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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说这些了。”庄瑶先是点了点头,又有些犹疑地叹了口气:“男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他又才这个年纪,能不能挺过来还不一定。”
“爹,你别担心,大夫说孩子还不大,二弟应该不会有事的。”
“算了算了,他就是有事也是自己找的,”庄瑶心烦意乱,这时候才想起了另一件烦心事,对她挥了挥手:“你回你屋里去瞧瞧你屋里人去。”
萧挽缘原本还想着说几句替萧珀求个情,一听这话什么想法也没了,又急又疑,忙道:“庾睦他怎么了?”【 ﹕。qisuu。】
“你找来的那个大夫,唧唧歪歪了一堆话,我也没那心思去听,”庄瑶摇头:“后半晌才来报的,人估计还没走,你自己回去听听吧。”
萧挽缘忙答应一声回去,刚回了自己院子就见几个侍女小厮匆匆来去,心里禁不住跳乱了一拍,三两步便走到了屋里:“庾睦?”
“妻主……”
庾睦原是斜靠在床头休息,这会儿听到了她的声音,忙抬了头想要下来。萧挽缘正转到帘后,见他安安稳稳地在眼前,才算放下心。想起庄瑶的话,转身朝紧跟在后面进来的锦心道:“我请来的林大夫呢?可是回去了?”
“大小姐,老爷听说大小姐请来了林医仙,打发人来叫了去,现在想来还没回去。”
“嗯,既然如此,你去老爷院子外头等着,等林大夫出来了,请她受累再过来我这里走一趟,”萧挽缘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这几天节气变幻,老爷那里不喜热闹,记得不要惊动了老爷。”
“妻主,你……”
“一,我的事儿都做完了;二,萧珀现在已经在他自己院子里了,只是孩子保不住了。”萧挽缘知道他想问这些,顺口就把事情直接说清了,才揽过他:“现在给我说说你这里,怎么回事?林大夫说什么了?”
“啊?也、也没说别的,只说妻主请了她来,她就勉为其难给我看看眼睛……”庾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红起来,在她怀里动了一下:“还、还说……”
“嗯?还说了什么?”萧挽缘正等着他说话,见他支支吾吾的,以为林清华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便安慰道:“她这人就喜欢危言耸听,你也别听风就是雨的,等下回我另外再寻几个大夫回来……”
“可、可林大夫是医仙啊,轻易不肯出诊的,连大相公和老爷听到她来了都高看一眼,”庾睦听她说得轻巧,一时也忘了方才的话题,只疑惑道:“妻主……你怎么会请到她来家里的?”
“唔,听起来名头还蛮大的?”萧挽缘笑道:“说容易也容易,这还真是误打误撞遇上的,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见庾睦一脸不解,萧挽缘在他脸上亲了下,又解释道:“前两天娘让我招待一个北边来的大客商,正巧遇到她在客栈里跟人吵起来了,我是怕他们吵到了那客商,就下去问了一声。那客栈老板见她带了个半死不活的人,怕人死在客栈里晦气,不肯让她住店。出门在外,总有个不方便的时候,我就顺手帮了一把,让老板放她们住店了。”
“那后来呢?”
“后来么,就打起来了。”
“啊?”
庾睦有点难以置信,萧挽缘见他张口结舌又不敢说不信的样子,便伸手在他额上拍了一下:“别不信,真是这样的,她莫名其妙地就说我仗势欺人,天知道我仗哪个势,欺什么人了……”
“那她怎么会愿意出诊……”
“呵,你还真当故事听上瘾啦?”萧挽缘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手:“那你先告诉我,她方才到底是怎么说的?”
