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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非四下里寻遍,却仍不见南宫琳的踪迹,心下着实担忧她的安危,正万分焦虑间,忽听得号角声长鸣,远处尘头大起,一大队铁甲骑兵冲将过来。杨慕非见识过铁甲骑兵的厉害,不敢单枪匹马直撄其锋,只得拨转马头,往来路上奔去。
走不到十余里路,忽听得前面马蹄声大作,两骑快马疾驰而来,正是义兄杜浒和参军谢翱。他俩一见杨慕非,心下大喜,紧加三四鞭,拍马上前。杜浒大叫道:“杨兄弟,你没事罢?”杨慕非道:“杜大哥,我没事。文伯父哪?”杜浒道:“在鬼泣谷外小山坡上歇息。”猛听得身后远处号角长鸣,喊杀声大作,漫漫黄尘里,一大队铁甲骑兵涌将过来。杨慕非叫道:“追兵将至,我们快走。”三人拍马迳向东行。
驰了数十余里,前面闪出一座险要的山谷来,但见东西山岩峭拔,中间仅一条崎岖不平的小道尚可通行。又向前走了十余丈远,钻进了一片黑压压的大树林子,眼见四周古木森森,文天祥等人正在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杜浒大叫道:“文大人,鞑子兵追来了。”刘师勇纵身跃起,急道:“文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撤离罢!”文天祥沉吟道:“鞑子兵铁骑脚力甚快,我们若是仓惶出走,只怕还未奔出二三十里,就给他们追上了。”谢翱颔首道:“大人所言甚是。这鬼泣谷地形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我们若是在这里埋伏下一支军马,准能打得鞑子兵落花流水。”杨慕非微笑道:“文伯父,我有计策了。”文天祥大喜,道:“非儿,说来听听。”杨慕非压低嗓音娓娓道来,众将士听罢,皆拊掌大笑。
阿塔海领兵追至鬼泣谷外,忽地勒马停下,挥鞭一指谷口,问道:“虚日鼠,此地却是何处?”虚日鼠回禀道:“此处唤作鬼泣谷。”阿塔海遥观山势,沉吟不语。亢金龙纵马上前,急急问道:“阿塔海大人,怎么不追了?”阿塔海皱眉道:“宋军中有用计的高手,却才便因中了他们的诡计,使我军损伤了数千人。他们若是在这里设下埋伏,我们定是有去无回。”虚日鼠道:“只怕宋贼使的是空城计。”正说着,忽听得“哗哗”声响,山谷里飘出一面大旗来,上书一个大大的“宋”字。阿塔海凝目远望,只见谷中密林里树浪滚滚,黄尘滔天,隐隐约约听得战马长声嘶鸣,仰天长笑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亢金龙,传令下去,后军改作前军,缓缓撤回常州城。”
亢金龙切齿道:“阿塔海大人,宋贼伤了我六名弟兄,此仇不共戴天。亢金龙愿带小队军马进谷,查探宋贼虚实。”阿塔海颔首道:“也好,你去罢。”亢金龙喝道:“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水蛇,你们随我进谷!”双腿一夹,抢先冲进了鬼泣谷。鬼金羊五人齐声应诺,紧随其后。
杨慕非眼见亢金龙六骑愈驰愈近,心下大急,从刘师勇手里要过铁胎弓,拉满弓弦,飕的一箭,向亢金龙面门射去。亢金龙眼疾手快,马鞭向前急急挥出。那枝狼牙箭受他鞭风一带,从身侧斜斜掠过,噗的一声,洞穿了翼水蛇的铁甲,贯胸而过。翼水蛇一声惨嗥,倒撞下马。众宋军将士斗志骤增,纷纷弯弓搭箭,但听得飕飕飕连声劲响,星日马、张月鹿翻身跌下马背。亢金龙等人大骇,拨马便回。阿塔海见亢金龙仓惶败走,鬼泣谷中又鼓声大振,慌忙鸣金收兵,向常州城方向急退。一路上,元兵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众宋军将士见略施小计,元兵便骇极而退,不禁相顾失笑。文天祥轻拍杨慕非肩头,慨然说道:“非儿,今日多亏了你,我们才得以逃脱噩境。”杨慕非脸上微微一红,道:“文伯父,你过奖了。这些计策都是我从《资治通鉴》一书中学到的。”文天祥颔首称许,微笑道:“好孩子,有出息,伯父我当年没有看走眼。非儿,你随我一起上京罢!我把你跟柳娘的婚事给操办了,也免得有后顾之忧。”杨慕非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摆手道:“文伯父,不,不!”
