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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欲哭无泪,说道:“滚!什么时候了还记得陶幼春,你就算是想试,也找他去,关老子何事?——你快把老子放开!”
阿秀伸手将司空的肩膀按了,司空这功夫是插翅难飞,阿秀沉声说道:“我只是试一试,又不能动真格的,你又不会死,何必这样呢……”
司空心中暗暗叫苦,望着阿秀的眼神,却又不寒而栗,求饶说道:“秀之,是我平日里不好,总是胡言乱语,弄得你动了这样邪魔心思,你可万万把持住,我真个没那种心思的,就算是你真个儿要试,我去找别的清秀孩子就是了,你看,我年纪大了……跟小春儿全然不像……”
话未说完,却见阿秀一寸一寸靠了过来,双眼直直地望着自个,还说道:“别跟个女子一般叫个不停,仿佛我要怎样你似的,你这样吵嚷,我脑中都乱了,也分不清我是真的有心还是并无此心了。”
司空这次第恨不得就死了算了,没想到素日里玩火,真个有引火烧身的一日,奈何阿秀武功高出他许多去,那手如铁钳一般,仿佛要钉死他在墙上,如今这感觉,倒真如阿秀所说,有种柔弱无助的感觉,虽然明知阿秀不会动真格的,然而心头惶恐畏惧,无法言语,仿佛即将就要被强…暴了的女子相似。
阿秀凝望司空,一点一点靠过来,眼睛看着司空双眸,司空起初还跟他对视,后来就紧紧地闭上眼,把心一横,叫道:“到底要怎地?要死就死吧,给老子一个痛快!”阿秀一笑,却又敛了笑意,眼睛看了看司空的嘴唇,双唇微微嘟起,便向这边靠过来。
司空虽然闭上眼睛,心中却兀自忐忑不安,便微微睁开眼睛偷看,见阿秀这般,顿时之间满脸苦色,心想:“我若是一时死了,这也算是为国捐躯了么?”
正皱着眉呕心不已,却见阿秀到了自己跟前,两人之间仅仅差半指的距离,阿秀脸上忽地露出犹豫之色,向前一靠,却又后悔,于是后退。
如此反复几次,司空冷眼觑着,那颗心也跟着晃晃悠悠,随着阿秀动作,提起放下,放下提起,到最后,阿秀叹口气,手上一松。
司空觉得身子轻快,嗖地就跳到旁边去,按着心,愁眉苦脸叫说道:“唐锦似你爷爷的,快把你老子吓死了!”
阿秀脸色却更苦,眼波闪烁,低头望望自己的手,又看司空,皱眉想了半晌,才说道:“不对,不对……你明明也不差,为何我看了你只觉得恶心?连亲一个都下不了手,好像亲癞蛤蟆一般……”他喃喃地,声音虽不大,司空听得却明明白白。
司空一口气没出完,听了阿秀这句,却差点给憋死了,反应过来后就大叫道:“滚你的!唐锦似你才是癞蛤蟆!老子、老子还没说我刚才恶心的要死呢,呸呸,你这癞蛤蟆把老子恶心死了!还想亲老子……老子是顾及你伤心才没说出的,你倒是抢先出口了!这真是恶人先告状呀!啊啊啊气死老子了!”司空双手拍拍胸口,恼然大叫。
阿秀却不恼,只是看看自己的手,忽地想到方才是捏着司空下巴的,浑身就打了个哆嗦,于是赶紧又在衣上擦了擦,司空一眼看个正着,情知他果然是在嫌弃自己的,差点被气得昏厥过去。
司空正在不依吵嚷不休,却听得里头幼春叫道:“大人,大人呢?”阿秀本正迷惘发呆,听了这个声,却把司空扔下,极快地入内去了。
88 承一诺虽荆路未悔
幼春醒来见阿秀不在,惊怕之下忍不住出声便叫。阿秀撇了司空进去探她,果然见她又醒了来,便将她抱起来安抚。
幼春睡了两回,才觉得精神好些,靠在阿秀怀中,略觉安稳,低头时候看到自已身上衣物,探出手来,却见手腕上红痕宛然,回思先头种种,不由大为呕心难受,说道:“大人,大人,我想沐浴。”
