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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阳台上,高希文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凌子墨,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就准备这样耗着?”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异常直白让人明白他所指的。
从容的手未停,为他沏上一杯咖啡,一切摆放妥当之后,才把目光移向茫茫夜色,与城市的霓虹夜景相比,半山的灯光工程可以说是相当的低调,如果不是那渐行渐远闪烁着的车灯,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现在的位置。
“虽然我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有时候想想确实也替他感到倒霉,遇上了你这么个……恩……”在从容的瞪视下,高希文生生把到嘴边的形容词给咽了回去。
“我这个什么?中国文字博大精深,你用词可给我注意点呀。”
“也就凌子墨真拿你当病人,看你现在这架势,哪点像个伤患了。”高希文笑着摇头,轻轻摇晃手里的咖啡,若有所思,“其实这次的工作在《慈禧传》杀青前就接下的,只是发生了你这件事,我一直放心不下。”
“喂喂喂,我说老同学,我们俩貌似同岁吧,不要说的我像未成年一样。”从容嘟嘴,不干了。而心里却在听到这话时一怔。
“未成年?有时候我确实这么怀疑过。”高希文侧着头,叹道。担心是一种心境,甚至于是一种习惯,无关年龄。而这个习惯早在十年前就已养成。
“你就放心去吧,反正现在我哪也去不了,能出什么事!”从容边说边挥手,活像要用掌风把他给挥到法国去似的。
高希文静静审视着她,踌躇了片刻还是开口,“从容,你究竟有什么打算?难道还不想真正接受他吗?还是想重复另一个五年?”
从容挑眉,“他让人那样污蔑你后,你仍然觉得他值得争取?”
“一笔归一笔,我当然没那么大度到原谅他的小人行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你是合格的。”
“不知道他听了你这句话后,会不会对你稍微表现下该有的待客风度。”从容轻啜一口,咖啡的苦涩慢慢在舌尖弥漫,“爱情有浓度,也有不同的表达方式……我以为回到这里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
“从容,你是一个潇洒而勇敢的女人,唯独在感情上不是。”曾经的从容也是为爱不顾一切过,可惜爱的深也伤的重,以至于不敢言爱。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带着试探,留着随时后退的路,谨小慎微。高希文的心理暗叹一声,为什么到最后他决定认可了凌子墨,因为只有凌子墨的那超越常人的进取与霸气才可以弥补任何软弱和逃避,也只有他能重新把从容被摧毁的爱给找回来。“从容,你值得任何人的爱,包括凌子墨。”
一语中的,有阵阵麻痹感掠上心头,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一直以来她不是没有感受到凌子墨的感情,却不愿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归根到底,她不相信的是自己还会遇到爱情,不相信自己还会爱上谁,谁又会爱上她。在她的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是连她自己或许都不曾发觉的——自卑。这几年,身边很多人包括从芯包括杨霏都说没看明白她和凌子墨的关系,其实真正不明白的是她自己。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又想要什么……
从容两眼怔忡的望着他,无意识的。
高希文伸手轻碰她的眼睑,看着它慢慢恢复清明。“从容,人这辈子有太多看不清想不明的事,我们永远无法彻底的明白他人,就像我们也没有办法彻底的了解自己。目光短浅有目光短浅的好处,起码能在当下及时地幸福着,而不会将该把握的现在去预付给那不知深浅的未来。”
从容眼一眨,双眸清冽之极。喃喃自语的重复着他的话,似乎要把他刚才的每一个字细细掰碎再重新组合。
咖啡的氤氲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的面孔,又模糊了谁的心……
清冷的月光淡淡的笼罩在高希文身上,风吹过他的脸庞,扬起的发丝凌乱了他的思绪。回首又看了眼已空无一人的露台,心里是无声的喟叹,那缕缕酸涩再一次不期而至,填满他的心头。
十年的时间,他明白再好的朋友也只能是朋友,对于从容来说,他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朋友,是一个像亲人一样的存在,但它无法替代一个爱人的位置,一个可以牵动她喜怒哀乐的爱人的位置。十年前,他就站在了朋友这个位置上,最终他也只能站在这个位置,值得欣喜的是朋友是永恒的……
只有从容幸福了,他才能安心的走开。五年前的错过,几乎让他后悔终身,之后害怕每一次转身,害怕每一次的擦身而过,也害怕每一次的分离。所以,请你一定要幸福……一定……
在你最美丽的时候;你遇见了谁?
在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谁又陪在你身边?
爱情到底给了你多少时间,
去相遇与分离,去选择与后悔?
变脸
从容没回名邸,当然也没去法国。反而窝在半山每天在房间露台远远看着动工中的花房,平静无比。只是那偶尔眯起的眼神,意味不明,让方庭很是琢磨不透。自从高希文来过之后,从容姐就有些怪怪的,经常性的发呆,似乎被什么难题困住了似的。
“容姐,你不生凌少的气了?”方庭终究还是没忍住。
生气?
从容莫名其妙的抬头,“我干嘛生他的气?”
“那个花房呀?”这回方庭也有些懵了。
“那个呀!”从容恍然,却不以为然,“拆了就拆了,重建就重建。为这点事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气得过来吗。”
呀……这回方庭也噎到了,这是川剧变脸不成?前几天还暴跳如雷,一转眼就云淡风轻,是她记忆出毛病了,还是从容姐的神经出毛病了?
