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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以为他说的是某个外号和御猫展昭一样的男人,吓出了我一身冷汗。见了你,我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宗萍停在楼梯底下把这些话大声说完,确定让她哥哥每个字都听见,才挽着展乔上楼。
到她房间一路上,宗萍问个不停的,果然如宗康告诉她的,十分好奇他们如何认识对方。展乔一五一十照实说。
“他去台湾你们才认识?”宗萍惊讶万分。“以前都没见过?”
“没有。”展乔摇摇头。
宗萍的闺房比她和展妈妈住的公寓客厅还要大。展乔心想,真的,来到这,可是大大开了眼界。原来电影中有钱人家的家和房间的那份气派、华丽,一点也不夸张。
“哗,你们进展得可真神速,可破了石宗康的纪录了,看他以后还敢嘴硬不。”
宗萍没察觉她说溜了嘴,展乔以为她说的是她哥哥,未以为意。
“但是我们都很高兴耶,”宗萍继续滔滔不绝,并毫不在意地当着展乔的面脱掉那一身昂贵的套装。“尤其爸爸。他担心他一辈子不结婚了。”“听起来,你们对待宗康如一家人一般。”
“我们是啊。”
光溜溜的宗萍身材曲线美得连同是女人的展乔都为之目瞪口呆。
“乔姊,你随便坐,我很快的冲个澡,然后我们好好聊聊,我好想知道你的工作情形,一定充满刺激和趣味。”
不过她没等洗澡出来,即迫不及待地一面淋浴,一面向展乔问了一大堆关于她如何从事这一行,如何查案的事情。
展乔边回答她,边在房间走来走去浏览那些一尘不染,光亮、名贵的家具、摆设。
然后一个核桃木立柢上的几幅相框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走过去一一欣赏。
一共大约有十几个相框,有一半是宗萍的独照,另一半是她和家人的合照。
她和她父亲,和一个展乔猜是石夫人的妇人,但石夫人的照片只有二张,出现在全家照上,一家四口。石江山,石夫人,宗萍和……宗康。
宗康出现的频率还相当高。和宗萍合照,或和石江山及宗萍合照。或宗康和宗萍,以及另一个年轻男子。他和宗萍合拍的有好几张,搂在一起,笑得非常开心,两人十分亲密的样子。
年轻男子若是宗萍的哥哥石宗康,她只放了一张他的照片在房间,显示她和哥哥,还不若和宗康亲近。而,宗康出现在石家全家照中,却不见那或许、可能是石宗康的年轻男子,是什么意思?
“呼,洗个澡舒服多了。”宗萍带着一大团热蒸气走出浴室,边套上一件白色浴袍。“我这么不见外,乔姊,你不会见怪吧?”
“不会。”展乔手里拿着宗康、宗萍及另一男子的合照。“宗萍,这是……”
宗萍靠了过来。“那是石宗康刚从英国回来的时候,他很帅吧?我的大学同学们看见他,一个个都为他疯狂哩。他一个也看不上眼。不过石宗康对女人经常是视而不见的。”展乔对宗康和宗萍照片中的亲昵状可没法视而不见,何况他在人家全家照中,石少爷反而不在,这其中显现的意义令展乔心里打结。
然而宗萍又拿她和宗康取笑揶喻,似乎对他们是男女朋友毫不以为意。或许,纵使宗萍和宗康曾经要好,已经是过去式。展乔放下那个相框。
如此一想,展乔不禁暗暗嘲笑自己小心眼。
宗萍打开衣橱找衣服穿,同时接着说:“我从前曾经开他玩笑,说他是不是学妈,只是他是假装看不见,而且是看不见美女当前。哇,他马上翻脸,发好大的脾气。不过,”宗萍回头,朝展乔做个鬼脸。“也难怪他啦,我不该拿妈妈的眼睛开玩笑。她是天生眼盲。”
展乔瞥向照片中的石夫人。现在注意看,她的目光的确呆滞,表情也差不多。
不知道的话,会以为她拍照时多么不乐意呢。
不知怎地,展乔忽然想到委托她寻找儿子的盲眼老太太。同是盲者,命运和际遇竟如此不同。
“怎么没看到令堂?”展乔问,注视宗萍在穿衣镜前一件件比着不同款式的衣服。“她不随便露面的是吧?”