阿秀说道:“你身子还弱,不用着急,再 歇息些时候。”幼春说道:“大人,我已经是好了,无事的。”阿秀抱了抱她,说道:“好吧。”
阿秀在屋外,听得里头水声作响,心头略觉焦虑,想来想去,没个着落。
半响幼春整理好了,自已着好衣物,阿秀命人进去将水抬走。见幼春裹着被子在床上,便说道:“我叫人准备了粥,一会儿喝些。”幼春摇头说道:“大人,我不饿。”阿秀摸摸她湿的头发,便拿了干净巾子来替她擦,又说道:“不饿也要吃些,你乖,听话。”幼春便不做声。
片刻饭菜上来,阿秀便端了饭碗给幼春喂饭,幼春碍不过,只好吃了半碗饭,又吃了两根小菜,任由阿秀怎么劝都不再吃了。阿秀无法,自已草草地也吃了碗饭,便推了。
片刻便入夜,幼春不敢睡,只坐在床上,呆呆出神,阿秀坐在床边上,两两相看,也不敢多逗她说话,不觉过了一个时辰,阿秀便说道:“春儿你便睡在此处,我到外间去睡。”他起身迈步,身后幼春眼睁睁看他走到门口,想出声又不敢。
阿秀到了门边上,心有灵犀般回头看一眼,却见幼春缩在床角上,两只眼睛乌溜溜望着自已,眼中已经漾了水光出来,明明是乞求一般地看着自已,指望他能留下,却偏偏不出一声。
阿秀看一眼,那脚便迈不动,想了想,却仍旧回来。
幼春抖了抖,望着阿秀,嗫嚅说道:“大人,你怎地回来了?”阿秀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过要陪着你的,不会离开你。”幼春又惊又喜,叫道:“大人。。。。。。”阿秀将外衣脱了,靴子脱掉,便上了床,幼春见他动作,又缩着不敢动,阿秀望了她一眼,便将她抱过来,搂在怀中,说道:“睡吧,小家伙。”
幼春被他抱入怀中,阿秀怀里暖暖地,十分安稳,幼春趴在里头,很是受用,动也不想动,过了片刻,便向着阿秀胸前又靠了靠,眼中泪流不停,呜咽叫道:“大人。。。。。”阿秀伸手抚摸她柔柔的头发,说道:“嗯,放心,我说陪你就陪着你,不会离开的。”
幼春把脸埋在阿秀怀中,蹭着他的衣物,察觉他身上淡淡味道,很是心安,起初还有些凄惶,过了片刻,便合了眼睛睡了。
幼春这厢睡得安稳,阿秀却良久睡不着,只睁着眼睛看着面前帐子上烛影摇晃,间或低头望望幼春,见她合着双眸略低着头,靠在自已怀中的模样。安静地宛如小猫儿一般。阿秀心道:“这到底如何是好?我真不知,事情怎地竟走到如今这步地步来,小家伙。。。。。”
手绕着幼春的一丝头发,卷在指头上,难舍难分,眼睛看了会儿幼春睡着的容颜,嗅着她身上细微清香,竟有些怦然心动之意,茫然里,忍不住身子一抽。
阿秀急忙转开目光,平息胸口微微翻涌的血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将红烛吹得摇曳不定,阿秀望着帐影翻飞之态,略作狰狞之舞,他回思以前种种,手上一动,便紧紧地捏住幼春一缕头发,目光渐渐变得狠历。
他从一出生那一刻,这一生便已经定格。为了所谓的相位,阿秀从小到大,连并所谓温情都未曾尝过,自小的苛刻教养,到十岁时候被扔出家门自已历练,一路到此,可谓不易。
忽然之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之人,不知不觉里,竟牵惹了他素来就不动的心,乃至为了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弃了自已本心,这对阿秀来说,已经大为反常。
如司空所说,他自已自然也知。
可是却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是捉住这人?他究竟对幼春是何想法,他猜不透。只是心中知道,他不能见幼春出事,绝对不能,他似乎也不能叫幼春离开,不知为何,就是不能,不然,也不会犹豫再三,又叫她回来。
