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奥尔良公爵夫人翘起薄嘴唇,露出甜美的微笑。她是国王的私生女,母亲是路易著名的情妇雅典娜伊斯 。艾德丽安从她脸上可以看出路易的特征,尤其是眼睛和嘴唇的轮廓。艾德丽安十分懊恼地想起,托尔西刚刚警告她要留心应对的奥尔良公爵,正是这位夫人的丈夫。
“亲爱的小姐,”公爵夫人用和笑容一样甜蜜的语气说,“真高兴您能在这有些沉闷的日子里与我们为伴。”她吐字有些含混,这个缺点向来是她的敌人们讽刺的对象。
“谢谢您,夫人,”艾德丽安答道,“必须承认,有幸参加这个庆典,真让我大吃一惊。”一位女子在公爵夫人的另一侧坐下;艾德丽安认出那是缅因公爵夫人。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奥尔良公爵夫人和艾德丽安,随即转开视线。艾德丽安察觉到奥尔良公爵和缅因公爵就坐在她身后高一层的阶梯上;而在她前面最低的阶梯上,那六十位庭臣正吵吵嚷嚷争着坐席顺序。
“我可一点也不吃惊,亲爱的艾德丽安,”公爵夫人说,“你为已故的曼特农夫人做了不少事,也是我们最亲近的人。国王说起你也要来参加庆典时,我们都很高兴。”公爵夫人把视线投向游船之外,艾德丽安被这番对话弄得局促不安,也拘谨地望着外面。大运河的黑水上充塞着各色船只:威尼斯平底船、法国军舰、英国护卫舰,还有荷兰、西班牙,甚至是中国船。它们的外形几近完美,但尺寸都被缩小到二三十尺。有两艘缩微船正与游艇并排行驶,充当护航舰。艾德丽安惊讶地发现,托尔西就站在其中一艘的船首,身穿海军上将的装束,头戴一顶可笑的高帽;看起来有些神色不安。
“你知道为什么这样布置吗,艾德丽安?”公爵夫人轻声问道。
“我还拿不准呢,夫人,”艾德丽安答道。
“这是在扮演一群自称纳齐兹人 的美洲土著野人,”公爵夫人解释说,“他们生活在法国殖民地路易斯安那,他们的酋长就端坐在这样的建筑上。”
“一摸一样吗?”艾德丽安环视着装点游艇的金灯、彩带和羽毛。
“哦,”公爵夫人说,“我听说纳齐兹酋长住在土墩上,肯定要比这个粗陋得多。不过据说在所有野蛮民族中,他们是最开化的。纳齐兹人崇拜太阳和他们的酋长——太阳之子。”
艾德丽安紧张地在公爵夫人的话中寻找讥诮之意。她一度觉得自己找到了。众所周知,公爵夫人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如果路易死了,她的丈夫将作为摄政王管理法国,直到王太子成人。五年前,他几乎等到了这个机会;可现在似乎再也没有希望。路易如今身体健康,只要他多活几年,就不再需要摄政王了。艾德丽安在想,近在咫尺的王位变得远若天涯,公爵夫人该有多么失望。
“那我们就是印第安人喽?”她问。
“哦,是的,你没感觉到野蛮吗?”公爵夫人以十分友善的姿势拉过艾德丽安的手,轻轻握了握。艾德丽安发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她们两手之间。
游船的甲板突然晃动一下。一阵响动传来,犹如巨人在咳嗽喘息,接着是深沉的嗡鸣。艾德丽安猛一转身,几乎挣开了公爵夫人的手,把指间的东西掉在地上。她看到一股白色浓烟从国王和王太子身后升起,不禁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的天哪,”她说,“这是一艘蒸汽船!”她回头看向公爵夫人,老妇人的眼中似乎也流露出真诚的快意。
“你,”公爵夫人惊奇地耳语道,“真是个宝贝。”
游船缓缓起航,艾德丽安感觉自己的笑容从真诚变成了做作。
“亲爱的,”公爵夫人说,“我是在恭维你呢。这艘船上有几个人能猜出它是蒸汽动力的?有几个能解释这种发动机的工作原理?”公爵夫人靠得更近了,嘴唇几乎碰上艾德丽安的耳朵。有多少人此刻正在看她,猜测着她和奥尔良公爵夫人之间的对话?有多少人是托尔西的探子?大臣听到这件事,会怎么想?还有奥尔良公爵,他为艾德丽安在科学院里安排了职位,是他让妻子这么做的吗?最重要的是,公爵在暗示什么?
