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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元章道:“没问题,等我修书一封,告请顾河督授权。”立即唤手下送采文房四宝,一副力挺到底模样,毕竟盗贼之事怎可不办,否则必定出事,他虽明帮左仲仪,暗则帮自已。
左仲仪道:“巡抚仍得暂且保密,免打草惊蛇,危及肉票。”
程元章道:“我懂。”甚快修书完毕,交予洪威道:“最速件办理“。
洪威应是,即欲离去。
左仲仪拱手道:“事不宜迟,在下仍得前去拜访顾河总,待日后较空闲,再登门拜访,尚祈见谅。”
程元章急道:“救人要紧,快去快去”。
左洪二人始快速离去。
程元章额冒冷汗,面对着左仲仪总觉心虚,暗讨此计莫要是鹰帮暗中为之才好,否则闹出人命,牵扯自己,那可万万划不来,尤其李卫已到了杭州,任何差错,必上通天听,这险千万犯不得。
焦切中他甚快出门,虽是一副查案模样,却暗中转往特定地点,想找朱亮功问个清楚。
洪威和左仲仪恰恰行于小巷,免得引起百姓对圣帮出事之疑惑骚动,洪威待至较隐秘处始道:“巡抚已倒向理亲王,和朱亮功串连,圣爷别指望他会尽全力。”
左仲仪道:“你是说,此事和朱亮功有关?”
洪威道:“太凑巧,不过,也只是猜测,河总顾综较靠得住,剿海盗他有经验。”
左仲仪道:“我懂,定向顾河总多下点功夫”。
洪威亦不敢多说,道:“断指切的甚整齐,是在毫无抵抗被切下。”
左仲仪道:“被绑架,当然不能抵抗。”
洪威道:“非指此意,乃指他应被迷昏或被砍下手臂而后再砍下手指?”
左仲仪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洪威道:“手指刚切不超过三天,和郭奇秀失踪日子有差,亦即对方可能早已潜伏陆地,或在附近海域,至于手指被砍,失血应不只布巾几片,而是血流如注,郭奇秀该被迷昏,藏于某处,也有另一种可能……”欲言又止。
左仲仪道:“毋需隐瞒,我需全部线索。”
洪威道:“手指并无戒痕,亦有可能砍断这支并非郭少爷的,只是另套上宝戒为凭而已,当然此乃以他常戴戒指为推断。”
左仲仪登又要来断指瞧瞧道:“的确无戒痕……圣帮戴戒为信物,虽无硬性规定但乃属习惯,奇秀应有戒痕,只是我离开太久,不知他戴在哪支手……”
洪威道:“最好是他人手指,借戒为之,郭少爷将能平安无事,但这一切得把人救出再说。”
左仲仪道:“对方若未砍断他手指,其用意何在?”
洪威道:“若如此,应是有所顾忌郭少爷或圣帮事后反击,故以不伤人为原则,至于其他可能……得另寻证据补强,现多加揣测并不妥。”
左仲仪道:“大捕头办案经验丰富,便依你行事。”
洪威道:“我对火蛟帮接触不多,且对方以海盗闻名,并非在陆上活动,故帮助不大,一切尚请圣爷透过关系找出对方藏身处,在下方或可帮得上忙。”
左仲仪道:“我将全力以赴。”
为郭奇离安危,两人甚快奔行河总顾琼府第,将状况说明,顾琼乃难得清官,且对治河经验丰富,故被皇上钦点接任河督,由于治河关系,对漕船,沙船,海船等管理亦十分熟念,亦因此和圣帮船队有所牵连,此时闻及海盗劫船劫人,他甚重视,问得甚是详细,在得知于外海受劫,不禁皱收道:“在外海,恐得找水师提督配合恰当……我辖区不及此。”
左仲仪道:“照判断,对方已潜于江口附近。”
洪威道:“不错,甚有可能”。
