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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该替自己找个归属了吗?
呵,归属,不是没有找过,可曾经的努力在命运的捉弄间,全然白费。爱她的丈夫,猝然死去;她爱的情人,莫名其妙地离开。
也许,她该忘记他们,再去寻找第三个春天。
可是,像她这样除了待在家里,就只会到巷口走走的“坐家”,即使大街上都是白马王子,她也遇不到几个。
孤独,对写作是有好处的。不过,对一个女子来说,却是可怕的命运。
化妆台上搁着几张报纸,等待中无聊的她信手翻翻。
这几日,格外平静,不知是记者们累了、终于肯放过她了,还是如同战斗前的死寂,更大的灾难就要来临?
他已经回来了,却没有发表任何声明。方琳说,也许他正在酝酿一个阴谋……
好吧,如果真如方琳所说的那么糟糕,她也无所谓,这与文字纠缠的四年中,她早已失去了写作的兴趣,如今犹似带着枷锁在跳舞,身心俱疲。
现在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大多数作家的艺术生命如此短暂?有人甚至一辈子只能写出一本书。只因写作是如此磨损精力,每一次动笔,都像谈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恋爱。没有人会不停地谈恋爱,正如没有人能够永无止境地写。
“唐姐,这么晚了,还要录节目呀?”
“明天早上七点半播,不现在录,什么时候录?”
“呵呵,你老公又要怨恨你周末不陪他了!”
“唉,岂止我老公呀!还有家里那个小的……”
隔壁化妆台,有人在闲聊。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楚伊菊觉得似曾相识。
她转过脸庞,看到一个微胖的少妇,记忆顿时扑面而来。对,她的确认识那个人,即使发胖了,即使换了和蔼笑容,她也认得。
那是唐妙儿!
少妇也看到了她,怔愣几秒后,脱口而出,“唉呀,楚小姐!”
“好久不见了。”楚伊菊点点头,“唐小姐您还在做DJ吗?呵……原谅我不常听电台的节目。”
“不做了,早就不做了,电台太辛苦,又要亲自采访,又要亲自播音,有时候连音乐都得自己准备……”唐妙儿自豪地摆摆手,“我现在辞职在家里带小孩,不过偶尔友情客串,到电视台主持一个女性节目,教人煮煮莱、插插花什么的。”
“那很好呀。”
“我胖得快让人认不出来了,对不对?”唐妙儿笑着自嘲,“生了小孩以后,怎么减都减不下来,最后只好认命放弃。”
“不会呀,至少我都能认得出来。”不过,昔日那个美艳骄傲的唐妙儿,竟然肯抛弃完美身段,相夫教子?这点倒出乎楚伊菊的意料。
“楚小姐的书现在很红哦!我刚刚还在看那本《天堂鸟》……”唐妙儿打开手提袋,“来来来,快给我签个名!”
红?的确。至于这本书红的原因,相信大家心知肚明。
“楚小姐……”而了一会儿,唐妙儿讪讪开口,“当年的事……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嗯?”收起笔的楚伊菊微愕,“当年?什么事?”
“就是那次我跟我老公吵架,搬到子寒的别墅那件事,”唐妙儿耸耸肩笑笑地说,“当时,我跟老公的感情还不像现在这么深,我承认……那次我的确有点故意捣蛋的意思,因为,我很嫉妒你。”
“嫉妒我?”这个原因倒让她不解。
“你知道,我曾经是子寒的女朋友,那时候,虽然结了婚,可还没有真正忘记他。而看到他那么爱你,我当然会嫉妒。”
“唐小姐……”楚伊菊忽然犹豫地问:“不知道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你肯不肯告诉我……既然你当时还爱着地,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哦,那个呀,”唐妙儿掠发轻笑,“因为当时我想结婚了,可是他却不肯娶我,所以一气之下,我就嫁给了现在这个老公。”
“你的意思是……他是一个玩弄感情的人?”
“不不不,”唐妙儿摇头,“他从不玩弄感情,他对每一个女人都很认真……只不过,哈哈,他不愿结婚罢了。”
“为什么?”奇怪的逻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乔子寒,他有婚姻恐惧症”
“婚姻恐惧症?”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惊悚的事!楚伊菊不由得挺直身子。
“好像是因为他的父母吧?听说,他的父母常常打架,所以子寒从八岁起就立志永不结婚!”唐妙儿耸耸肩,“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女人,到了最后都纷纷从他身边溜走的原因。毕竟,我们在乎的,不止是爱情,安定的感觉也很重要。我们之中大多数都会觉得,如果不结婚,就不安全。”
楚伊菊迷茫地坐着,心中仍有疑惑解不开。
不,她从来就没有向他要求过婚姻,她甚至委曲求全地与他订下过“恋爱合约”。为什么他还是跟她分了手?而且,是他主动离开的……
这是否说明,她在他心中与别的女人不同?更爱。或者比较不爱?
她不懂。
“楚小姐,等一会儿上节目不要太紧张,我也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如果主持人存心刁难你,问一些让你尴尬的问题,你就答非所问或者笑而不答。呵呵,他到最后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胖人的性情果然比较温和,昔日尖酸刻薄的唐妙儿竟然教起她对付媒体的绝招来。
但,楚伊菊却无心听此经验之谈,好不容易才强做了镇定,这会儿,胸中又是波涛汹涌。
这个脱口秀节目的主持人被称为“微笑的魔鬼”,因为,他总是用最犀利的语言弄得来宾下不了台,而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亲切的微笑。
曾经,有女明星被他逼问得当场哇哇大哭,曾经,有某政客被他气得心脏病突发、倒在镜头前。
尽管有生命危险,但全国的新闻人物仍然争先恐后、蜂拥而至,因为,这个节目五年来一直位居收视率榜首,看来只要能出名,死亡何足惧?
