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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平不想与他做这种无谓的争吵,转身进了一个小巷子,李淮玉跟在她身后叫道:“你不是要回家的吗?”
李淮玉去过韩平家不止一次,自然知道方位,可是这条巷子明显不是通往她家的,就知道这个猴子没那么太平。
“回家呀,赌坊也是我家。”韩平扭头对李淮玉笑了笑,露出森森白牙。
李淮玉皱眉:“妓院是你家,馆子是你家,酒铺是你家,买豆腐的是你家,现在连赌坊都是你家啦?”
“嘿嘿,处处为家处处家。”韩平见李淮玉面露不善,一把勾住他的肩头,赔笑道:“哎呀,苏儿刚来,你也知道我为了替他赎身,连韩家的玉佩都拿去当了,现在是一穷二白,二袖清风,这样怎么能养活我可爱的苏儿呢?就赌一把,一把。”
“你他娘的放屁!”
李淮玉脏话出口便后悔了,他,他怎么能说这么没有修养的话呢?可是有的时候,除了这些话,真的没有词来形容他对韩平这个人的感觉。
这个人心里有事的时候,就是这副胡说八道的调调,如果不强力拍死她,她有可能顺着你的底线向上爬,把谎说到天上去。
“嗯,真臭。”韩平装模作样将手在面前扇了扇,好像真的闻到什么臭味似的,李淮玉气极想要掐死她,却被她快一步逃了。
古街似的小巷子,铺着大块大块的青石砖,不很细密却也平整,韩平轻车熟路来到一家暗门子似的赌坊——荣天赌坊,这里不是京城最大的赌坊,却绝对是人气最高的,老板经营有道,又不像其他赌坊那般黑心,赌光了最多被扒光衣裤丢出来,绝对不会剁手跺脚那么血腥。
李淮玉跟着韩平出入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也不是第一次,他让随护们在外等候,他跟着韩平进去了。
赌坊内乌烟瘴气,人声鼎沸,大冬天里个个满头大汗,更有甚者干脆扒了上衣,赤膊上阵。
李淮玉本也是个爱玩爱闹的性格,却有轻微洁癖,虽然对赌桌上的乾坤很感兴趣,银袋子捏在手中,就是不愿挤进去,所以徘徊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赌的地方。
赌场伙计见他衣着华贵,气韵不凡,举手投足皆有一股难掩的贵气,一看就是个养在深宅的公子,没见过世面,对什么都好奇,这种人赌起来大手大脚,还没技巧,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赌场伙计三言两语便未贵公子打点好一切,竟然专门给公子开了一桌,椅子、热茶、毛巾,统统伺候好好的,让李淮玉很是满意,心情愉悦的开始了。
而韩平是个门儿精,每次她进到什么地方,总是东跑西跑,一溜烟就不见了。
过了好几株香的时间,韩平双手拢在袖中,从人群中埋头走出,刚想出门,却想起了貌似还有一个人,四处望了望,便看到有一桌人特别多,人头林立的簇拥下,她看不到脸,只看到拖在地上的白色狐裘大毡。
她推开人群,来到李淮玉身旁,见他眉头紧蹙,满面阴霾,大大的双眼中迸射出恐怖的光芒,群情激奋中荷官打开骰子盒,叫道:
“一二三,小。谢公子赏。”
说着,便来了一根竹竿,将李淮玉面前的金锭子刮了过去。
李淮玉气得满头冒烟,白净的额头上渗出热汗,气愤难平的从袖子里又掏出十几张银票,韩平看了一眼,乖乖,每张都是一万两的面额,一把抓住李淮玉还想下注的手,惊愕不已的问道:
“你输多少了?”
李淮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气道:“不知道。”
韩平将目光掉转赌坊那头,荷官满脸堆笑,用手指比了比三。
三,三万,三万两。
韩平了然,笑着点了点头,对摇骰子的荷官露出了一口白牙。
将李淮玉手中的银票抢到手中,韩平对荷官从容微笑道:“开始吧。”
荷官是个高大的光头男人,浓眉大眼,方面宽额,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便是内家功夫的高手,韩平看着他将骰子三上三下颠了颠就放下了,示意韩平下注。
这一桌的动静太大,金额又大得惊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赌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将他们这桌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韩平下注。
韩平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将十三张一万两银票砸到赌桌中间,镇定自若道:“我压豹子。”
进来过的人都知道,这间赌家的规矩是豹子通杀,一赔十,当场兑银,童叟无欺。
荷官看着韩平压上的银钱,饶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也不禁紧张了,随即便与旁边的人耳语一番,让人去叫老板出来主持大局,韩平见状一拍桌子,大喝道:
“怎么还不开?难道还要进去商量开什么吗?开!”
金钱刺激着人们的情绪,一个个都跟卯上了般举手喊‘开’,韩平四方都抱了抱拳,以示感谢,荷官急得满头大汗,这一赔的话,一百三十万两白银,别说是他了,就是整个赌场也没了……但若是赢了的话……
荷官将手放到骰子盒上方,一鼓作气揭开。
赌场内针落可闻,安静了好一会儿,荷官埋头一看,终是跌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六个六,豹子!”
