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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等着。”克雷茜命令道。
艾德丽安斜眼向周围看了看。自然的屋宇环绕四周,橡树和岑树的立柱支撑着绿意盎然的穹顶,鸟儿们隐在树冠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离她大概五步远的地方,就是克雷茜说的湖泊。其实不过是个池塘,但看起来很深。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距离水面三十尺高的悬崖上。
与此同时,尼古拉斯卸下马匹的鞍具,还不断抬起头来检视周围的树林。
艾德丽安回忆着当前的处境,心头不觉一阵绞痛。她喝醉了,酩酊大醉。这都是公爵夫人干的好事,一杯接一杯地给她白兰地,但她也应该有所警觉才是。艾德丽安还记起遇到了法迪奥。她估计这位数学家比自己醉得还厉害,而且他坦白了……
艾德丽把一切都记了起来。
“我们得回凡尔赛宫去,”她虚弱地说完这句话,又聚集起所有精力重复道,“我们必须回凡尔赛宫。”
“我向你保证,我们正在努力实现这个目标。”
“你不明白,”艾德丽安说,“法迪奥,他的方程式!是为了……”
“等等!”克雷茜说着把马鞍扔到一匹马背上。她从哪搞来的马鞍?“看看我猜的对不对。法迪奥的方程式会害死数百万人。它是个噩梦,是个怪物。国王同意使用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个恶魔。我说中了吗?”克雷茜像个戏剧演员似的,把这些台词抛了出来,还一把抓住艾德丽安的衣服前襟,简直要把它扯碎。
“维罗尼卡,管住你的舌头!”尼古拉斯叫道,“这不是她的错!”
“醉酒不是她的错?那么她吵嚷着死亡、毁灭和国王的品性问题,在皇宫里横冲乱撞是不是呢?好吧,请告诉我,瑞士百人团先生,我们该怪谁?”
“尼古拉斯,这是真的吗?”艾德丽安说着倒吸一口冷气。
尼古拉斯不敢看她的眼睛,但还是略微点了点头。
“哦,不。我暴露了吗?”
“我们尽了全力,”克雷茜答道。“我们把你夹在中间,大喊大叫着一堆醉话,试着把你拉出了宫殿。我们没让你的假发和胡子掉下来。”
“法迪奥呢?”
“你发起酒疯的时候,法迪奥也人事不醒了。我估计他记不住自己说了什么,但没准有人会提醒他。”
“那我们为何要把马车沉了?”
“我过会儿再向你解释,”尼古拉斯说。“克雷茜,帮我一把好吗?”
艾德丽安焦躁不安地看着克雷茜和尼古拉斯把硕大的马车推向悬崖。在她看来,他们似乎根本不可能推动,但过了一会儿马车翻下峭壁。湖水给了它一个深情的亲吻,随即吸进嘴里。
“现在我们上路吧,”克雷茜说,“艾德丽安,你能骑马吗?”
艾德丽安不知道克雷茜问的是她会不会骑,还是现在能不能骑;但她只是点点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尼古拉斯牵过一匹金色马驹。它鞍辔齐全,并不是拉车的马匹之一。另外还有两匹马在等待着克雷茜和尼古拉斯。
“这是从哪儿搞来的?”艾德丽安一边问,一边把脚伸进马鞍。
“从被达达尼昂杀死的人手里抢来的。”克雷茜简洁地说。
艾德丽安张着嘴扭头看向尼古拉斯。“出了什么事?”她问。
“走吧。路上我再给你讲。”
艾德丽安翻身上马,坐骑快步跑了起来。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克雷茜对她说,“你看,小姐,我们——你的卫士和我有个很棘手的差事要办。我们不仅要把你活着送回凡尔赛,而且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到过巴黎。我们三个浪荡子,”她指了指自己,以及艾德丽安和达达尼昂。“必须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为什么?”
“因为,亲爱的。如果不这样做,恐怕你小命不保。”
“你是说国王?”
