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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业琛的表情有些沉重,似乎是难以启齿,又似乎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他说:“好久不见了,夏鸢敬。”
夏鸢敬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真的不太想见你。”
盛业琛没有生气,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半晌才试探的问她:“你和……陆则灵……还有联系吗?”
当听到陆则灵三个字从盛业琛嘴巴里吐出来时,夏鸢敬只觉气不打一处来,眼前满是他和叶清哪些琴瑟和鸣的画面,恶心,真恶心。她一时也失了耐心,情绪激动的对盛业琛说道:“你还问她做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她,还要报复吗?她再怎么错也已经为她做错的事付出代价了!她错了,错的离谱!她错的根源就是她爱上了你!看她那么爱你的份上!放过她吧!”
夏鸢敬拳头使劲攥了攥:“她现在X市的酒店里当服务员,你还不满意吗?”
第二十八章
后来陆则灵终于从旁人嘴里得知了一些白杨的手段;整一赖皮子;耐心好的没边,软硬不吃;爱钱的给人撒钱,不爱钱的给人玩体贴;在一块的时候把人捧到天上,分手也能好聚好散;虽然大家都道白杨是个无赖花花公子,可是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还是一把一把的。
陆则灵没想到有一天白杨会把这些手段用到她身上来;她这人性子很冷,对除了盛业琛以外的人也很决绝,一次一次毫不留情的拒绝白杨就是不放弃;她没办法;偶尔磨不过他也会和他去吃一两顿饭。
其实她没想过和他有什么结果,两人不温不火的处着,这可急坏了林晓风,好几次杀到她家里,当她是十几岁的叛逆小姑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她回头是岸,别再堕落和白杨这种人在一块。
陆则灵哭笑不得:“白杨和白松是亲兄弟,都是白家人,有什么区别,你不是说白家人好吗?”
林晓风说:“一母同胞也有基因突变的,白杨这货就是突变了!你可千万别和他处了,他身上的情债可是一摞一摞的!你和他在一块,那些个女人的眼刀子都能把你削死。”
陆则灵好笑,宽慰她:“行了,我有数,我真的和他没什么事的。”
她越是这么说,林晓风越是不放心,回去以后就杀到白杨家里,把白杨臭骂了一顿,逼着白杨当着她的面把手机里所有女人的电话删了才算罢休。
陆则灵没想到林晓风这么夸张,白杨给她打电电话抱怨的时候,她也有几分抱歉。
“陆则灵,林晓风这回可下狠手断了我退路,你不答应我我就要打光棍一辈子了!你忍心吗?”
陆则灵忍不住笑了:“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白杨耍赖:“我不管,你今天不出来,我可没完了。”
拗不过他,陆则灵换了身衣裳跟他出去了。
白杨每次不是带她去打牌就是参加集体活动,完事了就装正人君子原封原样给她送回去,人模人样,倒不会叫人讨厌。
像这样带着一身酒气来接她倒是很少见。他是酒量极好的人,好像喝再多都不会醉,他身上酒精的气味很浓,夹杂着微淡的古龙水味道。他眼睛有些发红,脸颊上也是。一看见她下楼就开始笑,薄薄的嘴唇浅浅上翘,一双招惹桃花的眼睛微微眯着顾自生情,斜睨着她,更显明亮:“今天答应的这么爽快,莫不是终于被我感动了?”
“是的,”陆则灵也开起了玩笑:“感动得恨不得以身相许,只恨今生不能嫁给你啊!”
白杨也不知怎么了,听了这句话突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再那么迷离,他定定的盯着陆则灵,一字一顿的说:“认真吗?认真的话,明天就去领证,你敢吗?”
陆则灵看不懂他的表情,有些慌乱,赶紧推开他:“少来,发神经!”
“就知道都是骗我的。”白杨抿了抿唇,明明还是笑着,可是陆则灵却觉得他的眼神里闪过了片刻的神伤,陆则灵眨了眨眼睛,白杨又恢复了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陆则灵怀疑方才不过是她看错了。
白杨带她出去也没什么特殊的行程,又是去打牌。她坐在一旁也无聊,每次白杨要胡了都喊她摸牌,其实是他做牌巧妙,根本不干她什么事,他却硬说成她是他的幸运女神,惹得一桌子的人笑开了花。
牌打完了,白杨的酒也散的差不多了,他们是早约好了打牌的,所以白杨在喝酒前就把车停在了会所楼下,这会儿他们出来,代驾刚好把车给开了过来。
陆则灵有些担心的说:“你酒醒了没啊?”
白杨侧着头懒懒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一块死,所以别怕,我绝对会安全的送你到家。”
陆则灵被他无心的一句话噎了一下,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索性保持沉默。她往后靠了靠,正准备闭着眼休息一会儿,却见他车上的放着一个她十分眼熟的锦缎盒子。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拿那盒子,不管是颜色,材质,甚至是触感,都让陆则灵难以控制的激动起来。
揭开盒子,一只熟悉的血色翡翠镯子落入了眼帘。陆则灵几乎惊到忘了呼吸。
她不会认错的,这个镯子就是她卖掉的那一只。奶奶送给她的那一只。一想到那个慈祥的老人家,陆则灵的眼底就不禁一阵湿热。
她最不得已的时候,卖了这只镯子,心心念念的要买回来。找了工作,她眼都不眨和酒店签了五年的合同,只为了能预知一点钱去把镯子买回来。
当她再回到那个铺子的时候,却被无良的老板告知,那镯子已经被人买走了。那一刻她是恨极了的,难以自控的摔了老板的茶杯和摆饰的植物。那老板大概也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爆发起来这么可怕,赶紧喊了人来吧陆则灵拉走了。
最终还是把那镯子弄没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陆则灵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也许是上天注定吧,老天把她和盛业琛最后一丝联系也切断了。
她找不回盛业琛,甚至一个镯子都保不住。
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这个镯子,心里酸酸的,她知道这个要求很不该,还是问出了口:“白杨,这镯子,你卖吗?”
