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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圣一看,却是韩放,不由心中一定,大声叫道:“无忧草,莫惊慌,爹爹在这边!”
转瞬间,韩放已跃出十几丈外。
倏地,林中一声怪笑,又一条绿色人影电射而出,身形宛如鹏飞,向韩放直追而来,眨眼间亦是跃出数丈远。
绿衣人的身后,又有三个人影紧紧跟随!
韩放如一缕轻烟般向这边疾速掠来,经过玲玲身侧时,玲玲突然奋力将石敏的乾坤圈封开,并将石敏逼退一步后,缠绵剑一抖,竟向韩放悄然袭去。
石敏、琴圣同时一声惊呼!琴圣离得较远,只得以一记奇大的掌力遥遥击出,随后,人也飞身扑来。
石敏却立即将手中乾坤圈齐齐贯力掷出,她手掌指关节处的经脉被琴圣打通,所以这一掷之力奇大,急袭玲玲后腰两侧。
乾坤圈比琴圣的掌后发,却是先至,眼看就要得手,玲玲却已被破空之声惊起,硬生生收住剑势,猛一拧身错步,避开其中一只乾坤圈,但另一只却未避开,仍是直朝她肋部飞来。
如此来势汹汹的乾坤圈如击中肋部,她还有几根肋骨能完好?不由花容倏然失色。
只听得“铮”的一声,古云已飞身而至,挡在玲玲身前,用手中铁扇将乾坤圈一封,一撩,乾坤圈倒是被他拨开了,他的铁扇却也断了四根扇骨!
韩放如穿林轻燕般从这片刀光剑影中抽身而出,掠至数丈之外,拾起石敏的两只乾坤圈。
古云刚为玲玲挡开乾坤圈,忽觉一股狂风骤雨般的掌风已袭至身前,其速如雷霆闪电,古云招式劲力本已用足,哪里闪避得了?只觉得胸口一甜,人已被震得直飞而出。
原来是琴圣的掌风袭来了。
琴圣的身子几乎与掌风同时到来,手中的六弦琴竟灵巧如蛇般点向玲玲的“章门穴”。
琴圣对玲玲之奸诈愤恨已极,现在看她又欲偷袭韩放,不由更是狂怒之极,杀机大炽,出手便狠辣得很。
玲玲但觉全身上下已被那六弦琴之劲气罩住,竟已无法摆脱那六弦琴之威逼。
她不由悲叹一声,心道:“这次恐怕再难幸免遇难了。”双目也就闭上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玲玲一惊睁开双眼,却见琴圣已退出五步之外,六弦琴横卧于胸前,静静站立。
他的脸,仍是诡异的笑着,已有点扭曲了。
再看身边,却已有一个绿袍人挺然而立。
绿色衣裳本是极难穿出气势的衣服,因为它总易给人以轻薄浮浅之感,常人穿上,不是俗气,便是轻浪。
但此人身着绿装,却有一种威仪,一种给人以需得仰视方可的威仪感,他的脸很方正,双目炯然有神,扫视如电,印堂发亮,嘴唇饱满有型。
绿袍人的腰中横着一根笛子,似乎是碧玉制成,通体竟也是绿色,晶莹剔透。
他脚下的鞋底很厚,厚得让人惊讶,竟有一般鞋子的三倍高,看上去,便有点像戏子所穿的粉靴。
如果是戏子,他所扮的也一定是那种王侯将相。他那么静静站立,双手后背于腰,一身绿裳一尘不染,在风中鼓动着,飘舞着。
同样是静静站立,他站得就像一位将要上朝的显赫官员,而琴圣却站得像是一个隐士,一位欲吟诗奏乐的隐士。
绿袍人身后一字排开三个人,一个面目清秀,腰中一柄铁锏,锏为黑色,与他的一身白衣恰恰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有了一种卓而不群之感。
另外两个长得很相似:黑脸,白须,无发,双手枯瘦,一身大红衣服上缀满了大大小小不下百个小口袋,里面鼓鼓的不知放了些什么。惟一能将他们分开的便是他们二人一个少了左耳,一个缺了右耳。
这三人也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似乎没有思想地站在那儿。
也许,与这绿袍人在一起,他们用不着去费神思索问题。
石敏也站在琴圣身侧,韩放也站到了琴圣身侧。
玲玲双眼向绿袍者的腰间一扫,人便跪了下来,口中道:“属下仇玲玲叩见玉宰相大人。属下未能将琴圣这老匹夫擒下,特向宰相大人请罪。”说罢,人便一躬不起。
那被称作“玉宰相大人”的人沉声道:“你做得不错,我日后自会提携你,只不过以后不应该再称琴圣为老匹夫,你还不配如此称呼。”言下之意,似乎他却是配称了。
玲玲躬身应了一声“是”,便起身后退,脸上似有得意之色,站在古云身边,古云受了琴圣一掌,已是伤得不轻,正坐在那儿调息。
琴圣似乎对“玉宰相”的冷言相激无动于衷,仍是沉默着。
突然,他“哼”地一声,举起他的右掌,只见那只手掌已是通体乌黑,他疾速在六弦琴的琴弦中用力一划,那右掌的中指指尖已被划破,一股黑血被逼得飞射而出,如一支黑箭般落入土中!
