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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祁看到跪在一旁的韩平,先是诧异了一下,看向韩峰,韩峰对她摇了摇头,她才收回了目光。
“好。众将请起!”文宗自龙椅上站起,对韩祁他们郑重说道。
“来人。”文宗皇帝唤了一声,随时太监总管便跪至驾前,只听文宗和蔼亲切的指着韩平那一列道:“竞技获胜者,赏银千两,赐福禄玉如意,各自晋升两级。”
韩平跟着身旁的人一起磕头谢赏,正要退下时,却被文宗叫住:
“韩平,你留下!”
“……”
不会还要她喉头顶枪吧?那个她真没练过。
跪至皇帝面前,却听皇帝道:“韩平,你身为韩家人,又有一身好功夫,可愿留在朕的身边当值?”
四周传来群臣的议论声,韩平有些懵了,却听文宗皇帝又道:“只要你点头,御前侍卫统领一职,便是你的,如何?”
御前侍卫统领……那可是正四品,以她现在的羽林卫中郎将来说,就是连升八级,八级跳这种事情,在大京朝好像还未曾发生过吧,今日竟然就被她韩平碰上了?
文宗见韩平完全傻了,比较满意的看向眉头紧皱的韩峰,对韩平挥手道:
“朕给你时间考虑,想好了,就去找袁洪卫交接,明日开始便随侍朕身旁。下去吧。”
韩平失魂落魄的踏出了黄围,直到现在都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彩云追月
将王选拔将持续十日。
分别对候选的五人严格考验,仁、义、礼、智、信、忠、孝、节、勇、和,这十德是必考项目,然后拼的就是武力值和军中威望了。
这次的五位候选者,都是自军营长大,见惯了大漠黄沙,又深得父辈们的真传,在各自军中也都有着很高的声望,其中,呼声最高的,自然就是韩祁和王少卿了,他们一个代表韩家军,手握大京半数兵权,另一个代表漠北军,有四大家撑腰,可谓旗鼓相当。
严格来说,今日是正式选拔的第一日,皇帝也很重视这件事,早早便来到了围场之内,走着忽然对身边总管太监问道:
“韩平呢?怎么没见她来?”
昨日当众许了她那么优渥的职位,她应该感恩戴德,早早便来伺候着才对呀。
总管太监不知韩平去向,便遣人去问了,文宗入得帐内,与众朝臣说了一番话后,便见有人来报,在总管太监孙平耳旁细语一阵后才离去。
孙平面色有些犹疑,斟酌了一番用词后,才在文宗皇帝耳旁小声汇报了事情。
文宗听后,拍案而起,龙颜大怒道:
“什么?昨夜已向徐风请辞,今日不知去向?”
朝臣们纷纷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向来平和的皇帝陛下龙颜大怒,一旁韩峰也甚为惊诧,若有所思的竖起了浓黑的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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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然立春,但一路北行,天气却越发严寒。
李淮璟端坐马上,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大毡子,墨黑深沉的目光扫向天际稀薄的流云,呵出一口白气。
“为了收服韩平,却引起了皇上的戒心,得到这么个送死的差事……你后悔吗?”
苏青骑在另一匹马背上,与李淮璟并排而行,他倒是不怕冷,依旧是一袭单薄的黑衣,英气的脸庞带着严肃,却丝毫不畏寒冷,与李淮璟形成了鲜明对比。
“后悔什么?”这种环境中,李淮璟真是不想开口说话,但是他怕自己再不说点话,腹中就快结冰了:“本就料到会有风险,只不过,没想到这个风险来得这么急,这么猛烈罢了。”
苏青挑了挑浓黑英气的眉,从马背上卸下一壶烈酒,递给李淮璟,想让他暖暖身子,道:
“那韩平呢?你好不容易收服了她,却又不把她一起带出来,却是为何?难不成你是知道此行九死一生,舍不得她了?”
李淮璟瞥了一眼酒壶,又瞥了一眼苏青,抉择着要不要喝那烈酒,挣扎片刻后,才决定摇头拒绝,不为其他,只因酒壶冰冷,虽喝下片刻会暖和肠胃,但入口瞬间的冰冷却是他不想尝试的事情。
“你有时间说这些,还不如赶快去想想怎么对付野人部落。”李淮璟将毡子裹得更紧,后悔没有让人准备一辆舒适的马车。
苏青耸了耸肩,自己豪饮一口烈酒,迎着北风呼呼,不解道:“怎么,他六年前那么对你,你还诚心要帮他打那野人部落不成?没什么好想的,这场仗若是开打,十死无生,你这一千人的小队,还不够给那帮野巨人练脚掌的呢。”
李淮璟沉默着看向远方,却听苏青在一旁又道:
“他六年前毒不死你算你命大,这回他是铁了心要将你除掉了。我看你还是早点放弃,自己回去,或是跟我走,待在师父身边,这天下就没人敢动你!”
李淮璟笑得有些孤离冷落,墨玉色的瞳眸中隐下阴霾:
“如果我可以放弃,就不会出来了。”
说着,他便一夹马肚子,将马向前策了些路,孤孤寂寂的独自前行。
苏青看着他那抹苍凉执拧的背影,气得大大呼出一口气,迎着烈风兀自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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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两三天的路,夜夜风餐露宿,终于在今日天黑之前,到达了柳江镇,镇是小镇,离边陲不过二十里,还算繁华,街上人流如织,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入了驿站。
边陲地界,总是有军队驻扎,所以柳江镇的驿站经过特别设计,有好几间能够容得下几百人的通铺房,所以,李淮璟的千人小队,虽然庞大,却总还有地方遮头,比前两日自是舒服多了。
苏青跟老板要了两壶酒和几个小菜,将准备钻被窝的李淮璟拉到了驿站一楼的窗口,看看华灯初上的塞北小镇。
李淮璟拗不过他,没精打采的拥裘而坐,苏青递酒给他也不喝,就那么看着,苏青知道他是什么冷脾气,也不介意:
“你不是都派人去了北地刺探吗?怎么还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苏青自斟自饮:“不会是为了韩平吧?”
