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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亡魂怎么办?
“喂,笨鬼。”藏冬不满地皱着眉,“我叫你别管她先上天问台,你是哪句话听不懂?”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只鬼类,老是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反正我已经死了,再怎样,也都不会比现在更惨,但她还活着,我不能让她做傻事。”他已再没有什么好失去,因此,他可以不顾己,但震玉不同,她还那么年轻,什么人生的种种滋味都还没尝过,她不能死。
藏冬冷冷地哼了哼,“谁说你不会更惨?”
“什么意思?”他一怔,不解自己还能再有什么遭遇。
“短期内,你要是不解开金刚印,你就会魂飞魄散。”轩辕岳修法苦修了廿年可不是修假的,加上他原本就有万中选一的天资,这个金刚印,可是让轩辕岳在鬼道中人人……不,鬼鬼闻之色变的头痛大敌。
殒星没料到事态竟会如此严重,好半天,就只是怔怔望着他。
“别说永世不得超生,你是会直接化为乌有。”藏冬见警告奏效了,于是愉快地再次提醒他,“哪,现在知道谁的事情比较紧急了吧?”
辗想了许久后,殒星的眸中焕出光采,他毫不犹豫地开口。
“她。”
“什么?”藏冬的下巴险险差点脱落坠地。
“我要先救她。”他边说边把鞋穿好,站起身将放在榻边的衣裳穿好后,便在屋内寻找着他的长刀。
藏冬简直想跳脚,“你……”
“你不了解在她身上遭遇过什么事,因此你不懂她若是直接去找翟庆,她可能会——”找来自己的长刀后,他正想解释清楚,但洞悉一切的藏冬却扬手打断他的话。
他一口气说完,“翟庆杀了她一族,而她登门去找翟庆报仇的话,她的下场,大概也只是跟她的亲人们一样身首异处,对不?”
殒星顿愣了一会,就见他不满自己被看轻的眼神投射过来。
“谁说我不知道的?”说来说去,好歹他们神类也是等级最高的一类,天底下有什么事是他不清楚的?
他沉下了脸,“既然你都知道,你还要我别管她?”分明全盘知晓,却还拦人?他这个神到底在想什么?
“为何你要管她?”藏头反而理直气壮地倒过头来反问,“你是她的谁?”
殒星被他问倒了。他是她的谁?
在藏冬开口之前,他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仿佛,救震玉、拉她靠在身边、与她紧紧相偎,本来就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他低哑地问:“难道你要我……什么都不做吗?”
“人各有命,她的命是属于她自己的,她要如何,与你无关。”人心是最难束缚的,管得住人,熄不了那蓬复仇之火,他再怎么留,人也是无用。
“换句话说,你要我放弃她的生命?”把话彻底听得明明白白的殒星,冷肃着一张脸,眼底,有掩不住的怒意。
藏冬笑得一脸坏意,“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喔。”
“告辞。”他立刻大步往外头走去,再也不想理会这个不顾人命的山神。
“你疯了?”藏冬急忙闪身至他的面前,“外头现在正有一大箩筐的鬼差正在找你,你一出去,你准完玩了!”
“鬼差为何要抓我?”都是同类,鬼后为何要派鬼差抓他?
他懒洋洋地提醒,“难道你忘了你曾答应过鬼后什么事?”
殒星猛然回想起在天坛上所发生的一切,想起遭皇甫迟掏心祭天的暗响,同时也体认到,他有辱鬼后所赋予的使命,使得鬼后的惟一爱子白白死在皇甫迟的手中。
他勉力压下心慌,“你怎知道鬼差来了?”
藏冬没好气,“老兄,虽然我知道自己没名列仙班,也名不见经传,但请你别老忘了我是个没正牌但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山神好吗?”
脑中一阵恍惚,反复反复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殒星不知该怎么抉择,他痛恨要他选择的时刻。
记得当年,他择贪忘义,于是造成了所有的错误,今日,他该怎么选?是该放弃自己的魂魄,还是放弃震玉的性命?
