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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全部精疲力尽,尤其是章姑娘,连站都站不稳。她不顾一切哭倒在艾文慈身旁,摇撼着浑身鲜血昏迷不醒的艾文慈身躯,声嘶力竭地叫:“大哥,你……你醒醒,你……你不能死你……”
绛玉心中发酸,拉住她劝告道:“章姑娘,他死不了,你不能惊扰他,以免……”
“他……怎会么不见他呼吸?天哪!”
“他精力损耗过巨,气如游丝,不久便可恢复部分精力,让他好好休息。”
尚氏细察尚云松的伤势,腿肿而发青,拔毒药外敷似乎尚有效用,青紫色的液体正缓缓外流,呼吸沉浊,伤势比艾文慈轻得多。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创伤。她听说艾文慈能疗毒,希望在艾文慈身上,急没有用,目下只希望文文慈早些苏醒,困此她也在艾文慈身旁张罗。
伤已处理要当,药已上了,只能静候变化。
“李壮士浑身血污,血已染透衣裤,必须替他净身换衣裤。以免招凉哪。”尚氏焦急地说。
只有一个尚毓是男人,而尚毓必须招待那么多兵勇,净身换衣的事,章姑娘顾不了自己疲劳,毅然承担下来。
房中生了火,尚氏取来了尚毓的衣裤。准备好汤水,方与绛玉主婢退出房外,在房外静候消息。
章姑娘强打精神动手。半月来,她与艾文慈同起同寝,身在难中,忘了男女之分,艾文慈一个陌生入,为了她不惜身历万险,这份恩情比天高海深,这份感恩的心情,令她在苦难中有了倚靠,在吃尽千辛万苦之后尚能支持。论体质她比周三夫妇差多了,但这时她却比周三夫妇强,仍能替艾文慈尽心力,周三夫妇目下却软瘫在后面的柴房中,连站起的力量都消失了。
她流着泪,哭泣着替艾文慈除去因治伤而割破的衣裤藤甲,净身……刚替艾文慈穿着停当,榻上的艾文慈突然吁出一口气,眼睑眨动。
“他……他醒了。”她欣喜欢狂地叫。
尚氏首先扒门抢人,叫道:“给他热汤,我扶他起来。”
绛玉奔近榻旁,探了深鼻息,说:“先别动他,以免牵动创口。他尚未清醒……”
话未完,艾文慈的双目完全张开了,用似乎来自天外的虚弱嗓音问:“这……这是何……何处?”
“大哥……”章姑娘捉住他的手偎紧脸颊叫。
“章姑娘,镇静坐。’绛玉急叫。
艾文慈神智渐清,扫了床前的众人一眼,缓缓地说:“哦!是……是你……你们。我………我没死!”
童姑娘伏在榻前,握紧地的手哭道:“大哥,你……你活着。大哥,但愿伤……伤的是我而不……不是你。”
“是小弟吗?别……别哭。”’他挤出一丝笑意说。沿途两人兄弟相称,他已叫惯了小弟,似乎已忘了姑娘是女人。
“李兄,我擅自用了药,不知是否对症,你能不能指示用药追毒?”绛玉宽心地问,人醒了想必危机已过,死不了啦!
他点点头,说:“谢谢你,药对……对症,想不到老弟悟……悟性如……如此高,闻一知……知十,用药恰到好处。请取纸……纸笔来,去捡几味清毒药草煎汤服用便可。”
尚氏去取来纸笔,绛玉说:“冉贼已死,不知如何毙命的,那位戴狮形面具的人……”
“是尚伯母十年断讯的夫君。”他含笑接口,又道:“他大概也吃了苦头。”
“他也中了冉贼的淬毒飞刀。”
“现在……”
“仍昏迷不醒,我已替他上了药,并让他吞下两颗九还丹。”
“哦!他身上大概不少毒性,不要紧,多捡些药煎汤服用便可。老弟,在下的小剑射入冉贼的胸膛,这把剑是否已取回了?”
