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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府门:“这么晚了,我就不进去了,省得你兄长他们又要见礼什么的……明天我让云溪来服侍你。”
“好……”我应下,他又道:“快进去吧,外面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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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叩了门,管家打开门向外一瞧,忙要去请兄长和怡然,我伸手一拦他,笑道:“不必了,陛下就是不愿搅扰才不进来。”回过头,夜色中见他长身而立,朝我笑了一笑,我回以一笑,忽觉有些赧意,回身往里去了。
府门在我背后关上,过了片刻,才传来马车隆隆离开的声音。我回到房里,心里说不出的安慰和恬静。
一切都算尘埃落定了吧。明日……在家过一个中秋,然后去做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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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和云溪一同到了府里的还有芷寒,她被宏晅叫回来问话,索性过了中秋再走。见了我,她有些讪讪的歉意:“长姐……我不知道那是假的……只是想着该让长姐知道……”
“没事。”我笑一握她的手,“说清了才是最好的,你给我们这个机会说清楚,总好过他一直不肯让我知道。”
她点点头,忍着笑意说:“那天陛下吓死我了……在成舒殿里急得跟什么一样,他不知该怎么跟长姐解释,又不想告诉长姐真相……怕长姐知道实情后仍旧会怪他。然后我告诉他……我也是晏家的女儿,我觉得这事怪不得他。他坐卧不安地琢磨了好久,才决定出宫来跟长姐解释。”
“本来就怪不得他。”我笑嗔道,“偏他非觉得我一贯的小心眼、多不讲理似的……”
“才不是呢……”芷寒敛去笑意,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说,“这是关心则乱,他若不是在意长姐,才不会患得患失成那个样子。”
“我随口一说你还真当我不懂?”我蕴笑看着她道,“你不用再劝我什么了……我和陛下自会好好过的,反倒是你,长姐希望你日后也过得好才是。”
那一晚晏府里自是一片喜气。团圆,阖家欢,这于我而言曾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却到底是做到了。
当晚家宴散后,兄长到了我房里,看着我欣然笑道:“这回是要正经嫁人了。”
我点点头:“是。”
“挺好。”他颌首一笑,“我听芷寒说了当年的事情。若是那样……爹娘负了这么多年的罪名,如今能看着你这个嫡长女母仪天下,也算是真正的沉冤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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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礼那日,全城一片沸腾。我早早地起了床,任由着一众宫人摆布着,为我更衣、梳妆。
我站在镜前,突然想起刚得幸的那天,我在晨起后也是这样任由他们摆弄着,心情一片阴霾。
同样的景象,却是不一样的思绪,也是不一样的我和他了。
行出府门,宽敞的街道上是恢宏的皇后仪仗,各色幡旗洋洋洒洒地铺开,看不到尽头。我踏上步辇,一路向皇宫行去,一路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母仪天下,我曾以为我永远坐不到这个位子上。如今坐到了,我在乎的却已不是这个位子。
相较于皇后两个字,我更愿意说,我是贺兰宏晅的妻子。
仪仗浩浩荡荡地行过一道又一道宫门,两旁仪卫谨肃下拜,整齐划一地看上去颇是震撼。
步辇在辉晟殿前停下。我走下去搭上云溪的手,移步行上长阶。翟衣宽大的广袖颇有些发沉,我半点不敢松懈地抬着手臂,维持着仪态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这一天是我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天,我想,这一天里的每一个场景我都不会忘记。
大殿终于呈现在我眼前,已全然按册后之仪布置妥当。殿中四隅各有将军一人,九阶帘前亦有将军两位。我看向九阶帘前右首的那人,颌首一笑。
霍宁,和我擦肩而过的那个人,我曾经的未婚夫。如今他与朵颀过得很好,而我,亦是有自己的幸福的。
大概有很多事都是这样,错过了,有所遗憾,却不代表自此就都是遗憾。
各有各的活法,活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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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那九级台阶,一袭玄色冕服的宏晅,握住了我的手。
整个仪程颇是繁复,我在他册立淑元皇后时曾见过一次,当时只觉淑元皇后必定疲惫不已。如今到了自己经历这些,一步一步地认真坐下来,在庄重的雅乐中,竟觉得每一步都是一种享受,无半点疲惫。
同牢,合卺。
尚仪局的宫娥为我们奉上一道又一道的牢食。祭、肉、酱、稷……我们一道道细细品着,品出其中含义。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及冠、及笄后不可擅自见面,同牢礼意在夫妻同案而坐、同席而食,这是夫妻共用的第一道膳。自此之后,便当日日如此……
举案齐眉。
那合卺用的匏瓜呈上来时,我垂眸一瞧,心里略有点慌。所谓合卺,是将匏瓜切成两半,其中倒酒,夫妻各执一半饮下、交换后再喝一半。因匏瓜未苦,故而那酒也是苦的,取同甘共苦之意。
我心慌自不是因为怕那酒苦,而是……这也倒得太满,待得饮尽,我只怕是要起不来身了。
心中惴惴地望了他一眼,他面容沉肃着未有察觉。遂各自执过一半,我勉强饮下其中半盏苦酒,便觉一阵酒气冲了上来。待与他交换后接来一看,却是陡然松了口气。
他递过来的那一半匏瓜里,就剩了连底都盖不满的一小口。
衔笑饮下。我们皆伸出手去,将那切开的匏瓜一叩,合二为一,一并执起红线拴好。
四目相对,眼中皆是深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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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授册授印,又是好生繁复而隆重的一套仪程。这下,借着醉意我略觉有些疲乏,心里却到底是高兴的。
终于礼毕,与他一并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他挽着我的手,端得是神情谨肃,却不着痕迹地微偏过头来,语中带笑:“没喝多吧?”
