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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 作者:艾小图-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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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则灵不是什么迷信的人,却不得不承认,老人家的直觉是那样准确,眼泪一瞬间便盈满了眼眶,明明是骗着奶奶,却仿佛自己都骗了:“不会的,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奶奶笑了笑,拍了拍陆则灵的手背:“这些年苦了你了,你为业琛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了。”
  陆则灵不敢动,那镯子太重了,压迫着她的手臂,也压迫着她的灵魂。她只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崩溃。一种噬心的委屈像要把她吞灭了,她不期待谁能看到她为了这段无望的感情付出的一切,可是真有人看到了,她还是忍不住难受了,就像想哭的人越安慰哭得越离开一样,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理由而已。
  原来是有人能看得见的,只是这个人不是盛业琛而已。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这个孩子,她用生命都要去保全,谁也不能阻挡她。
  她拼命的想要这个孩子,却忘了,她想要的,正是盛业琛不想要的,而他不想要的,又怎么会让她得到?
  人有时候是奇怪的,如陆则灵,她人生仅有的几次偏执都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却从来不知醒悟,四年前如是,四年后,如是。

    第二十章

  陆则灵太紧张这个孩子了;几乎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她一直在筹划着离开的事,悄无声息的打听着盛业琛每天的行程;计划着自己的路线。
  可是有很多东西像沙砾一样,手握得越近;流失的越快。
  盛业琛已经一年多不曾出差,却被陆则灵撞上了;陆则灵想,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早上把他送走以后;她便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她只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证件和钱包里最后的几百块钱。唯一僭越的;是她也带上了奶奶送给她的;盛业琛的那张照片。
  陆则灵贪恋的摩挲着照片背面的字迹。
  “朝华之草,戒旦零落;松柏之茂,隆冬不衰。”
  真是美好的祈愿啊,她希望她的孩子,以后也能有松柏这般的风骨。
  家里已经被她打扫的很干净了,她一贯东西不多,被她一整理以后,这屋子里就好像完全没有她的痕迹了一样。
  这样真好,他既不会想她,看了不心烦也好,她总归还是体贴了一回吧?
  拎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宽敞冷清的屋子,这个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哪怕是难过的,也值得她记忆,已经够了吧?
  她摸了摸肚子,用掌温和孩子交流着。她想,等她长大了,她会为她杜撰一个别样的故事:因爱而生的孩子,无奈的错过,最深的牵挂和永远不会消失的父爱。
  她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像在演电视剧一样。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当她的手附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她犹豫了那么一会儿,终究还是舍不得。
  就那么一会儿而已,门被打开了,不是她打开的,是从外面打开的。
  盛业琛那张熟悉到不能描摹的面庞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手上拎着的行李箱也咚得一声闷响掉到了地上。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忘了。
  陆则灵要出门,所以没有开玄关的灯,此时盛业琛的侧影就沉寂在这边晕暗中,那样近,近到陆则灵害怕。
  “你……怎么回来了?”陆则灵诧异而恐惧的问。
  盛业琛原本是要出差的,去了机场,刚和同行的工作人员回合,却又不放心的折了回来。起因是其中的一个同行的男人迟到了,因为妻子胎像有点不稳,急匆匆的保胎去了。
  其实盛业琛并不是什么有大爱的人,也没有做过爸爸,不知道那是一份什么心情,只是觉得有一些微妙。隐隐对陆则灵肚子里的孩子有点不放心。
  回到家,他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开门的时候听到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他一边关门一边下意识的说:“什么东西掉了?”
  陆则灵吓得重重的呼了一声,紧张的说:“没什么,鞋盒子没放好。”
  “噢。”盛业琛也没怎么在意,脱了鞋子,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接到陆则灵递过来的拖鞋。他有些诧异,往前摸索了两步,一脚绊倒了一个软皮的箱子,险些摔倒。
  他半跪在地上,手指将将附上那个箱子,便明白了那是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可是那箱子确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了。胸臆间仿佛突然刮起了飓风,席卷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焦躁和难以控制的失落直往他头顶涌去。
  盛业琛紧握着拳头,明明是怒极了,却冷冷的笑了起来:“陆则灵,你这是要去哪?”
  他的质问让陆则灵更紧张了,她似乎又往后退了两步:“我……我……”她吞吞吐吐的说瞎话:“我想出去转转,一直在这个城市也有点腻。”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刃一样刺在他的心脏上,体内勃发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汹涌而来的恨意。
  这回答真令他触目惊心啊,不敢相信,难以置信。陆则灵,那个赶都赶不走的陆则灵,竟然也有离开他的一天。他太愤怒了,愤怒的是陆则灵居然敢在毁了他的一切以后企图离开。
  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怕她怀着孩子一个在家会害怕。
  他疯了吧,真是疯了吧!
  血管突突的跳动着,血液好像都要从太阳穴爆出来一样,头痛,恶心,难受,所有积蓄已久的委屈和痛楚通通爆发了出来,此刻他只想置她于死地。
  他疯了一样扯开了陆则灵的软皮行李箱,他的力气太大了,连拉链都被他拽了下来,铁质的拉链砸在墙上霹雳巴拉的响着。此刻于他而言,那箱子仿佛就是陆则灵,他只想把它挫骨扬灰,碾压成齑粉。他手上的骨骼捏的咯咯的响,所有的动作都歇斯底里到无法控制,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是多么大的恨意。
  他几乎撕烂了那箱子里的一切,不管是衣服,还是她收在一起的证件,他都撕得粉碎,一点都不剩。陆则灵躲在角落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大骂:“陆则灵!你这个骗子!”
