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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他刚一下马就说,“让您被掳走,我罪不可赦。”他说着低头行礼,“我很抱歉。”尼古拉斯的低语声,让艾德丽安心头一紧。她揣度着,如果卫士发现自己受伤受辱,都是一场大阴谋的副产品,那会不会恨上她?
“您并没有错,先生,”她大声回答,好让所有人都听到,“我宁可让这些无赖杀死,也不愿看到像您这样勇敢的人蒙羞。”
“而我宁死也不愿让他们碰到您,”尼古拉斯答道。
艾德丽安露出灿烂的笑容。“如果您就这样死了,现在谁来保护我呢,先生?”
尼古拉斯又低头行礼,然后护送她上了马车,又把自己的马交给了一名御前手枪手。
他们刚坐进马车,队伍就开拔了。尼古拉斯沉默不语。
“您伤得重吗?”过了一会儿,艾德丽安问道。
“如果我伤得更重些,倒会感觉好点。”卫士苦笑着说,“当时一颗子弹擦过了我的肩膀。然后……我不知道。好像所有光亮都被吸出了我的脑袋,接着就人事不醒了。”
“擦过?那你为什么打着吊带?”艾德丽安问。
“它擦过的是骨头,”尼古拉斯顿了顿又说,“我听说国王很生气。”
“别担心,尼古拉斯,我会替你说话的。”
“小姐,我只是说国王很担心您。”他望着车外,轻声说,“很多人都担心您可能被杀了,甚至更糟。”
“哦,我还好好的。”艾德丽安答道。
马车在寂静中颠簸而行。过了一会儿,尼古拉斯忽然转头看着她,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即让人害怕,又令人惊奇。
“小姐,我只想说。如果再有人违背您的意愿碰您一个指头,那除非是我死了,而且被上帝召回锁了起来。不然我肯定会从天国冲出来。我宁可放弃救赎,也不会让您再被伤害。”
“别说了,”艾德丽安低声埋怨,“别说了,尼古拉斯。”他们对视良久,艾德丽安感觉就像是从很高的地方坠落。
“您不明白,”卫士最终说道。
“不,尼古拉斯,”她说,“我想我明白。”
他们到达马尔利时,天色已晚。有人告诉艾德丽安国王睡觉前要在床边接见她。
尽管勉力坚持,尼古拉斯还是在马车里睡着了。另一名卫士后来告诉艾德丽安,自从她被绑架,达达尼昂就没有阖眼,也没吃东西。
她和卫士穿过马尔利城堡高大的廊道,走向国王卧室。她在路上看到了很多庭臣,大多或坐或卧,在地板上玩着牌。路易是以舒适和隐秘的标准来修建马尔利的。而且他到哪儿都离不开众多庭臣。似乎没了他们,他也就不存在了。
庭臣们看到她,纷纷祝贺她“死中得活”。很多面孔上都挂着虚伪的友善。艾德丽安突然觉得心头一凉,她意识到这些人都在观察她,揣摩她,在她周围构建着自己的计划。
“谢谢,”她说着行了个礼,“我更要感谢图卢兹伯爵和他的猎手长,要不然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您们面前。”
她行过屈膝礼,然后就让护卫把她带进卧室。
路易穿着一件华美的睡袍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腰际。“我亲爱的蒙特莎赫勒小姐,”他的声音清晰有力,“真高兴能看到你安全归来。让你冒此大险,我肯定会受到上帝的谴责。我要以最谦卑的态度,请求您原谅。”
“我……您不需要我的原谅,陛下。您没做错什么。而且上帝和您的儿子图卢兹,还有您瑞士百人团的卫士,都联合起来让我的身体和灵魂完好无损。”
“你没受伤?他们完全没有伤害你?”