群众的欢呼声差点将赌坊的房顶掀开,老板闻讯赶来已然太迟,李淮玉用一种十分恐怖的眼神盯着韩平,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赶在吃晚饭前,韩平和李淮璟终于从赌坊中走出来了。
一百三十万两通赔……那是不可能的。韩平自幼就爱好和平,奉行【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的处世原则,对赌坊也就没有赶尽杀绝。
除了李淮玉的十三万两赌本和输掉的三万两全数拿回之外,赌场老板将一天赢到的钱全数交到韩平手中,总共三千四百七十八两,韩平将二百七十八两打赏给大家,二百两给了李淮玉在外等候的侍卫们,剩下的钱在李淮玉面前虚晃一招,就塞入了自己袖口。
李淮玉不依不饶,韩平无可奈何,这才抽出一千两分给了他,两人在街上你一言我一语,打打闹闹。
李淮璟坐在望江楼的二楼雅座,看着从街头走来的二人,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年轻脸庞上,一双琉璃的眼珠子被射入阳光,呈现出琥珀般的光彩,那样明媚风情。
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俊挺的眉峰一蹙,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正缓缓荡漾开来。
一道冷光自天际袭来,李淮璟警觉的抬头望去,一支羽箭穿云而来,疾如闪电,惊如风雷,射向那张明媚的脸庞,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本以为这支箭会毫无悬念的射穿她的脑袋,谁知道,惊雷一刹间那个脑袋忽然弯了下去,险险避过致命一击。
韩平怀里揣着两千两银子,心情自是不错,她东张西望,想要给家里的苏儿带样东西回去,眼尖的瞥见旁边小摊档上的一块碧绿的翠石,心中盘算着用它给苏儿雕一块玉佩挂在腰上,这么想着,她就凑过去,想要仔细看看那块翠石,谁料……
一支携带着锈水味的铁箭贴面而过,直射她面前的货物板,珠宝琉璃碎了一地,也震碎了韩平那颗赏宝的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从屋脊整齐飞下,手持臂长钢刀,阴冷森森的朝她杀来。
这……是什么情况?
韩平奋力反击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
“这些人是要杀谁啊?你还是我?”韩平踢飞一柄钢刀,见缝插针道。
李淮玉平常看来秀秀气气的,手底下也有两下子,但……也就真的是两下子了,他的两个护卫将他护在身前,拼死保护着,所以他才有空回答韩平不合时宜的问题:
“当然是你了!也不想想现在你是什么处境?”
被他一语道破,韩平不再聒噪,手脚并用奋起反抗,奈何,敌人太强大,人数太多,她双拳难敌四手,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困境了。
以身相许
说时迟那时快,如鬼似魅的身形卷入战圈,空手夺白刃,一刀一个瓜,没有任何惨叫声,人已经血溅当场,魂归九天。
李淮玉被吓得缩到了韩平身旁,韩平也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个在黑衣杀手之间翻转的李淮璟,两颗纯洁萝莉少女心瞬间被蒙上了厚厚的血腥。
忽然浑身一个激灵,韩平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李淮玉,就又冲入了战圈,边打边说:
“不要杀了。住手!”
长街上的老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刺杀吓住了,四处逃窜,早就没了踪迹,韩平虽然武艺平常,却看不得屠杀场面,所以明知不敌,还是上前阻挡。
李淮璟一刀劈下,见是她不闪不躲的站在那儿,刀锋扭转,砍到一旁地面,惊起碎石一片。
阴诡的目光在韩平身上扫射一番,见黑衣刺客想要趁机逃跑,血淋淋的刀干脆射出,直刺对方背心。
韩平见状,也顾不得犹豫了,只知道不能让他再继续杀人,眼角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手的动作比脑子反应来得快,竟然奇迹般抓住了以惊雷之势射来的刀柄,几个踉跄翻转,韩平这才以刀撑住了摇晃的身体。
所剩无几的黑衣刺客趁机跑掉了。
韩平看着满地的尸首,无言扔掉了手中的废刀,只觉得关节处隐隐作痛,她捂着手腕,来到死掉的刺客身旁,揭开他们的面罩,每一个人都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的样子……
“璟,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淮玉看到那些尸体,只觉得恐怖,没有韩平的感性,他走到自家弟弟身旁,奇怪的问道。
“我在望江楼喝茶,看到你遇袭就下来了。”
李淮玉听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真是乱感动的。
“她在干什么?”李淮璟看都不看自家六哥冒泡的双眼,指了指韩平,问道。
李淮玉扭头看了看,习以为常道:“她就是这脾气,见不得人受伤,见不得人死,外表明明是个彪悍的爷们儿,内里却住着一个悲春伤秋的小娘们儿。”
“无聊!”李淮璟听后挑眉冷冷道。
李淮玉想了想,也赞同的点头,走到韩平身后一把将她拉起,向前推了推,聒噪道:“喂,你够了吧。这些人是来杀你的,不是他们死,就是你死,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去你家吃饺子。”
韩平沉沉叹出一口气,横了旁边这个吃货一眼,这才调整道:
“闹市中发生了命案,总得等到巡城官兵到了之后再走吧。”
李淮玉犹豫片刻,便指着两名护卫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交代解决之后,来三姑娘家找我。”
说完便勾着韩平的肩膀,朝北城走去,经过李淮璟身边时,李淮玉猛然收住脚,道:
“璟,我要去三姑娘家吃饺子,你……”
“好,我也去。”李淮璟在李淮玉话还没说完之前便抢先答道。
说完,便老马知途般走在前面,韩平和李淮玉对望一眼,顿时黑线满布额头。
其实,他是想叫他自己先回去的。李淮玉无奈的想。
平白无故又给家里招回一个吃客,韩平泄愤般将无辜的李淮玉推开,走了两步,又不禁回头看了看,热闹繁华的街道因为先前的刺杀被毁的一塌糊涂,摆放着琳琅满目珠宝玉石的摊位已经散架,东西碎了一地,看到摊档老板们哭丧着的脸,韩平实在不好意思,便走过去,将怀中的银票悉数塞到其中一人的手中,连说了好几声抱歉后才离开。
李淮玉拉着韩平,饿死鬼投胎般在前面走,桀骜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