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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瑗在盛家过得再如意,也需要娘家的帮衬扶持。韩家虽不是她正经的娘家,可韩家强大起来,对她绝对有益无害,她应该也希望母族的表兄有个好前程。这样,她脸上也光彩啊。
见东瑗依旧是什么都不肯说,韩大太太心里已经明白几分:可能真的只是普通翻车,不曾发生大事。
她的心缓缓放稳了。
送走韩大太太,下午去给盛夫人请安时,盛夫人问东瑗:“你大舅母来说了什么?倘若有什么为难事,你别不好意思说出来。你大舅母和两个表兄都极好,和我们家也投缘,我们也盼着他们过得好。”
盛夫人是以为韩大太太有事相求,不好在盛夫人面前说,却找到东瑗,让东瑗再告诉盛夫人。
东瑗又爱面子,可能也不好意思提,盛夫人对韩家印象极好,所以主动问了。
东瑗听着婆婆的话,心里很是感激,却也忍不住笑起来,把昨日韩乃华翻车、今日韩大太太的担忧,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盛夫人,又笑道:“华表兄昨日的确挺狼狈,不怪大舅母担心。”
盛夫人知道自己误会了,也笑起来:“你大舅母是个谨慎人。不过,如今这世道,谨慎些好。”
东瑗笑着称是。
韩大太太来过的事,东瑗晚上也告诉了盛修颐,让他和韩乃华说一声。
母子之间,不应该有这样的隔阂。韩乃华可能没有跟韩大太太说明白,才让韩大太太背后这么担心。
盛修颐说知道了,明日就告诉韩乃华。
东瑗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九月十五,那日天气甚好,晴空万里无云。金灿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扫前几日的阴寒。静摄院中的几株丹桂芬芳四溢,满庭院的浓郁幽香。
罗妈妈带了几个小丫鬟摘桂花,准备做东瑗最喜欢的酥饼,东瑗则抱着诚哥儿在院中藤蔓下晒日头。
诚哥儿比从前更加重了,东瑗抱着觉得沉手,就让他站在自己双膝间,含笑逗他说话。
诚哥儿见母亲嘴巴翕合,不停说着话儿,他伸手往东瑗脸上摸。软软的小手掌,暖融融的、软绵绵的,东瑗心头似被融化了般的软,忍不住就溢满了笑意。
她不停往诚哥儿脸上亲,道:“诚哥儿,叫娘……。。娘,娘……”
她一遍一遍教着孩子叫娘。
诚哥儿只是笑,摸了东瑗的脸,又伸手去拉她的头发,差点把她的鬓角弄散了。
母子就喜作一团。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就会叫娘?”罗妈妈见东瑗不厌其烦的逼诚哥儿叫娘,就心疼把诚哥儿抱过来,“哪有你这样做娘的,为难死我们诚哥儿了!诚哥儿,是不是?”
诚哥儿拍手笑得更加欢乐。
东瑗哭笑不得。
正高兴见,盛夫人身边的香薷过来,给东瑗请安,又道:“大奶,杨二夫人来了,夫人请您过去陪着坐坐。”
东瑗眉头不由蹙起来。
她对杨家夫人现在一点好感也没有。每次杨家夫人来,都没有好事。不过那位二夫人比大夫人显得和善些。
东瑗最不喜欢杨家大夫人。相比之下,她对二夫人的抵触少一些。
她虽不情愿,却也不好表露在脸上。她对香薷笑道:“我这就来。”
香薷屈膝行礼,转身就去了元阳阁。
东瑗起身回屋,准备换件褙子去盛夫人那里。
诚哥儿却在罗妈妈怀里忸怩,往东瑗的方向扑,想要东瑗抱他。
见东瑗的身影淹没在毡帘后面,诚哥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响彻整个庭院。在树上摘桂花的小丫鬟差点手一松掉下来。
东瑗听到孩子的哭声,吓了一身冷汗,连忙撩帘而出,忙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罗妈妈也被诚哥儿这哭声惊住了。
东瑗到了跟前,诚哥儿就不哭了,挥舞着小手要东瑗抱他。罗妈妈愣住,而后才反应过来,泄气道:“这孩子,妈妈抱你不好?哭得这样,非要你母亲呢!”