“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石宗康没告诉你?”
“我还没见过你哥哥呢。”
宗萍噗哧一笑。“什么呀,你都要做我嫂子了,石宗康就是……哦!”她捂住嘴。“糟糕,我忘了。”
展乔看她半晌,转头仔细再看照片中的宗康。宗萍生日,宗萍大学毕业,宗萍穿著拉拉队俏丽短裙,手中高举一个奖杯。她的重要日子,宗康都在场。他们看起来当然亲密,佣人们当然叫他少爷叫得很顺口。
她转回来望住宗萍,后者一脸懊悔。“石宗康,”慢慢地,展乔指出一个她奇怪她为什么会被蒙住的事实。“就是宗康。宗康就是你哥哥。”
第九章冰释前嫌
在宗萍房间说完那句话,展乔便直接下楼,直接闯入书房。
感谢宗康这个好向导,她讽刺地想,使她紧要关头没有在皇宫内迷路。
她砰地进入时,两个男人都被她吓一跳,双双站起来。
宗康走向她。“乔乔……”
“别乔了。”她一掌推开他。“跟你的帐,等一会儿再算,皇——太——子!”
她笔直来到石江山面前,尽管火大,但她十分冷静。“石先生,我看过有关你的报导,你的钱多得数不清,但是拿钱来寻我们平凡老百姓的开心,未免欺人太甚了吧?”语毕,她转身就走,不回头地,她附上一句。“你的支票,我一回到台北就寄还给你。”
“展小姐,请等一等——”石江山喊。
宗康已经用他的身体堵在门前。“乔乔,有话好说。”
她愤怒地扬起手,又放下。
“打我若能消气,你尽管打吧。”宗康柔和地低语。“但是给我个机会解释。”
“谁和你亲爱,你找谁去打。我没兴趣听一个冒牌货解释,让开。”她冷冷地说。“展小姐,”石江山过来了,也阻挡着,和他儿子并排站,面对展乔,“我正在和宗康谈这件事,劝他玩笑不要开得太过火……”
“过火!”展乔怒目瞪视他。“他是过分,你才叫过火。你太太明明活着,你却告诉我她死了。恐怕真正已经不在人世的,是尤采琴吧?”
石江山一怔。“展小姐,请转……”
宗康也瞪住他。“你说我妈死了?”“宗康……”石江山满面为难。
“这么多年,你忽略她、冷落她,现在你居然诅咒她!”宗康吼。
“开门!”宗萍在外面擂门。“开门呀!”
宗康刷地拉开门,宗萍跌进来,见到三张铁青的脸孔,她往后退。
“呃……我待会再来。”
宗康拉住她,关上门,继续对他父亲质问。“宗萍知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宗萍说。她胳臂被宗康抓着,没法动,也不敢动。
“你说呀!宗萍知不知道你已经干脆当我们的妈,你明媒正娶的女人——不管你爱不爱她,有没有爱过她的女人——死了?”
“啊?”宗萍呆住了。“怎么扯到妈身上去了?”
“这是你们的家事,”展乔皱着眉说。“请你们自行解决。我……”
“你不能走,你是他说谎的证人。”宗康说。
“有其父必有其子。”展乔回他。“我可不是受雇来当证人或被人当傻子骗着玩的。”
“我们的事,稍后再说,好吗?”宗康恳求的语气和眼神,令她不情愿,但留在原地。她也想知道石江山为何扯那种谎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宗萍茫然。
“我们伟大的痴情的爸爸对外宣称妈已经死了。”宗康讥讽地说。“是不是这么说,你寻找你的初恋情人比较心中无愧?或许你根本知道她已不在人世,你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找你和她的儿子,因为我不肯做你期许、期望的儿子,而你需要一个继承人?”“石先生并不知道他要找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展乔插进来。
石江山苦笑。“谢谢你,展小姐。”
“不必谢我,我不接你的案件了,你另请高明吧。”
“搞什么嘛。”宗萍喊。“爸,你真的告诉别人妈死了吗?”
