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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清风拂过衣袖,带着些许青草的青涩气息。
阿狸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眼神一片清明地点了点头。
于是,火芷将阿狸带到了一处院落前。
这院落由于长期空置而略显萧瑟,细细听去,便会听到微风拂过绿叶而带来的沙沙声。
“阿狸可知这是哪里?”
火芷轻声问着,像是怕扰了谁的梦境。
阿狸抬头,看了看门前额匾上“止水阁”三个字。
“是我初来铸剑山庄的时候所住的地方。”
阿狸还记得,最初来到山庄的那段时间里,自己每天都独自一人住在这所院落之中。除了小青之外,几乎都不曾与他人接触。于是乎,那满院的扶桑花便成了她唯一的陪伴。
“这里是你娘原先在铸剑山庄时自幼居住的地方,而那院中茂盛的扶桑花,便是她为你爹爹而栽种的。铸剑山庄的土地本不适合这种花的生长,于是你娘便花重金差人到山下搬来土壤,又花了两年时间悉心栽培,才有了我们如今看到的这一片繁茂。”
“可是爹爹从来都不知道。”
阿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微微颤抖。那满院的扶桑花,鲜红的色彩刺痛了她的双眼。然而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寒州城外漫天的飞雪。
从小到大,她从不认为火莲对爹亲有情。
火芷看着阿狸涨红的眼眶,只觉心中一阵抽痛。这孩子心中的委屈,她又何尝不知?
“你的祖父,也就是你娘亲的生父,并非是庄主的正室,而是庄主最为心爱的男子。阿莲作为他和庄主唯一的孩子,自然而然获得了最多的宠爱。对于这一点,庄主的其他儿女并没有觉得不平。因为你娘从小就聪慧温顺,十分惹人疼爱。所以倘若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如今这铸剑山庄,早已会是阿莲来掌管的。”
“芷姨所说的‘后来发生的事’,可是指的我爹亲?”
阿狸问着,双手紧握成拳来压抑心中的不甘。而火芷闻言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后来,在火莲三岁的时候,山庄之中来了一位无名的道姑。在她见到阿莲的时候,便断言你娘天赋异禀,必会成就一番伟业。你祖父和祖母听到此处,自是十分欣慰。然而……”
火芷说到这里,一双血色的眸子看向身旁阿狸的眼睛。阿狸被芷姨眼中的深沉和悲痛击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而后,她木然地听到了芷姨低沉的声音:
“那道姑却又说你娘她命带孤煞,必会克尽所有亲近之人。”
阿狸震惊得愣在那里,无法言语。
“怎会……”
对于这件事,她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也包括爹爹……
火芷将阿狸的反应看在眼里。
“当时你祖父祖母也是不相信的,于是将那无名道姑赶出了山庄,并下令任何人不准对外提及此事。你祖母虽然严厉,但却从未对外做出过失礼之事。那一次将那道姑赶出山庄,足可见她对于此事的震怒。然而未过几年,你的祖父便因一场莫名的疾病而去世了。那个时候,你的祖母悲痛欲绝。当时火莲还小,许多事情还不懂得。不过庄主在丧期结束之后,便将你娘亲安排到了远离我们的止水阁居住。当时,庄中的许多人都认为庄主是因为痛失爱侍,无法再每日面对他们的孩子。唯有原先知道内情的几位亲信,才明白庄主的用意。”
火芷还记得,当年那无名道姑来到铸剑山庄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顽童。若不是在和几个姐妹捉迷藏时爬到了一棵大树上,她恐怕一生一世都不可能知道这段前尘往事。
“阿莲虽然从那之后便开始独自居住,性情却没有因此而变得沉默孤僻。相反的,她比我们姐妹几人更加成熟稳重。火莲继承了你祖父的容貌和庄主的干练,而这一切的优势,都在她十五岁那一年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现——在火莲之前,从未有过哪一个人如此年纪便能取得品剑霸主的地位。一时之间,铸剑山庄的火莲几乎成为了一个神话。你娘当时自然是很高兴的,其实她在意的并非是这等殊荣,而是她终于得到了你祖母的认可。”
试想一个孩子幼年丧父,又被母亲抛置一旁,该是何等凄楚?
阿狸忽然想起幼时的自己,祖母冷淡娘亲是为了铸剑山庄,那娘亲对她呢?
阿狸想到这里,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
“后来,我们在一次去到江南的过程中,在一艘画舫中遇到了你爹爹。那时的狐狸公子还没有孤无忧这个名字。”
“无忧剑,孤无忧……是因为娘亲吗?”
阿狸轻声问着,仿佛有什么陌生的情感在缓缓流入体内。
火芷微微颔首。
“在那之前,我是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后来,你娘亲回到山庄,一个人跑到庄主那里呆了许久。看着她当时兴奋的样子,我猜,她一定是和庄主提起了你爹亲的事情。只是当她再从庄主书房中离开的时候,却是一脸的绝望。自此的两年之间,她再也没有离开过山庄,直到之后,庄主将少庄主之位传给了她。再之后,止水阁中,便开满了扶桑花……”
所以,娘亲真的爱过爹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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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狸再回到寒筱那里的时候,寒筱着实被自家徒弟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面前的自家徒弟红着眼眶,望向他的样子仿佛遇难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线生机,甚至有什么晶莹的液体徘徊在那一双血色的眼眸中。这般脆弱的模样,是寒筱从未看到过的。
“这是怎么了?”