“不,国王会很难过,但他不会杀你。但有些人,”克雷茜说,“巴不得看到数百万人死去。”
“你想说什么?”
“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必须告诉我,艾德丽安。你怎么突然理解了法迪奥的方程式?”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艾德丽安沉默片刻,最后说道。
“该不该相信我?”克雷茜的冷然说道,“你知道达达尼昂和我为你冒了多大风险吗?”
“我知道你们在拿生命冒险,但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明白是不是为了我。我根本就不了解你,克雷茜小姐。我只知道每件事都和你有关,还知道我们曾在马背上一起度过了很长时间。”
“你想说什么?”克雷茜问。
“你很清楚我想说什么,强盗先生。”
克雷茜咂了砸舌头,抬头看着天空。“你猜到了?”
“到昨天为止还没猜到。但你假扮成男人的时候,我认了出来。”
“不错吗,小姐。”克雷茜说。
“不仅如此。”艾德丽安继续说,“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还不是在马背上。游船起火后,把我从大运河救出来的卫兵也是你。”
“你的故事越来越神奇,”克雷茜说道。
“反正我想你是扮装成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瑞士百人团成员——也许是在我这位好朋友尼古拉斯的帮助下吧。”
尼古拉斯正要辩解,艾德丽安就扬起手来。“克雷茜要想把你卷进这疯狂的计划,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自从那场‘绑架’发生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国王不愿让我独自出行,或是只有一名卫士保护。但你还是没有阻止。”
尼古拉斯脸色通红,但没有避开她的目光。“我只是在为您着想,”他执拗地回答。
“哦?让我被绑架是为我着想吗?”
她已经猜出了真相,而两人的反应更证实了这一点。
“嗯,现在我明白了。”她继续说,“预先安排好的绑架,谁也不会送命。而你,尼古拉斯只是假装受伤,任由克雷茜把我掳走。另一个人是谁,图卢兹伯爵吗?”
“你忽视了一个重要细节,”克雷茜反驳道,“达达尼昂肩头挨了一记火枪弹。”
“是吗?”
“够了,维罗尼卡。”尼古拉斯说,“这没用。”
“不,尼古拉斯。”克雷茜的语气中真的冒出一丝火气。她扭头对艾德丽安说。“我们走后,他给了自己一枪。这是为了防止猜疑,为了保护你!”
艾德丽安几乎要发抖了,但她还是继续逼问下去。“我看不出这怎么是保护我,”她驳斥道,“即便真是如此,我也很想知道你们的动机何在。”
“也许我们都被你深深感动了,小姐,情愿赴汤蹈火追随你,保护你不受伤害。看看你是如何回报我们的。”克雷茜轻笑几声,又摇了摇头。
艾德丽安觉得脸上在发烧。“不要奚落我,”她说,“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给我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艾德丽安看到两人交换眼神,似乎在进行沉默的密谈,决定该如何回答。这说明他们很可能都在考虑另一个人的命令。
“我只想让你们知道我什么都明白了,”艾德丽安说,“所以别把我当成彻头彻尾的傻瓜。另外如果你们想把我带到某个地方像马车一样沉掉,那么现在也该清楚我对自己的命运不是完全懵懂无知。”
尼古拉斯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不管您是怎么想的,”他说,“请相信我永远不会伤害您!”
“多感人啊,”克雷茜的语气冷静了一些,“但我也向你做出同样的保证,亲爱的。”
她突然间抽出一把手枪。“尼古拉斯,你……”
“是的,”他严肃地说,“我也听到了。”他举起一把骑兵用短卡宾枪。艾德丽安吓得打了个哆嗦,她几乎认定他们要冲她开枪。不过现在她也听到了身后的狗叫声。
“谁在追我们?”她问。
“谁都有可能,”尼古拉斯回答,“昨晚有秘密警察在追我们,但都被我杀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来的是什么人。”他催马靠向艾德丽安,敞开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一件武器。“拿着,”他说,“跟克雷茜走。如果被困了,就瞄准,扣扳机。另外要确保克雷茜不在枪口前。”
尼古拉斯递给她的手枪个头很大,和普通的燧发枪模样相仿,但枪管向外扩展,末端直径一寸有余。
“你要去哪儿?”