“他告诉展乔。她可以做证。”宗康说。
“呃,清官难审家庭事。”展乔说,举起双手退后一步,表示她是局外人。
宗康放了宗萍,转而拉住展乔,把她拉到身边。“夫唱妇要随,你没听过吗?”
“谁和你是夫妇了?”
宗康出其不意一手伸进她裤子口袋,捞出一小撮土,满意地说:“这是我们的订情物,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他把土放回去。
“笑死人!”展乔喊。“这算……”
“等一下再笑。”宗康把她搂进臂弯,不让她移动。他对他父亲说:“我有个建议,你可以做得更干脆一点。你登个报,我们脱离父子关系。我把妈接去台北和我们住。”
“什么?那我呢?”宗萍嚷。
石江山抬起双手,叹一口气。“看来我今天不说不行了。”他看看宗康和宗萍。
“你俩都不是我的亲生骨肉。”
那兄妹俩和展乔,三个人都愕然张大了嘴。
“统统坐下,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他们这下谁也说不出话来,都乖乖坐下,都看着石江山。“我最初要的元配妻子,的确已经死了。”石江山缓步走到书桌后面,沉重地坐在高背皮椅。“宗康的妈妈,是她的妹妹。她嫁给我时,要求我答应让她自幼双目失明、一直由她照顾的妹妹一起过来。我自然同意了。”
“你娶了她们姊妹俩?”宗萍问。
“没有。”石江山摇头。“不是一起娶她们。我的妻子婚后不久就发现她得了胃癌,她没有拖过三个月。”
“让我猜猜,”宗康插嘴。“她临终拜托你照顾她失明的妹妹,你便娶了她。”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答应照顾她,让她继续住在石家。我没有食言。只是……”
石江山顿了许久。“后来她和家里一个工人发生了关系,她怀了孕,那个工人却吓得跑掉了。”
“你没找他?”展乔问。
回答前,石江山看了宗康一眼。他脸色变白,嘴唇紧紧抿着。
然而既已开了头,石江山不得不说出其余实情。“找他也没用,他矢口否认。
宗康的妈妈……她什么也不肯说了,每天只是以泪洗面,甚至曾经企图自杀。把她救醒之后,我说服她嫁给我。为了孩子,她答应了。”他望向宗康。“对不起,宗康,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宗康打断他。“你对我们母子仁尽义至,而我……
对不起。”
他倏地起身,很快地离开书房。
“宗康!”展乔马上追出去。
躲避她还真够快,宗康已走得不见人影。她倒是感觉到书房外面附近好几个角落躲着人影。哎,石家的佣人可有个大大的茶余饭后闲聊主题了。
这时她非常庆幸她家只有她和展妈妈两个人。凭直觉和准确的猜测,她在花园里她和宗康以一把泥土“私订终身”的地方找到他。
“你家是个玩捉迷藏的好地方。”她咕哝,想使气氛轻松些,却打错了比喻,弄巧成拙。
宗康的脸色更难看,对她惨笑。“现在我是名副其实的冒牌货啦。”
“你反正不想当大少爷,应该说现在才名正言顺的是你自己了。”
“想不想当是一回事,那是我的选择。”
“你为你的出生感到羞耻?”
“那便是对忍辱生下我的母亲感到羞耻。不,我并不以我的出生为耻。只是……”
他握紧的拳头捶在树上。“对养育我的人,我却……我要拿什么面目见他?”
展乔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