寒筱只觉得指间一僵,随即便是撕心裂肺的刺痛。他最为疼爱的孩子,他的宝贝徒弟,这样无助的样子……
“师父……”
阿狸看着自家师父,只觉得心中的酸涩再也压抑不住。还好,她还有师父。相比于火莲,她觉得自己要幸运得多。
“来,到师父这里。”
寒筱并没有多问,而是在短暂的怔忪之后压下心中的不解与痛楚,只是弯起唇角,像小时候那般,将如今已经长大的自家小别扭软软地揉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怀中的温度缓解着阿狸心底难言的痛楚。
“放心,师父会保护你的。”
寒筱软软地说着。
“嗯。”
阿狸默默点头,任凭滚热的泪水染湿了师父的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铁兰
阿狸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地方比师父怀中更加温暖的了。她微微张了张唇,可是有热血顶在喉头,她发不出声音来。只是下意识地死死抓住师父柔软的衣衫,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将师父弄丢了。
师父……
阿狸无声地唤着。
空气中有淡香浮动,阿狸闭上眼睛,脑海中是止水阁满眼的扶桑。她从不知道爹爹喜欢扶桑,因为记忆中的寒州天气寒冷,只有梅与雪莲。
“我原本以为,娘亲从未真心爱过爹爹……”
当寒筱听到自家徒弟沙哑枯涩的声音的时候,只觉得心头一颤。多年以来,这是自家徒弟从不肯对人提及的心结。
“我原本以为,娘亲当年将我抛下,是怀疑我的身世,是指责爹爹不贞……”
阿狸断断续续地说着,仿佛是在将自己的心一层层剥开。而后,寒筱看到了那层层包裹之下,一处他从不敢对自家徒弟问起的伤口。那里早已化了脓,颤抖着疼痛着,多年以来一直折磨着阿狸的心。寒筱想到这里早已心疼不已,只能将环住自家徒弟的手臂又紧了紧。
“所以现在,阿狸明白了吗?”
寒筱轻声问着,在背后一下下轻拍着怀中少女的背,像是小心翼翼安抚着一个脆弱的婴儿。
阿狸窝在自家师父怀中,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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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庄主火宵对火溪与火狸的教导正式开始。
铁兰剑法虽然威力强大,却十分高深晦涩。倘若没有足够的悟性和毅力,即便只是粗浅地掌握,都十分不易。更何况火狸与火溪都只有半月的时间可以领悟,至于最后双方能够掌握到如何程度,尚且还是未知之数。
为了便于二人专心修习,火宵特地把教习的场所安排在了有专人把守的后山。这里原本是庄主平日里闭关修炼的地方,因此食宿条件一应俱全。唯一令阿狸叫苦的事情,便是这半月的时间里,她没有办法每日去见师父了。
值得庆幸的是,她们每日的日程都很充实,于是乎半月的时间,一转眼也就过去了。
这一日,铸剑山庄上下都十分热闹。几乎所有没有任务的弟子,全都汇聚到了练功场的四周,想要亲眼瞧一瞧那难得一见的铁兰剑法到底是何等威力。
火溪的年纪与资历都在阿狸之上,于是便被安排首先出场。
只见她手持银剑,举重若轻地走到练功场中央。一双血色的眸子微微一抬,目光扫过场外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而后,将全部心神都凝在手中的银剑上。
而后,众人便只看到一道光影上下翻飞,如一条银龙腾跃于天地之间。那剑速之快,剑招之轻巧,直教人眼花缭乱,身不由己暗暗惊服。能够将如此繁复的剑式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练至如此程度,足可见火溪的天资与毅力。
火艾站在庄主身侧,看着庄主那若有所思的目光,默默弯起了唇角。
而正在此时,火溪的一套剑法已经舞至末尾,只剩下最后的拼力一搏便可完成。这一招九霄剑影乃是铁兰剑法的最后一式,也是剑法中最难攻克的一式。事实上,火溪在之前的练习中,这一式的成功率也仅有三成。
早在之前的品剑大会上,火溪便已暗暗存下一份不甘。当初一招之差输给那个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火狸,心高气傲的火溪自然十分不服气。没成想还未等她想出理由扳回一局,祖母便抢先一步给了她这个机会。
如此时机,她又怎能错过?
想到这里,火溪猛然运功向上跃起。在场围观的众人皆是一惊,待他们抬起头的时候,便只看到空中一道道银光闪动,如一支支光箭,直刺得人眼不论如何也躲避不开。于是乎众弟子只得暂且用衣袖遮挡那刺目的银光,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此时与火溪并非对手。不然的话,莫要说与之相抗,就连防御之力也显得捉襟见肘。
等众弟子再次将视线放回练功场的时候,火溪不知何时已安稳落地,对庄主行礼之后便施施然下了台。
火芷将火溪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的担忧不由又深了一层。
即便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然而火溪今日的表现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虽然许多招式还显得有些生涩,然而火溪的铁兰剑法已然初见雏形。相比之下,不知阿狸这些日子以来,可否有勤加练习?
当初火芷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暂且将这一次试炼的深层含义对阿狸隐瞒了下来。一来是因为阿狸这孩子从小便心思深重,让她知道了庄主的目的,恐怕反而不利于她专心练剑。二来……庄主的心思一向难测,在她弄清庄主对阿狸的真实态度之前,只怕轻举妄动更易弄巧成拙。火莲的那一条老路,火芷只希望不要再一次重现在阿狸身上……
火芷想到这里,不由去看静候在一旁的阿狸。只见此时的阿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在那围观的人群中飘来飘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火芷见状不由暗叹一声。
“我怕寒公子为你担心,所以未将今日的试炼告知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