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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族的藏书收在单独的竹楼中,这处平日里无人把守,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巫王手中,另一把在族中管事的长老手里。自从老巫王过世,颜桑只缺一个正式的仪式,私下掌管巫族已与族长无异。
他停在门口没进去,将持着的烛台递给她。
长河在藏书阁待了一整夜,到了天亮时分才回去自己住着的竹楼,打算换件衣服好参加继任大典。她心下寻思,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不是办法,巫族这边颜桑没有线索,不若先从圣女宫的明心下手。明心与她毫无私交,必定不会坦然相告。不过,她自己虽然不行,有个人却说不定能行。
问题就在这里,若是云曼能从明心手上拿到藏宝图,还需要等到这时下手吗?风邪打听到有藏宝图的一部分在骆王府,费劲心思将云曼安插在自己身边。与此相比,在明心手上的那部分藏宝图,不是更容易获得的多。以风邪的算计,不可能想不到这点,舍近求远。难怪,难怪风邪要将云曼安插到圣女宫。照这般来想,云曼待在圣女宫不短时间,却在明心大典之后没几天回去凤起,难道是藏宝图已经拿到了手。
她务必要先确认这点。
长河想着心思已走到竹楼下,看见有人坐在她门前的地上,靠墙蜷缩着,闭目似是睡着。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走至他身旁,俯下身,轻拨开覆面的柔顺青丝,露出精致无双的容颜。
他样子瞧来很憔悴,是在这处等了一夜吗。
棋子能有真心吗?
云曼昏睡中感觉有人接近,恍惚睁眼,对上一双明亮的黑眸。
眸子的主人柔声道:“傻瓜,怎么不进屋等。”
同样的一张面容,昨夜冷得要将他的心冻僵,现下却温柔得让人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一眨眼,就要从梦境中醒来,再见不到这样暖人的眉目。
他犹有些刚醒的迷茫,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下意识伸手触摸她面容——冰冷的指尖触到她面上温热,他似是被扎了一下,整个人倏地清醒了。
清醒过来,却一时相对无言。昨夜心急如焚,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
所以一定要等到她。她随巫族的新王这一走就是一夜,两人去了哪里?
长河站起身:“稍后就是巫族大典,你也回房换身衣服,一道过去。”
云曼闻言迟疑了一下:“我……可以不去吗。”昨夜的情形她也见到了,怕麻烦也好,不想让她再看到也好,他私心地不愿再见故人。
“过去的事我不介意,但事到如今,还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的话,我无法接受。”
云曼闻言震惊地望向她,她这是……在向他要求证明真心?
长河与他对视,语带深意道:“与我在一起光明正大,不需要避让任何人。除非——你还留有余地打算回头。”
“不!”他冲口而出,怕她怀疑到愿赌咒发誓的地步:“这一生除了你,我绝不再——”“不用说。”那人截断他未完的话,笑了笑,左手按于他心口的位置:“有心之人,无需誓言;无心之人,许不许誓言又有何分别。”
巫蛊二族加上圣女宫,是西域三大古老势力,此番巫族新王大典,蛊族的王风邪有事未能前来,大典之上设重大席位,长河代表天朝来观礼,坐一边,圣女宫安排在另一边。
圣女宫除了宫主明心,还来了八大司圣中的两位,三人坐于一处。长河这边本只有她一人,但她让阿依再设了一座,给云曼坐下。
别的不知道的人,只以为云曼是长河的手下。但云曼是什么身份,圣女宫上下无人不清楚。此番在巫族重遇云曼,又见他与天朝的来者混到了一处,圣女宫的两位司圣都是心下鄙夷。
今日甫进来,就看到长河安排云曼坐在自己身边,两人暗暗皱眉,又有点担心自家宫主。当时云曼失踪,宫主如何找寻,圣女宫上下皆是有目共睹。为此新老两位宫主闹得很不愉快,宫主一向孝顺,只有在这个妖男的问题上,才会三番四次违逆老宫主。
所幸的是,明心从进来就好像没看见云曼,整个大典中也一直专心致志地观看。
长河却料想这人绝不可能像她表现出来的平静,这也正是自己让云曼同坐的目的。
云曼看着长河,长河看着明心,明心眼中似乎只有台上进行中的大典。
巫族的新王已接过象征至高神力的神仗,自此之后巫族命运、族人安危系于一身。
清冷少年似雪山顶峰万年不化的冰霜,眸色冷然却自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自小拥有超乎常人的神力,走上巫族统领者的位置是众望所归。
众望,独独不是自己的期望。
曾几何时也是他的期望,甫从被师父挑出为徒就决定了的人生,他从没试过拥有期望,习惯了以族人的期望为期望。
等到有一日,拥有了自己的期望,才知道有期望的人生这么讽刺,永远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他手中的神仗高高举起,下头爆发出一阵族人的欢呼声,那些喧闹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听不真切,只有余光扫过的一幕真真切切。
台下一人,俯身在身旁的美艳男子耳边说着什么。她似是在笑,虽然看不清,也可以想象唇畔的小梨窝一定又深深陷下去。
圣女夜谈
长河站在一处竹楼下方。
时至深夜,大典过后,折腾了一日的众人都已入睡,整个巫族一片寂静,陪伴人的只有清冷月光。
长河纵身跃上竹楼,抬手叩门,没有预想中的等待,屋内的人很快道:“请进。”
一人在桌边坐着,室内没点灯,也不知她在黑暗中坐了多久。
明心点燃桌上烛台,抬手示意:“长河大人,请坐。”
她似乎并不惊讶,早知道自己要来。
长河心下警觉,昨晚她眼见明心对云曼的态度,只当她与被情所惑的庸人无异,差点忘了,依先前圣女宫所见,这人绝非池中之物。
“打扰宫主休息了。”
“长河大人深夜到访,自是有不得不打扰本座的原因。”
“说实话,我敲门前还真忐忑,生怕宫主将我扫地出门。”
“本座有何要将长河大人扫地出门的理由?”