我亦维持着端庄微笑嗫嚅道:“有点……还能走。”
他浅一颌首,又说:“甚善,有劳娘子,一会儿还得接受内外命妇谒见。”
遂牵着我的手行下御阶,目不斜视地往殿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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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命妇的谒见在长秋宫。外命妇在殿外,内命妇在殿内。在我在辉晟殿受封的时候,她们就已经等在了这里,实在辛苦。
步辇在长秋宫的宫门外停下,我们并肩行入。两侧静候的外命妇依次俯身拜下去,口中曼声道:“陛下大安、皇后娘娘大安。”
其中我熟悉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生面孔。在看到怡然与朵颀时,我禁不住地有了笑意。却是按规矩此时不能同她们说话,径直同他进了椒房殿去。
率众嫔妃上前拜见的,是顺昭仪周娴庭。
众人俱是庄重无比的朝服,齐齐地俯身拜下去,亦是道:“陛下大安、皇后娘娘大安。”
宏晅笑看向我,我轻道:“都免了。”又向顺昭仪颌了颌首,“有劳昭仪。”
她们退到两旁,再往前,是几位皇子帝姬,亦是齐整地行了大礼跪拜:“父皇大安、母后大安。”
这次是他一笑说:“都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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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座,随之而来的是众人依次的道贺见礼,我维持着笑容看着她们,心底不停地掠过从前的一幕又一幕……
后宫,多少人死在这里。为了这个位子、或是为了他的宠爱……
玉穗、夏文兰、纪思菱、岳凌夏、萧雨盈、姜雁岚……
婉然、庄聆……
甚至还有元沂的生母,愉妃,胡夕冉。
还有……淑元皇后,萧雨孟。
一个又一个,或是如昙花一现,转瞬间道尽繁华沧桑;或是挣扎一世,万事皆空……
我曾似她们,如今到底不似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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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结束,已是日落西山。我任由他拥着我在湖边漫步,他问我方才接受嫔妃谒见时在想什么。
我笑了一笑,如实告诉他说:“我在想……我占了个大便宜,多少人搭上命求而不得的东西,我全有了。”想了想又说,“指不定现在多少人在天之灵觉得不甘呢。”
他伸手抚上我的额头,然后严肃地一点头说:“看在你喝高了的份儿上,不计较你这说话没轻没重。”
我抬头笑吟吟地看他:“那我若以后就这样了呢?”
他面色一沉,继而轻喟道:“那为夫就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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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的月亮虽比不得中秋之时,倒也很圆,又明又亮的挂在天边,在湖中映出一个很好看的倒影。我和他一起走了很久,走得累了,就去御花园中的凉亭歇下。宦官掌着灯,照出一片暖黄。
宫娥奉上温暖的热姜茶,我碰在手心里呵着气,他衔笑凝视着我,良久之后,他说:“朕记得刚封你不久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你说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说着轻轻一哂,“如今还是心比天高,但到底不是命比纸薄了吧?”
“嗯……”我凝思回忆着,也款款笑道,“那天,陛下也说要许我一世安宁。”
他点了点头:“后来么……没做好。”
“但好歹做到了。”我托腮凑到他面前,“其实也做得挺好,我很是高兴。”
“哈……”他有些意外地笑了一声,手指缓缓从我鼻梁上抚下,凝笑说,“这么给面子?我本来还想说——你就算觉得我没做好也没用了,如今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昭告天下的皇后,只有我日后弥补你的份,没你后悔的机会。”
“说起后悔……”我沉吟一番,“夫君不想我后悔,得先允我个事儿。”
他一怔:“什么事?”
“免了六宫晨省昏定行不行?你说六宫都虚设着……还要我日日见她们两面,别不别扭?”
我说得在情在理,他却蹙眉沉思起来:“嗯……不允。”
我微愣:“为何?”
他“嘁”地一声笑:“凤印在你手里,你自己做主行么?皇后。”
“……”如此甚善,受封后下的第一道旨就是免了六宫的晨省昏定。如是可以,以后逢年过节也不用她们来拜见了。
他深深地沉下一口气,遂站起身,将手递给我,笑说:“走吧,回宫歇着去。明天免朝。”
明天免朝。他的意思是……我蓦地红了脸,呢喃道:“陛下……今儿个……不行……”
他挑了挑眉毛。我把手搁到他手里站起身,低头轻轻说:“我……喝多了……”
他一声嗤笑:“这算个什么理由?”遂凑在我耳边邪笑着补了一句,“喝多了正好。”
“不是!”我红着脸瞪他,“我是想说,本来今天连酒都不该喝。但那是合卺酒,不喝不行,晚上若再……万一出了岔子……”
他终于听明白了,视线往下移去又移了上来,带着几分犹豫:“你……”
我报赧一哂:“夫君猜猜这回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他长吸了一口气,执起我的手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六宫晨省昏定免了、长秋宫先空下来,你给我搬回成舒殿来。我找人专门给你调剂着饮食,你别想犯馋吃不该吃的东西……元洵先交给乳母照顾便是,元汲元沂阿眉都懂事应该无碍,嗯……”他想了想好像差不多了,回过头来淡淡道,“非得给我平平安安的,半点意外也不许出。”
他虽是高兴,握着我的手却有些发凉。我自知他在担心什么,衔笑垂眸一福:“听夫君的,必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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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待我醒时,他正以手支颐地看着我。见我醒来微有一笑,打开紧攥的拳头,两块白玉相碰落下,系绳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