顾琼道:“既是如此,待我下令暗中清查船支,定予圣帮一个交代。”捂着逸灰长髩,正义眼神刚毅。
左仲仪道:“多谢顾总。”其为满州镶黄旗人,乃少数受汉人敬重者。
顾琼关怀道:“刚接圣帮,累吧?你爹从小即看中人,别让任何事给打倒,圣帮不能乱,一乱江南就完了。”
左仲仪拱手道:“在下倾力为之。”
顾琼笑道:“好,有自信,气势峥嵘,圣帮这次选对人了,事不宜拖,你们另有事即去办吧。”和左海宁交情不差,几乎看着左仲仪长大,颇当自己小孩看待,瞧其已堪大任,自觉高兴。
左,洪自知事重,二人当下拜退,离府后,洪威前去查案,左仲仪则往江口找向刘吞金和包天星两位昔日海盗头目探消息去了。
刘吞金仍藏在挤沙丁鱼般漕船群中,然左仲仪已经有了经验,甚快找至一艘船头悬有风向球之中型漕船,那正是刘吞金暗藏标志。
此标志乃洋货,原是风向鸡,然公鸡为图,总觉少了气势,且被包天星直唤做鸡公,鸡婆,忒也不难,刘吞金遂想改成猴型,然那岂非自暴行踪?待研究多时后,决定以球示之,毕竟只是暗中标志,自家人瞧得懂即可,且其随时可移动,甚是方便。
风向球正吹东南风,不利出航,左仲仪研判刘吞金必在船上,遂快速掠来,待近船头始唤道:“刘叔可在?仲仪前来拜访。”
守卫正待转告,舱房忽传来砰砰叭叭声,似在躲藏。谁知竟然打破了东西,刘吞金哇地一声,急道:“破了,我心爱的鼻烟壶。”
忽又传出包天星的声音,虐笑道:“活该,见不得人么?想溜,被我逮个正着。”
刘吞金斥道:“谁想溜?我只是不想鼻烟壶见光而已。”知已躲不掉,唤道:“进来吧,啥事这么急?待我赢黑猩猩几两金再来不成么?”
左仲仪道:“路过,顺便过来瞧瞧。”仍掠身上船,然对刘吞金想躲入,已生不祥之兆。
步入阁房,刘吞金已坐定紫檀椅,疼借拨弄着碎翠玉鼻烟壶,抱怨道:“若非你来,它怎会破?”
左仲仪拜礼笑道:“刘叔别急,在下已替你准备一下。”早知其有收藏鼻烟壶习惯,故临行时已取样在身,此时献出,赫见碧绿晶透,价值不菲。
刘吞金见状大喜道:“唉呀龙凤壶?”此壶雕有龙凤双图栩栩如生,异常珍贵,道:
“我找寻已久,现终于现形,妙哉。”接过手把玩。
包天星瞧得吃味道:“你倒大方还有心情赏东西。”
左仲仪笑道:“在下亦有礼物蹭予前辈。”说着拿出三颗水晶骰子交予对方,笑道:
“它可让您转运,逢赌必赢。”
包天星忽闻及“逢赌必赢”兴致即来,笑道:“当真当真?”抓骰子,哗啦啦往桌面掷去,果然全数五点,搏个好来头道:“哇哈,五五五,五路财神通四海。”继续耍它,点数皆不差,颇为喜爱。
左仲仪见两人戒心较弱,始盘算如何询问,若说及绑架,可能引得对方忌讳合作,遂改变方式,只探烈九蚊下落,道:“晚辈有一事想向两位前辈打探,有关海盗烈九蛟一事……”
话未说完,两老同时煞停喜悦,脸面由笑而僵,刘吞金登时交还鼻烟壶,道:“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吧。”硬将鼻烟壶塞过来。
包天星亦把水晶段子丢回:“老是五六点,都是大,要是对方全押大,我岂非输死了,不拿不拿……”
左仲仪道:“这是……”未想及两老反应如此激烈。
刘吞金摆摆手道:“你走吧,合作之事以后再谈。”
左仲仪暗诧,仍冷静的道:“在下只是想问问有关烈九蛟一事,今日暂不谈合作方案……”
包天星道:“他也不能谈我们不想沾此事。”
左仲仪诧道:“两位已知?”
刘吞金张张嘴,金牙闪动道:“郭奇秀已被绑架;火蛟帮复出,对是不对?”
左仲仪诧道:“怎会如此?”