长河道:“今天大典之上,想必宫主都看见了。”她没兴趣兜圈子,坦白道,“云曼是风邪的人。”
“那又怎样?”
长河不由眯眼,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云曼是棋子,棋子是没有真心的。他昨天能跟你海誓山盟,今天就能与我出双入对。实质上,据我所知,凤起的前女皇,以及三皇女凤滁,都与他有私情。他对宫主没有真心,对我亦没有,利用我二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明心没接话,长河主动道:“宫主就不好奇他的目的?”
“是长河大人比较关心,他有无得手吧。”
长河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既然宫主心下都清楚,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还烦请宫主告知,东西现下是不是在风邪手中?”
“长河大人为何笃定,本座一定会相告。”
“就凭我与宫主一样,都是被风邪下套的人。这口气,我咽不下,宫主如此的人中龙凤,应当更咽不下才是。何况,如若东西真在风邪手中,宫主自当与我联手,务求早日物归原主才是。”
明心听到这处终于笑了一笑:“若是给长河大人拿到东西,还会物归原主吗?只怕本座千辛万苦与风邪为敌,不过落得个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藏宝图果然在她手上。
长河诚心道:“我若拿到,只需借看一下,必定物归原主。”只要将藏宝图的细节记下,她要原图何用。
明心望向她:“没错,神珠现下在风邪手中。”
“神珠?”怎么不是藏宝图。
“我圣女宫主代代传承的神珠项链,大典之后到我手中,没几日就与曼儿一道消失了。”
长河顿时悟了:“难怪你会那么焦急地寻找云曼,找人是假,找神珠才是真正目的。”她就觉得奇怪,以此人的心机,怎会被云曼玩弄于鼓掌。
“长河大人想与我联手,找风邪出气是假,觊觎我圣女宫的宝物才是真。”
长河惊讶的模样:“宫主何出此言?”
“因为你根本未曾动心,既然未曾动心,又何谈被风邪设计,何谈报仇。若是动了心,又怎会不明白,死物如何与活人比。”
听她这话说的,倒好像对云曼有多情深意重,长河心下不耐,她没兴趣听这种无聊的话,也没必要听她教训自己。
风邪拿走的是神珠,他要神珠做什么?
“不知这神珠,有何奥妙之处?”
她问了这话,本没指望明心会答,熟料明心很容易道:“原先我也不懂,只知它是世代相传的宝物。拿到手才发现,珠子里头另有机关,藏着一份藏宝图,更确切地说,是藏宝图的碎片。”
原来如此!
长河素来疑心重,虽得到答案,总感觉得来蹊跷。
“事关圣女宫机密,宫主现下对我坦白,便是愿与我联手对抗风邪,拿回神珠之意了?”
明心道:“凤起宝藏,富可敌国,我亦有耳闻。然而金银财宝,得到再多又有何用?我圣女宫素来与世无争,藏宝图于我们毫无益处,徒然惹人觊觎。本座早与宫中尊者商量过,丢了便丢了,不必再找。”
她倒是看得开。以长河的性格,就算这东西自己不要,也绝容不得别人不问自取。
“宫主既号称与世无争,对财宝也不感兴趣,为何肯告知我藏宝图下落?”两人完全没交情,现下勉强还多个“情敌”的身份。
“长河大人说,曼儿在你身边,所为的也是藏宝图。”
“不错。”
“蛊族与圣女宫和巫族不同,乃凤起国贵族出身。二十年前天朝曾出兵攻打过凤起,害得老蛊王夫妇惨死,这个仇,长河大人觉得,风邪会不会报?他现下想要得到宝藏,背后有什么想法,长河大人应当比我清楚。”
她说的话长河当然都想过,没听明白的是,明心自己想充当什么角色。
“若等风邪得到宝藏,巩固了势力,自然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倘若在这之前,长河大人能阻止他,凭凤起一国之力想与天朝为敌,无疑螳臂当车,到那时风邪就不得不联合西域一众势力。待到他对我有所求,我自然就能得到想要的人。”
她说着这样工于算计的一番话,面上神色却现出一种不相符的柔情。
这女人连藏宝图都不放在眼里,这么深的算计只为一个无心之人?长河实在难以置信:“宫主真是好肚量,对背叛之人还能一往情深。”这人要不是脑子不正常,就是背后还有惊人的目的。
明心淡道:“棋子就没有真心吗?没有人生来是棋子,也没有人愿意去当棋子。背叛不过因为立场不同。若是曼儿选择永不背弃风邪,那本座便将风邪拉到与我同一立场,让他无需再为难。”
这女人还真是……蠢。长河从竹楼出来,想到明心说的话还觉得愚不可及。——自己也够蠢的,这种蠢女人的蠢话还想了做什么。
现下证实圣女宫的部分藏宝图在风邪手中,要想拿到并不容易,恐怕得先与大漠联系,将目前的情况告知,从长计议。
在那之前,还有个问题要解决。
先前留云曼在身边,是想看看风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都已清楚,再留他在身边还要处处提防,碍手碍脚