“哎呀!我……我没想到是你毙了他的,而且当地的形势也不许可我……”
“糟!老弟,快去替我取来,那是在下的家传至宝,不能遗失。”
“糟!目下官兵已封镇了堡寨………”
“哎呀!真有官兵到来了?”他吃惊地问。
“是的。”
他想挺身坐起,却被绛玉按住了.急问道:“李兄,你想怎样?躺下。”
“我得走。’他气沮地说。
“为什么?”
“在下不与官兵打交道。”
“一切有我,你放心休息。”绛玉沉着地说,吁出一口气,又道:“小剑我负责找回,官兵有我应付。请放心,现在,请说药名,好到村中药店捡药。”
他想走也力不从心,只好叹口气说:“好吧,目下大概想走也嫌晚了……”接着,他说出十余味药名.最后说,“请诸位记住,在下不叫王缙,叫李三,是至龙泉探亲的人.不是郎中。”
绛玉与尚氏互相注视一眼,心中有数。
“李兄,不必担心,请安心休息。”绛玉微笑着说,偕同尚氏出房而去。
章姑娘不肯离开他,就在床脚歇息。
绛玉与尚氏走向外厅,一面说:“姨,你到药店捡药,我到堡寨找回李郎中的小剑。”
“一切小心。’尚氏轻声叮咛。
可是,她们无法离开,外厅的官兵和巡捕客气地阻止她们外出,说是外面戒严,任何村民也不许外出走动,要检药救人,不劳她们费心,客气地要过药方,派两名巡捕代劳走一趟。两人无所藉口,只干着急。
天将破晓,杜大人到了,先请见尚氏盘问经过,尚氏除了吐实以外,别无他途,她声称与冉峰有仇,而绛玉兰婢是流浪小花子,听说俞五为富不仁,在云和掳人行凶,追逐至此投宿.谈及俞五藏身冉贼的堡寨内,同仇敌汽,双方联手杀入堡申报仇救人。
至于艾文慈与尚云松的来历,她说是仗义助拳的朋友,一个姓尚名云松,乃是一门远亲,一个姓李名三,是云松的朋友,顺便在龙泉访亲,为朋友两肋插刀,
双头蛇周三是云和的地痞,杜大人已久闻其名,用不着多问。杜大人听说章姑娘是龙泉胡家的亲戚,一问家世,不由赫然震怒,立即下令追捕俞五一群人治罪。
杜大人十分客气,而且思考周到,他认为冉贼的余党在逃,浙东浙南皆有冉贼的党羽,尚氏母子留在武溪事村极不安全,诛杀匪首功在地方,必须迁地为良,至龙泉安顿。这次匪巢得以不费一兵一年轻易抄剿,全是尚氏母子的功劳,匪巢并未完全焚毁,抄出无数金银珠宝,论功行赏,尚氏母子所获的奖金为数当下不千金,在龙泉安顿足有余裕,不但可获官府的照顾,更可获地方人士的竭诚欢迎。
杜大人的好意,尚氏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杜大人认为有责任保护她母子的安全,不容许她拒绝。
破晓时分,杜大人已将公务有条不紊地处理停当,派十名卫所将土报至府城,呈报经过并呈请擒捕俞五归案,先呈文报备,通匪与掳掠良民的罪名甚重,抄没俞五的家势在必行。
找来了六乘山轿安顿艾文慈、尚氏、尚云松、章姑娘、周三夫妇。十名挑夫,将尚家的行囊箱笼家俱带走。交待里正处理尚家田产出售的善后事宜,天色大明,一行人在兵勇的护送下,奔向龙泉。
艾文慈心中暗暗叫苦,麻烦大了。
从七尺渡到龙泉城,共九十余里。人暮时分,方到达县城。
他们到达之前,沿途所捕获的余贼共有十六名,已先一步押解入城,因此全城轰动,皆出城迎接剿除江湖大盗的英雄凯旋。
英雄们皆接至县衙安顿,暗中有人严加保护。
同一期间,飞骑尉岳珩兄弟一行八人,借同程锦江三爷,与及程三爷的四名弟兄,在武溪亭村东面二十里的小灵村投宿。龙泉至府城全程百四十里,小灵村正是中途站,他们预计明晚便可赶到龙泉,布下天罗地网捉拿艾文慈。