文天祥诧然道:“怎么了?”杨慕非嗫嚅着道:“非儿不着急,伯父你还是以国事为重罢。”文天祥哈哈大笑道:“傻孩子,这跟国事没甚么冲突啊。你我不是外人,不须害臊。”杨慕非急道:“文伯父,我……”他本来就性情内敛,寡言少语,此刻万分窘迫之下,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文天祥见他神情惶急,大是诧异,问道:“非儿,你有甚么难言之隐么?”谢翱察言观色,心知杨慕非必有苦衷,便为他解围,道:“文大人,鞑子兵虽中了一时之计,仓惶后撤,但伯颜老贼老奸巨滑,只怕很快就能洞悉我们的计策,派重兵前来追杀。儿女私事,咱们暂且搁下,还是先往临安撤退罢!”
文天祥点了点头,道:“也好!非儿,你跟柳娘的婚事,我们到临安后再慢慢谈。”杨慕非道:“文伯父,小侄眼下有要事缠身,只怕不能跟你去临安了。”文天祥喟然长叹道:“好罢!你办完正事,便上临安来找我。”杨慕非道:“文伯父、众位将军,你们一路保重!”文天祥翻身跨上马背,道:“非儿,你在江湖上行走,万事小心在意。”杨慕非道:“是,小侄谨遵伯父教诲。”眼看着文天祥六人纵马驰出,蹄声渐远,渐渐消失在树林间。
【注】:①此次常州保卫战,乃是宋将张世杰派刘师勇收复常州后,元军再次围攻常州时发生。常州失陷后,仅刘师勇等八人逃出,全城军民皆惨遭屠杀。而文天祥奉命出师救常州,也无功而返。
第五回:恩仇快意谁与度
南宫琳与杨慕非等人走散后,孤身一人,奋力杀出重围,只觉天地茫茫,不知何去何从,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回半闲庄找苗道一。一路之上,见众多百姓拖儿曳女,逃往沿海一带,哭声不绝于道,境况十分凄惨。南宫琳心下恻然,恨恨地道:“鞑子好生可恶!”她晓行夜宿,走了数日,渐渐临近松柏镇界首,身上却没了盘缠,肚子饿得呱呱直叫。正饥渴难耐,(奇*书*网…整*理*提*供)不远处树林间高高飘起一面酒旗“醉仙楼”。南宫琳大喜过望,疾步奔了过去,进了店门,却不由一愣,只见卢海通师徒五人正霸在靠街的一付桌椅上喝酒吃肉。
南宫琳忖道:“这几个宝贝怎地就逃出来了?”向掌柜的叫了碗排骨面,背对着卢海通五人坐下,只听褚见遂气哼哼地道:“师父,那慕氏双侠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听从他俩的劝告,弃宋降元,他俩却不将我们向伯颜元帅引见,只是一味推脱,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左首那个黄脸病夫冷笑道:“他俩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旁人不知,我病韦陀潘海东难道也猜不透么?”卢海通奇道:“他俩能有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潘海东道:“今天早上,我无意间听到博尔忽跟他俩的谈话。博尔忽说,伯颜元帅晚上要到半闲庄来提审一众人犯。”身侧那个竹竿身材老者抢道:“慕氏双侠是怕我们抢了他俩的风头?”褚见遂兴冲冲地道:“那我们就去伯颜面前毛遂自荐。”潘海东道:“我看此事未必如此简单。你们好生想想,慕氏双侠若领着我们去见伯颜,这不是奇功一件么?为何却对我们冷眼相待?”莫见愁道:“师伯言下之意是,慕氏双侠在搞鬼。”褚见遂拍手叫道:“那我们就去当场拆穿他俩的鬼把戏。”