有个秘密,阿秀谁也不曾告知。
当初破鹰岩时候,幼春前来请命,他起初拒绝,后来答应,心中无非是暗藏了一个不可告人的念想。
当时他已经察觉幼春在他心中处境颇为奇特,本能地觉得有些危险,是以才想不如就借着这一战,从了幼春之意,让她上战船,战乱无眼,倘若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天意。。。。。是天意要除去这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不定之人。
然而,天意真个儿放幼春出外,他却忽地暴怒起来。
知道了幼春同陈添两个离船的消息,他几乎按捺不住就立刻发兵。
也就是在知道了幼春极可能有去无回之时,阿秀忽然极其厌弃当下这个自已。
他素来是心高气傲,目空一切,面上温润,骨子里冷血,他从来未曾觉得有何不妥,一切理所当然。
但是在那一刻,他极其厌弃自已,如此龌龊,如此肮脏,如此冷血,如此丧心病狂,种种负面所想,放佛滔滔海浪,将阿秀冲刷的无地自容。但是纵然如此,又如何?弄权的人又有哪个是干净的?或许只有如此,才能靠他的目标越来越近,因此心越冷,越厌恶自已,越觉得这样或许才是对的,只能顺着这极端之路,一直走下去。
阿秀竭力镇定,告诫自已一切都在掌握,而他做的心安理得。他没有命陶幼春去送死,一切都是那小家伙咎由自取,怪不得他!
阿秀一直觉得,自已是这样想的,一直到见到幼春自鹰岩里头出来,万箭齐发在她身边擦过之时,先前用理智构造出来的种种看似牢不可破的冰冷壁垒,忽然在瞬间尽数崩塌!
原来万语千言,种种精细分析,都抵不过看她一眼。。。。。。
就在望见她的那一瞬间,几乎连想也没有想过,阿秀连意识到自已已经将先前种种冷血想法尽数推翻了都不知,他人已经向着她而去。
在最无意识之中作出的决定,才是一个人心中真正想要的决定。
原来所谓天意,高不可测。
阿秀觉得自已身处两条路之前。
他彷徨无措,一条,是光耀辉煌,登上相位之路,可是没有一个人叫陶幼春。但是另一条,是她小小地站在那里,叫:“大人,别撇下我。”荆棘丛生,万人唾骂。
何以选择?
阿秀闭了闭眼,再度睁开。
他的手抬起,在幼春的脸上摸了摸,而后,落在她的脖子上。
那里的触感,极其娇嫩温润,让他爱不释手,恍若鸩毒,饮之则死。
阿秀手往下按了按,睡梦之中的幼春,全无察觉。
只要略微催动内力,十个陶幼春,也会立死当场罢。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法子。。。。。。留下她,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杀了她,一了百了,所有的顾忌,猜想,软肋,荡然无存,他依然是昔日那个战无不胜的唐锦似。
杀机滚滚,蠢蠢欲动,似有人在耳边蛊惑,窃窃私语,刀枪剑戟的言语,纷繁飞舞,阿秀心乱,目光变得狠历冷然,他猛地闭上眼,手上一紧,握住幼春的脖子。
“大人。。。。。”她低低叫了声,眉头忽地皱起,睡梦中察觉痛苦。
阿秀手轻轻一颤,听得她叫道:“大人,咳咳,大人救我。。。。。”声音微弱,已有些窒息不能言语。
阿秀蓦地睁开眼睛,望见自已的手扼着幼春的颈间,幼春脸上涨红,嘴张开,人却未醒,或许她又梦见了被白元蛟所害那一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