“玉宰相”脸色变了变。
琴圣一笑——其实,他一直在笑,只是这一次的笑意看去要自然一些,石敏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琴圣一笑之后道:“玉笛崔元,现在你是否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早点动手?”
石敏一听此人是玉笛崔元,不由很是惊讶。因为“玉笛”崔元本出身名门,其父曾官至礼部侍郎,玉笛崔元年青时走的是一般官宦人家子弟常走的路:学而优则仕。后来官位已至永州司马,再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弃官不做,追随一无名老人学武,三年后竟有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崔元开始学武时,年纪轻轻,以此年龄,不但学成了武功,而且那般高深,一时传为江湖奇谈,许多好事之人便认定只是谣言。纷纷找他比试,却极少有人在他手下走过十招,能与他拼上百招的更是凤毛鳞角,他的一管玉笛招式极为诡异,似是被鬼魂附了身般极有灵性,许多人甚至未看清那笛子的长短,便已倒下了。
据说,玉笛崔元的笛子还能以声伤人,但至今无人能逼得他出此招,所以无人知道此说之真假。
只听得那玉笛崔元道:“即便是你已将毒逼出,我一样可以取你性命。”
毕竟是当过朝廷命官的,那语气听来竟像在宣判他人的生死。
琴圣转身对着石敏道:“石姑娘,去‘琴心楼’上以琴声为我助兴!看我如何取这几个狗贼性命!”
石敏见他语气甚为豪壮,看那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双足一顿,便已如划空流星般泻向那琴心楼楼顶。
同时,又有两个人影跟着跃起,亦向琴心楼上飘来。
一个人影是韩放,另一个则是玲玲。
韩放的轻功超出玲玲许多,先掠上了琴心楼,将手中乾坤圈交给了石敏。
石敏见玲玲已跟着拔地而起射向这边,便对韩放道:“你去将月琴抱出,为你爹奏上一曲,我先将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打发了。”
言罢,乾坤圈分握双手,顿时,银芒暴闪,凌厉快速如电般向刚上得楼来的玲玲递出,同时袭向珑珑前胸、后颈,正是一招“日月争辉”。
玲玲身形倏变,腾跃闪挪同时并施,手腕一翻,缠绵剑绕着自身“滴溜溜”地一圈闪过,竟将此招破开,软剑再一抖,剑身倏地一弯,向石敏疾点而至。
石敏暗道:“这贱婢倒也经得起打。”忙提神认真对敌。
这时,韩放已拨动那把月琴。
立时,一种凄婉萧瑟的声音响起,一片无边的苍凉弥漫开来,使人有肝肠寸断之感。
楼下顿时响起兵刃破空之声,想必琴圣已与玉笛四人动上了手。
琴声一起,玲玲便有心神不定之感,招式极为不顺畅,反应似乎也迟滞了些。
石敏却丝毫不受那琴声影响,反而越战越勇,玲玲很快便只能竭力防守了。
石敏大喝一声,乾坤圈展出一片白茫茫的光幕,身随剑起,步法诡谲,飘忽不定,长虹翻飞,利刃已势若骤雨般向玲玲狂卷而去!