“仅仅是推迟了我到达马尔利的时间,陛下。”她答道。
“啊,我亲爱的艾德丽安,”路易说,“我是个男人,也是法兰西国王,但你比我还要勇敢得多。这可真让人佩服。”
“坐这儿,”他指着床边的一个小凳说,“我知道你肯定很累,但我有些事必须跟你谈。几小时前,我还在担心这件事永远也无法说出口了。”
“陛下?”
“很多东西都已经从我的生命中离去,艾德丽安,那些辉煌壮美的日子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要恢复当年的胜景,从某些方面来看,我想我们必须这么做。法兰西需要我变回过去的太阳王,这样她才能重现往日荣光。你明白吗?”
“我明白,陛下。”
“但是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艾德丽安,我比过去更好。曼特农把我教导得更好了。尽管她一开始是我的情妇,但她让我明白了情妇这种事有多愚蠢。”他说着皱了皱眉。“你看,不久前,我还在想应该寻找个新的情妇。但现在我要向你求婚,艾德丽安。”
“我,陛下?”
“是的,艾德丽安。你太像曼特农了。”他在床上坐直,“自从他们暗杀了我的王太子以后,你看到我有多大变化了吧?意图毁灭我的烈火,却唤醒了波斯灵药的全部效力。现在我恢复了视力,你也可以看出我又恢复青春了吧?”
艾德丽安觉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国王和她上次见到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目光有些呆滞。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说话,路易便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我承认,这变化令人震惊。尽管很多年来我都觉得自己并不老,但也从没想过还能见到二十岁时的身体和面容,可现在居然美梦成真了!这是个奇迹的纪元。通过这双新的眼睛,艾德丽安,我可以看出你并不只是另一个曼特农。你有独到的雅致和美丽,而且总是在微笑。如果你同意嫁给我,成为我的王后;并以王后的身份,给法兰西一个王太子。那么我会很高兴,宫廷会很高兴,整个法国都会很高兴。”
艾德丽安知道泪水正顺着脸颊流落,但她毫无办法,只能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在房间对面,邦当把头扭开,他的脸上几乎显出赤裸裸的同情。但艾德丽安不知道,这是为了她,还是为国王。
就算路易看到了她的泪水,也没做出任何表示。他只是继续用无神的双眸看向她,脸上写满期许。艾德丽安静了静,直到完全肯定可以用正常的语调说话时才开口道:“当然,我的陛下。难道我还会拒绝不成?”
至少,她现在已经站在风暴眼中。
蒂奇
黎明来临,周围没有陆地的影踪。本揉揉疲惫的双眼,但就算在明媚的晨光中,他也只能看到一片蓝色汪洋,小船就在中间漂荡。
前一天的经历,让本从里到外、从骨到肉都疼痛不堪。但他的精神比肉体更糟。他没有睡觉,脑子里一遍遍上演着恐惧和震惊的戏码。他现在还能看到它们扮演各自的角色,但已经没有眼泪可流,没有祷告可说。
周围无边无际的海洋,让他拥有绝佳的视野。布雷斯韦尔不可能偷偷摸上来,这个恶魔只要出现在方圆几英里内就会被发现。本也许没法阻止他,但至少不会被死神突然袭击。
本觉得心里被掏了个洞,他怎么也不相信詹姆斯已经死了。这太荒唐了,詹姆斯的嘻笑怒骂都还历历在目。他是真实的,在本这一生中都是真实的。布雷斯韦尔带来的噩梦更像是场魅影。最后这几个月是谎言,是幻觉。詹姆斯是真实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还活着。
但到了早晨,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必须马上返回波士顿。詹姆斯是死了。但布雷斯韦尔会不会去找他的父母?还有约翰?柯林斯?本当了一回最糟糕的懦夫'奇。cc书',因为布雷斯韦尔甚至已经说了会去杀约翰。可他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可怜的小命,只知道逃跑。必须回去!本笨手笨脚地站起身,挂上船帆。
