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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眼眸再扫过其他人。「你们?」
众人争先恐后地摇头表示不害怕,赫里德还加了一句,「谁害怕谁就是乌龟!」
公爵颔首。「那么?」
「正面冲刺!」众人齐声大喊。
灰眸浮现满意的神采。「是的,我们诺曼人懂得使用战略和战术,但这并不表示我们是懦夫。」
欧多蓦地振臂大吼,「不屈不挠!」
众人也随之大吼,「无畏无惧!」
于是,两日后,他们就在多佛的鲁塔庇与哈罗德的大军迎面遭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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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佛的战略地位在军事防御上一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罗马人也选择在这里设置防卫堡垒,这也是公爵之所以决定率先取下这个战略地点的缘故。
「他们竟然不上我们的当!」
「嗯!」
险峻的白色峭壁上是撒克逊人的防御要塞,下方丘陵遍布潮湿草地,鲁塔庇是最便于两军厮杀的地点,而上方丘陵则可纵览整片战场。
「奇怪……」
此刻,公爵与欧多两骑并立于上方丘陵最高处,其他四人中一人押阵后军,两人分在左右两翼防守,最后一人领兵厮杀去了。
「……他们不会也看穿了我军以退为进的战术吧?」
欧多惊讶地俯瞰战场上的情势,发现每每诺曼军诈败佯退之时,英军居然不肯如他们的意乘胜追击,过去战无不克的策略如今毫无一点成效。
「嗯!」
「你也这么认为吗?这下子可麻烦了,他们的兵力足足有我们一倍多呢!」
「嗯!」
「可是,我怀疑哈罗德真有这种智慧吗?」
「或许……是她……」
欧多微微一怔,此时才察觉公爵哥哥的回答始终是漫不经心的,最后一句更是莫名其妙。
她?
谁?
他满心狐疑地侧眸看向稳稳端坐于战马上的哥哥,再顺着哥哥的视线朝战场右方的另一片丘陵望去,赫然发现那儿另有一人一骑,人并没有骑在马上,而是婷婷玉立于骏马傍眺望战场。
迎风飘扬的黑发,卷飞的栗色长裙,虽然隔着好一段距离,任谁也看得出那是位窈窕的少女。
老天,那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是谁?」欧多错愕地问。战场上居然会出现女人,这已是极为罕见,更稀奇的是那位少女竟然没有人保护她,她却依旧如此悠然地在那里观战。「难道她就是柏文所说的那个女人?」她不害怕吗?
公爵没有回答他,一径盯着那少女看得目不转睛,事实上,从他发现那少女之后就不曾移开过目光,是有意盯着她想瞧清楚,也是因为无法移开视线。
虽然距离太遥远,极尽目力也无法看清她的五官容貌,但是她站在那里仿佛羽毛般轻盈飘逸,又似女王般庄严肃穆,那自信又自在的神态洋溢着一股优雅动人的丰采,她无疑是他见过的女人当中最独特的一位。
是的,能散发出如此迷人的风采,那必然是个有相当内涵的女人。
是的,敢于单独临场观战,她也是个够胆量的女人。
有内涵又有胆量,这已足以挑起他对她的好奇心与兴趣。
但真正令他移不开视线的,是她那种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超然神韵,使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剎那就被牢牢吸引住目光,直至少女若有所觉地将视线回过来,四道目光又遥遥相对许久。
「威廉,英军不肯上当追上来,只用弓箭手猛射,现在该如何?」
公爵闻言回眸,冷眼注定从战场上抽空回来请示的契斯特。
「用鸢形盾,再攻!」
「是!」契斯特立刻策骑回到战场上。
公爵再度将灰眸转至另一片丘陵,可是……
少女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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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见到他了!
虽然太遥远看不清楚,但,也算是见到了。
南丝暗忖,一面策骑回里奇伯罗的小茅屋,这是哈罗德为感谢她提供许多宝贵的情报,特地为她所作的安排。
依照她的要求,她可以随军观察他们的战况,哈罗德会为她安排食宿,他的士兵也不会有人胆敢骚扰她,过程恰如她所预计般顺利。
但两、三天之后,南丝才发现事情并不全然如想象中那么轻松简单。
并非要取得哈罗德的信任不简单,事实上,那部分容易得很,因为她一来到这个世界,便在机缘巧合中意外得到哈罗德的弟弟与挪威国王的通敌信函,如此一来,要取信哈罗德就不难了。之后,挪威国王也正如她所言般来犯,哈罗德自然更不怀疑她提出有关诺曼第大公的警示。
所以这方面一点问题也没有,问题在于她对这个中古世纪的适应力。
「真是惊人!」这是她到达这儿之后的第一句评语。
十一世纪的英格兰委实出乎她想象之外的落后,一大片孤立而落后的土地,森林占据绝大部分,有些还是原生林。
虽然也有农田,但得不到很好的照料,大部分人居住在小村落里,简陋的建筑散布在一条街道的两侧,或者围着一片草地,生活简单,举凡食衣住行样样贫乏,总之,这时代的人们连最基本的生活品质都谈不上,能活下去已经是一项奇迹了。
「真不知道我还能够在这里捱多久?」
她喃喃咕哝着回到茅屋里点上蜡烛,头一眼就注意到哈罗德命人为她送来的晚餐,表情顿时垮了。
天哪!为什么这时代的食物永远都是煮熟的肉、面包和莓子,最多再来几片腌肉呢?更可怕的是,除了用匕首割肉之外,所有的食物都得用手抓,吃太快还会吃到手指头。
而且他们都喝生水!