  好像多么恶毒的语言都不能解开他胸臆间拥堵的浊气,他越是说着凶狠的话,心里却更加空旷。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责骂她是骗子。她骗了他什么?说会爱他,一辈子不会离开他,结果却食言了?
  这不是他要的吗?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
  他给不了自己答案。
  陆则灵从来不曾见过盛业琛发这样的火,额头上青筋突出,表情几近狰狞。陆则灵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退无可退,她缩在角落里,小兽一般呜咽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怎样天大的罪,只是本能的说:“我没有拿不该拿的东西,真的,钱我也没拿,卡我都留下了……”
  盛业琛猛地站了起来,一脚把箱子的残骸踢得老远,拉杆砸在地上铿铿的响。屋子里那样黑,明明他什么都看不见,却准确无误的走到了陆则灵的方向。
  陆则灵想要再往后退,可是后面只是墙,她害怕的往旁边摸索着,可是盛业琛的动作太快了。他修长而精瘦的手指掐在了陆则灵的脖子上,那样近的距离,那样嗜血的表情。她毫不怀疑,此时此刻,盛业琛想把她掐死。
  她挣扎着,可是越挣扎空气越是稀薄,她跌跌撞撞的往旁边摸索,口里含含糊糊的哀求着:“救……救……命……我的……孩……孩……”
  陆则灵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她的指甲并不尖利,只是用的力气太大,硬生生的把他的手划破了。
  盛业琛终于有了几分清醒。放开了她。
  受了巨大的惊吓,陆则灵整个人几乎要瘫软在地,重新得到了呼吸,她本能的只想逃。她害怕,太怕了,她怕盛业琛会杀了她。她不怕死,只是她怕他伤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她嘴唇哆嗦着想跑,盛业琛敏锐的听到了响声,伸手去抓。
  她以为他又要打她,下意识的后退。
  后腰狠狠的撞向了四方的桌角。疼,钻心的疼让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
  肚子里像有一把刀在翻搅,她没法动,甚至没办法呼吸,四肢百骸都在颤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分崩离析,只能感觉到每一个毛孔都因为疼痛开始叫嚣。
  血,鲜红色的血,像当年盛业琛出事的时候一样,她满身满手都是,流在地上蜿蜿蜒蜒,像一条河一样。刺痛了她的眼睛。
  好像有一块血肉硬生生的从她身体里剥离一样的疼,她一只手死死的捂着肚子,一只手虚弱的去拉盛业琛的衣服。
  那样卑微的声音,哀求着他:“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急救车呼啸着把陆则灵带到了医院,明明那样疼,明明流了那么多的血,她却一直清醒着,一直在哭喊,一直在哀求。那样凄凉的声音,听得盛业琛的灵魂都跟着在颤抖。
  病床车轱辘卡擦卡擦的从他身边滑过,像电影里的镜头,陆则灵被推进急救室的一刻还在哀求着他:“业琛,求你了,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求你去求求医生,救救我的孩子吧!”
  她从来不曾为自己求过他什么,不曾求他爱她,不曾求他待她好一些。
  他以为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什么都不想要。原来,不是这样啊?原来,她也有想要的东西吗?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发现呢?
  来不及感受什么,医生已经出来了,紧张而郑重的对他说:“您夫人本身就有流产先兆,现在又大出血,这孩子肯定保不住,我们必须马上手术,不然大人也保不住了!”
  ……麻木的听着医生说着专有的名词,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傻傻的,在自己黑暗的世界里,什么都看不见,也好想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处鼓噪。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手上还有黏腻的触觉,气味血腥,那都是陆则灵身上流下来的血,是那个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挣扎。
  他以为他不想要的,也以为自己可以割舍,他甚至恶毒的咒骂那个孩子是“贱种”。
  报应吧,是报应吧?
  盛业琛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一种深刻的悔意深入他的骨髓,侵入他的血肉。他整个人痛苦的痉挛起来,蜷缩在地上,像野兽一样凄婉的哀鸣着。
  急救室里很安静,陆则灵感觉自己身体的下半部分都是麻痹的,什么都感觉不到,这感觉让她恐慌。冥冥之中,她感觉到了即将要到来的是什么,她不能接受,不能。
  明明已经虚弱的没有力气了,却还是准确的抓住了医生的胳膊。
  她的声音已经近乎沙哑:“医生……求求你了,求求你留下我的孩子吧!”眼泪几乎是迸出来的,那么炽烈,像突然溃堤的洪水,收都收不住。她哭着喊着哀求着:“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贪心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要她,只要她……求求你了,饶了她吧……”
  医生被她哭的也有几分动容,低下头安慰她:“小姐,你现在很危险,必须马上手术,你丈夫已经签了字了。”
  “不会的!”她疯了一般拉着医生的胳膊,痛苦的摇着头,怎么都不敢相信盛业琛的心竟然会这么狠:“他不会签字的!不会的!这也是他的孩子啊!”
  医生劝慰她:“你们还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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