东瑗就哈哈笑起来,把儿子抱着回了屋子。
她把诚哥儿放在内室的炕上,乔妈妈在一旁守着,东瑗径直在屏帷后换了褙子。诚哥儿伸头去望东瑗,不见东瑗的身影,哼哼着又要哭。东瑗就在屏帷后高声道:“诚哥儿,诚哥儿……。”
听到东瑗的声音,诚哥儿四处张望,倒也不再哭了。
东瑗换了衣裳,抱着诚哥儿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从静摄院到元阳阁路途并不是近,东瑗又不是每时每刻抱着诚哥儿,勉强抱了他走这么久的路,东瑗觉得胳膊酸痛,后背一层薄汗。
诚哥儿却不要乳娘抱,紧紧箍住东瑗的脖子。
东瑗觉得这孩子今日真是奇怪,从前好似不曾这样黏人。可心里却是喜欢的,哪个母亲不喜欢孩子粘着自己,跟自己亲近?
进了元阳阁,瞧着坐在盛夫人身边的杨二夫人。她头戴掐丝金枝碧玺花簪,身穿银红色云锦流彩暗纹褙子,湖色八宝奔兔福裙,玄色双梁绣花鞋,笑容温婉,观之可亲。
东瑗鼻端有细细的汗,瞧着杨二夫人,她先是微微一笑。
看着她怀里的诚哥儿,盛夫人顿时眉眼笑得眯成一条缝,欢喜起身,要抱诚哥儿:“怎么亲自抱了他来?”
诚哥儿看到盛夫人要抱他,犹豫了一会儿,松开了东瑗的脖子,扑到盛夫人怀里。
他比盛夫人想象的有些沉,盛夫人哎哟一声,欢喜将诚哥儿抱住。
东瑗这才有机会给杨二夫人见礼。
杨二夫人回礼后,几个人坐下,东瑗就含笑把诚哥儿不要罗妈妈抱的话,说给盛夫人听。
不要罗妈妈,却要祖母,这让盛夫人备有面子。
杨二夫人会说话,便在一旁凑趣:“三少爷还择人?一看见祖母就要祖母抱。夫人,这就是亲孙子呐,旁人哪有这好处?”
盛夫人心花怒放,瞧着诚哥儿胖嘟嘟的模样,越瞧越喜欢,笑道:“原来诚哥儿这么懂事啊?”
诚哥儿就在盛夫人怀里手舞足蹈。
东瑗上前要抱,笑道:“娘,您把诚哥儿给我吧。他如今可沉了,别累着您。”
盛夫人笑:“娘又不是老得不中用的。你坐,娘抱着诚哥儿就成了。”
东瑗不好扫盛夫人的兴,只得坐在一旁。
杨二夫人的话题就围绕孩子展开,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她的女儿。
东瑗和盛夫人都是一头雾水。三爷盛修沐已经定亲了,这杨二夫人来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婆媳两人不太明白,都不接话。
“前日从镇显侯府回来,差点把我吓死了。”杨二夫人话题一转,有些突兀道,“我们家的马车和旁的马车撞了……。”
东瑗顿时想起了韩乃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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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节心念(3)
第204节心念(3)
撞了马车……
能和盛家有联系的撞车事件,不就是前日韩乃华来找盛修颐说编书的话,来的匆忙撞了车?
昨日韩大太太专门来打听,东瑗也告诉了盛夫人,所以盛夫人知道韩乃华撞车之事。今日杨二夫人来,盛夫人心里也疑惑她到底有什么事。一听这话,盛夫人就不由看了东瑗一眼。
不会是要找韩家的麻烦吧?
因为薛家五夫人杨氏,盛夫人现在对杨家也没有太多的好感,总觉得杨家有些仗势欺人。
只是,干嘛要来盛家说这件事啊?东瑗可只是韩乃华的表妹啊,而且东瑗对杨家夫人的印象应该不太好吧,东瑗肯定不会帮杨家的。就算是有什么话,也不应该是让东瑗去传啊。
杨二夫人向来聪明,这是要干嘛?
