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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每个月就两三天,十四那天晚上就能听到了,然后十五十六两天也有。”
子平看了一眼宋柏青,柏青点了点头。
“嗯,你这是妄思症,晚上好好休息,我给你开一付药,每到一个月的十四那天吃上,十五、十六也吃一次,保证没事。”方子平说着,提笔开方。
子平的字很潦草,寻常人看不懂,写完了,交给宗老三。
打发走了他们,子平的脸阴沉了,他盯着柴门,沉思着。空中过来一片云,在柴门附近投下阴影,子平看得出神。
“宗家老三媳妇听到的是什么?”
“鸡叫,半夜鸡叫。”宋柏青脸色变了,他好像有预感了。
“还是来了。该来的一定要来的。”方子平沉吟着说。
“贤弟,你上次让我命名的那些名字有什么作用吗?”
子平点了点头,又看看周围:“不过原因我暂时不想说,请宋大叔原谅。回头给你单独谈。”
“那是自然,不过唐家,方贤弟怎么看?”
子平眼睛里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掩盖了他心底的东西。宋柏青也茫然的思考着,可他想不起来什么,似乎自从坟墓事件以后,就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宋柏青的问话有其目的,方子平多次提出的地名,在宋柏青看来,也许大有文章,然而他既然不说,自己也就只能以唐门的事情相询。
然而方子平依然不正面作答,他拿起水葫芦,里面已经滴水也无了,他提在手里,问宋柏青:“宋大叔是坐等令媛归来,还是随我去打水?”
宋柏青知道这话有文章,自然是有些话不希望在家里说,所以慨然允诺,两个人出门往西,直奔翠屏山而去。
其时已近中午,太阳直烤着大地,两个人都是粗布坎肩,头戴斗笠,由村子西北往翠屏山北峰而来,不一时,脊背已经和衣服粘在一起了。
登上翠屏山顶,眼前就是卧虹山,山顶画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犹如长虹卧波,翠带当空。方子平看着后面的狭长山谷,一言不发。
这道山谷,由西北斜斜而来,如一枝长箭,箭尾就是眼前的横梁,箭头直指唐家宅方向,去势惊人!
宋柏青也不说话,自顾自点上烟,端详着这道山谷,他也动容了。
两个人沉默着,然后像约好了一样,又绕上横梁,这里有一条路,蜿蜒而下,直插谷底,那就是方子平取水的地方,他称之为剑泉。
子平先灌满水,然后拿起瓢,舀了一瓢水,先递给宋柏青,宋柏青接过来,一饮而尽,方子平自己也就着瓢喝了一瓢水,抹抹嘴,坐在了山石遮挡的阴凉下。
“这水真好!卧虹山和翠屏山层层过滤而成的山泉水,比济南府趵突泉水还要好!”方子平似乎陶醉了。
“哦!”宋柏青很感兴趣,“原来老弟到过济南府,那可是好地方,俺还是小时候听一个说书先生说起那里!”
“是呀,好地方!七十二泉甲天下!那趵突泉乃是乾隆老皇爷亲口御封天下第一泉,三股水腾空而起,我在那里呆了一个多月,真是不想走啊。”方子平举头望山,满目憧憬。
“济南府乃是大地方,人口也不少吧?那里的泉水难道还能喝?”
“怎么不能喝?众百姓提着水桶前去打水,回家做饭洗衣,好东西都糟蹋了!其实那水,也最宜泡茶。连乾隆老皇爷南巡,到济南府必定住一些日子,就为了那泉水,听说还用趵突泉水来洗水呢。”
宋柏青睁大了眼睛:“老弟,玄哪!水也能洗?”
“嗯,听说老皇爷比较喜欢北京的玉泉山水,就一路带着,可是到了济南府,那水就混浊了,只好用水洗,就用趵突泉水来洗。可惜,我也不知道怎么洗呢。”
宋柏青觉得闻所未闻,脸上不觉露出了不甚相信的神气。
子平笑笑不做声,两个人再喝点水,踏上回程,一路来到翠屏山顶,子平找了个树荫,先坐下了,宋柏青也坐在离他不远的树荫下。
“宋大叔,关于神鸡的事情,你给我详细讲过了,不过我没告诉你,这件事是真的。”
宋柏青注意的听着:“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坟墓里的布置和几个符号,约略知道其事,因此已经预作了安排,没想到还无法制止。”
“老弟所说的安排是……”
“米山,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锅山路,希望借此止住神鸡的步伐,毕竟,鸡要是落到锅里,那就插翅难逃了。”
宋柏青恍然大悟,以此思考开去,那温河也是此意了?
“对!还有四枝箭,封住要道,使它不敢为所欲为,而朝阳落日,都是白天,神鸡须等月圆之夜才能行动,故此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至于北面,”方子平指着灵落山,“此山名为灵落,在于进一步压迫它的活动范围,目前看,只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那宗家老三媳妇听到的鸡叫,也是它了?”
“是呀,从这里看,它的活动范围将限于阴家寨、鸡鸣村和峙山村。”
宋柏青很想问问:“那唐家呢?”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咽下了。
回到家,方子平准备茶壶茶碗,水壶里,水先温后响,慢慢的沸腾了。
方子平看着沸腾的茶水,心里也翻腾着,绝不是彷徨无计,他是在反复掂量自己的力量,也许正如煮茶渐沸,该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第十八章 青龙白虎
一杯茶没喝完,又来了好几个人,都是阴家寨鸡鸣村的人,他们来的目的和宗家老三一样:半夜鸡叫!
大家看着唐家的遭遇,不约而同的感到可怕,而听宗家老三一说方先生为此开了药,这些人也就从庄稼地里跑来了。
宋柏青也帮着张罗,方子平给了他们同样的说法,开了同样的药,又跟他们吩咐了几句,打发他们走了。
两个人对视一样,心中都是一句话:“来了!来了!”
