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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虽然陈迪已是礼部尚书,眼下却优哉游哉地在家中享受着天伦之乐。而尚书府在建,他无处可居,就住在邱远山府中。
邱远山即是邱翎之祖父,已有八十高龄,曾至正一品光禄大夫,极得朝中敬重。陈迪虽然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却因为同好兵法,与他成了忘年交。此次,礼部尚书请辞,也是邱远山建议皇上提拔他。
朱孝宁今日到邱府拜访,既能见见陈迪,也可顺便拜访一下邱远山这德高望重的老臣,可算是一举两得。
邱府上下听闻孝宁公主到,远远地就迎到了府外。邱远山个子不高,却健壮无比,像一棵百年老树;虽然须发皆白,耳朵也不灵光了,眼睛却厉害得很,如虎目,不怒自威,黑里透红的脸跟邱翎极像。
陈迪知晓公主是为陈惜而来,暗自懊恼女儿不知检点,还瞪了她一眼。陈惜默默撇了撇嘴,昨日回来就被娘亲揪着骂了一顿,今日又挨了父亲的冷眼。
朱孝宁扫了众人一眼,发现张拓奕竟也在其中,正讶异,想起来他和邱翎的关系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常来邱府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便敛了神情,让众人起身。
张拓奕看到她,憨憨一笑,被邱翎白了一眼,拖到一边去,省得挡了公主的路。
随着邱远山入了府后,朱孝宁也不拐弯抹角,径直说明来意,令人给陈家送上谢礼,然后才与邱远山和陈迪说了些客套话。
可她终究年纪轻,又是个姑娘,还血统不纯。邱远山虽表面上敬她尊她,行为间却颇不屑。
朱孝宁自然察觉到了邱远山的态度,心里如喝了冷茶般,但是朱孝旻不能亲自上门,她作为姐姐,势必得帮他掰回些面子。
“邱老爷,孝宁听闻您府上也有一只狮猫?”
“是啊。”邱远山远远地瞅着自己孙女正抱了狮猫从长廊那头过来,暗暗感叹朱孝宁这眼睛也真是尖,顿了一下才说道,“这狮猫虽漂亮,却懒得很。许是因为来自外邦,不适应南京的水土,才没那么讨喜。”
朱孝宁神情一滞,他这是暗地里在讽刺她。
张拓奕一听就急了,幸而邱翎及时阻住了他。邱翎自己也惊奇不已,他祖父平时不是这样的,朱孝宁回南京后也没跟他碰过面,难道是祖父和太子有嫌隙?
朱孝宁看了看暗暗交上了手的张拓奕和邱翎,侧过头,神色淡然:“狮猫即使来自外邦,喝了这么久的南京水,也该适应了。而且它看似懒惰,却聪明机灵甚于人。太子府也有一只一样的,我给它取名为覆雪,就因为它冰雪聪明懂人心。”
“怎么个聪明法?”邱远山听她不提其他,却专心论猫,还有些异于常人的观点,生了兴趣。
“我高兴时,它就来我身边讨些好的;我不高兴时,它也不躲,只让我揉它几下让我出气。真真是识时务者。”
“这是谄媚惑人。”邱远山还以为是什么呢,嗤之以鼻。
“非也,这只是它其中一面。阖府上下均知晓,覆雪极黏我,每日都要赖在我房中睡,而且专爱挑暖和舒适处。但是一日,孝宁得了病,太医说我不能跟猫接触,它便再也没靠近我。待我病好了,才来讨夸奖。这猫通灵性,比本地土猫更聪慧。而且府上又没有老鼠,何来勤劳捕鼠之说?”
邱远山听着,倒有些新奇,恰巧孙女已抱了狮猫过来,扬了手:“尹华,将大炮抱来与公主看看。”说完,邱远山就噤了声,公主给猫取的名字叫覆雪,意境深远,高雅不俗,他的狮猫却叫大炮,这不是丢人现眼是什么?