“呃?”庾睦一愣,不知话题怎么又转回了他这里,呆了一会儿,才嗫嚅道:“你、你不是还要见她么……”
言外之意,就是要让她自己去问林清华。萧挽缘也不在意,只是朝他笑笑:“好吧,那我吃亏点,给你把故事讲完。她带着半死不活的那个人是她夫郎,她跟我差点刚动上手,她夫郎就醒了,总算是把她劝住了,还逼着她给我道了个谢。”
“咦,那林大夫……她夫郎……”
“哦,估计还在咱们家的客栈待着呢,林清华能来出诊,想必他是没什么事了吧。”
“不过我可真没想到,她还是个什么神医啊。”
“什么神医?我可从没说过这话。”一个青衣的女子推开门进来,打断了萧挽缘的话,顿了顿,总算是给了个笑面:“萧大小姐,我来还你这份人情。”
萧挽缘被她面上的勉强弄得一乐:“不乐意笑就别勉强嘛,现在是我求你来给看诊,你摆个谱我也不会介意。”
“哼,我欠你的情自然会还你,这个就是你要我治的人吧?”林清华朝庾睦一指,随即自顾自地一点头:“他的眼睛也不是全然没办法……”
“不过?”
见林清华不解地看向自己,萧挽缘握住了庾睦的手,勉强朝她笑笑:“你这好话后头,肯定有个‘不过’吧,说吧……我受得了。庾睦……也受得了。”
林清华朝她看了一眼,抿着唇点点头:“能比现在好一点,但不可能恢复到原先的样子了,我只能,让他稍微看到点轮廓。”
萧挽缘略松了口气,心知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前世她也是高度近视,摘了眼镜就瞧不清人的脸。但再怎么样,也是比眼前一片要好太多了。因此用力搂了搂庾睦:“庾睦,让她给你治眼睛,好么?”
庾睦睁着眼对着她的脸,两手都被她紧紧握着,用力地点了头,眼里也是遮不住的欣喜。眼睛的事情,方才林清华只含糊地和他说了几句,他原本以为,是没有希望了的,却不料竟还能柳暗花明。
萧挽缘见他这样激动,想到他之前欲言又止说不出口的话,不由更是疑惑又是担忧,转向林清华道:“除了眼睛的事,还有什么不对么?”
“哦,那倒没有,不过你家里那个庸医,说话太绝对了,我看不惯就说了她几句。”
萧挽缘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十分不耐地挥了挥手:“她说你夫郎这两三年里都不可能受孕,我看你爹脸色难看得很。”
庾睦原本靠在萧挽缘身边,听了这话也是一僵,却不像往常那样低下头去,只定定地“看”着前面。似乎林清华的话就是对他的裁决。
萧挽缘朝林清华使了个眼色,正要让她说几句缓和的话安慰庾睦,却听得林清华哈哈笑了起来:“你也不用挤眉弄眼的,我是大夫,可不会替你作假骗人。”
“你……”
“你夫郎上回虽落了孩子,却趁着落胎时把原先的病症都发出来了,现在除了身子骨稍微虚些,也没旁的毛病,要是你想要孩子,按着我的方子抓几服药,盯着他认真吃上半年,也就可以了。”
“当、当真?”
萧挽缘又惊又喜,一时竟有点结巴,低了头去看庾睦,却见他眼中已是水光盈盈,低声喊了一句“妻主”,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林清华耸耸肩,也不再等他们说话,自顾自地提笔磨了墨,写了一张方子递给萧挽缘:“喏,这个给你,咱们两不相欠了,不过……以后要是要找我,你也知道该去哪儿。带足了诊金,我也可以考虑再出诊一次。”
萧挽缘从方才的欣喜里回过神,感激地点头:“多谢了,林大夫。”
刚差人把林清华送出门,便有人进了小院子,一边作揖一边回道:“大小姐,大相公差我过来,跟您回一声,二少爷没事了。大相公还说,往后柳家的事就都交给您处理。”
萧挽缘苦笑,哪里是“没事了”,最多不过是“捡回了一条命”而已,要真想让他走出来,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不知道得花多少工夫呢。但保住了性命,毕竟也算是喜事一桩,再加上庾睦这里的两个喜讯,今天也算是大房里近来少有的好日子。
至于柳家,只要还在苏州城一日,那便是来日方长……
“妻主……你在、在想什么?”