“方庭,让你当我的经纪人如何?”
喝!
方庭一怔,她还没从刚刚的疑惑中清醒过来,一时不明白从容这句话的意思。
“本来从芯对这个就不感兴趣的,只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陪着。现在又有了宝宝,我也不好再霸着她了。不然姐夫连门估计都不让我进了。”从容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解释。不过这回方庭是听明白了。
“容姐!”方庭从她身后绕到跟前蹲下,两眼发光,一时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想到从容会让她顶替从芯,这种程度的信任是她完全没料到的。
“先别高兴的那么早。”从容好笑的睨着她,“你以为从芯的活是那么好干的呀。”
方庭猛点头,接着又拼命摇头。
“好了,都不知道你这是哭还是笑了。”
“容姐,我…我真的太高兴……”方庭咧着嘴,眼睛都差不多笑成了一条缝,“之前还生怕你真的要退出不再演戏了。现在我当你的经纪人,你想退都没得退了。为了我的钱途,怎么着你也得再多拍个二三十年的。”哈哈,方庭很是得意的打起了算盘。
“好像我才是你的老板吧!”从容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有没有听过狭天子以令诸侯……还有,现在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后悔倒不需要,要摆脱你只要让荣轩把你娶进门不就好了。”从容忽然闲闲的抛出一句话,却惹得方庭满脸通红。
“容姐,你怎么……我……”
“结巴了?呵,都当我是傻子还是瞎子呀,就你们俩那破演技瞒得了谁呀,就够用来自欺欺人了。”
“其实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方庭垂着头,声音也越来越小声,直至细若蚊音。
“私事我是不会过问的,两个人不要给我当无间道就行。”
“一定不会。”方庭抬头,就差没拍胸脯了,“我保证。只要容姐不让我说的,我一定不说。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严刑拷打……”恩,包括,包括荣轩的美□惑,她也会努力抵挡住的。
“小妮子,是不是跟林伊待久了,也染上了她的夸张本色了。还严刑拷打呢……”从容无奈的摇头。
“小姐,有人找!”
两人正说着,张嫂便在门边叫唤道。
“哦,是从芯还是希文?”从容边说边朝客厅走去。因走的比较小心翼翼,便没有听到张嫂那句“都不是”的轻声回应。
后面的方庭倒是听到,有些意外,为张嫂那欲言又止的踌躇。可是看到从容一个人走的缓慢,也来不及细问,便匆忙跑上前去。
几乎所有媒体及粉丝都知道从容在名邸置产,但半山这里除了她最亲密的朋友便无人知晓,这点自信她还是十分乐意给凌子墨。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客厅里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人。
站在身侧的方庭看不到她的神情,只看到陌生访客脸上那难言的情绪。她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从容姐的反应似乎过于反常了点。伸手状若搀扶,不露痕迹的轻捅了下她的后背。从容的眼睑微微一垂,移开与来者对视的目光,就着方庭的手坐到了沙发上,动作极度缓慢,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像一个刚遭受重击的伤患……
“以容……”
“方庭,你去帮我把露台上的剧本收起来,再打一个电话给从芯,让她把这几部电影全推掉。”
方庭一楞,有些疑惑的看向依旧怔怔站着的那个人身上。她并不认识这个陌生访客,他的年龄大概在六十岁左右,身材颀长而清瘦,英气的眉眼间却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即使眼里是沧海桑田,却仍难掩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不凡气度。
自从开始跟着从容,方庭就有意识的去了解可能会认识或需要认识的各色人物,包括整个娱乐圈幕前幕后的大腕、老板甚至于单纯的工作人员,以及所有数得上名头的富豪大鳄……而眼前这个男人,她可以肯定不在她知道的那些名单里。但,从容姐显然认识他,而且要支开她……
“方庭……”从容再一次低低唤出声。
“好的,我马上去办。”最后再瞟一眼那个男人,“从容姐,有什么需要马上叫我,我就在二楼。”
从容依旧低垂着头,恍若未闻。
虽然不放心,方庭还是依言离开了客厅。得马上去查一下这个男人是谁,能找到半山,看来这个人并不简单。
“以容,听说你伤的很重,现在……”
“乔先生,请注意你的称呼。”从容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直视对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我的名字叫从容,不叫乔以容。”
对方的嘴角慢慢凝固,“以容……”这一声已带上了一分乞求的味道。
“你可以叫我从容或者从小姐。”从容依旧冷漠,从眼神到声音。
“以……”这一回未完的称呼是被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男人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脸上是不胜其扰的烦躁。
“恩。”
…………
“下午我没时间,你不用过来。”
…………
“我在哪,你不用管。”
…………
“我去看以容……”抬头看了眼从容。
…………
“这是我的事!”随着他的一声冷喝,手机也被啪的一声关掉了,也关掉了对方的任何叫嚣。
沉默!长久的沉默,似乎谁也不愿先开口,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从容抿着嘴,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对方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垂下了眼睑喃喃自语,那眉眼的神情竟与从容方才的一模一样。“从容,从容……也好,你母亲的姓本就最好的。”
“乔盛华,我不想从刚刚与你夫人说过话的嘴里听到谈论我母亲的任何一个字,恶心!”从容的口气几乎已如腊月寒冬,那刻骨的嘲讽扑面而去。
似乎早料到从容的反应,对于她的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