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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仲仪二话不说,掠身而去。
连日珍见机会到来,顿时想溜。
连品洁道:“溜到哪去?还不认错!”
青逸飞冷道:“圣帮弟子遍天下,你走不掉,何况左海瑞也未必罩得住。”
连日珍挣扎中,终停步叹息:“也罢也罢!”知大势已去,保命要紧。
左仲仪经验丰富,甚快找到秘牢,四名守卫把关,轻易可制伏,往里头行去,已见铁栅一位身着青袍,年约五旬,头发稍斑,仪态却如高官宰相之刚毅男子,他虽受囚,却仍挺立,一副悠然不迫模样,甚是镇定。
左仲仪乍见此人,知是封养廉,立即拜礼:“廉叔么?”
封养廉乃是左海瑞提拔,经商能力甚强,故坐上苏州总分舵主,甚受重用,他曾在杭州工作,当年左仲仪只七岁,左海宁常带他上钱庄,故识得封养廉,在父亲要求下,称得声廉叔,左仲仪始终未忘记,十数年未见,仍引用此称呼。
封养廉乍见来人,且听其呼唤,记忆奔捅而出,终想及灵眼高鼻的小家伙竟然长得如此英挺,激动道:“仪少爷么?呢,应该叫圣爷了,好久未见,近二十年了吧?”想及往事,两眼盈泪,他直把左仲仪当义子,当然见子生情。
左仲仪道:“因为刚接圣帮,太忙了,否则早该来拜见您老人家。”
封养廉道:“能来就好,否则我可抱憾终身了……”拭去泪水,强忍莫再渗流,“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差点不认得啦!”
左仲仪笑道:“迟早要认得!”甚快解去铁锁,放出对方,道:“养义哥好么?还有甜甜妹呢?”封养义为其子、封甜甜为其女;现皆长大,左仲仪颇怀念当年共同戏耍,尤其雀斑甜甜,最喜欢拉她小辫子。
封养廉笑道:“还好,养义也在圣帮工作,是本行,娶了妻子,还算认真,至于阿甜可牛了,她喜欢药材,深山险崖处处去,一年到头不见几回,我说圣帮药材多的是,她就是喜欢自己采,尤其治发药,最是用心,结果我的发还是灰的。”
左仲仪笑道:“大概伯秃头吧。”当年每扯一次,甜甜妹叫一次:“别扯啦,再扯就秃头了。”想来叫人莞尔,“有机会该见见他们……”
封养廉道:“改天再说,您既亲自来,圣帮总也出事,得先办。”
左仲仪不敢耽搁太久,外头仍有心上人,遂道:“好吧,改天再聊,咱先出去,连日珍已被我押来,幸好您未受伤,否则他可麻烦了。”
封养廉道:“出去看看。”
两人始往外奔去,直抵风云图。
连日珍见得封养廉,已低下头,不敢正视,青逸飞终也安心。
封养廉则刚正斥责:“日珍你倒毫无原则,说反就反、置圣帮于何地步?实白养你十几年了。”
连日珍低声道:“我一时权迷心窍,方做出此事,尚祈见谅。”
连品洁乞声道:“廉叔你原谅他吧,他已悔改了。”
封养廉道:“我只斥他为人不忠不义,惩罚一事,无此根限,圣爷自会处理。”
连品洁乞怜求着,左仲仪不忍,道:“钱庄工作是保不了,毕竟他再回去,如何能服众?支个五百银两,自行去谋生创业吧!”
此已是最轻处罚,连品洁道:“小叔还不快道谢!”
连日珍两眼含泪:“多谢圣爷:”差点下跪。
左仲仪道:“不必谢了,自个好自为之,莫要再犯错误,否则连你后代皆会受累。”
连日珍额首应是,不再多言。
左仲仪随即转向连品洁,道:“大叔犯的事,恐较严重,劝得回来么?”
终换连品洁感伤道:“如何能劝?他要是听话,也不会落得今日局面,做他妻子者,只有认命了。”连保丈夫一命也不敢开口,毕竟叛帮一事,唯一死罪,如何能再逼圣爷,只有听天由命了。
左仲仪叹道:“希望能挽回……,胜超呢?”