“喂,喂喂……”越看越觉不对劲的藏冬,在他又抬起脚步准备往外走时,连忙想拦他,“你真没把我的话听进耳里?”
“多谢你的劝告,但,我还是要去救她。”已然做了选择的殒星,朝他微微颔首致谢,随后即绕过了他朝外头奔去。
“笨鬼!”藏冬在他身后远远地喊,“你若是不去天问台,你会魂飞魄散的!”
殒星宛如没听见他的喊声般,脚下的步一刻也没停,他不断奔跑,连自己也不能理解他为何会跑得这么快、这么急。
在绿色漾漾的森林中,不断倒退的树影在他的眼前匆匆掠过,他边跑边想,他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亲人或是朋友,再次回到人间,不过是为了回来报仇和受人之托,这只是很单纯的两件事而已,震玉值得他这般冒着危险去救吗?她只是人间的一个女子,一个与他同病相怜的女人,而他,则是只心虚的鬼,他们甚至不同类,虽然在祭天台她曾以身救他一命,但他不也曾救过她数回?
这样,可算是扯平了吧?他没欠她,相反的,她欠他的太多了,那为何此刻他却还是停不下他的两脚,为何还在觉得用奔跑不够快时,甚至改采飞跃的姿态,一飞一顿地踩在树梢顶上,急急想离开此地去寻她?明明知道去了很可能就将是死路一条,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停下脚步来?
很可能,就是为了她曾说过的那一句话。她说,她愿意代他流泪。
曾经,他在错误中没有救回任何一条人命,而今,他可以不让往事再度重演,他必须救回她,因为,她这朵雨中的百合,在他最是寒冷苦痛的时候,朝他伸出了手,用她温暖的掌心将他紧握,她将他收容在她的心版上,让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然栖息的地方,她的眼中有他。
她是他在人间惟一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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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颤音轻轻扬起,自艳丽的歌姬口中吟唱悲凉的出塞曲,就像是当年呼啸过的风沙,再一次地滑过他的耳际。
飘浮在空气中的,是葡萄美酒的芳醇气味,缓缓旋摇着手中的夜光杯,枕靠着娇娆小妾的翟庆,深深地合上了眼,耳边始终徘徊不去歌姬那句低叹的歌句。
英雄骑马归故乡……
回忆如飘萍,在他的心头荡荡漾漾,仿佛在恍眼中,他又回到了大漠中的南阳国,他依旧是当年的俊朗美少年,记忆像是指缝间渗漏的细沙,再次在他的心头悄悄滑落。
年少时的他,并不快乐。在这国弱民贫的南阳国,青云之毡,他走得是那么辛苦,在大漠里拼搏那么多年,他功名与前程依旧无望;心之向的绝色俪人,偏偏是遥不可及的呼兰公主,这么多年来,那时惨淡的年少、她的倩影,在他的心中一直是个抹之不去的影子。
一切的改变,是从何时开始的?啊,他记起来了,是从他自宫人口中说听说,呼兰公主所青睐的男子,竟是他生死至交的好友开始的,那时,感觉自己遭殒星背叛的火种,已在他的心中隐隐燃起。
在听见呼兰公主即将为南阳国而被派去和亲时,他的心都碎了,并在痛楚中惊觉,如此下去,他再不为自己做些事,再不把他的梦想付诸实行,他往后的人生都将有悔。
被南阳王派为国使前去与天朝使臣进行和亲之议前,他已暗自下定决心,他要将呼兰公主据为已有,而方法,则是出卖。他明白,只要他愿割下心中所不舍的那些,他便能拥有。而他要出卖的人,即是令他爱之入骨也恨之骨的殒星,呼兰公主芳心暗许的好友。