“您一定是搞错了,我怎么会理解驱动这艘船的发动机的工作原理呢。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机器啊。”她撒谎道。
公爵夫人摇摇头。“我很少看错人,尤其是我感兴趣的人,亲爱的。”
“感兴趣?”艾德丽安脸上又是一阵潮红。
“别那么吃惊,亲爱的。”
“我无意引起任何人的兴趣,夫人,任何人。”
奥尔良公爵夫人的表情疲惫哀伤。“我知道,亲爱的,”她捏了捏艾德丽安的手,“但这没关系,你明白吗?”
“不太明白,”艾德丽安心头一沉,“但我想我可以学。”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公爵夫人对她说,“如果你真对科学有些兴趣,等庆典结束后,我很容易就能安排你参观一下这些发动机。”
“我……”艾德丽安脑子转得飞快。
“我会小心安排,决不会激起任何人的兴趣,”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任何人。”
“谢谢您,夫人,”艾德丽安答道,“您真是太客气了。”
奥尔良公爵夫人又捏了一下她的手,接着便把手抽回。艾德丽安攥住手里的东西,几乎可以肯定那是一张纸条。
“今天过得好吗,殿下?”路易问道。说话间,他隐约看到了另一个曾拥有这个昵称的人的鬼魂;他唯一的正统皇子,大王太子路易。而眼前这位更年轻的路易是当今殿下,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路易十五。
“我很好,陛下,”年轻的王太子答道,“这艘新船让我高兴极了。”他是个俊美的孩子,有着清澈的黑眸和金色卷发。
“那我也很高兴,”路易拍拍孩子的肩膀说。他发现坐在下面的艾德丽安,略微皱了皱眉。是谁把她的位子安排在奥尔良公爵夫人旁边的?这位妇人对敏感少女可没什么好影响。
他提醒自己记住,日后要避免让公爵夫人和艾德丽安接触。
“舞会何时开始,陛下?”王太子问。
“怎么了,很快就会开始的,殿下,”路易安慰他说,“你还记得自己的角色吗?”
“当然,陛下,”王太子说,“我跳的是毒刺蛇 。”
“很好。”
“您也要跳舞吗,曾祖父?”王太子声音很低,没有外人听到这番话。
“你不相信吗?”路易问,“我一直都为我的人民舞蹈。”
“您跳的是谁呢?”
“我跳过很多次。有一回,在‘珀琉斯和西蒂斯的婚礼 ’中,我跳了,让我算算,六个人物:当然有阿波罗,还有复仇女神,一个森林女神,一位印第安人,一位庭臣,还有战神。”他冲王太子笑笑说,“你今天的服装很像我扮演战神时穿的那套:全身大红,还有长长的红翎。”
“毒刺蛇也是战神么?”
“我听说那些野人有两种酋长。一种治理和平,一种领导战争。毒刺蛇是战争酋长。”
“您跳的是和平酋长烈日 吗?”男孩问道。
“一点没错,我的好殿下。留心听音乐。”路易提醒他,“你的信号来了,还有我的。不过你要先下去。”
男孩笑着开始起身,有点太快太冲动了。“慢慢来,”路易低声说,“拿出国王的派头。你总有一天要接我的班。”
路易满意地看到男孩动作慢了下来;他摆出帝王风度,一步步走下金字塔阶梯。庭臣们都等在下面的舞池;他们分成两群,一群着红,一群穿白。
艾德丽安看着精彩的表演在眼前展开,手指紧张地碰了碰字条。王太子首先走下金字塔,所有穿红衣的庭臣都跟在他身后,这其中包括奥尔良公爵和缅因公爵夫人。他们先是乱糟糟跳了一阵,接着一名仆人跑过人群,分发羽毛杖。这时奥尔良公爵和王太子走回金字塔,假装要绑架路易。
“装睡,”奥尔良公爵夫人低声说道。艾德丽安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思绪早就随着发动机单调稳定的嗡鸣声飞出去了。它们是以沸腾仪的机理运作的,还是用锅炉呢?
