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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了?”方拓见她不再哭泣,长叹口气,收回半空中的手,重新坐到椅子上,才缓缓的开口道:“会说汉话么?”
“是,是你救的我?”那女子怔然半晌,才犹豫的说道,这一次,用的是一口异常流利的汉话。
“我是在路上发现你的!”方拓点了点头,又重新打量起那女子,目光在触及到对方满是鞭痕的手臂时,颤动一下,接着又道:“你是遇到强盗了么?”
那女子踌躇半天,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将自己的遭遇道了出来。
原来,她来自北方的一个以牧马为生的小部落,几个月前,突然遭到强盗的袭击,整个部落便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她带着一些财物来投靠父亲的一位朋友,谁想到,那人竟然是一帮马贼的头领。
“……他们不是人……”说到这里,那女人已经泣不成声了。这番话里满带着一个女人的不幸,诉说着一段阴暗的故事,它们一字一字、是那么沉重,听到的人,心中仿佛也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
方拓自然知道对方承受的会是什么,黯然的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又听那女子咬牙道:“那人怕手下认为他不顾义气,竟诬蔑我是疯子,将我关了起来……”再忍不住,捂着脸号啕大哭起
脸上闪过怒容,方拓抬起头,用冰冷的语气道:“你想报仇么?”见那女子一脸愕然的望着自己,她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将手举在半空,双眸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盯住面前的人,口中重复道:“告诉我,你想报仇么?”这时,房间里的空气冷冰冰的;她开口说话;口气中不带丝毫人类的感情。听在人耳中,就像是赤脚踏到冷水里去似的。一直凉到了骨头里。
那女人怔怔的看着她,烛火中,那完美的面庞变幻不定。那双眸子里,闪动着锐利逼人的电芒,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怎么?你不想报仇了?”方拓充满谴责的眼神利电般射向那女人,缓缓的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是一脸和气的人,此时浑身上下竟然满是浓重而冰冷的杀气,整个房间都像被冰冻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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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衣!”方拓走入隔壁的房间,拍了拍熟睡中的徒弟。
“嗯?师父?”白仙衣半睁开眼睛,懒洋洋的看了看四周,问道:“天亮了么?怎么还这么黑啊?”
方拓在嘴角微微翘起:“没有,还天黑着呢!”
“黑着呢?”白仙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你叫我做什么啊?”
“师父出去办点事!”方拓眯起眼睛,笑呵呵:“若是早上回不来,你就在这里等着,那里也不能去,听到没有?”
“听到了!”白仙衣虽然觉得那里不对,但眼下困倦至极,哪能考虑这许多?模糊的答应了一声,便又沉沉睡去了。
方拓轻柔的给她掖紧了被子,便站起身,走出房间,待关上房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目光中冰寒冷漠。她被过双手,扭头对着站立在院子中的人道:“咱们走吧!你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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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集十里外,马贼“狐狼”的营寨原本一切寂静,突地,一声尖叫声在夜空中传出老远,一群宿鸟也被惊的扑的飞起,寨中的那些衣衫不整的马贼们全都拎着武器冲了出来。还没找到惨叫发生的地点,便又有惨嚎声传至。
“点起火把!大家都聚到空地来!”“狐狼”的头领乌吉披着衣服冲出来,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命令道。
直到远处再次响起数道惨叫,马贼们才颤巍巍的将手中的火把点了起来。寨中的空场上,一时间亮如白昼。
乌吉数了一下人数,看看基本上手下们都到了,总算松了口气。刚要说什么,却见火光照耀下,远处一道黑色身影掠空而过,寒芒闪过,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有数人的头颅离颈而去,他们手中的火把也落到地面熄灭了。而那杀人的黑影,便又隐没在黑暗中。他们赶上前,却什么都找不到,而自己的后方又传来惨叫声,如此反复几次,场中就死了几十个人,熄灭了几十个火把。对方鬼魅般飘忽无常,有时在北方一闪而没,有时却又在南面掀起腥风血雨。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伙伴丧命在身前,却连杀人者的样子都看不到。
此时,夜更黑,风更冷,凄历的惨叫一声声地传来,揪人心肺,浑身凉飕飕的。目不转睛地瞧着场中的火把一支支地熄灭。深深的恐惧,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挥之不去,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们的神经。他们呼吸急促了,却仍旧喘不过气,那声声惨叫,就象是一只怪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同时也掐断了一种叫希望的东西。
乌吉脸色铁青,双手紧握着刀柄,虎口处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血色,青白一片。他深吸口气,大声说:“那里的朋友,还请现身出来!”见四处没反应,又尖声道:“什么人?赶快给老子出来!”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嘶吼。
突地,黑暗中传出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中还似乎夹杂着别的什么声音,很慢,很杂乱,也很轻,但在这种气氛中,却再清晰不过了。
“嗒嗒~”在人群中的磕牙声中,一声浅笑声响起,火光能照到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男一女。那女子一身浅色的胡服,手中并无武器,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而那男子一身黑色衣饰,奇怪的是,一只手拎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长剑,显然,方才那杀人的“鬼影”就是他,奇怪的是,他的另一只手,竟然拄着一根细长的棍子。
乌吉见到那女子的容貌,脸色大变。狠声道:“原来是你引来的人,早知道,我就该杀了你!”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拓与那外族女子。
方拓却是对他的话和场中的众人理都不理,只是朝那女子道:“我说,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那样杀人么?”