连品洁道:“不知怎么,和刘帮在吴汲口弄个布庄,这几天忙得紧,也来不及问他到底是何用意,毕竟他不是做小生意之人。”
左仲仪当知左胜超个性,暗道:“难道和刘吞金取得啥默契,开始经商了。”
青逸飞却较敏感,付道:“会是跟刘光霞有关?否则刘吞金怎肯跟左海瑞合作?”越想越有可能,得找时间查明。
左仲仪道:“开布庄也行,就是别乱搞,圣帮每年也拨红利,但有何不满意,告知一声,难道我会置之不理么?”
连品洁叹息,道:“我尽量劝他,莫让圣爷操心了。”
左仲仪拜礼道:“您自个也保重,我身在杭州,照顾不了,一切且得靠自己外头还有事,我先走一步,有事可梢信予我。”
拜礼后,引着封养廉、青逸飞退去。
连品洁终落下泪来:“同是一屋子出生,怎有天壤之别?”
连日珍叹道:“我终悟了一句“权迷心窍”,幸有圣爷原谅,否则这一生完了。”
连品洁悲切道:“嫁入豪门,竟也受苦连连,我何等希望当个平凡人啊!”
左仲仪、青逸飞、封养廉回到宝祥钱庄,却见外头齐聚数百北漕运弟兄,群情激愤围在外头。领头者正是漕运副总舵主袁平,年约四十上下,清瘤精悍,胡渣子稀稀疏疏,衣着朴旧,倒似丐帮弟子模样,他原即苦力混上来,故最恨老板过河拆桥,陷弟兄于不义,见人即喝:“左仲仪你倒好,年纪轻轻也敢把漕运弟子给卖了!擒下他,交予圣爷治罪!”一马当先扑来,后头数百人吆喝蜂涌而上。
青逸飞怎知对方如此火爆,为免伤人,急道:“袁副舵主勿冲动,大家好谈,实是一场误会……”护着青、封二人退闪。
然漕运弟子早被洗脑,只认左海瑞为圣爷,为想立功劳,拼命抢杀,俨然要斗匪类,毫不客气。任三人喊叫,始终不理。
左仲仪暗道,不动手制住袁平是不成了,遂交代左仲仪护住封养廉,自行参战去了。霍地身化长虹,直射袁平,笑道:“你倒侠义,也得武功为底,且看你火候!”一式“清风拂柳”击扫过去,看似清风,却含强劲,掌影飘忽不定。
袁乎最怕对方跑了,因为方才追赶,知对方轻功了得,现既然对掌,自是良机,登将自创“擎天掌”逼至极限,双手筋肉条条浮现,似若铁条,五指更若钢爪,猛劲扣去,砰地暴响,各自反弹落退。
左仲仪身形一晃,立定当场,但觉对方火候了得,不愧副舵主。
袁平则跌退两步始稳住,手臂却发麻,暗付自己所练擎天掌之所以称擎天,即一手可撑起十包大米,因而服众,多年练来,已可将大米抛上数丈高船,寻常人挨一掌,不死也要半条命,这嫩家伙竟然没事,敢情也够格当圣爷,可惜只是叛了弟兄,仍不能饶他,登又凝掌劈去,一式“开在裂地”劈得轰轰有声。
左仲仪笑道:“好招!”反手一推,砰地再响,又是硬接一掌。此次未反击,袁平并未跌退,但手臂仍麻,嗔喝中连击六掌,然却全数被化去。
袁平终知非其对手,暗道自己是赢不了但仗总仍要打,登又喝及弟兄,一群人蜂涌而上。
左仲仪突地掠空,以晴蜒点水方式点若十数人头,直往钱庄大门掠去。
漕运弟兄扑了空,登又回头抢攻。
左仲仪不理,急敲门:“我是圣爷,开门!”
里头守卫贾庆元这才嘘喘大气:“圣爷回来即好,吓死我等了。”始敢开启门扉。
左仲仪见里头伙计个个脸面煞白,笑道:“放心,他们要的是我,又非钱庄,若要攻击,还能获到现在?”
果计稍安。贾庆元急道:“现在该如何处理?唉呀又攻来了!”