刘吞金伸手一吸,左墙柜上飞出一布条道:“自己看吧”。左仲仪接过手,瞧得一眼,竟是写着郭奇秀被绑架一事,刘吞金道:“圣帮都被绑了,我等怎敢和你合作?”
左仲仪急道:“刘叔这是从何得来?”
刘吞金道:“有人丢上船。”
左仲仪道:“这分明是阴谋。”
刘吞金道:“不管是何阴谋,对方敢动圣帮,我可不敢冒险。”
包天星道:“不错,尤其是火蛇帮,你以为我以前剿倒他们是易举么?何况鹰帮也逼得急,这很难玩。”
左仲仪苦笑道:“难怪两老言明三日回话,结果毫无动静刘吞金道:“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我们输不起,尤其火蛟帮复出,海斗必频繁,大船队尤其危险,玩不得。”
左仲仪苦笑道:“火蛟帮也未必会放过烟草路线。”
刘吞金道:“我说的是大船,小船灵敏,他们未必逮着,何况他们想抢烟草路子得上岸,我自可击败他们,巨船一凿即沉,损失惨重。”
包天星道:“不错,海盗最喜巨船,故玩不得。”
左仲仪知暂时无法说服两人,遂道:“那不谈生意,谈谈火蛟帮烈九蛟,包前辈曾与他交过手?可知深浅?”
包天星道:“你想斗他?哈哈,门都没有。”
左仲仪道:“他…厉害无比?”
包天星道:“厉害是铁定不差,只是他可能早已作古,怎么斗?七八十岁老头,不死也半条命。”
左仲仪道:“前辈未曾斗过他?”
包天星道:“一次,是在二十年前,只是虚晃几招,那家伙功力简直通玄。”想及往事,余悸犹存:“我接不了十招。”
左仲仪诧道:“功夫这么高?”
包天星道:“光比年龄也要输也一大截,别忘了当时我才三十出头。”
左仲仪道:“说的有理,他可能真的作古,否则怎么让你灭了火蛟帮。”
包天星道:“我是从他徒弟石残手中灭了火蛟帮,两者根本不同,石残那家伙无恶不作,只顾花天酒地,功夫差远。”
左仲仪道:“你宰了他?”
包天星道:“没错。”
左仲仪道:“那有何好怕?”
包天星道:“我怕的是烈九蚊。”
左仲仪道:“你不是说他已作古?”
包天星道:“万一呢?万一未作古,我岂非自找麻烦,奉劝你银子缴了,把人赎回来较省事,何况他关系复杂,没你想像中单纯。”
左仲仪道:“怎说?”
包天星欲言又止,挣扎了一阵仍说道:“烈九蛟是海盗王,当年郑成功及其子反清复明,多少和他有所瓜葛,郑家已亡,但反清复明势力仍在,后来我才知道,漕帮帮主潘如虎当年亦曾烈九蚊学功夫,也算半个徒弟,你这一动,不也连漕帮也趟进去了,加上鹰帮,你总共开罪三大帮,谁还敢你玩”。
左仲仪闻言有若晴天霹雷,诧道:“潘如虎当真和烈九蛟有所牵连?”
包天星道:“毋需置疑,他的‘烈虎,掌法,刀法即是衍化自‘烈蚊秘招’,假不了,我一眼即已看穿”。
刘吞金道:“劝你还是付钱了事,免惹麻烦。”
左仲仪道:“潘如虎尚讲义气,怎会同流合污?”
刘吞金道:“利之所趋,义气何在?”
左仲仪道:“难道两位也是如此么?”
二老一楞,纵使年岁已高,然当年白手拼命,全靠弟兄一句话打天下,除了义气之外,哪还谈利字?然现在挣饱了,反而贪生怕死,不顾交情,忒也违背“义气”二字,想来即脸红。
包天星道:“告诉你有关烈九蛟和潘如虎关系,已是助你三臂之力,你若真的斗不了,也别抱着我们一起死,义气也该有个限度,毕竟你我非拜把兄弟。”
刘吞金道:“除非……”
左仲仪道:“除非什么?”
刘吞金挣扎中仍说了道:“除非你娶我的女儿,变成亲家,力挺你也有个好理由。”
左仲仪暗楞,对方女儿刘光霞可是出了名的大暴牙,丑得可以,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