宇内双仙离开冉峰的堡寨后,并未远走,无情剑不利于行,必须在附近找地方歇息养伤。他们在村东五里地一座山脚下的三家村中投宿,两人谈起艾文慈挥叉奋击的神勇情景,犹觉心有余悸。三绝剑见多认广,他认为艾文慈恐怕不是江湖人。但可疑的是,那天在云和道上交手,艾文慈的剑法身法,又分明是武林中罕见,但确是出于武林技击的奇诡绝学,可惜看不出来历,委实遗憾。总之,两人的见解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位青年人委实可怕,日后相遇必须小心了。
天隔沉沉,朔风刺骨,气候奇寒。两者道答应了宏光至紫虚观会合,不能久耽,破晓时分便谢过主人启程,踏着晓风残月奔向府城。
在他们前面两里左右,三名穿了旧棉袄,戴了雨笼的人,大踏步也向府城赶。这三个人身材雄伟,各背了一个当地村民用来背物的竹制背囊,雨笠拉得低低地,左手扶了一个长布卷,右手点着一根竹杖,像某赶着回家的乡民。
大道并不大,但仍可容三人并肩而行。中间那人有一双阴森的狠眼,留着胡须掩口,满脸横肉,年约四十开外,他一面走,一面用低沉的嗓门向同伴说:“二弟,你认识那位使叉的小子?”
“不认识,但似乎……似乎有点面善。”右面的二弟迟疑地答。
“三弟,你呢?”他扭头问左面的同伴。
三弟有一双阴阳怪气,不动感情的山羊眼,锁着粗眉也迟疑地说:“小弟也不认识。可是,也与二哥相同,似乎有点面善,但小弟记忆所及,确知从未见过这号人物,大哥……”
“怪事,火光冲天,明亮如昼,你们竟然无法分辨是不是认识的,可借愚兄回来晚了一步,不然便不至于失之交臂了。冉老大死得惨,咱们必须替老大报仇,而你们却不认识这个人,仇如何报起?你两人真是饭桶。”大哥愤愤地说。
三弟若有所思,说:“小弟在冉老大的体内,找到一把细小的剑,贯人老大的左胸近心室处,锋尖透背愕亦入体,锋利无比,这是冉老大致命之伤。咱们或可从剑中找出线索来……”
“快拿给我看。”大哥叫。
三弟从衣下取出一个市卷,解开布卷冷电四射,尺长的日精剑像一泓秋水,亮晶晶的一尘不染。
大哥取过脱口叫:“好剑!”剑长仅一尺,又窄又薄,但不软亦无弹性,剑愕构造奇特,同样薄小,像是与剑身同铸而成的,似乎不能护手,难怪入人体不受阻。
大哥端详久久,一面走一面感然道:“长仅尺余,刃仅六寸,不可能是短剑,只能当匕首用,但当匕首却不易用劲,柄太细了。要说是暗器吗?却又大了些,重心在中。怎能使用?刻上一无印记,要想查出线索
江湖上没听过用这种剑的人,不容易查哩!”
说话间,大道上升,升上一座松林,向上盘升一座高山。路右是陡坡,下面是灵溪的河床。路在是陡崖,攀爬不易。
三人已过了松林,踏上向上盘升的山崖间大道。二哥伸手接过日精剑,在手上试了试,说:“晤!好沉手,似乎不是钢铁打造的。重心在中,但善用劲的人,正好控制飞行路线,甚至可以不翻腾亦可飞行。”
说完,信手向左面的山崖掷出小剑。
“嗤”一声轻响,日精剑贯人坚硬的崖壁,尽愕而止。
“咦!好锋利。”大哥吃惊地叫,怔使了,脚下倏止,又道:“是宝物,好!”
蓦地,前面五六丈道路折向的崖后,大踏步接二连三出现了十三个人。十三个人衣首鲜明,劲装带剑。是飞骑尉岳家兄弟出现。
十三个人皆不曾看到贯入崖壁的日精剑,泰然而来,但所有的目光,全向对面三个乡民打扮的人注视。道上行人互相注视,平常得很。
但这三位仁兄心虚,大哥舍不得宝剑,看到对面来了穿劲装的人,本能地涌起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