李淮璟白了他一眼:“干她何事?”
“经此一事,皇帝应该已经注意到她了吧。你猜他……会如何对她?会不会干脆派影卫杀了她?到时候,你九死一生回到京城,相好的姑娘却已成黄土,好不心酸啊……”苏青似真非真唱戏般说道,有意气气李淮璟。
谁料,李淮璟连眉头都没眨一下,看着满街的灯火与人流如织,好半晌才说道:“不会杀她的。如果我是皇帝,就许以韩平重任,将她留在身边就近监视,才是上策。”
苏青有些意外,挑眉问道:
“若真如你所猜测般,那你觉得,韩平会如何应对?”
李淮璟执起酒杯,放置鼻下,却是不喝,眸中阴霾涌现:
“不知道。”
韩平对韩家的依赖与重视,李淮璟看在眼中,她越是割舍不下,就越是难以脱离,她会因为王家对韩峰不利,便孤身犯险,夜行盗宝,那她就很有可能为了韩家而接受皇帝的高官厚禄……
就算不是为了韩家,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拒绝得了荣华富贵的诱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血肉至亲尚可出卖,何况是萍水相逢?
他对人性早已失去了信心,又何必在这里满怀希冀呢?
李淮璟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瞬间的寒冷让他很是难受,但随之而来腹中的火辣却又令他无比舒畅,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矛盾。
苏青见他如此,不禁叹气道:
“我早说过,你在作茧自缚。”
李淮璟将空杯递出,苏青又为其斟了一杯,默默喝下,人性……又一次牵起了他心中那一块不能触碰的伤口。
连续喝了两杯,忽然街道上传来一阵骚动,民众恐慌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苏青率先站起,将头探出窗外,观望后吃惊道:
“天哪,不会吧。”
李淮璟见他如此,将裘袍裹得更紧,来到驿站走廊上,只见街上民众惊慌失措,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似的,一个个四处逃窜,叫喊声层出不穷,有些干脆手脚并用,手爬脚蹬,惊恐万分。
到底看到什么东西了。
李淮璟在卫队的包围下,走出了驿站,去到路中央向后望去,只见一只魁梧的大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那胳膊比普通人的大腿还要来得粗壮,肌肉喷张,浑身绿莹莹的,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突在外面,鼻孔大如铜铃,血盆大口微张着,板栗般大的牙齿错落而生,矮一些的屋檐竟然都比他矮上一截……这是什么怪物?
怪物鼻孔喷张,双手不知为何被粗藤捆在身后,挣脱无果,也就只好将一腔愤怒,宣泄于吼叫之中,野兽般的嚎叫响彻云霄……
李淮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苏青在一旁目瞪口呆:
“我的七舅老爷啊,这不是真的。”
令他们吃惊的,不是怪物本身,而是在怪物身后的东西……
“怎么会……是她?她想干什么?”苏青满面惶恐,对李淮璟问道。
怪物的背后,竟然是一个身材高颀消瘦的女子,她五官深刻,鼻梁挺直,双唇润泽,还有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是为琥珀之眸。
她手中牢牢抓着一根儿臂粗的青藤,连接着怪物的双手……
韩平来到李淮璟面前,傻兮兮的笑了笑:
“路上遇到这货,我就把他带来了。”
无语的仰望面前这座大山,苏青突然觉得,原来身边最可怕的人不是李淮璟,不是皇帝,不是师父……而是这个看似忠厚的韩平!
“你……”李淮璟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韩平善解人意的笑道:“我把巡城的职务辞了,跑来跟你混饭吃。朋友一场,你不会不要我吧?”
李淮璟看着韩平不算精致的面容,风尘仆仆的模样,感觉要比世上最美的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他忽然笑了,笑得无比灿烂,笑得无比开怀,看呆了韩平,以至于李淮璟抽出袖中的手帕,将她脸上的一块污渍擦拭干净后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这是……什么?”李淮璟见韩平不说话,只是发呆般看着自己,便主动问道。
韩平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山,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说明道:
“这是球球,今年八岁,一个人跑出来找吃的,刚好被我碰到了,我不想耽误时间送他回去,就把他带来了,可是他老捣蛋,我没办法才绑着他的。”
苏青尖叫:“这是什么?今年……几岁?”
“球球。八岁。”
苏青难以置信的叫道:“怎么可能!你他娘的放屁!”
这比屋脊还高的货,叫球球?今年……八岁?
球球被苏青的尖叫吓到了,也跟着吼叫起来,韩平只觉得周身的气流都开始发生变化,卫兵们一个个露出惊恐的神色,便对球球呵斥道:
“闭嘴。”
收到韩平的呵斥,球球这才委屈的闭上嘴巴,垂下了比屁股还大的脑袋,撅起了香肠般的嘴……
苏青看得一阵恶寒,只听韩平又道:
“去给他准备两桶饭、五六只鸡,有点牛肉就更好了,他赶了半天的路,肯定饿坏了。”
球球听韩平这么说了,兴奋的跳了起来……地动山摇,尘土漫天……这下,就连李淮璟的脸都黑了下来……
塞上月明(含入V公告)
将山一般厚重的球球安顿好以后,韩平才来到院子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