没有指南针,附近也看不到陆地,他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也许大部分航线都会把他带到陆地。如果往南,很可能撞上科德角。如果向西,也会有陆地。只有东方存在迷失的危险……
他知道哪边是东了!一夜——其实是两夜没睡后,他真是傻得可以。本立刻张帆起航。
他不耐烦地坐回船底,寻找着陆地;心不在焉地注意到水面上闪烁的日光,白昼渐增的温度,和小船轻柔的摇晃。布雷斯韦尔怎么会没死?他心中暗想。电浆枪释放的是一种受到控制的纯光和粘液流,从而制造出更像是闪电的火焰。而他的仪器设计思路是要激发金属枪内的纯光,让它得以全部释放,而且方向不受控制。对布雷斯韦尔来说,应该就像被闪电击中,甚至更糟。
水面上的光芒似乎组成了一个图案。本皱皱眉,试图翻译出这些象形文字的讯息。面对波光,他不断眨着眼睛,但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本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远方传来隆隆雷鸣。他咒骂着坐起身,脑袋晕晕沉沉的。他最后的记忆是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以及暖和的火红日光。
雷声再次响起,水面掀起一阵波澜。本猛吸几口气,想要清醒过来。他还从没在风暴中操过船,而且这条船就算在经验丰富的海员手中也不可能撑过狂风。他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空中星光璀璨,连点云影子都没有。突然间,他发现左舷方向有十几个针尖大小的红光闪现。
片刻之后,隆鸣再度传来,本明白了把他吵醒的是炮声。在这夜幕之下,两个巨人正在战斗。他看到一道锯齿状的闪光,那多半是电浆枪或者类似的武器。他入神地看了至少一个小时,想象着这场激战的场面。他们是英法战船,还是海盗?
森然冷意慢慢让他回过神来。
这是哪儿?我睡了多久?是不是睡了两天,而非一天?本毫无头绪。他嘴里很干,肚子感觉像个空口袋。多半是两天。过了这么久,布雷斯韦尔不是死了,就是已经杀了约翰。现在回波士顿去,完全就是犯傻。
但他必须把这件事搞清;必须回去。
他降下船帆。天蒙蒙亮时,远方战场的炮火和雷鸣渐渐消失,只有本独自坐在孤舟中懊恼不已。
几小时后,日光为他带来了更多希望,因为陆地遥遥在望,也许是个海角。他应该可以搞清楚方向,用不了一两天就能返回波士顿海岸。本升起船帆,第一次向海岸抢风航行。
刚过一半路程,小船就咚的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本往船头下看去,发现了一个飘在水上的木桶。他意识到,陆地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以至于没留心周围的情况;当下连忙搜索起海面来。
四周到处都是零零碎碎的漂浮物。
他估计昨晚交战的船只中有一艘遭到了灭顶之灾,因为有些残骸似乎是船柱和甲板。
他靠近海岸后,看到至少有三个人躺在几节桅杆和一些他认不出来的残骸中。他们还活着吗?
父亲的声音又在他心中响起,本知道父亲会怎么做。更何况他也许可以找到食水,没准还能搞清这是艘什么船。
他把船靠上岸。
第一个人已经死透了,他趴在岸上,脑袋少了半张脸,一群螃蟹正在钳食剩下的部分。这些人肯定都死了,不然应该发出求救信号才是。他似乎听到一声叫喊,连忙转过身搜索着周围的海滩。
他看到一条胳膊在摇晃。这胳膊连接在一个人身上。
“这边!”那人有气无力地喊道,“小孩!”
本以最快的速度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肯定是上帝把你派来的,”本靠近后,那人说,“没有你我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本猛地收住脚步。
这人靠着一块岩石坐在沙滩上。他也许是本见过的最高最壮的男人。肩膀足有一码宽,站起来能超过六尺。但他现在一条腿上扎着块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的破布,似乎是站不起来了。乱七八糟的黑发垂在肩头变了色的白衬衣上。胡子拧成十几条黑缎子似的小辫,湿漉漉地耷拉在厚实的胸膛。
“坐下,小子,告诉我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