“就是现在!”公爵夫人推了推艾德丽安,把一根白羽杖塞进她手里。
“什么?”艾德丽安问。
“我们要从敌人手中营救酋长烈日。”
艾德丽安低头看着舞池。王太子正仰首阔步绕着“被俘”的路易转圈,语气庄重地用英文念道:“太阳业已落下。”他现在扮演的是英王乔治吗?还是马尔伯勒?
艾德丽安不情不愿地跟在公爵夫人身后,顺手把字条塞进腰带里。
身穿白衣的庭臣们呼号叫嚣,乐队开始敲打圆鼓和锡鼓。调子凶暴狂野。白衣庭臣们以优雅的姿态,用羽毛杖攻击红衣人群。
“来吧!”公爵夫人叫道。艾德丽安跟了上去。一个年轻人冲过来,拿着羽毛杖摆出击剑的姿势,笨拙地向她刺来。公爵夫人挡开攻击,将羽毛戳在那人脸上。他假装惨叫一声,做出摇摇欲坠的样子。
“打!”公爵夫人喊道。艾德丽安眨了眨眼,把羽毛杖挥向最近的红衣舞者,这是个体态丰满的女子,目标很大。这场荒诞愚蠢的闹剧,让艾德丽安觉得有点头晕目眩。成年男女用羽毛杖打架?要是巴黎人看到了会怎么说?
国王和王太子离开人群,一路战回金字塔顶端。在他们身下,群臣继续胡乱冲杀。一个头戴红翎的矮胖男人用羽杖刺向艾德丽安的胸脯,用羽毛来回扫着两侧胸乳,还故意戳向她的下身。艾德丽安愣了一下,羞怯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次又是公爵夫人上来解了围。她用羽毛刺向男人的脸,接着退后两步,心满意足地看着男人双手抓住小腿,惨叫连连。她刺向面部的那招,只是分散注意力的佯攻,脚底下才是实招。
“你受伤了吗?”公爵夫人严肃地问道。
艾德丽安正要开口回答,忽然明白了该怎么做,连忙抱住胸口,倒向甲板。“是的,致命伤!”她呻吟几声,趴在地上,心中暗自希望别被其他人踩到。艾德丽安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跳起来,重新复活;她看到有些庭臣就是这么做的。
但突然一股热浪拍在她背上,周围一下子充满了痛苦的尖叫和烧灼肌肤的臭气。
赛勒斯?杜古德
本看着自己刚刚发送出去的信笺,不禁微微一笑。
我由衷感谢您发来的纽约同胞们的消息,我会尽力将我们这个小殖民地的新闻发送给你聊以为报。但首先,让我们来谈谈您提出的问题。您说起了那些渴望生活在古代,而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怀疑论者;还有吹毛求疵的批评家们。我可以告诉您,这种人我们这儿没有。因为如果有人在波士顿,借着炼金术灯盏的光芒,阅读《水星报》和我们这份《新英格兰报》,却对它们横加指责,那我只得给这些人冠上大傻瓜的头衔。也许必须承认有少数人仍旧对魔法发出老套的叫嚣,对新风尚喋喋不休。但波士顿人都知道,他们这种荒诞可笑的努力,不过是让我们的殖民地平添几分的乡土气息。他们这样做可以说提供了一种服务,让我们自己得到娱乐,也让在英国同胞们得到安慰,令他们相信生活在美洲土地上的我们仍旧那么古怪、离奇,等等等等。如果我不知道这一点,也许会相信无知和愚蠢在波士顿被当成高贵品格来推崇,就像您所说的纽约那样。我希望您能重新检验一下面前的证据,因为如您所知,“在外为鹰在家为枭”的情况是很普遍的。
本又俯下身,简要写了几段波士顿发生的有报道价值的故事。这是为了回报他刚收到的纽约报纸摘要。他和那里的出版商谈好了,通过以太收报机交换新闻。本已经和四个这样的联系人达成了协议: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