“不,不知道!”那女子用汉话回道,语气中竟有些一丝惧怕。
“我想看看活人吓破胆的样子!”方拓微微的翘起嘴角:“不过,这帮人真不愧是草原上的马贼,胆色也确实有过人之处!今晚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啊!”
“胡说八道!”一个脾气暴躁的马贼首先拿起武器攻来,空中兀自用汉话和契丹语咒骂着。
“都给我上!”乌吉大声喝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都给我上!”
但他的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一件事物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面前,接着众人只觉得面上一湿,方才那最先动手的家伙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横飞到半空中,脖颈断处喷出腥臭的血水。
形成一股血雨,淋了他们一身。
全场寂静无声,空气仿佛僵凝了一般。偶尔听到的,只有地上人们粗重的呼吸和松脂火把“噼啪”的燃烧声音。夜风中,摇曳不定的火焰把各式兵器的影子投射到了人群前的地面上,那奇形异状的刀剑倒影在晃闪的火光下诡异地扭动着,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幻起了怪异的表情,更增添了几许诡异而荒诞的气氛。
方拓站在那里,眼睛在众人脸上粗略的扫了一遍,淡淡的笑了:“我天亮还要回去呢!你们,还是一起上吧!”说着,眼神却是变了,变得冰冷,也身上弥漫着无尽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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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狐狼”的营寨燃起了大火,浓烟直至天空,而方圆百里最大的马贼帮派“狐狼”也随着这场人为的大火湮灭了。
第二天清晨,朝阳集外的小河边,方拓站立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听着河里的涛声。清早的光,朦朦胧胧,粼粼水光反着光,照在黑色的衣袍上,亮亮闪闪的,她也仿佛成了清澈的河水的一部分,变成透明的了。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方拓连忙回神,手中木棍轻点脚下石头,身子离弦之箭般穿了出去。
“你感觉怎么样?”她跃到一个胡服女子身前。
此时,那女子半跪在地上,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时而喜悦,时而痛苦,眼睛更是雾茫茫的一片。
“我,我……”她的嘴巴抖动着,惊慌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我,我杀人了?”说到这里,身子不自禁地打起了冷颤。
“你自己报仇了!”方拓背着手,淡淡的说道。
“我报仇了?”那女子抬起头,在接触到方拓看向自己的目光时,一触即离,垂头道:“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方拓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我当时只是想杀人而已!更何况,那个叫乌吉的,可是你自己手刃的!”说到手刃这个词,苍白之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声音也抖了一下。昨晚,方拓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挑了“狐狼”的营寨,但这女人却一再坚持进去,而没有武功的她,更是亲手杀了那个叫乌吉的人,且当时的场面可谓血腥到了极点,便连见惯杀戮的方拓,看到她那杀人的手段,也不免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这就是仇恨的力量吧!想到此,方拓幽幽的长叹口气。
突然,那女子站起来,快步走到方拓身前,“砰”的一声,竟是重重的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方拓连忙闪身让开,别人给她下跪的事情,她还没经历过。
“我要报仇!”那女子在地上挪动着身体,方拓在那个方向,她便面向哪里:“请你帮我!”说着,磕起头来,她用了很大的力气,额头砸在河边的鹅卵石上。“砰砰!”作响。
方拓连忙上前搀扶起她,竟然用上了真气才将她架起来。这时,她的额头上已经血糊糊一片了。她诧异的问道:“你的仇不是都了结了?”
“不,我还有仇,我还有更大的仇啊!”那女子抓紧了方拓的胳膊,语带哀求道。
“你要怎么做?”方拓不悦的皱紧眉头,没想到做件好事竟惹来了这样的麻烦,她可不想成为别人复仇的工具。
那女子看到方拓的表情,凄然一笑:“公子一定觉得我不要脸,但杀亲之仇,灭族之恨,我实不敢忘……”顿了一下,她强提起精神:“公子,我不要公子动手,我只求公子能收下我,教我武功!”说着,又要跪下去。
方拓强自拦住,口中呵斥道:“你再跪我什么都不答应。”见她依言直起了身子,才松了口气,只觉得面对眼前这人,比对付千军万马还要累上几倍。
在那女子的注视下,方拓在河边来回的踱着步子,沉吟许久,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面向她,眼中精光闪耀,这凌厉异常的目光直直射到对方的心底:“你真的要学武功?”
“是的!还请公子成全!”那女子高昂起头,坚定的面对着她。语气里透着的决心似乎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撼动。
“你可知道,若是要我帮忙报仇,那还快一点,但若要重新习武,等你有能力报仇的时候,不知要过多久,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你有耐心么?你等得起么?就算你有耐心好了,但你的仇人等得起么?与其自己苦练武功,还真不如……”方拓微微翘起嘴角,又道:“你是女人啊!找个武林高手替你动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语气中,有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儿。
“我能等!”那女子面色不变的说道:“不瞒公子说,我曾对天发誓,一定要亲自手刃仇人,五年等得,十年等得,二十年也等得!”接着苦涩的说:“更何况,我没有倾国的容貌,如今更是残花败柳之身,我……”
“既然你有决心就好!”方拓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悠然道:“我的武功也是在几年之内提升的,相信我若凭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