张拓奕一听,对比鲜明,当场就笑了出来:你还嫌弃孝宁,孝宁没嫌弃你不懂风情就不错了。
邱远山猛咳一声,瞪了张拓奕一眼。
张拓奕祖上与邱家世代交好,邱翎的祖父便跟自己祖父似的,甚至比邱翎还亲近些,完全不怕他,还冷脸以笑颜。
邱远山无奈,而朱孝宁已逗着他那只大炮,全无鄙视之心:“这猫眼似铜铃,与我的不同,叫大炮形象且雅俗共赏,也算是好名字。”
狮猫确实谄媚,得了朱孝宁的夸奖,享受地眯着眼就往她怀里扑。
“色/猫一只,居然敢占……”张拓奕上前一步,拎了大炮过来塞到尹华怀中,意识到自己说话不雅,改了口,“大炮,不许对公主无礼。”
“无妨。”朱孝宁收了手,动作端庄文雅。
邱远山眼看着朱孝宁眉眼淡淡,不骄不躁,不嗔不怒,与他对话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比他几个早过不惑之年的儿子还镇定些,登时刮目相看。
朱孝宁见他态度微变,心中甚喜,却也不再多说惹他多想,反与陈迪讨论起各地风景人情来。陈迪曾在云南、安徽、山东多地任职,年轻时也曾游学全国各地,朱孝宁虽然未曾出门游赏,却听奶娘说过各地风情,因此与陈迪谈天侃地,偶尔邱远山也会插几句自己的见识,极为愉快。
张拓奕眼看着他们二人再这般交流下去,恐怕也要成为忘年交了,默默地敲自己一下。他也要去看些地方志,万一以后两人没什么话说了,还可谈天说地呢。
“陈大人,邱老爷,今日孝宁才算彻底知道什么叫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孝宁拜服。”朱孝宁作学生拱手礼。
陈迪可不敢受,连忙回礼,邱远山则回头看了看陈惜。朱孝宁如此,皇长孙应当也不差,虽然身子羸弱,可是有太医调理,总能好的。陈家若能与皇家结缘,他帮上一帮也是大功一件,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
朱孝宁在邱府用过午膳才回太子府,离府时顺便请走了陈惜,由邱翎和张拓奕护着。
“公主,皇长孙怎样了?”上了马车,陈惜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她。
“你很担心他?”朱孝宁知道陈惜定然被家中父母教训了一顿,就想看看,现在她还敢不敢大胆不遮掩地回答她。
☆、41
“公主。”陈惜果然神情一滞;但是朱孝宁就笑语盈盈地盯着她,她默默地红了脸,埋了头,“公主,这话可不能与别人说,不然让我娘知道了;又要骂我不知检点。”
“哈哈。”朱孝宁心中乐开了怀,面上却神色轻柔;“你说,我不会告诉别人。”
陈惜抿着唇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们初遇的场景公主也看到了;那是我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男子靠得那般近。要是以前的我,根本不敢想象。可是,他那么……”
“那么什么?”虽然在朱孝宁的鼓励下;陈惜大胆地说出了心声,可她终究是个矜持的姑娘,因此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踌躇起来,“说罢,若不说全说好了,我不好帮你。”
“公主,反正我就是喜欢他。”陈惜脱口而出,发觉自己说得太笼统,语速太快,朱孝宁恐怕没听清楚,又加了一句,“我喜欢他的温文尔雅,我喜欢他说话的声音,还有白皙的手指,他,好温柔。”
朱孝宁看她羞得头都埋到胸前去了,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手背:“孝旻心中有位姑娘,你上次该是听到了。但是皇爷爷不同意,他也打算放弃了,你加把劲。”
“嗯。”陈惜娇娇应下,抬眸看她,可是目光一触,随即又低下了头去,“公主说了帮我的。”
“我自然会帮你,不过感情的事情必须两厢情愿,还得靠你自己。”
“我知道。”陈惜抬头,郑重地点了头。
朱孝宁欣然而笑。
回到太子府后,朱孝宁只让管家领陈惜去见朱孝旻,自己则引了张拓奕和邱翎去园中看梅花。
张拓奕猜着朱孝宁不让他见朱孝旻,是顾忌邱翎在场,没吭声,只瞧她背影挺得笔直,偶尔和他们说几句话。但是他和邱翎皆赏不来梅花,说不出那么多金言美句。
邱翎同为武将,也与他差不离,两个人只能尴尬地相互打着哈哈,喝着婢女送来的茶。
朱孝宁看出他们二人的窘迫,也未点破,只请他们用茶点。
“公主,彦王来访。”
“菡萏郡主呢?”
