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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业琛见人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把手上的大包小包递给了小仙,“给她带回去吧,带过来给她吃的。”
说完又回头看了陆则灵一眼,笑了笑说:“那我走了。没事就好。”
四个人里面只有小仙和盛业琛说了声再见。
盛业琛吸了吸气,要走却又没动,“没事就好。”同样的话,他又说了一遍。
陆则灵的头渐渐低了下去。林晓风皱了皱眉头,刚要过来,就被白杨挡了一下。
还是寻常的表情,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很是轻佻的模样。他勾着唇笑着:“学长,你买了这么多桃子,给谁吃呢?”
盛业琛愣了一下,回答:“家里保姆给送来的,是新摘的。带过来给则灵尝尝。”
林晓风讽刺的嗤了一声。白杨倒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解释:“则灵吃桃子过敏,一吃桃子身上就长疹子。你不知道吗?”
白杨话音一落,小仙也怔了一下,桃子拎在手上,收也不是,还也不是,她也是一团孩子气,以前有什么好吃的陆则灵都留给她,自然没有发现陆则灵吃什么东西过敏,一时也有些内疚。
最尴尬的当属盛业琛,四年朝夕相处,他连陆则灵吃桃子会过敏都不知道。他站在原地,有些诧异又有些懊恼的看着陆则灵,半天才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说完准备去把桃子拿回来,模样有些落寞。
陆则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酸的厉害。她舍不得盛业琛露出那样的神情。早他一步把桃子拿了过来。单手抱着,扯着嘴角笑着:“没事的,我现在已经不怎么过敏了,还挺爱吃的。”
林晓风见她这样,白了她一眼,也不等她了,气呼呼的去找车了。白杨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盛业琛一眼,“那就谢谢学长了。我们现在要回家了,学长要跟着一块去坐坐吗?”
盛业琛脸色不是很好,摆了摆手,“你自己养着。我回去了。”
“嗯。”陆则灵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盯了很久。
白杨因为陆则灵住院,出差的事向后延了,这会她回家了,他才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了。小仙给做好了饭还要赶着去上班,陆则灵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只剩林晓风还在收拾。
陆则灵扶着墙站在厨房里,一个一个很认真的洗着盛业琛送过来的桃子,用盐把上面的毛都擦掉了,洗得粉嘟嘟的,看上去非常可口,她看着就不觉笑了。
林晓风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有什么打算?”
陆则灵拿着桃子的手顿了一下,如实以告:“没什么打算。”
林晓风似乎有些生气:“你和白杨就这样?搞备胎吗?”
“没有。”
“那你和盛业琛这是在干什么?你别和我说他是第一次去医院!”
陆则灵微微垂着头,将洗好的桃子都放在彩色的水果篮里,摆放的很好看,等着将水沥干。
水滴一点一点集结着,看上去很重,摇摇晃晃,非要饱和到一个地步才不堪重负的滴下去,就像人的心一样。
“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他和叶清……”陆则灵哽了一下:“他们要结婚了。”
“如果他们不结婚呢?”林晓风不依不饶的追问:“要是他们不结婚了呢!盛业琛要是又回来找你呢!你是不是又要和他在一起?你是不是忘了他以前怎么对你了!”
陆则灵眼神不敢看林晓风,沉默的盯着远处。
她的无声反应激怒了林晓风,她气极了,口不择言的说:“陆则灵!你生来没有骨头吗!”
陆则灵觉得有点委屈,却无法辩驳什么。她知道从盛业琛出现开始,她的心已经渐渐倾斜,不,应该是从来没有正过来。她一直爱着他,没什么骨气,没什么原则。
她像个傻子一样,把自己的心像贡品一样献祭给他。他随时回头,都能看的清楚。
这样的毫无保留,又有几个人能理解呢?
“是!我就是贱得狠!我早和你们说过的,都不要管我,我就是无药可救。我就是爱他,只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哪怕要我等到六十岁!我也愿意!”
“哗——”一声巨响惊得陆则灵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收了回去。
气愤之下的林晓风把陆则灵洗干净的水蜜桃掀了个底朝天。
圆滚滚的桃子一个一个滚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水分饱满的水蜜桃砸在地上落下肉泥的痕迹。陆则灵觉得心痛极了。
林晓风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出去。随后,陆则灵听到铁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陆则灵觉得全身都在疼。扶着墙壁,她蜷曲的身体弯得像个烫红的虾米。她觉得难过,她已经没有多少朋友了,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要让关心她的人伤心?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偏执?
她想不通,五年了,她始终想不通。
自从出院以后,盛业琛隔三岔五总会寻些借口来看她。饶是她再傻,再不乱想,也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她想,这心情是很矛盾的,一边觉得受宠若惊,期待着他的到来,一边又害怕着,害怕他只是寻常的意思,是她多想。
这么纠结而小心翼翼的过了一个多月。陆则灵的石膏拆了,又恢复了工作。
她走路还有些轻微的跛,不用心看的话看不出来,同事们都不叫她做重活。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梅宴帮帮忙,指挥一下。
城中的文物发掘工作已近尾声,最重要的几件文物已经空运至首都找最权威的专家进行修复。所有发掘有功的工程师和负责人一起在梅宴聚餐。
叶清的父亲陆则灵已经见过一次了,这次再见,她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随即便发现了一袭黑裙优雅坐在父亲身旁的叶清。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明明比盛业琛还大一岁,却完全看不出年纪,一笑起来,嘴角带着两朵可爱的笑涡,气质清丽,像出淤泥的莲花,高洁得让陆则灵有些自惭形秽。
席间酣畅,有长辈模样的男人说:“叶教授,什么时候能吃你们家的喜酒啊?”