他无法否认,会通敌卖国,有一部份是想报复拥有得比他多的殒星,因为那时的他不明白,他与殒星一同出生人此,以血护国、以躯防疆,他的付出是哪一点比殒星少?论容貌家世、战功威武,他是哪一点及不上殒星?为何殒星可轻而易举地登上将军之席,而他,却只能站在后头远望殒星的背影?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照着他的计划,他冷眼看着殒星一步步走入他设的陷阱,按计划,只要他为天朝皇帝拿下南阳城,再割下殒星这名护国大将的人头,那么,呼兰公主就会是属于他的。只是呼兰公主殉国的举动,却不在他的预期中,在痛彻心扉地目睹呼兰之死后,烧得正炽的怒火,令他无法克制地先杀了殂星,而后,再毁了南阳国投奔天朝的先帝。
入天朝的这些年来,他的青云之路一直走得很平顺,在先帝病卧龙榻时,他与丞相震刚一同被封为顾命大臣,先帝驾崩后,他更是理所当然地高高站立在金銮殿上,扮演顾命大臣的角色掌管国计,并在新帝于天坛登基时,站在新帝的身后一同俯视天朝这片大好河山。
如他所愿,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只是,这些都是换来的,在这些烟云荣华后,是用他和他人的血与泪换来的。
这些年来,他夜夜渴望能梦见呼兰,却始终没梦过她一回;每当年年风儿吹起京兆的章台柳时,他会想念一望千里的黄沙大漠,想念沙丘在夕照下的陵线和暗影;偶尔听见来自异地的故乡乐音时,也会因庞大的思乡之情而偷偷涕下。年少时的他,不知道在拥有了想要的一切后,那无法遏止的思念,便注定要在往后的人生里密密填满了他的脑海,这代价,是他亲手换来的。
“相爷。”魂萦梦牵的音律乍停,府内总管制式的音调沉沉地停在他的耳畔。
翟庆慢条斯理地睁开眼,在侧耳聆听总管的报告后,扬手斥下身后的小妾和一室的歌姬乐女,站起身走至装点得一片大喜红灿,烛光莹莹的内室里。
今夜,是他纳入第十七小妾之夜,他深吸了口气,强自按捺下胸口里那颗跳得飞快的心,命令内心局促不安的自己强坐在椅内静候。
时间很缓慢的逝去,不过多久,在府内总管和媒婆的牵引下,他新纳的小妾被迎进布置好的新房内,引至榻上等侯他这名夫君来亲阅。
外人退下后,房内显得很安静,隐约只能听见烛蕊烧灼的幽微声响,越是走近她,他的呼吸便越显急促,绕过花桌时,他省略了为新娘揭盖头的称铊,像被幽幽牵动的茫魂一样,被吸引至她的面前掀起她的盖头。
一点一点的,她的容颜在红巾下逐渐显现,那是张绝艳的容颜,烟眉淡扫,眉心妆缀着一朵如豆大小,四瓣花瓣如心的红花,菱似的唇点了一抹嫣红,越是揭至后来,他喘息得更是急促,最后无法忍耐地一把掀开,让她的容颜在烛下尽现。
“抬起头来。”
一直闭目的新妾,缓缓掀起眼廉,仰起螓首看向她的夫君,翟庆忍不住一手掩住胸口,难以克制那股心激的恸意,不自觉中,他的眼中漫出泪光。
是呼兰,呼兰又再世为人了!
“呼兰……”以为自己又再度见着心爱的人,翟庆抖颤地伸出双手探向他。
烛光下,静贴在震玉手腕间的短刀流光烁烁'奇+书+网',她忽地发难,举刀往前狠狠一刺,先中他的肩头,再刺,继中他的腹间,但因力道轻,翟庆所受皆不过只是皮肉伤,眼见数刺不成,她银牙一咬,脱去了凤冠上前,一骨碌地再朝他刺去。
没料到她手辣至此的翟庆,在痛意中连退了数步,随手拿起桌上的称铊使劲打落她手中的短刃,再擒住她的手腕,将它折至她的身后,在那同时,他也彻底梦醒。
数日前,在她自投罗网找上门来时,原本他是想派人暗地里杀了她便罢了,可没想到,在近距离下看清了她那太酷似呼兰的容貌后,他的心动摇了。就在他动摇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