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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首饰。
赵俊回过头来。
他看到四个婢女,两个老妈子,二人抬起一个沉甸甸的木箱,从不曾紧闭的箱门可以看到,里面金光灿烂,银霞流荡!
竟是满满三箱子的金银首饰!
刹那间,赵俊的双眼瞪大了。
事实上,此刻瞪大双眼的,不止是他,妩娘,月娘,甚至眉娘弗儿她们,都是瞪大双眼,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瞟向那些木箱。
不说别的,光是这箱子里的财富,就够赵俊过上以前冯宛当家进的风光日子,就可以让他那么挥金如土地过上五七年!
赵俊清咳一声,向一个仆人问道:“这些事?”
那仆人回道:“是陛下刚才赏赐给夫人的。”
一句话落地,赵俊的喉结滚动起来。
赏赐给夫人的!
不知怎么的,这句话一入耳,赵俊第一个想法就是欢喜:他有钱了。
不是这样吗?宛娘的,就是他的!赏给夫人的,就是赏给他的!
可是,欢喜不过一瞬,他马上想到了陛下所说的话,陛下说:冯氏甚好,以后就唤冯夫人吧。
他不是傻子,他听得明白,这是陛下在命令他,就算他与冯宛不曾和离,可他这个夫主,也没有权利碰宛娘了。
宛娘,现在不是赵夫人,是冯夫人!
何况,陛下派了这么多的婢仆护卫,表面上这是保护冯宛的,可这些人,同时也是防着他与宛娘接近的啊。
因此,他陡然明白过来,他无权动这些金银。
除非宛娘自愿,千方百计地使法子把这些金银偷来给他用!
想到这里,赵俊抬头盯向冯宛。
他对上的,是一脸娴静,正侧头吩咐了几句什么话,准备提步走入北院的她。
喉结动了动,赵俊唤道:“宛娘。”不知不觉中,他的声音温柔了许多。
冯宛抬头。
对上她的脸,赵俊温和地说道:“宛娘今日迁居,可得好好庆祝才是。”说到这里,他朝月娘吩咐道:“去令人弄几个小菜来,为夫要与宛娘对月浅酌!”他想,他明摆着在院落里与宛娘说些话,陛下总不会介意吧。
对月浅酌?
刚刚还恨不得把自己拆吃入腹,这么快又温柔似水了。
对上赵俊眼上闪动的光芒,冯宛瞟了瞟那几个木箱:怕是瞄上了这些金银吧?
因此,在赵俊温柔如水的期待中,冯宛淡淡说道:“不必了。夫主刚刚回府,想是累了。宛娘告退。”
丢出这句话,冯宛娉娉婷婷地向前走去。在她的身后,是六个奋力抬着木箱的婢仆。
见她这么不给面子地拒绝,赵俊脸刷地一拉,他正要发火,一眼瞟到那六个婢仆,又强吞了下去。
盯着冯宛离去的背影,赵俊唇蠕动了几次,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
好一会,他青着脸,沉声骂道:“不忠不义,给脸不要脸!”这骂声压得极低,便是他身侧的月娘也没有听清。
骂出这句话后,赵俊还不解恨,他衣袖一甩,急冲冲卷向书房。不一会,书房中便传来“叮叮砰砰”东西被砸的声音。
第107章 赵俊的迷茫
冯宛施施然地朝着北院走去。
走进这个焕然一新,处处都体现着大方和中规中矩的院落,冯宛令婢仆们把东西收好后,便走了出来。
就着月光,她慢步走在院落中的每一处。与她以前的寝房一样,在这里,她的寝房也是紧邻围墙,同时,北侧处,还特意开了一张门,她出出进进,甚至可以不经过本院的大门。
也就是说,她这院落,已是自成一府。
站在院落中,望着渐渐洒了一院的月华,冯宛清声道:“置点酒菜。”
一个婢女应道:“是。”她一转身,另外二个婢女已搬来塌几,把它们摆在院落正中,月光底下。
冯宛缓缓坐下。
不一会,一阵酒香袅袅飘来。冯宛抬着头,看着天空的明月,暗暗想道:我已有多久不曾这般清净了?
与此同时,赵府本院中。
赵俊在书房中发了一阵无名火后,双手扶着几喘着气。
好一会,他慢慢平静下来,回头看着书房中,见房间蓼落,竟没有一个婢妾过来温言解愁,不由恨恨地骂道:“全是些不忠不义的!”
他也不是想骂婢妄们,平素里。他这般在书房中发火时,婢妾们本是不敢近前的。
他就是突然觉得,房中冷清得渗人,自身似乎置于荒野中,无依无靠无伴无友。
这种发自内心的寂蓼孤单滋味,竟是如此荒凉冰冷。
不由自主的,赵俊转过头看向冯宛以前的寝房方向。
不知不觉中,他的眼前浮现了当年的情景。他的家世一般,父母虽有点资产,却在战乱中双双被杀。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是孤身一人,他一人学习,他努力地与身边的每一个人交好,他学着那些晋地来的士子谈吐,他微笑,他彬彬有礼。
直到那一次.他看到了宛娘。
只是匆匆一眼,他的心在那一刻,竟体会到了一种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宁静。
这是一种很奇怪,很舒服的感觉,因此,那时刻,凭着他的手段,也有比宛娘家世更好的女郎喜欢他,他还是选择了宛娘。
她嫁给了他。
新婚之夜,他揭开她的盖头,对上那双如星辰般美丽宽容,让人心悦神怡的眼,他突然感觉到了愉悦。
他抱紧了她的新娘。
后来,一切如他所想,她聪慧,她总是知道他想要什么,一件事,往往他还没有开口,她便替他办妥了。
开始时,他是感激的,他觉得自己非常幸福,他觉得自己圆满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到了后来,宛娘还是宛娘,可他的心,却不再觉得满足。他渐渐习惯了,宛娘替他张罗好一切,他想到的,没有想到的,她都替他想好,做好,对宛娘,他由最开始的感激,欢喜,变成了理所当然。
然后,热偶有思虑不周之处。他会变得不开心,他会想,她怎么能这点小事都想不到,办不好?
