段以一白色宽带系之,下摆上则缀了一排珍珠,着于身上,体态修长优美,更显高贵华美。看起来是极其简单的样式,绝不繁琐。但是细心看去,才发现底纹均是丝光线所绣,一团又一团银白、浅金的忍冬花开得很是热闹。
朱孝宁细细看过后,极是满意,不过她总觉得衣襟处有些怪异。她看了许久才发现,这衣襟竟是胡人服饰的典型样式衍生而来。在边境胡汉同居的村落里,为了显示文化大同,当地百姓就爱这么穿,她曾经看奶娘穿过,只是记忆久远,好一阵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