「真是落后!」如果她会死在这里,一定是被生水「毒」死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直到十六世纪之前,他们的饮食习惯都还停留在满足食欲的阶段,从不曾考虑到满足口味这种事,即使是贵族的宴会,也只是在餐桌上摆满当时可以找到的所有食物,宴会内容重要的是量,而不是质。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入境就随俗吧!」
叹息着坐下,南丝望着托盘上单调乏味的食物,心想幸好她有带两副刀叉汤匙来──刀叉也是在十六世纪才出现的,在这之前,连义大利人吃面都是用手代替叉子。
「哈哈,起码今天的面包没有发霉。」但,她忘了顺手抓几瓶调味料。
味同嚼蜡般地吃着,她又想到那个征服者,虽然没有戴头盔,但距离实在太遥远,没有办法看清他的容貌,不过和其他人一比,他的身材实在惊人,不愧是维京人的后裔,而他的气魄更慑人,王者威棱十足。
「这才符合我的想象。」她喃喃自语道。「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瞧瞧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他一定没有蓄胡须,因为这时代的法兰西人不蓄胡须,撒克逊人才蓄胡须,而她,最讨厌的就是满脸大胡子的男人。除此之外,她也不喜欢看上去很肉脚的瘦弱男人,或者很笨拙的愚蠢男人,没有野心、没有志气的男人更差劲。
总之,她欣赏的是那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比较奇怪的是,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征服者应该不能算年轻人了,这时候的他不只有老婆,还有好几个孩子,但她远远瞧见的却是漆黑如墨的头发,不掺半根银丝。
是她看错了吗?
嗯!明天看仔细一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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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塔庇再度充满了杀伐声与刀剑交击声,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双方人马依然舍生忘死的拚搏着,诺曼人惯常使用双刃斧,撒克逊人的宽刃剑望之披靡,边打边退,很显然的有不敌的趋势。
「昨天敌我双方都在试探对方,打成平手也不奇怪,就不知今天会如何?」
「嗯!」
「啧!我以为他们会使用城墙盾脾阵容,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利用长矛攻得他们措手不及,马上拿下一场胜利,没想到他们居然改变习惯了……」
「嗯!」
「我们没有派出所有的人马,他们也没有派出所有的人马……」
「嗯!」
「看样子他们也跟我们一样,仍然未尽全力,依旧在试探……」
「嗯!」
「听说过去哈罗德的习惯是利用人海战术一鼓作气往前冲,也不管什么战术不战术,没想到他现在也懂得谨慎这两个字眼了,真不知道是谁提醒他的?」
「我想……你应该去问她。」
又是她?
欧多急忙将视线转向昨日那片丘陵,那位少女果然又出现在那里。
「她究竟是谁?为何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她和哈罗德有什么关系?或者她真的是柏文所提的那位少女?」
他问了一大箩筐,公爵始终一语不发。
今天,又一次看见她,他更确定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打动他强硬的心,可是这位神采独特的少女,却能够让他在尚未看清她的容貌之前就对她产生拥有的渴望。
他想要她!
但是……
双眉微颦,他深思地盯住那少女。
她是敌人吗?
她是那个向哈罗德透露诺曼人的军情与他的作战习性,并且说他是可怕的征服者的那个女人吗?
如果是的话,他打算如何?
直至那少女又将目光转向他这边,歪着脑袋好像在问他现在要怎么办?他才慢吞吞地抽出巨剑,将剑尖遥遥指向她。
这是非常明显的挑衅。
初时,那少女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料到公爵会向她挑衅,因而讶异得不知要如何反应。但片刻后,只见那少女徐徐提起天蓝色长裙,遥遥地朝他曲膝施了一礼,姿态非常优雅而自然。
现在公爵可以肯定了,这一切确实是那少女的杰作。
不过这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如果她是敌人,他会打胜这一场仗,然后把她俘掳过来作他的女人。
他会娶梅蒂作妻子,因为她有高贵的身分与地位,而这个女人将会是替他暖床的女人,因为她是俘虏。
「不会吧!大哥,你向她挑战?」欧多吃惊地道。「她是女人耶!」
「我从不看轻女人,尤其是有智慧又有胆量的女人。」公爵慢条斯理地收回巨剑,依然与少女四目相对。「要知道,斗智比斗力更困难。」
「斗智?她?可是……」欧多极目望去。「那女人好像很年轻耶!」
「智慧与男女或年纪无关。」说着,公爵低声吩咐殷德去把罗勃男爵叫来。「譬如梅蒂,她父亲与我也都有意联姻,但为了某种我尚不确定的原因,从六年前她十六岁开始就一直与我斗智以拖延婚事,这反而使我更欣赏她,因为她拥有足以和我对抗的智慧与胆量。」
「但她更傲慢得令人厌恶。」欧多小小声咕哝。
公爵沉默一下。「的确,女人过于傲慢确实会令男人厌烦,就算她再聪慧也是一样,所以我也不急着和她父亲议定婚事。」
「最好议不定。」更细声了。「所以你是欣赏她,但另一方面又讨厌她?」
「既聪明又有胆量的女人多半如此,因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