眼看玲玲招架不及,定会命丧于此!
一声惨叫,倒下的却不是玲玲!玲玲已乘机滑出一丈开外。
石敏一惊,定神细看,才知是古云不知何时已爬上楼来,竟以身躯接下石敏的一击!
眼看着古云胸口鲜血喷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玲玲见未能在石敏手中讨得便宜,便飘然凌空而起,斜斜掠下,站在楼下的战圈之外,远远观望。
古云吃力地低声唤了一句:“玲玲”,而玲玲却未曾回头,古云心中一凉,一大口鲜血涌了出来,在胸前映开一朵绚丽的红花,他往后一仰,晕死过去。
他胸口的鲜血仍是汩汩而出。
此时,楼下五人激斗正酣!
玉笛崔元的玉笛果然神奇,竟可兼作棍剑、判官笔之用,划空而过时,尖啸之声从那笛中响起,玉笛便在这杂乱无序的破空尖啸声中神出鬼没,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琴圣袭来。
“玉笛”崔元看来极为奸险,他已看出琴圣为防止毒性蔓延太快,一直尽量避免用真力太多,太大。以免毒性过早侵入心脏。于是他便不时地运劲于掌,全力向琴圣攻来。
崔元有青城秀士晁勾、左残右缺护着,所以可以全力施展内家真力。琴圣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在挡住他的真力的同时,还得应付其余三人,几次下来,琴圣已觉得提气颇为滞纳,内力运行不畅,心中一凛。
幸好,有韩放的琴声相助,把青城秀士晁勾撩拨得心中烦躁不安,招式大乱,左残右缺本是长于暗器,对于如此多的人围作一团的打法颇不适应,那上百只口袋中所盛的暗器也不知该往哪儿射好,几个人这么腾越来去,一不留神就会误伤自己人,现在这青城秀士就像中了邪似的脚步错乱,好几次,左残右缺都已捕捉到射杀琴圣的绝好机会,却总是被晁勾给挡住了。二人不由气得哇哇大叫。
他们天生无听力,当然不会领会到那琴声的奇绝之处。
晁勾更是恼火不已。本来他一向自视甚高,对自己的武学自负得很,哪知今日与另外三人一起对付一个中了毒的人,却还是久战不下。不由又气又惊又怒,听得这“左残右缺”的哇哇乱叫,知他们之意,心中无名火更旺,竟不待“玉宰相”下令,自己便向“琴心楼”翻飞过去。
琴圣知他心意,怕韩放年轻,又不甚明事,遇上青城秀士这样的老江湖,说不定就会吃亏,忙边打边撤,向那“琴心楼”的底层退去。
青城秀士晁勾身形飘起,向“琴心楼”疾掠而上,身子尚在空中,铁锏在身前闪出一片幽幽玄光,亦攻亦守,横着向韩放疾扫而去。
琴圣知道这青城秀士不像先前那些角色好对付,深恐韩放有什么闪失,眼看韩放怀抱那把月琴,人已凭空而起,向后斜斜掠出,晁勾手中玄铁锏又闪出一道道玄光,将石敏的乾坤圈一磕而开后,像一张大网般罩向韩放。
青城秀士晁勾已看出韩放轻功卓越,于是便以锏气将她往一个墙角里逼去,那时,任她轻功怎样神奇,也是闪避不开。
琴圣识破晁勾的阴毒鬼计,情急之下,他竟把手中的那把六弦琴急掷而出。
韩放与六弦琴都是琴圣所最珍视的。晁勾察觉到有劲风袭来,忙撤回铁锏,向后疾扫,只听得一声震天脆响,铁锏竟把那飞掷而来的六弦琴击得粉碎!
琴圣在掷出六弦琴时,便已猜出极有可能六弦琴会被击碎,因为琴身那么大,焉有一击不中之理?
但他看到六弦琴真的碎了,仍是心疼不已,胸口似被重锤一击。
毕竟,这琴随着他出生入死,他已把自己的情感、灵魂融入琴内了。
“左残右缺”见他一愣神,一扬手,便有数十件暗器向他疾射而至。
琴圣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