盛夫人一时间不太明白。
不仅盛夫人,东瑗更是一头雾水。她心里百转千回,看着杨二夫人,猜测她想要说什么,口中却道:“哎呀,这般凶险?没事吧?”
杨二夫人见东瑗婆媳二人脸上闪过异样,就知道她们是知情的,心里松了口气。她笑了笑:“九月天,难得下那么大的雨,天湿路滑的。我们没事,可那人为了让我们,把马车给翻了……”
原来韩乃华撞了杨家的马车。
盛夫人看了眼东瑗,也目露担忧,问杨二夫人:“没出事吧?我听着都心惊肉跳的。”
东瑗目光悠悠一转,也问是否有事。
杨二夫人更加肯定那个少年公子是盛府的熟人。她故意叹气道:“我们没事,可那公子好似受伤不轻。当时下了雨,咱们车上除了车把式,就没有旁的男子。都没人送送那公子,不知道他伤势如何了。我回去给说我们家伯爷听,被伯爷和大爷、二爷都骂了一顿,说我们娘们不知道礼数。二爷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想当面道谢,也奉上赔偿。”
东瑗还是不懂杨二夫人到底要说什么。
杨二夫人见她们还是一副戒备模样,继续叹道:“我们杨家是诗书传家,断乎不敢做欺人之事。那少年公子宁愿自己翻车,也没有撞上我们,这份恩情我们不能忘。伯爷让二爷去寻寻那公子,当面道谢,却一直寻不到。昨日听人说,好似那公子当时进了贵府……夫人,瑗姐儿,你们府上……。”
杨二夫人回去把那少年郎的模样、品性描述给二爷听,二爷也颇为心动,有心访一访。可只能访到那公子进了盛府,至于是盛家的什么亲戚,就访不出来了。
盛家规矩极其严格,下人打听消息很费时间,好几天都打听不出那少年公子到底是盛家的谁。
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盛府的少爷。
但是却肯定是跟盛家交好的人家。盛家是什么身份?能跟盛家来往密切的,非富即贵。
如此一想,杨家更要访清楚了。
那少年公子的确是为了让杨家马车让受伤的,杨家寻他,旁人说不出一句不是,还要赞一句杨家厚道重情。这么好的机会,杨二夫人可不想放弃。
如今嫁女儿,真的不像从前那么容易。
现在京都有为年轻公子不多。那些权贵人家的公子多纨绔,能有一两个成器的,早就被更有权势的高门挑了去。等到杨家这里,杨家能看中的寥寥无几;向杨家求亲的,杨二夫人一个也看不上。
要么门第不行,要么公子不成器。
女子的命运都在所嫁之人身上。比起选儿媳妇,选女婿往往更加慎重。男儿选媳妇,不过是成家立室;女人选丈夫,却是在选往后的人生。
一着不慎满盘输,哪个做父母的敢不慎重?
那日撞车的少年公子,模样品性都算绝佳。杨二夫人只要访到他的家世,门第相对即可。
甚至说,门第稍微低一点都没有关系。只要孩子争气,杨家又愿意扶持他,将来必定有出息。
杨二夫人的弦外之音,东瑗和盛夫人终于听出了一二。虽不知道杨二夫人到底打什么算盘,却也明白,她不是要找韩乃华算账。
既然如此,盛夫人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杨二夫人。
韩大太太对杨家的态度,盛夫人看得出来,韩大太太不喜欢杨家。杨二夫人的目的虽然不明白,却也怕有后话,惹得韩大太太不高兴。
盛夫人不想从中受埋怨。
韩家吃了亏都没有找上门,杨家这是要做什么?
听说当年杨家的五姑娘、东瑗的继母杨氏对东瑗并不好。如此看来,韩大太太作为东瑗的舅母,对杨家应该不会有更多的好感。
于是盛夫人装傻,问东瑗:“有这件事吗?我怎么没听说最近家里有客人来啊?”
东瑗却隐约明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