“也来了。”
他们可算来了,朱孝宁起身,长裙飘飘,在冷风中擦出了飒飒的声响。
张拓奕思考了一瞬,并没有跟上,只与邱翎悄悄地去了皇长孙院中。
“孝宁。”彦王一进府坐下,未待朱孝宁上前施礼,便先声夺人,令下人呈上补品,“孝旻身子如何了?”
“有三位太医照料,尚无生命危险,不过伤得极重,必须修养一个月。此刻正安睡,恐怕四叔今日是见不到了。”
“是吗?”彦王呵呵笑着,眯了眯眼,随即大袖子一甩,“无妨,劳孝宁带话,让他好好养伤。刺客的事情,父皇已经让我去查办了,一定给孝旻个交待。”
“皇爷爷吩咐了四叔?”朱孝宁惊诧之下冲口而出,差点从位子上腾起。
“是啊。”彦王皱了皱浓眉,“这事情至今毫无线索,可是父皇还令我限期破案,眼下只剩五天了。”
“再过十天可就过年了。”朱孝宁也拧了眉,却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刺客本就是无中生有,皇爷爷却令彦王去查办,这是故意为难还是引蛇出洞?想起先前在围场的刺客之事,她更倾向于引蛇出洞。刺杀她的人,至今毫无破绽,或许彦王折腾一番,就会露出马脚了。否则皇爷爷没有道理将事情交给一个极可能对朱孝旻不利的人去办。
朱菡萏听她心不在焉的,轻轻皱了鼻子:“孝宁姐姐,你最近都瘦了,孝旻哥哥的事情肯定让姐姐伤透了脑筋。”
“是啊,不过这只是其一。”朱孝宁拧了拧绢帕,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庞。不过是一般大的年纪,她的心肠怎么就那么狠。不过朱孝宁自己也不是良善之辈,这念头只转了一刻就烟消云散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来都是她最坚定的原则。朱菡萏,会为她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姐姐还有什么烦心事?”
“也没什么,就是那鞑靼……”朱孝宁欲言又止,揣摩她的神色,果然她蠢蠢欲动,急欲听她言说她与安达蒙的事情。朱孝宁偏不让她得逞,哈哈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皇爷爷本想让我代为招待鞑靼公主的,可是这几日我为了孝旻的事情,都未得空,怠慢了她。只怕鞑靼王子要怪罪于我。”
“小王哪里敢怪罪公主,倒是小王整日地烦扰公主,只望公主不厌恶我。”
朱孝宁话音刚落,就听到安达蒙扯着嗓子跨进了门槛,哈哈笑着,惊走了院中几只啄食的麻雀。她紧了紧手中的杯盏,放下,吩咐人给他看座,心里只暗想着竟没料到他今日居然会来,否则今日就将那头巾给朱菡萏“送”回去最好不过。
但是朱孝宁已盘算好了,而且眼下也不是最佳时机,自然不会打草惊蛇。
“安达蒙王子似与孝宁姐姐极为熟悉。”朱菡萏盈盈笑道,声如春日的百灵,清脆动人心。
安达蒙闻声,定定地盯了她许久,眼中尽是惊艳,随即又有些诧异,似乎曾见过面,不过最终他只回了个笑容,未出声。
朱孝宁发现安达蒙在用看她的眼光盯着朱菡萏看,欣喜不已。可是朱菡萏神情有古怪,可她又说不出哪里古怪,惊疑不已,目光在二人间逡巡良久不及收回。
“孝宁,适才我进府时还见到两匹军马在外,可是张将军在府上?”彦王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的消息还挺灵通,朱孝宁似笑非笑:“张将军确实送了我回来的,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