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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那眼神存在感强得怕人,就差把她的后背活生生剜个洞出来了。她全身的汗毛都倒竖着,紧张得心脏猛跳,跳得有些癫狂,跳得她心浮气躁。
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黑暗中,她紧紧皱着眉头。谁能告诉她,事情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境地的?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跟李修吾同床共枕了的?
“怎么了,叹什么气?”
她这边还没嗟叹完,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化开,他靠得还很近,近到她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缠绵暧昧,藕断丝连。她被他阳刚的气息笼罩着,手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出汗,喉咙发不出声音,全身戒备地僵硬着,耳根烫得惊人。
“怎么不说话,嗯?”
李修吾的手臂揽过她的腰,几乎是将她抱着转了个身,硬逼着她与自己面对面。她很僵硬,僵硬得像一个玩偶,那周身炙热的温度和细微的战栗却又使她分外有生命力。
她不说话,只眼光灼灼地看着他。她没有把握,对他的想法,她一丝把握都没有,他的一切行为,她都理解不了。这种猜忌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他被她那敌对的眼神望得兴奋,勾过她的脖子就吻了起来,她的口中有牙膏的薄荷香气,也有津液的甜蜜,舌头软糯灵巧,几乎让他忘乎所以。自从重逢以后,每次接吻,他们二人都在互瞪,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她的眼睛时而迷蒙时而清明,显然是陷入了深深的天人交战,而他的眼神里始终是焚烧一切的灼热和霸道。
他将手臂收紧了一些,让她馨香的身体更加贴近自己,他的坚硬就这么抵着她双腿间的柔软,它炙热着跳动着,让她全身布满了鸡皮疙瘩,也不知是因为激奋,还是因为紧张。
李修吾吻得深,翻搅着她的气息,不一会就让她呼吸不稳,胸口发闷,身前的软嫩起伏贴着他精壮的胸膛,不可避免地颓靡磨蹭着。
他隔着衣物,紧紧地挤在她的两腿间,就在她以为他就要把自己的衣服撕碎挺身进入的时候,他却突然将身子退开了些许,又意犹未尽地纠缠了她的舌尖,才用鼻尖抵着她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宋文婧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半路缴械喊停?不是应该……
呸呸呸,她才没有期待,才没有胡思乱想。
第十二章 上司
李修吾就这么赖上宋文婧了,自从那天晚上酒后乱性之后,他只要有休假就会挤到她的出租屋里头去,自己有将军楼不住,非要到这里还跟她凑热闹,这就算是她再有自知之明也会忍不住心里打鼓了。
他不会真看上自己了吧?难道是那晚睡得很满意,有意把二人的滚床单大业持续发展下去?
可是转念想想又不对,这李修吾虽然老是与她同衾共枕,可是一向都只是喜欢接吻,最多也就是偶尔袭个胸什么的,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提枪上阵过啊。难不成,他还是个禁欲系的?
“文婧,你听说了没有,咱们的制作人又换了。”她这正神游天外呢,就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响起,吓得她小心脏四处乱蹦,差点没带着她的人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宋文婧眼珠转了一转,这才捕捉到那人说了什么,赶忙抚了抚心脏歪头凑过去,“你刚才说什么,制作人又换了?”
同她说话的是同组的梁亚,这梁亚一向是台里的活动八卦播放机,台里有什么新鲜热辣的八卦都逃不过她的魔掌,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哪里修炼成的绝技。不过这绝技只适用于电视台内部,一出去就萎靡不振了,要不然,凭她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能力,早该轰动全国冲出亚洲了,哪能还在这台里蜗居着啊。
梁亚一向与大喇喇的宋文婧交好,有什么事情都是先同她说,所以此番见她有了兴趣,梁亚也就跟着激动了,“是啊是啊,又换了,那个地中海又被调走了,说是来了个年轻的美女,我是还没见到,不过估摸着交接完毕就要出来发表就任感言了。”
宋文婧沉吟了一会儿,这台里的人事变动虽说不是特别懒散,但也从来没有这么勤快过啊。这事有点蹊跷,估摸着有猫腻,“诶,知不知道新来的制作人什么来历?”年轻上位快的,不是腰软身娇床上功夫好得销魂的,就是位高权重老爸一手遮天的。
说到这,梁亚面色颇有些得意,“我听人说是家里头关系非常硬正的,不然怎么会才毕业不久就来当制作人了,哪怕她是国外名校毕业的也没这待遇啊。所以啊,这个时代,真是拼爹,人家生来就有个好爹,轻轻松松顶过我们辛辛苦苦熬几年的,这媳妇别说熬成婆了,哪怕熬成老干妈,都没有人家的干爹亲爹的一句话来得顺风顺水。”
宋文婧深以为然,义愤填膺地点了点头。
要说这高干子弟,她可是好歹认识两个的,虽说没有让人羡慕嫉妒恨到想杀人放火,不过划胎放气什么的,有时还真是很想。
也别怪她不阳光,就说一年多前她还跟李修吾谈恋爱的时候,她出外景得罪了巡警,被请到警察局去喝茶聊天,她劳心劳力地说了半天人家都一副大公无私的欠抽样儿,可这李修吾和向阳到那没有两句话,她就能大摇大摆地回家洗洗睡了。
这不是人比人想杀人是什么啊?她没杀了他俩,说明她真心有把国家的教诲听进去,不然凭她的暴脾气,早起来报复社会了。
这梁亚的消息一向来得准确,这不,午休时间刚过,就有人来通知开会。这会开得不中不晌的,宋文婧和梁亚心知肚明地会意一笑,就屁颠屁颠地拿个笔记本进去凑热闹去了。
刚进会议室,看着正主还没到,大家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一说:“我今天听那边生活服务类的说,我们的地中海被调到那边去了,说是心情看来抑郁得很,估计是因为这次好不容易谈下来却被别人抢了的军官特辑。”
宋文婧听到这真心是不想乱喷,这个在紧锣密鼓筹备中的军官特辑可是她丧权辱国割地赔款才跪求回来的,连她保存了二十几年的贞操都连带着赔出去了,她可是损失惨重,那个地中海哪边来的脸去抑郁?难不成是他陪了李修吾一夜换来的啊?