“打猎,”他压低声音说,“艾德丽安,我很抱歉曾经欺骗过你。一个男人有时需要在很多责任间做出抉择。有时他会选错。”尼古拉斯顿了顿,目光变得坚毅起来。“克雷茜说对了一半,”他低声急语道,“我真的爱你。”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艾德丽安抱怨道。但夹杂着恐惧和欣喜的冲击,猛然间将她席卷。尼古拉斯终于说了那句话,她也无法再装下去。
尼古拉斯已经拨转马头,倏忽远逝。
“来,”克雷茜骑到她近旁说,“如果你想活下去就跟我来。”
“尼古拉斯……”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活着完成他现在要去做的事,相信我,那就是尼古拉斯。”克雷茜说,“我比你更了解他。而且如果他会死去,我们就更不能让他白白牺牲。快走。”
大概五分钟后,艾德丽安听到枪声在远方响起,很像春冰碎裂的声音。她握住手里的枪,试图回忆起过去是否曾握过这种东西。她很清楚自己从没开过枪。
艾德丽安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果尼古拉斯和克雷茜都死了,她该怎么办?
这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酒后胡言乱语,这个计划本来完美无暇。
“低头。”克雷茜突然大叫一声,她的手枪随后发出轰鸣。有什么东西从艾德丽安耳畔飞了过去,接着她又听到一声闷响。四个骑手从一片树丛中冒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滑稽地吊在马鬃上,下巴和脖子上一片猩红。第二个人把冒烟的步枪插进枪套,抽出佩剑;另外两个人也开始冲锋。在她笨拙地端起手枪前,已经看出这些人身上穿着的是灰火枪手制服。
牛顿门徒
乍看上去,希腊人和其他咖啡馆没什么两样。当然,这里说是那些体面的咖啡馆。
本站在门口驻足观瞧。咖啡馆里人很多,长桌前坐满了各色绅士,衣着打扮从精致时髦到破旧不堪一应俱全。本用热切的目光扫视人群,希望能看到某些著名的哲人。可惜虽然他觉得不少人的面容都充满智慧才学,但终究没能认出一个。
他怎么能认出赫耳墨斯?赫耳墨斯又该怎么认出他呢?本估计艾萨克爵士不会对约见一个小孩感兴趣,故而在所有信件中都刻意不去提及自己的年龄。即便赫耳墨斯正在找他,八成也不会注意一个男孩。
本又在咖啡馆里转了一圈,这次他的目光落在一张桌子上。它周围只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位女子——正经咖啡馆里可很少有女子出现,尤其是年轻貌美的那种。
这位小姐就很漂亮,而且颇具异域风情。她没戴假发,头发乌黑,皮肤很白,一双妙目微微吊起,状若杏仁,两片红唇始终略突。若不是她的举止做派如此雍容大气,翘起的鼻头定会令人感觉很是俏皮。她的年岁不好判断,十六到三十六岁之间的任何年纪都有可能。这名女子正在说话,而这桌的其他人——四位二十多岁的绅士——都在入神地倾听。
本发现临近的长椅上有个空位。他决定不管怎么着,先过去听听这位可爱又奇怪的女士在说些什么。
“我们的学会还不算大,”本听不出她是哪里的口音,“但我们在吸引学者方面已经取得了一定进展。”
“是的,”一个男人带着法国腔说,“我承认莱布尼兹先生是个大收获。不知道他在自己热衷的社会改革研究方面有没有什么进展?”此人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假笑,这句话的讽刺意味也昭然若揭。尽管本并不欣赏莱布尼兹和他的哲学思想,但这个男人掩饰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