南宫琳正凝神细听,忽然木梯口那边“吱吱哑哑”一阵响,整个楼层都晃动起来,紧接着一人快步抢上酒楼。南宫琳抬头一看,登时喜上心头,那人燕颔虎须,相貌堂堂,右手托着一个磨盘般大小的酒缸,左手插在腰间,脸不红,心不跳,快步走将过来,不是萧靖还能是谁?萧靖亦瞧见了南宫琳,向她微微一笑,径直朝潘海东等人走去。卢海通五人惊疑不定,举箸在手,却忘记了吃喝说笑。
萧靖霍然一声暴喝,酒缸脱手飞出,挟着风雷之势,砸向卢海通五人。潘海东等连忙往旁侧一闪,酒缸余势不减,重重地砸在席上,杯盘立碎,水酒流了一地。萧靖拖过一条长凳坐下,叫道:“小二,拿六只大碗来。”卢海通五人面面相觑,不敢动弹。萧靖抱拳道:“各位不必拘礼,请坐!”潘海东赔笑道:“不了,我们师兄弟还有要事在身,萧大侠你慢坐。”向卢海通等一使眼色,五人抬脚欲溜。
萧靖喝道:“怎么?各位不给萧某面子?”潘海东等人只好苦着脸在一旁落座。店小二战战兢兢地摆上一叠碗来。萧靖斜眼瞧了一瞧,道:“这碗太小了,另换大碗。”店小二道:“本店已无更大的碗了。客官若一定要用大碗,小的只好去附近农家借。”萧靖皱眉道:“既然如此,就权且将就一下罢。”当下将五个大碗一字摆开,起身一一斟满美酒。
萧靖双手端起一大碗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向卢海通五人亮了亮碗底,道:“诸位不要客气。请!”说罢,将那酒碗随手扔了出去,酒碗应声跌地而碎。潘海东推辞道:“老朽不胜酒力,萧大侠请自便。”褚见遂等人亦一起推辞。萧靖道:“诸位既然如此,萧某自好代饮了。”当下将六大碗酒全都吃了,喝一碗酒,扔一个碗,举座皆惊。
萧靖抹了抹唇边的残酒,厉声喝道:“酒,萧某已代诸位喝了,但诸位欠下的命债,难道还要萧某替你们还么?”潘海东道:“萧大侠有所误会。老朽师兄弟三人虽不才,自出道以来,却未曾错伤过一人。”萧靖冷笑道:“诸位难道不记得清风寨的孤儿寡妇么?苏寨主侠名远播,忠心为国,与陆帮主一起血溅襄阳。苏寨主尸骨未寒,尔等却为报私仇,血洗清风寨,杀害妇孺老幼三十余口。这也叫做未曾错伤过一人么?”潘海东神色陡变,讪讪笑道:“此是仇人嫁祸于我师兄弟三人。萧大侠切不可信之!”
萧靖怒道:“此事乃清风寨四寨主亲眼所见,如何有假?”卢海通傲然道:“不错,此事的确是我师兄弟所为。你却待要怎地?”萧靖道:“我萧靖为了追查你们行踪,黄沙万里,马不停蹄,从西域一直赶到中原,为的便是,要你们血债血偿。”卢海通哼道:“就凭你一人,也未必是我师兄弟对手。大师兄、三师弟、见愁、见遂,我们一起上!”剑交右手,已然和身扑上,剑风凌厉,直指萧靖胸前要穴,正是大伏魔剑法第十三式“一苇渡江”。大伏魔剑法走的是刚猛路子,是以招招迅猛,虎虎生风。黄脸病夫潘海东四人亦各曳剑子抢上前来,分攻萧靖中、下盘。
萧靖待卢海通剑尖点到,腰身向右微微一拧,那剑早从他左肋下穿了过去。萧靖右手紧跟着向前探出,五指并拢顶指,插戳卢海通鼻下“人中穴”,左臂收回,向内用力一夹,“喀嚓”声响,那剑子应声断为两段。与此同时,萧靖右脚飞起,将身侧长凳踢了出去,径直撞向潘海东和那竹竿身材老者。潘海东二人见长凳来势凶猛,各自闪开。那长凳余势不减,撞上了潘海东跳开后露出的褚见遂和莫见愁。两人“哎呀”一声痛叫,抚着撞伤的大腿,蹲了下去。
卢海通身子后仰,断剑回护前胸,逼退萧靖右掌,左手五指并骈,横削击出,扫向萧靖小腹。萧靖一声断喝,向左拧腰,放卢海通这掌过去,不待他收手回护,右掌疾出,犹如千斤重坠,劈中卢海通左腕,耳听“咯嚓”声响,早扫断了几根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