这腹诽归腹诽,有八卦听,她还是不愿意错过的。毕竟这作为一个自认为很称职的新闻工作者,在这个上面她也是有着过人的洞察力和好奇心的。
这边刚说完,那边又赶紧接上了:“听说这次来的制作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美女,今天上午好像有人看到了,说是清清纯纯的很耐看……”
那边还没说完,又有好事者插嘴了:“还不就是个绿茶婊,也不知道是跟几个老头上了床才爬上来的,恐怕是各种短小黑都见识过了吧。”
这话说得阴毒,说得一向狂放不羁的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向说话的人投去赞许的目光,那人也对这番话很是满意,就差对一行人点头回道“承让承让”了。
讨论到了这,算得上是个高/潮,却是没有结束,“不过好像有人说,这小女孩来头不小,好像是个什么高官的独女。”
这话一出,就像一滴水掉进滚油锅,半半拉拉地炸开锅了,社会新闻这一组愤青是一抓一大把,都是整天个感慨时运不济生不逢时,再不就是造化弄人命途多舛的,对阶级斗争是相当的热衷,如果说来了个阶级人物来统治他们,那不就是逼着群众揭竿起义吗?
“是不是啊,黑都敢黑到我们新闻组来了,这是不知死活啊!”这是某愤青差点拍案而起的附带发言,瞧瞧这气势,大有你要敢来,我就敢弄死你的架势。
“这天下乌鸦一般黑,满世界都成了个大染缸了,你以为我们组还能红旗飘扬啊,接受现实吧亲,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别在那摇着社会主义的大旗了。”唔,这位倒是挺现实主义的,符合现下社会的价值观,值得推广,值得推广。
那愤青被这么一刺,也不太高兴了,“我们做新闻的就是要发扬真善美,摒弃假恶丑,揭露社会的黑暗面,引导大众朝着进步的方向前进,怎么能这么是非不分呢?”
看来这位愤青把大学的校训背得颇为顺溜,瞧这话说得,多带感啊,俨然就是一副正义的卫道士模样,颇有国家代表发言人的范儿,大家看好你哦~
那个现实主义被这么一说,脸上也挂不住了,毕竟是非不分这话说得是真的重了,“这怎么就扯到是非不分了,我的意思也就是说,大家都是给人家打工的,上头有什么指示当然要服从了,不管你是不是不服气,总要有点给人打工的自觉吧,不然这个世道这么不景气,我们赚着买白菜的钱,哪里能操得了卖白粉的心啊?”
这话说得也是有道理,大家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来的气节,气节又不能当饭吃当马骑。
看着有几个随波逐流的又在点头了,那愤青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刚想再开口辩驳,就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无奈之下却只能悻悻闭嘴。
这门开得及时,不然指不定就要卷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大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虽然宋文婧是个暴脾气的主,但也不是随便发脾气的。毕竟她没有后台给撑着,不能为所欲为,老大不小了,这么浅显的理还是懂的。
开门的是制作人的助理,身后跟着的,就是初来乍到的制作人了。宋文婧一行人伸长了脖子,拼命地往门口瞧,就是为了先睹为快。
本来她也是笑眯眯地凑热闹凑得快活,可当她看清来人的长相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这个制作人,俨然就是与李修吾暧昧不清的刘思言。她那天听介绍,这是个团长的闺女,这一上来就压她头上去了。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糟糕。
而且这个背景硬的空降部队,定然是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的,她必须低调地藏好,不能泄露半点风声,不然这个新上司肯定第一个就拿她试刀。
她宋文婧要不要这么命苦,混口饭吃怎么就这么难呢?真给她逼急了,她就一封辞职信甩他们一脸,绝逼甩得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保证荡气回肠。
都想到这一步了,她的表情也总算好一点。
人啊,到一定程度了,就一定要想一些不着边际的狠事来鼓舞自己,不然这个世界这么残酷,还怎么活下去啊?哪个上班的不是一天想八百遍辞职不干,她到今天才想,已经说明她是有多么的积极向上了,台里就应该给她颁个“最热爱工作奖”,以资鼓励。
刘思言一进门就看到了那边脸色很是灿烂的宋文婧,她不着痕迹地移了视线,将屋子里的人都扫了一遍,才缓缓开口:“我是社会新闻组新上任的制作人,我叫刘思言,毕业于伦敦大学金德史密斯学院新闻学专业,从今以后将会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共事,希望大家互相促进,共同进步。”
啧啧,果然是师出名门啊,这小话说得,真正是既显摆得很过瘾,又谦虚得很到位,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宋文婧一边在心里夸着这个刘思言不简单,一边随大流地跟着鼓掌。
但看这新上任的制作人也算是颇有专业人士的架势,刚才还争执得如火如荼的一干人等也就瞬间没有士气了,都面面相觑地鼓着掌,也不知道是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