不过他忍着没有发作,而每次没有发作的时候,他就会想,世上只有自己这样的好丈夫,才会去容忍一个妇人。
有时他觉得,他对宛娘真是太娇宠了,于是他会适当地流连花丛。
当然,他流连花丛是挑时机的,如那几次升迁中,宛娘既然出了力。他怎么也得慰劳慰劳她,那时,他会如新婚时一样,给她十足的娇宠。
在赵俊想来,宛娘这一生都是自己的人,自己对她好,是恩,是宠,对她不好,那也是告诉她不要恃宠而骄。
他只是不明白,怎么那一次小别后回府,宛娘怎么会变化那么多?
书房是空空荡荡,赵俊踱来踱去,却无法扫走那刻骨的寒冷。
这种寒冷,在没有娶回宛娘之前,他是经常承受的。
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迁到了北院,不过是不必天天看到一个不忠不义的妇人,他怎么就感觉到这般孤寂了?似乎举目四顾,再也没有能让他安心的港湾?
转了大半个时辰后,赵俊是觉得四周越来越冷,那冷,已由皮肤渗入了骨髅。
想了想,他推门而出。
外面,妩娘和她的婢女在朝这里张望。她对上赵俊的目光,连忙福了福,小心地唤道:“夫主。”
赵俊盯着她。
这个妇人脸宠削瘦无肉,生就一副刻薄样儿,他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与她寒喧。
点了点头,赵俊提步走出。
不一会,眉娘走了出来,娇媚地唤道:“夫主?”
赵俊回头。
月光下,眉娘娇是娇媚,恁地从骨子里透着一种轻浮,让他更生烦躁。当下,赵俊蹙着眉低喝道:“退下吧。”
“是,是。”
眉娘退下时,赵俊一眼瞟过呆呆钝钝,显得有点蠢样的绢儿。
他转过头来。
这时,月娘正低着头,在那老妈子地扶持下,一步一步走来。
看她的样子,似是不曾注意到自己这个夫主。
赵俊盯着月娘,正准备唤她近前,正好这时月娘也抬起头来,她一看到赵俊,马上娇娇怯怯地唤道:“夫主。”眸子水汪汪的,似乎要滴出泪来。
看看,又是这么一副小家子气,哪像是一个上得台面的妇人?
赵俊眉头蹙得更深了,他也没心理会她,衣袖一甩,转身便走。
不知不觉中,他推开一扇房门。
房中,一个娇小的人影正在钻来钻去。下意识中,赵俊欢喜地唤道:“宛娘?”
声音一出,那人影一僵。
迅速的,她碎步跑了过来,朝着赵俊一福,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婢女胆怯地唤道:“弗儿见过郎主。”
不是宛娘,那贱妇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北院去了。
赵俊收回目光,冷着脸低喝道:“你在干什么?”
小婢女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赵俊也不耐烦听她辩解,挥了挥手道:“去,把那时常给夫人驾车的驮夫叫过来。”
弗儿见到郎主没有继续追问。连忙应道:“是,是。”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响起,那敢夫恭敬地唤道:“郎主,你叫我?”
“恩,进来吧,那婢子也进来。”
“是,是。”
两人一走进来,便是一怔,只见赵俊坐在平素冯宛最喜欢坐的窗台旁塌几上,便是端直的姿态,也如夫人一般无二。
见到两人,赵俊沉声说道:“进来吧。”
“是。”
待一婢一仆在面前站好,赵俊寻思了一阵后,徐徐说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想把你们派到北院处。”
他抬头盯着两人,道:“你们是夫人用惯了的旧人,想来她是喜欢的。”
这话一出,弗心氐下了头,那驭夫则是呆了呆,就在半个时辰前,夫人曾经把他叫到一侧,低声说了一句,“我到北院处,你且在这里安心呆着,想来郎主用不了多久,也会派你前来的。”
断断没有想到,夫人的话音刚落,郎主果然做了这个决定。
这时,赵俊抬起头来。
他盯着两人,沉着声音徐徐说道:“不过,便是到了夫人那里,你们也得记着,我才是郎主,才是你们的主子。”
顿了顿,他命令道:“如果夫人有什么异常,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人去了北院,一定要记得告知于我。”
说到这里,他盯着两人,“听到没有?”
“是。”“是。”相比起有点迟疑的弗儿,驭夫的回答干脆得到多,很早以前,夫人便说过,郎主如果有心问起什么事,他得记住谁才是他的主子。可一直以来,郎主便没有问过他什么事。
现在看来,夫人就没有错的时候。看,郎主不就交待这话了吗?夫人真是强过郎主多矣。
赵俊交待到这里,站了起来。他盯向弗儿,认真地说道:“以后夫人说了什么话,是不是见过卫子扬。还有北院里的那些婢仆说了什么,你都得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沉着脸,赵俊警告道:“记着,我这人可是不心慈手软的。”
这是警告,弗儿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白着脸连连应是。
赵俊又看向那驭夫,交待道:“你是夫人用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