叶清的父亲扶了扶眼镜,笑了笑,也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倒是叶清,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我们家那个太忙了,今年一定办,叫叔伯长辈操心是我的错啊!”说完,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一派女中豪杰的样子。众人都跟着鼓掌起哄,一时不甚热闹。
陆则灵有些难受,寻了个借口出了梅宴厅,站在走廊的窗户前休息。她总是无法坦然的面对叶清,在她面前总是矮着一大截,她一直觉得很歉疚,却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做什么都显得矫情,干脆全然当做陌生人了。反正她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已经够多了,等有一朝一日她有幸死去了,便能去地狱赎罪了。
她看着窗外梧桐葱郁绿意的树叶发呆,空调口的冷风飕飕的刮在她脸上,她冷静了许久才转身准备回去。
方一回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叶清。
陆则灵有些尴尬,心虚的垂下头去:“有什么事吗?”
叶清还是那么骄傲的样子。
“没什么事,出来透口气。”
陆则灵恭敬的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叶清叫住了她。她有些诧异的回了头。
其实叶清没有特意摆什么姿态,只是那么寻常的站着,她双手环于胸前,骨子里散发着优渥的物质环境熏陶出来的几分清高和疏离。没什么恶意,却也叫人不敢轻易靠近。一袭缎面黑裙贴合着高挑有致的曲线,膝上的长度,露出白皙修长的腿,只穿着一双一双黑色平跟鞋子,饶是女人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最近业琛好像经常来这边出差。你们,有碰到过吗?”叶清寻常的问着。
陆则灵的头低得更下了。半天才嗫嚅的回答:“有碰到过。”
叶清笑了笑,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其实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业琛从小责任感就特别强,他喝醉了认错人,把你……”叶清停了停,又说:“他一直对你有愧疚。之前还和我说过,想要供你重新回学校。他啊!就是这个性格。”
明明叶清只是寻常的语气。陆则灵却觉得全身的肌肤都绷了起来。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只觉叶清那么有磁性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是那么刺耳。
“我们都是女人,我想你是懂我的。”叶清坦荡的回头:“就像当初明明我和业琛已经分手了,你还千方百计把我弄走一样。现在我们换了换。就算他只是愧疚,我也不希望你们再接触了。”她抿了抿唇,一字一顿的说:“我知道你一直学琴,有没有兴趣去俄罗斯专门修习钢琴?我愿意替你联系。”
不需多说什么。陆则灵听懂了叶清话里的意思。她短暂的静默着,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毫无准备被扔上华丽舞台的小丑。台下是如潮的观众。聚光灯一盏一盏的打在她头顶上,她却像个傻子一样,连笑都不会。
密密匝匝的影子让她有些头晕。她死死的掐着手心,还是无法死心。她鼓起全部的勇气抬起头,明知是羞辱,却还是痴痴傻傻的问:“盛业琛来找我,是因为愧疚吗?因为我把身子……给了他?”
叶清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也跟着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的反问:“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找你?”说完呵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难不成是因为爱你吗?”
第三十五章
林晓风出嫁后一直随夫家住在城郊的大院干休所里。陆则灵坐了很久的车才到;大院不让陌生人进去;陆则灵就一直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准备等着天亮。
她想;林晓风一直有晨练的习惯,也许早上能碰到也说不定。
干休所坐落在山脚下;树荫成片,清净又安逸;明明是熨热的伏天;晚上却有清凉舒爽的山风,陆则灵有些累;蜷曲着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脑袋里满是叶清最后的那句话:“难不成是因为爱你吗?”
一句话;说得她无地自容,哆嗦半天连话都不会说了。这种打击羞耻又致命。她无力招架,在也请面前,她像个光着身子站在强光下的人,所有的丑陋都无所遁形。
她真傻,还在期待什么?又对林晓风大放什么厥词?盛业琛会结婚,会和叶清共度一生,哪怕她等到六十岁也不会有结果,她为什么还不清醒?
夜凉,陆则灵半梦半醒之间,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陆则灵睁着惺忪的眼睛抬头看了一眼,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她的眼眸。
“白杨?你出差回来了?”
“嗯,刚下飞机。”白杨上下打量着她,最后慢慢蹲下身,与她平视。白杨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捋顺,神色平静的问她:“怎么到这来了?”
“来找晓风。”
白杨扬眉:“怎么不给她打电话?”
陆则灵沉默。
“你们吵架了?”
陆则灵还是沉默。
白杨捻了捻眉心,将陆则灵拉了起来。他的车就停在原处:“跟我进去吧,我带你去找她。”
白杨开的是一部很寻常的家用车,和平日里张扬的车款完全不同,车里很干净,所有的座椅都罩着白色的皮垫,所有的线索都很柔和。整个车里唯一的装饰是挂着的一个手工风铃,车一开动就会叮铃的响。陆则灵盯着风铃看了好几眼,白杨似是发现了她的目光所落之处,脸上一时有了不耐的神情,一伸手猛的把风铃拽了下来,毫不留情的扔向窗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