左仲仪道:“把银子抬出来,大锭切割成一二三两银锭,且把薄子备妥。”伙计匆匆去办,后头追兵已至,左仲仪先向青逸飞、封养廉招手:“过来吧,发银子了。”青、封二人会意,照样掠踩弟兄脑袋,飞奔而至。
青逸飞这才知封养廉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方才护着他,忒也是笑话。
封养廉道:“可要共同退敌?”
左仲仪道:“只有银子能退敌,你和青帐房算得快,进去备银吧。”
两人会意,快速溜入庄内。
已见四人攻来,左仲仪劲掌一推,迫退对方。
袁平又追近,喝道:“大家用石块先砸倒他!”仍抢攻在前。后头激情弟子已捡拾石块,准备砸人。
左仲仪终一掌震住袁平,复又一指点其穴道,抓住身边挡驾,笑道:“可别砸错人了,他可是副舵主。”众人眼看袁平被抓,投鼠忌器下,终不敢抛砸石块,皆气怒冲冲要左仲仪放人。
左仲仪笑道:“放是要放,且领了银子再放!”
袁平喝道:“莫听他鬼扯,砸死再说!”左仲仪道:“饼是好汉,只是脑筋僵了些,没看到我已备桌备银,要让诸位领酬薪么?”
众人见及店内实有动作,已然犹豫,不知是真是假。
袁平急道:“莫让他收买了,白白几两银怎能抵过漕运拱手让人,生计断绝?”
众人顿悟,哗然又闹,誓死抗争到底。
左仲仪道:“怎会几两银?是每月领,领到另有工作为止!”将青逸飞所拟文案拿出来念道:“漕运弟兄五千三百二十人,平均每人每月三两银,得支付一万五仟九百六十两,愿接受安排者,可选定喜欢及方便自己之工作,若要辞退,请领一年薪银,外加红利五十两,足留下一千人,专营百艘补给漕船,薪资加一成,安排工作以海船为首要,造船次之,两者加薪三成红利一成,转其他商行,得经训练,检验过关者掌外场,未能过关者掌内勤,由于工作较轻松,暂不加薪!”又扬起文案,道:“圣爷我辛辛苦苦拟这些,难道是假的?”
群众闻之哗然,怎未听过如此美好条件?
袁平亦楞:“何时所拟?怎未传到我等手中?银子当真要发?”
左仲仪道:“南方早发银子,我也传了消息,但被有心分子截断,且煽惑你仍造反,事情就是如此了,文案传下去,好好看,好好选择,至于银子则排队先领部分,因为被左海瑞恶整,此处库金已不多,但我保证七日内定发到诸位手上。”文案一传,登有人抢阅,后头者丢下石头、欺来争相研究。
青逸飞见状,暗道好险,又拿出数分文案,交予众人,形成数大圈圈抢着看。
袁平亦想瞧,却动不了。
左仲仪解开他穴道,道:“想造反,也不急一时,给我一些时间如何?”
袁平已觉窘困,冷道:“好,只要文案是真,算我失责,必定赔罪!”说完抢掠而去喝道:“让开让开,副舵主先瞧瞧。”身份终能奏效,挤入圈圈不见。
左仲仪笑道:“别忙着看,也得记着领银。”
青逸飞已坐定,喝道:“领银啦,前面那个大头大脑的先来!”伸手一指,权威顿生。
那大头大脑者一楞:“我?”
青逸飞道:“对就是你,何名何姓,在何分舵工作,原领多少银?”
那大头大脑者干声说道:“我叫阿明,外号大头明,济州分舵第十二漕班,打杂的,每月领一两四……没到三两银
青逸飞笑道:“有姓么?“阿明道:“孤儿没姓,有人管我叫无姓,后来才知道有个口天吴,就姓吴好了,吴阿明。”
青逸飞笑道:“喜欢就好,吴阿明月薪一两四,红利先发一两六,共三两。”登记局,要吴阿明画押或盖手印,吴阿明盖印后,终领到银子,登时诧喜道:“我领到银子了!”转向众人喝道:“我领到银子了!第一个领到银子了!”当了十数年漕运弟子,今夜最风光。
群众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