庾睦带着迟疑的声音响起,萧挽缘收回心神,扯着薄毯子把他裹住了:“累得紧,什么都不想想,想好好瞧瞧你……”
第三十六章 曙光
第三十六章
庾睦脸红了一阵,便顺从地靠在她肩上,萧挽缘见他抿着唇,平静淡泊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庾睦,林大夫说的话,你不喜欢么?”
庾睦不解,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疑惑地偏了偏头。萧挽缘对他越来越丰富的表情一点抵抗力都无,立时缴械投降,拉着他在他背上拍了拍:“我是说,既然林大夫说,我们可以早些要孩子,那……你是怎么想的?”
方才还认认真真听着她说话的人立刻羞窘起来,面上红了白,白了又红。挣扎了许久才从嗓子里憋出一句话来。萧挽缘凑近了去听,不意头发扫过他的眼睛,弄得他连忙伸手去揉。
“别揉,对眼睛不好的。”
“妻主,我……眼睛本来就看不见……”庾睦被她拉住了手,眨了眨眼,竟然挣出了手在她身上摸索着抱住了她的腰:“妻主……抱我吧……”
萧挽缘顿时一僵,千想万想,她也只想过总有一天庾睦放下了所有的心理负担,会对她偶尔撒个赖,耍个脾气,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总是三从四德、自持自律的男人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来。
脑子里还迷迷糊糊的,身体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对贴上来的人极其喜欢,一抬手便把他抱住了,看着他没有焦点的眼睛,就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那片深深浅浅的黑沉里。
“庾睦……”
衣物尚未解开,方才瞧着挺大胆的男人却似乎又想起了该谨守的三从四德,微微咬着唇一动不动地躺着,只余了手指在动,抓着身下的褥子不断纠结。
萧挽缘又好气又想笑,只得俯下身把他抱着贴在身上,放慢了速度引导他。
“妻主?!”庾睦一声惊呼,这才从飘忽的意识里回神,恍然想到自己正趴在妻主身上,竟然以这样颠倒的姿势被她抱了。刚开始那点乱七八糟的想法下滋生的勇气立刻消失无踪,面上烧得通红,慌乱摇头:“妻、妻主,这……我、我……”
萧挽缘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恐怕快要成为这个世界里第一个被夫郎“调戏”死的妻主了,不由一狠心在他背上按了按,哑声道:“别闹,否则一会儿伤了我可不负责啊……”
这一会儿的功夫过去,庾睦其实也沉入了一片混混沌沌,渐渐地只顾得上呼吸,哪里还说得出旁的话。偶尔从喉间溢出一点声音,也只轻哼着喊两声“妻主”。
萧挽缘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闪过阴霾,但还是尽力迎合着自己。心中知道他已经把此时与先前那些受辱痛苦的经历重合到一起,却还保持着一点清醒想要迎合她。心里又柔又疼,最后一次拉着他贴向自己,便格外缓慢,轻轻地扶了他的脸亲吻:“庾睦,醒醒……听我说……不是她,她不会再回来了,没有人会伤你害你……”
庾睦竭力摇头,声音已经带了颤抖,断断续续地说着“不要”,萧挽缘伸手抱紧了他,不停地亲在他唇上:“庾睦……别怕、别怕……没事了。”
“妻主……?”
“是我,”萧挽缘好不容易让他回过神来,听他唤了一声却声音低哑,连忙凑上去,抱着他在自己身边躺好了,温柔道:“乖,你要和我说什么?”
庾睦试着抬手,却使不出力气,只得朝她身边蹭了一点,想起林清华下午对自己说的话,竟觉得莫名心慌,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嗫嚅道:“妻主,我们要个孩子吧。”
萧挽缘“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