楚伊菊就是带着任人宰割的心情,走进摄影棚的。强烈的灯光照得她背心有点发热,深秋的时节,方琳却让她穿一条凉快的薄丝裙,果然有点道理。
即使没有这强光,相信等一会儿她面对魔鬼的审问,也会汗流浃背。
“楚小姐今天好漂亮,让人想起你的新作《天堂鸟》中的女主角。”主持人微笑开口。
果然没有废话,第一句就直接切入主题《天堂鸟》!
“谢谢,”楚伊菊点头,“不过,我想她应该比我漂亮。”
摄影棚的周围,坐着一大圈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观众”,其中不乏她的书迷,举着她新书的巨幅海报,一边鼓掌,一边吹着口哨,现场气氛还算热烈。
“楚小姐真是快手,现在每月几乎都能看到你的大作,我们这些外行人都很好奇,想问问你是否有灵感枯竭的时候呢?”
主持人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只一个“帅”字可以形容,难怪他尽管嘴巴毒辣,仍然是全国最受观众喜爱的电视人。
“打开存折,看看上面愈来愈少的数字,打开信箱,看看愈来愈多的账单,我的灵感就会源源不断。”
台下一片笑声。楚伊菊忽然发现,其实自己被逼紧了,也是能说得出话的。
“有的作家闭门造车,有的作家喜欢体验生活,楚小姐觉得自己是哪一类?”
“我认识很多人,他们一辈子都在体验生活,可是,他们一辈子也写不出一个字,因为,他们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体验生活上了。我想我是属于那种体验一阵,又写一阵的人。”
而同希诚的那两年,算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吗?还有子寒的离开……也算命运送给她的意外礼物吧?
其实,这两年,她所有的灵感来源只有一个——伤透的心。
“写得无力的时候,会翻看其他作家的作品吗?”
呵,正式的交锋终于来了。周围冷褪了笑声,一片沉寂。
“当然会呀。”
“平时喜欢看谁的书?国内的、国外的、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只要写得好,都看。”
“国内的作家最喜欢谁呢?前两天我无意中翻到乔子寒《黛菲的选择》,居然觉得你跟他有点像!呵呵,真是很奇怪的感觉,一个男作家,一个女作家,怎么会相似?希望是我看错了。”
“我想……应该不止你有这种感觉吧?现在好像每个人都在拿他这本书跟我的《天堂鸟》做比较。”
“楚小姐真勇敢!”对于她的回答,主持人拍了拍手,“那么,可以为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解答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相似感吗?”
她该怎样解释?
方琳建议她含糊其词,唐妙儿建议她答非所问,于秘书则说,可以用微笑来搪塞。总不至于,告诉公众真相吧?
“我只是用我喜欢的文字写我想写的故事,至于为什么会跟别人的相似……诸位不要光问我,因为这不是我单方面的事,大家可以去问乔子寒先生的看法。”灵机一动,她决定如是说。
哈,把包袱扔给那个家伙,而那个家伙除非他自己现身,否则没人能找得到。
观众席上嗡嗡声顿起,想必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主持人倒是处变不惊,大力点头,“楚小姐说得很对,这的确不是一个人可以说清楚的。所以,本节目除了您,我们还特别请来了另一位神秘来宾。”
谁?
楚伊菊只觉得心中窜起不好的预感,在灯光的明暗交换中,有人从舞台的另一侧不期登场。她的身体在看到这人的时候,由热变凉。
此刻,乔子寒正衣冠楚楚地坐到了她的身旁。
呵,的确是个可以惹人心脏病突发的节目。这一次,主持人的言语还算温和,她能勉强应付。不过,整出剧的创意倒让她瞠目结舌。
她,真的有点……招架不住了。
观众席上的嗡嗡声愈演愈烈,甚至夹杂着窃窃私语,就算导播狂打手势也压不下去。
“楚小姐看到乔先生,一定很吃惊吧?”主持人讽笑楚伊菊痴呆的表情。
“我跟楚小姐是老朋友,多年不见,我忽然出现,她当然吃惊。”乔子寒丢给她一个安慰的眼色,笑着替她解围。
“原来两位是多年的老朋友呀!”主持人面露微愕,“这可是新闻!那么,楚小姐肯定读过乔先生的著作了?”
“她有没有读过我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从前常常看她的。”
“呵呵,乔先生真是谦虚!”
“不是谦虚,是事实。”
“您刚刚进场,可能没听到我们前面的谈话部分,我来说明一下。之前,我们谈到《天堂鸟》和《黛菲的选择》有相似感的问题,楚小姐说,这个问题她一个人解释不了,叫我们也问问您,所以,才把您给请出来了。”主持人面对即将揭晓的答案,得意扬扬,“现在,乔先生,您可以为我们解答吗?”
乔子寒浅笑,掸掸身上白色的休闲衫,二郎腿一跷,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
“很简单呀,因为那是她写的。”他悠悠回答道。
“什么?”主持人像是没有听懂。
“《黛菲的选择》和《天堂乌》两本都是楚小姐写的书,所以,它们会相似并不奇怪。”他云谈风轻地重复了一遍。
现场顿时凝住,所有的人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化为石像,连一向泰山崩于前都能谈笑自若的主持人也面肌紧绷,久久不能言语。
周围好静,只有摄影机在转动,导播忘了喊停。
楚伊菊微微闭上眼睛。呵,他竟然说出来了……如此不计后果、不怕骂名地还了她清白,而他所有的名誉却会一夕崩溃……
方琳说,这段时间没有动静,他定是在策划阴谋。方琳说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