白杨在开车,车窗开着,外面有些嘈杂,也没听清陆则灵说话,以为她是问这是什么,随口回答:“前几天随我爷爷逛古董店买的,听老板说是晚清的东西,颜色挺润的,我妈好这一口,买来送给她的。”
陆则灵咬了咬嘴唇,认真的又问他一遍:“这镯子,你能卖给我吗?”
白杨这回终于听清了她的话,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说:“你找我买?你知道这玩意花了我十万吗?你还买吗?”
陆则灵没想到这镯子原来可以卖这么贵。心里对那无良老板的怨恨更深了几分。她硬着头皮说:“我分期可以吗?这镯子你卖给我。”
白杨噗嗤一声笑了,“傻子,喜欢就拿去,反正我妈也不一定看得上。”
陆则灵没想到这镯子还会失而复得,心里酸酸的,触手之处,皆在颤抖。
见她爱不释手,白杨了然的说:“早知道你喜欢这个,我给你送一打,我还以为你真无欲无求,和我们凡夫俗子不一样呢!”
虽说没有鄙视的意思,但陆则灵知道他已经把她和那些爱珠宝首饰的女人划上了等号,她不介意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样子,她只是感激,感激白杨把她最珍视的东西又送回来。
她感激的说:“钱我一定会给你的,谢谢你白杨,真的谢谢你。”
和他分别,陆则灵紧紧的抱着镯子往家里走,越走越急,一头扎进了黑暗的楼道。古旧的社区,声控灯早就坏了,也没有人来修缮。她确定自己完全进入黑暗了,才停了下来,紧靠着墙。
怀里的镯子像一团火,烧的她撕心裂肺的疼。明明说好了忘记了。明明说好了祝他幸福,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她过着这么难捱的日子,明知不想他就不会难过,可她没法控制自己,所以每时每刻都这么难过。
什么是理智?什么是忘记?什么是从头再来?陆则灵压根都不懂,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偏执狂,她学不会不爱盛业琛,学不会放过自己,学不会爱上别人。她现在所有的坚强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除了坚强,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是吗?
平息了许久,她收起了情绪,一步一步的朝家里走,爬完最后一阶楼梯,她低头从包里拿钥匙,再抬头,黑暗里发出窸窣的声音。
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什么是危险,陆则灵只是疲惫的站在原地。
黑暗的角落里,打火机摩擦,一道火光燃起。
有那么一时半刻,陆则灵觉得这火光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点燃的那支火柴。
真虚幻呐,她在光影中竟然看见了盛业琛的脸。
她有些恍惚,连做梦都吝啬出现的人,怎么会在这火光里出现了呢?眼泪一瞬间便压迫于眼睫,所有的浮光都破碎了,那晦暗的火光里,他的眼,他的鼻,甚至连皱起的眉头都是她所熟悉的,太不真切了,眼前的一切,一点一点的,在视线里里逐渐变成虚空而模糊的影子。
火光熄灭了。
陆则灵拿着钥匙的手在颤抖。
黑暗里等待许久的人淡淡的说:“开门吧。”
陆则灵不知道是怎么把他迎进屋的,也许她更该把他关在门外,可是她永远也学不会拒绝盛业琛。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明明眼角眉梢都有成熟的痕迹,可她却固执的觉得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他。
那个毫不设防,会对她灿然一笑的男生。
她一直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心,指甲刺破了手心也不觉得疼。她像对待许久的朋友一样,给他倒茶,甚至和他寒暄。
她想,她应该是个很好的演员,即使胸口已经痛得翻江倒海,却依旧能对着他笑。
“你眼睛好了?挺好的。恭喜你。”她说:“你怎么来了?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那么平常的口气,她做的真好,她在心里都忍不住要表扬自己。
盛业琛一直微微蹙着眉,也许时间过的还不够久,还不够他们相忘于江湖,不够他们将一切爱恨泯然一笑。
盛业琛一直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盯着茶几上,陆则灵自己折的纸花,每一朵都是用了心的,就和以前一样。良久,他才说:“我刚来的,下飞机没多久。”
“嗯。”陆则灵没有问他为什么来,也没有问他怎么知道她的地址。这些问题也没什么重要。
盛业琛手心里握着陆则灵倒给他的茶,一直没有喝。
“换个房子吧,我给你找。”盛业琛说。
她一直看着盛业琛,心里难受极了,她不想盛业琛眼中流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怜悯和愧疚。这比怨恨还让她觉得凌迟。
陆则灵扯着苦涩的笑容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挺好的。你呢?结婚了吗?”
盛业琛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反问一句:“你呢?”
“我总归……”陆则灵觉得这对话太难以继续,鼻子酸酸的,声音也有些变了调:“我总归也是会嫁人的。”后面的话真有几分难以启齿,可她还是说了出来:
“盛业琛,你别怕,我不结婚不是因为你,我已经……我已经想通了,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
第二十九章
陆则灵一个人住的时候真的不觉得这房子小;甚至她每次失眠噩梦的时候还会觉得这房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