坐了片刻,看看太阳也不是那么毒辣了,恰好常思纲夫妇回来了,宋永红做了点饭,两个人匆匆吃了,叫上常思纲,一起出门,由灵落山的东侧山脚,奔阴家寨而去。
阴家寨的当家人听了村民的传信,已经等在村边,见到方子平一行三人,热情招呼回家喝水,子平等只说没时间,于是约上一起,到了鸡鸣村,而峙山村的当家人也到了。
几个人匆匆寒暄几句,就步入正题。
方子平先说话:“各位知道,咱们背后这位神鸡奶奶,已经有了200多年的历史了!”
大家都是一愣,但谁也没说话,都看着方子平。
“我也是知之甚少,语焉不详。但我粗略知道而已,50年前它曾经现过身,现在整整50年过去了,它也许又要现身了。
“我为此已经预作布置,然而还不够,现在看西侧的米山、锅山路阻挡住了它继续西进的步伐,风云三箭和北侧的灵落山、桃花箭让它望而生畏,温河只能部分阻挡,所以峙山村也还没有保障。”
方子平说到这里,大家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子平明白大家的意思:“你们是说唐家,那是另一回事,咱们暂且不说,眼前之事是要制止它进一步为患。”
大家的疑惑并未消失,但都清楚子平的意思了,所以一齐凝神倾听。
“我还有最后两招,暂时说一招。”子平顿了一下,喝了口水,继续说,“趁现在刚刚度过了月圆之夜,我们还来得及布置。第一是鸡鸣山下这条河,它沿着鸡鸣山后山而来,绕过鸡鸣山,流进温河,这条河必须有个名字,就叫青龙;鸡鸣山后山主峰高出鸡鸣山一些,形状象虎,就叫白虎山。青龙围住它,白虎居其后,这样一来,它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种围困的办法是否可行。
刘立本说话了:“方先生,你虽不是本地人,但为了我们山谷内这几个村子,想尽了办法,我们大伙都看得见,心里都感激你呢。不过能不能和以前一样,供奉它更好呢?”
子平看其他几个人也在微微点头,知道大家心存畏惧,其实平心而论,子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但现在除了放手一搏,别无良策,何况自己还握有一张王牌,必要时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纵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强于什么也不做,徒然的坐以待毙来的好。
“各位,我方子平跟各位本来素昧平生,但我今天既然赶上了,也没有一走了之的道理,我以性命担保,只要合我等众人之力,终究可以铲除它!而如果我们继续供奉它,只能饱它一时之欲,遗患无穷,势必殃及后辈子孙。难道就因为我们不肯担承,坐失良机吗?”
子平一席话掷地有声,说的众人都低下了头。
宋柏青清清嗓子,开始发话:“方老弟正逢其时,这是我们的好机会,我本人曾听父亲说起来,那段日子端的是愁云惨雾笼罩。立本大哥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既然方老弟有此心,我们正应该齐心协力,众人拾柴,和它搏斗一番,一了百了才是!”
刘立本点了点头,阴家寨的当家人也不说话,而峙山村宗人诚则热烈响应,就算一致通过了。
办法很简单,就是沿着河从上游开始,多树上几块牌子,表明这是青龙河,而在白虎山顶,树上一块碑,注明白虎山就可以了。
办法简单到这个地步,大家又疑惑是否能够起作用。方子平微微一笑开始解说:“如果是对付寻常的老虎恶狼,这些办法自然不能起作用,可是现在咱们是对付神鸡,恰恰需要这些手段。我的办法大家只管照着去做,没有效果我认罚。”
“不过,”子平又警告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唐家那边就不必参与了。各位还要注意,一旦出现异常,要立即告诉我,切莫迁延不说,贻误时日,那可能就没法收拾了。”
每个人都郑重点头,他们每个人都识得厉害。
“还有,须防困兽犹斗,所以要做好准备,今天所有参与的人夜间不得单独外出,外出时须另外有人同行,并且要带着这张符子,记着,贴身收藏。”
子平从怀里掏出一叠符子,给了每个人一张,上面画着些奇怪的符号,谁也看不懂,但都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各人脸上表情严肃。
子平继续吩咐:“五日内,必须完成,四块石碑分别由每个村负责一块,翠屏村常兄弟负责白虎山的石碑。”常思纲点点头。
“五日之后,咱们还要去一探坟墓,那时候我还有话说。”
提起神秘的坟墓,恐怖瞬间布满了每个人的脸,大家对近在咫尺的唐家宅唐门的遭遇,可以说是五味俱全,同情有之,恐惧有之,惋惜有之,悲愤有之,而大家说起来,都是唯恐躲避不及,难道现在还要去探坟墓?坟墓难道不是唐家悲惨遭遇的发端吗?
自从开了锅山路,坟墓边上的那条道已经很少有人走了。人走在那里,就要抬头看,而看到那个黑魆魆的洞口,所有的关于它的事件都会立即浮上脑海,不用别人吓唬,光自己的联想就够吓人的了。
那个洞口,连七八岁的孩子都被告知,就是虎口,绝对不可以走近的。
然而现在方子平却要带着大家再去探索一番,这对每个人来说,心头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就算自己身为男子汉,不愿被人耻笑,不肯落后于人,然而还有家庭呢?自己的父母和妻子儿女会怎么想?
方子平笑了。
他举了个理由:“阴家寨的当家人也在,当初坟墓事件阴家也是有份的,何以阴家人可以幸免?大家说是怎么回事?”
的确,阴家人除了失踪的二人外,再没人员伤亡,这件事很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